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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也没有功劳。创都教建业,是教主他老人家一人之功。”
洪夫人缓缓的道:“既然大家没有功劳,杀了你也不算冤枉,是不是?”说到这里,眼中闪烁过一阵杀气,脸上神气仍是娇媚万状。
钟志灵怒叫:“杀我姓钟的一人,自然不打紧。就只怕如此杀害忠良,诛戮功臣,神龙教的基业,要毁于夫人一人之手。”
洪夫人道:“很好,很好,唉,我倦得很。”这几个字说得懒洋洋地,哪知道竟是下令杀人的暗号。站在钟志灵身周的七名白衣少年一听,长剑同时挺出,一齐刺入钟志灵的身子。七剑拔出,他身上射出七股血箭,溅得七名白衣少年衣衫全是鲜血。钟志灵叫道:“教主,你……好忍心!好……”倒地而死。七名少年退到廊下,行动极是整齐。
教中老兄弟都知白龙使钟志灵武功甚高,但七剑齐至,竟无丝毫抗御之力,足见这七名少年为了今日在厅中刺这一剑,事先曾得教主指点,又已不知练了多少遍,实已至了熟极而流的地步,无不心下栗栗。
洪夫人打了个呵欠,左手轻轻按住了樱桃小口,显得娇慵之极。洪教主仍是神色木然,对于钟志灵被杀,宛如没有瞧见。洪夫人轻轻的道:“青龙使、黄龙使,你们两位,觉得白龙使谋叛造反,是不是罪有应得。”
一个细眼尖脸的老者躬身说道:“钟志灵反叛教主和夫人,处心积虑,属下十分痛恨,曾向夫人告发了好几次,夫人总是说,瞧在老兄弟面上,让他有个悔改的机会。教主和夫人宽宏大量,只盼他改过自新,哪知道这人恶毒无比,实是罪不可赦。如此轻易将他处死,那是万分便宜了他。教中兄弟,无不感激教主和夫人的恩德。”
韦小宝心道:“这是个马屁大王。”
洪夫人微微一笑,说道:“黄龙使倒还识得大体。青龙使,你以为怎样?”
一个五十来岁的高瘦汉子向身旁八名青衣少年怒目而视,斥道:“滚开。教主要杀我,我不会自己动手吗?”八名少年长剑向前微挺,剑尖碰到了他衣服,那汉子嘿嘿几声冷笑,慢慢提起双手,抓住了自己胸前衣衫,说道:“教主、夫人,当年属下和赤、白、黑、黄四门掌门使义结兄弟,决心为神龙教卖命,没想到竟有今日。夫人要杀许某,并不希奇,奇在黄龙使殷大哥贪生怕死,竟说这等卑鄙龌龊的言语,来诬蔑自己好兄弟……”
猛听得嗤的一声急响,那汉子双手向外疾分,已将身上长袍扯为两半,手臂一振之间,两片长袍横卷而出,已将八名青衣少年的长剑□开,青光闪动,手掌中已多了两柄尺半长的短剑。嗤嗤之声连响,八名青衣少年胸口中剑,尽数倒地,伤口中鲜血直喷。八人□身倒在他身旁,围成一圈,竟排得十分整齐。这几下手法之快,直如迅雷掩耳。
洪夫人一惊,双手连拍,二十余名青衣少年挺剑拦在青龙使身前,又团团将他围住。
青龙使哈哈大笑,朗声说道:“夫人,你教出来的这些娃娃,脓包之极。教主要靠这些小家伙来建功克敌,未免有些不大顺手罢?”
七少年刺杀钟志灵,洪教主犹如视而不见,青龙使刺杀八少年,他似乎无动于衷,稳稳坐在椅中,始终浑不理会。
洪夫人看了丈夫一眼,似乎有些渐愧,嫣然一笑,坐下身来,笑道:“青龙使,你剑法高明得很哪,今日……”
忽听得呛之声大作,大厅中数百名少年男女手中长剑纷纷落地,众人大奇之下,眼见众少年一个个委顿在地,各人随即只觉头昏眼花,立足不定。功力稍差的先行摔倒,跟著余人也摇摇晃晃,倒了下来,顷刻之间,大厅中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
洪夫人惊呼:“为……为什么……”身子一软,从竹椅中滑了下来。
青龙使却昂然挺立,狞笑道:“教主,你残杀我兄弟,想不到也有今日罢?”两柄短剑一击,铮然作声,踏著地下众人身子,向洪教主走去。
洪教主哼了一声,道:“那也未必!”伸手抓住竹椅的靠手,喀喇一声,拗断了靠手。
青龙使登时变色,退后两步,说道:“教主,偌大一个神龙教,弄得支离破碎,到底是谁种下的祸胎,你老人家现在总该明白了罢?”
洪教主“嗯”的一声,突然从椅上滑下,坐倒地下。青龙使大喜,抢上前去,蓦地里呼的一声,一物挟著一股猛烈之极的劲风,当胸飞来。青龙使右手短剑用力斩出,那物断为两截,原来便是洪教主从竹椅上拗下的靠手。他这一掷之劲非同小可,一段竹棍被斩断,上半截余势不衰,扑的一所,插入青龙使胸口,撞断了五六条肋骨,直没至肺。
青龙使一声大叫,戛然而止,肺中气息接不上来,登时哑了。身子晃了两下,手中两柄短剑落地,分别插入两名少年身上。这两名少年四肢麻软,难以动弹,神智却仍清醒,口中也能说话,短剑插身,痛得大叫起来。
数百名少年男女见教主大展神威,击倒了青龙使,齐声欢呼。只见洪教主右手撑地,挣扎著要站起身来,但右腿还没站直,双膝一软,倒地滚了几滚,摔得狼狈不堪。这一来,人人知道教主和自己一样,也已中毒,盘软肉酥。教主平素极其庄严,在教众面前连话也不多说一句,笑也不多笑一声,此刻竟摔得如此丢人,自是全身力道尽失。
大厅上数百人尽数倒地,却只一人站直了身子。此人本来身材甚矮,可是在数百名卧地不起的人中,不免显得鹤立鸡群。
此人正是韦小宝。他鼻闻到一阵阵淡淡的幽香,只感心旷神怡,全身暖洋洋地,快美难以言宣,眼见一个个人都倒在地下,何以会有此变故,心中全然不解。他呆了一会,伸手去拉胖头陀,问道:“胖尊者,大家干什么?”
胖头陀奇道:“你……你没中毒?”韦小宝奇道:“中毒?我……我不知道。”他用力扶起胖头陀,可是胖头陀腿上没半点力气,又即坐倒。“
陆先生突然问道:“许大哥,你……你使得是什么毒?”
那青龙使身子摇摇晃晃,犹似喝醉了一般,一手扶住柱子,不住咳嗽,说道:“可惜,可……惜功败垂成,我……我是不中用了。”
陆先生道:“是‘七虫软筋散'?是’千里销魂香'?是……是‘化……化血……腐骨粉'?”连说了三种毒药的名称,说到“化血腐骨粉”时,声音颤抖,显得害怕已极。
青龙使右肺受伤,咳嗽甚剧,答不出话。陆先生道:“韦公子却怎地没有中毒?啊,是了!”他突然省悟,这“是了”二字,叫得极响,说道:“你短剑上搽了‘百花腹蛇膏',妙计,妙计。韦公子,请你闻一闻青龙使那柄短剑,是不是剑上有一阵花香?”
韦小宝心想:“剑上有毒,我才不去闻呢。”说道:“就在这里香得紧呢。”
陆先生脸现喜色,道:“是了,这‘百花腹蛇膏'遇到鲜血,便生浓香,本是炼制香料的一门秘法,常人闻了,只有精神舒畅,可是……可是我们住在这灵蛇岛上,人人都服惯了’雄黄药酒',以避毒蛇,这股香气一碰到‘雄黄药酒',那便使人筋骨酥软,一十二个时辰不解。许大哥,真是妙计。这’百花腹蛇膏'在岛上本是禁物,原来你暗中早已有备,你定有三四个月没喝雄黄药酒了。”
青龙使坐倒在地,正好坐在两名少年身上,摇头说道:“人算不如天算,到头来还是中了洪安通的毒手。”
几名少年喝道:“大胆狂徒,你胆敢呼唤教主的圣名。”
青龙使慢慢站起,拾起一柄长剑,一步步向洪教主走去,道:“洪安通的名字叫不得?咳咳……我杀了这恶贼之后……咳咳……这叫不叫得?”数百名少年男女都惊呼起来。
过了一会,只听得黄龙使苍老的声音道:“许兄弟,你去杀了洪安通,大伙儿奉你为神龙教教主。大家快念:咱们奉许教主呈令,忠心不贰。”
大厅上沉默片刻,便有数十人念了起来:“咱们奉许教主号令,忠心不贰。”有些声音坚决,有些显得迟疑,颇为参差不齐。
青龙使走得两步,咳嗽一声,身子晃几下,他受伤极重,但勉强挣扎,说什么要先杀了洪教主。
洪夫人忽然格格一笑,说道:“青龙使,你没力气了,你腿上半点力气也没了,你胸口鲜血涌了出来,快流光啦。你不成啦。坐下罢,疲倦得很,坐下罢,对了坐下休息一会。你放下长剑,待会儿坐到我身边来,让我治好你的伤。对啦,坐倒罢,放下长剑。”越说声音越是温柔娇媚。
青龙使又走得几步,终于慢慢坐倒,铮的一声,长剑脱手落地。
黄龙使眼见青龙使再也无力站起,大声道:“许雪亭,你这奸贼痴心妄想,他妈的要做教主,你撒泡尿自己照照,这副德性像不像。”
赤龙使无根道人喝道:“殷锦,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见风使舵,东摇西摆。老道手脚一活,第一个便宰了你。”
黄龙使殷锦道:“你狠什么,我……我……”欲等还口,见青龙使许雪亭摇摇晃晃地又待站起,眼见这场争斗不知鹿死谁手,又住了口。
一进厅上数百人的目光,都注视在许雪亭身上。
洪夫人柔声道:“许大哥,你倦得很了,还是坐下来罢。你瞧著我,我唱个小曲给你听。你好好歇一歇,以后我天天唱小曲儿给你听。你瞧我生得好不好看?”
许雪亭唔唔连声,说道:“你……你好看得很……不过我……我不敢多看……”说著又即坐倒,这一次再也站不起来,但心中雪亮,自己只要一坐不起,杀不了教主,数百人中以教主功力最深厚,身上所中之毒定是他最先解去,那么一众老人人人无幸,尽数遭他毒手,说道:“陆……陆先生,我动不了啦,你给想……想……想个法子。”
陆先生道:“韦公子,这教主十分狠毒,等会他身上所中的毒消解,便将大伙儿杀死,连你也活不成。你快去将教主和夫人杀了。”
这几句话他就是不说,韦小宝也早明白,当下拾起一柄剑,慢慢向教主走去。
陆先生又道:“这洪夫人狐□精,尽会骗人,你别瞧她的脸,不可望她的眼睛。”
韦小宝道:“是!”挺剑走上几步。
洪夫人柔声道:“小兄弟,你说我生得美不美?”声音中充满了销魂蚀骨之意。韦小宝心中一动,转头便欲向她瞧去。胖头陀大喝一声:“害人精,看不得!”韦小宝一凛,紧紧闭住了眼睛。洪夫人轻笑道:“小兄弟,你瞧啊,向著我,睁开了眼。你瞧,我眼珠子里有你的影子。”
韦小宝一睁眼,见到洪夫人眼波盈盈,全是笑意,不由得心中大□,随即举剑当胸,向著洪教主走去,心道:“你这样的美人儿,我真舍不得杀,你的老公却非杀不可。”
忽然左侧有个清脆的声音说道:“韦大哥,杀不得!”
这声音极熟,韦小宝心头一震,向声音来处瞧去,只见一名红衣少女躺在地下,秀眉俊目,正是小郡主沐剑屏。他大吃一惊,万想不到竟会在此和她相遇,至于她身穿赤龙门少女的红衣,反不觉如何惊奇了,忙俯身将她扶起,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沐剑屏不答他的问话,只道:“你……你千万杀不得教主。”韦小宝奇道:“你投了神龙教?怎……怎么会?”沐剑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