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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多谢他干什么?他是在干傻事呵!”
甘骥一下沉了面孔:“三妹,你……”
甘伶见他动怒,连忙说:“大哥,我跟你是说着玩的,你怎么当真的了?大哥,我以后不说啦!”
甘骥对自己的妹妹,真是一时拿她没办法。怒又不是,笑又不是,何况还有东方望在旁。东方望却也知趣,说:
“时间真的不早了,我叫化也该去睡了。”说时,便转身要走。
甘伶问:“你知道住的地方了?”
“不知道不要紧,我叫化山头、野庙、坟前睡惯了,只要有一个背风的地方,随便将腿一伸,就睡着了,再说这山庄这么大,愁我找不到地方睡吗?”
甘骥一听便说:“东方老弟,你这像话吗?来,我带你去睡。”又对甘伶说,“三妹,你也该去睡了。”
“好的。大哥,这面银牌我拿走了。”
甘骥明白自己妹妹要拿这面银牌的用意,叹口气说:“三妹,你既然一定要追查这伙神秘集团,这集团组织得这么严密,连自己人也互不知道,看来不是一般黑道上的帮会,你应十分小心才是。”
“大哥,我知道。”
甘骥摇摇头,对东方望说:“东方老弟,请跟我来。”他带着东方望离开了思过斋。
第二天一早,东方望便告辞悄然而去。这位丐帮中的怪人,虽然在浮云山庄住了一夜,但甘骥的话,却深深印在他心中了,对他今后的行动起了极大的影响。一方面,他淡泊名利,不与世争。非不得已,不卷入江湖上的是非恩怨中去!另一方面,他并没有甘骥那么消极,依然在江湖上行侠仗义。但在他插手去管之前,一定将事情的前后经过、原因,了解调查得清清楚楚,绝不盲从附和与情感用事。就是丐帮帮主吩咐他干的事,他也是如此。所以在他以后行侠仗义时,绝没有杀错一个好人,也没放过一个坏人,该杀的就杀,该教训的就教训,无形中成了天理王法秉公无私的执行者。对于一些武林人士找他比武试剑分高下,对不起,他一笑置之,远远避开,由人笑他骂他是个弱者。他几乎成了武林八仙中隐侠子君之后,又一位武林奇人。所不同的,隐侠子君为人严谨,不大喜欢言笑,深居山中,而他却嘻怒笑骂,游戏人间,放形闹市之中,而令武林人士对他既敬又爱,此是后话,这里不提。
再说小蛟儿在甘骥父女热情挽留下,足足在浮云山庄住了三日,正当他再次要向甘骥告辞前去梵净山时,一个家人突然跑进来,向甘骥禀告说:“大爷,庄外有人求见。”
甘骥皱皱眉问:“谁?”
“大爷,来人说大爷见了他,自然认得。”
“来人几位?”
“只他一人。”
“哦,请他进来。小心注意,看有没有其他人跟后。”
“是!”家人应声而去。甘绮绮说:“爹,看来我们的山庄,再不是什么世外桃源了。”
“绮绮,你带小蛟儿先避开,我要看看来人是什么人,竟敢独自一人闯我山庄。”
“要是仇家呢?”
“那他就别想活着出去。”
甘绮绮拉着小蛟儿的手说:“小兄弟,我们到屏风后去坐。”
小蛟儿跟着甘绮绮转到屏风后,问:“绮姐姐,大伯要杀人么?”
“就看来的是不是仇家了。”
“绮姐姐,不杀不行么?”
“哎!小兄弟,要是仇家,他敢闯山庄,就是我们不杀他,他也要杀我们的。小兄弟,我们总不会伸着脖子让人杀吧?嘘,别出声,他来了。”
小蛟儿不由从屏风的缝隙中往外看,希望来的不是甘家的仇人就好了,可是他一见来人,轻轻“噫”了一声。甘绮绮轻声问:“小兄弟,你认识他?”
小蛟儿摇摇头:“不认识。但好像曾经见过。”
原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上有名的笑面杀手马凉,那一夜,马凉闯流云山庄,与俏夜叉交手,小蛟儿担心母亲,曾从窗内往外窥看,在月下看到马凉的面孔和身形,由于是与自己母亲交手的人,小蛟儿的印象特别深,所以认得出来,虽知人却不知名。因为马凉第二次闯流云山庄时,小蛟儿与妹妹小玉和翠姨在内院,随后便给怪影叔叔带了出来……
外面,甘骥以锐利的目光打量着来人。来人四十岁上下,生得目清眉秀,神韵清逸,一脸微笑,朝甘骥一揖说:“在下久闻甘大庄主的威名,特来拜访。”
甘骥感到来人的面孔似曾相识,但怎么也想不起来,疑惑地问:“请坐。阁下是——”
马凉坐下,笑着说:“大庄主,你虽然不认识在下,但在下却与大庄主神交久了,说起来,在下应该称大庄主为大人才是。”
“大人?你是——”
“在下是锦衣卫的马凉,想大人曾经听过在下贱名吧?”
“你就是马凉?马清的兄弟?”
“正是在下。”
甘骥顿时警惕起来:“你是奉命来捉老夫么?”
甘骥虽然没见过马凉,但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从王公公的口中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是锦衣卫派往西北道上一位秘密暗杀手,武功不在自己之下,行踪莫测,为人残忍无比,杀人快捷而不留半点痕迹,是锦衣卫中一个得力的人物。甘骥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位神韵清逸,举止斯文的人,竟然是个残忍无比的暗杀手,这才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了。看来他的到来,浮云山庄又有一场凶险的恶斗了,想不到自己一家千方百计避开锦衣卫,到头来还是为锦衣卫的人发觉而找上门来。
马凉慌忙说:“大人请放心,在下也跟大人一样,受不了那些阉人们的脏气,早已不在锦衣卫中做事了。”
甘骥知道锦衣卫的人,为达目的,可以说是不择任何手段。他半点也不相信马凉的话,晒笑一下问:“是吗?请问阁下不远千里,来见老夫有何赐教?”
“在下是为大人一家的安全而来。”
“请赐教!”
“大人和在下都清楚,要是我们一旦为锦衣卫捉去,就身受剥皮、抽肠、枭令和铲头会等等惨不忍见的酷刑。”马凉为了使甘骥就范,有意隐瞒了锦衣卫行动的变化——不再挑动武林各派仇杀和卷入武林中去,以及王公公的倒台,不去追问背叛锦衣卫的一些人了。
甘骥一听这几种酷刑,不由面为变色,这几种酷刑,都是开国皇帝朱元璋定下和创设的。所谓剥皮,就是将叛逆的人剥去身躯上的皮,只有头与手足为肉身,然后将身躯挑出来,再以草塞入为身躯,再铺上剥下来的人皮,然后穿上衣服,巡回各地示众,如凉国公蓝玉,就是身受这种酷刑,
抽肠:就是将犯人挂在架上,用铁钩将肠从肛门抽出,挂起,坠以石块,令犯人肠枯而死。以往张士诚的谋士黄敬太、蔡彦之、叶德诉三人,就是受此酷刑而死。
铲头会:就是将犯人一家活埋,一个挨着一个,仅露出头和颈部,由刽子手用大斧砍,一斧便砍下几颗头颅。
枭令:就是用铁钩钩着犯人的背脊,挂在秤杆一端,另一端吊着一块石头,令人惨痛哀叫而亡。
朱元璋可以说是世上最残忍无比的大杀手,创设酷刑,残杀有功之臣,株连无辜,令天下人为之寒心。有识之士,纷纷避退山林,所以一旦国家有事,外强入侵,几乎没什么能将贤臣请出来抵抗,就是有一些能将贤臣出来主持大局,事后也为皇帝猜忌而遭惨死,如明英宗时的于谦和明末时的袁崇焕,就是因皇帝猜忌而身受酷刑,袁崇焕是死在京师愚昧群众之口,比身受凌迟更惨。统观整个明朝,几乎没一个皇帝是个像样的人,不是残忍无比,便是昏庸无能,不是好大喜功,便是白痴似的人物。更有一位皇帝,自己做了皇帝还不满足,还自己封自己为什么大将军、大元帅,令人感到可笑可鄙。
马凉见甘骥色变,心里一笑,停了一会,说:“要是庄主加入本教,不但锦衣卫不敢侵犯大人,就是武林中任何门派,也不敢得罪大人,大人也不用日夜吊胆提心,隐居山林。”
甘骥疑惑:什么势力令锦衣卫也不敢侵犯的?至于武林各门派,甘骥才不放在心上,问:“你们教是什么教的?”
“大人加入后,在下自然会说来。”
“你是千里迢迢,跑来要我参加你们教的?”
“这是在下看在以往同门的情份上,才来劝大人的。”
“我要是不参加呢?”
“我想大人总不愿日夜吊胆提心地过日子吧?”
“你要去锦衣卫告我?”
“在下并没有那么傻。”
“我怎么会提心吊胆过日子?”
“要是大人不参加,在下不敢担保浮云山庄日后不会碰上麻烦。”
“那么说,我非要参加不可了?”
“在下看,大人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
“我想提醒阁下,前朝名将华高和胡人海的妻子是怎么死的?”
马凉愕然:“她们是怎么死的?”
“他们的妻子因误听人言,参加了什么金天教,太祖得悉后,华高和胡大海不但坐罪,他们的妻子及两家所有妇女,全部给投入水中浸死,你不会不知道吧?”
马凉一笑:“大人误会了,本教只不过是武林中的一个门派,并不是什么外来的金天教,要不是身怀绝技之人,本教还不要哩!”
“对不起,老夫更不想卷入武林中去。”
“大人不后悔?”
“老夫有什么好后悔的?”
“我担心大人从此会招来灭门大祸,参加了,便可威镇川、黔、云、桂及湖广五省。”
甘骥微笑:“威逼利诱,是老夫过去的雕虫小技,阁下怎么在老夫面前抖了出来?那不是关夫子面前耍大刀么?”
“既然大人不信,在下告辞。不过,在下真担心浮云山庄从此永无安宁日。”
甘骥一笑:“阁下既然到来,还想活着出去么?”
马凉心头一凛:“大人意思—一”
“阁下曾在锦衣卫中供职,难道没有听闻我甘家的规矩?”
“活着进来,横着出去?”
“阁下想活也容易,只要留下来,老夫看在以往同事的情份上,不敢委屈阁下为奴,可作为客卿长住。我们早晚相伴,月下论武,不亦乐乎?”
马凉一笑:“可惜在下一生奔波劳碌,享受不了如此清静。”
“阁下是打算横着出去了?”
“大人,我们打个赌好不好?”
“打赌?打什么赌?”
“要是大人有本事能留得住在下,在下甘愿留在山庄为奴,要是在下万一胜了大人,大人答应参加本教怎么样?”
甘骥摇摇头:“老夫一生从不喜欢与人打赌,生就生,死就死,没有什么可选择。”
“莫非大人怕败在我手下么?要不,怎么不敢一赌?”
甘骥怒极而笑。的确,甘氏三煞一向傲视武林,横行江湖,除了败在奇侠慕容子宁和小魔女的手下外,几乎没败在任何人的手中。
他听马凉这么一说,怎么不怒?连说:“好,老夫也微闻你在西北道上神出鬼没,机变莫测,武功不错,老夫今日要领教了。”
“大人过奖。”
甘骥一瞪眼:“出招吧!”
甘绮绮从屏风后转出来。说:“爹!让女儿先来领教他的高招。”说着,将利剑拔出。
马凉看看甘绮绮,又看看甘骥,说:“大人,你们总不会父女联手齐上吧?”
甘骥大怒:“马凉,你大放肆了!对付你,用得着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