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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总管!给我送客!”言寨主下逐客令了。
张总管冷冷说:“袁长老,请!”大厅内传来有人拔出了兵器的声音。
骤然间,一个苍老的声音问:“什么事!?”声音虽然低沉而不响亮,但中气充沛,声浪隐隐震得人耳发痛。显然,这是一位内力修炼已达上乘佳境的第一流的拔尖高手。本来沉静的大厅,这声音响过之后,变得更鸦雀无声,几乎跌落一口针的声音也可以听得见。
这时,小蛟儿和甘凤凤已进入大厅,拥在人群中。但所有的人,都注视着刚才说话的那位老人,谁也没注意到小蛟儿和甘凤凤的到来。甘凤凤打量了大厅一眼,所有宾客,环列大厅,大厅中央,站着一位半百的老者,他身后有四名改装的人,三男一女,神色异常凝重和紧张。不用说,这位半百老者,是神风教的什么袁长老了。
大厅屏风一侧,也站着一位须眉皆白的老人,身躯高大,神态威严目光如冷电,身穿万字绛红长袍,目视大厅,最后将目光停在袁长老身上一下,又转眼望着正坐着的中年壮汉。显然,这位须眉皆白的威严老人,便是言家寨的老寨主,名动江湖的湘西魔掌言震湘了。
中年壮汉恭敬地叫了一声:“爹!”他身边的言少雨也轻轻地叫了一声:“爷爷。”一左—右,扶老人言震湘在大厅靠着屏风的当中大交椅坐下。小蛟儿和甘凤凤已明白,老人和中年壮汉,一个是言少雨的祖父,一个是言少雨的父亲,当今言家寨主言三掌,江湖上人称为无常掌。
小蛟儿本想站出去,甘凤凤拖住了他,轻轻说,“你急什么的?看看再说。”
湘西魔掌目视袁长老说:“你知不知道今日是老朽的大喜日子?”
袁长老肃然起敬拱手说:“言老前辈言重了!在下一来贺喜,二来奉教主之命,要一个人,绝不敢生事。”
“唔!你要什么人?”
“小蛟儿。”
“小蛟儿!?老朽这里没这个人。”
“言老前辈,在下有人看见他到寨里来了。”
湘西魔掌不屑去理睬袁长老,转向自己的儿子和孙子:“你俩想想,言家寨过去有没有交出人的习惯?”
言三掌说:“爹!从来没有过。”
言少雨说:“爷爷,别说到的是客人,就是投奔到我家的一般乡人,我家也不会交出去。”
言震湘盯着袁长老问:“老朽想你耳朵不聋,大概听到了吧?”
袁长老说:“在下耳朵没聋。”
“那你还不快滚?!”
袁长老忍气地说:“在下恐怕难向教主复命。”
“你将你的头割下来,叫你的从人将头带回去向你的教主复命。”
“言前辈欺人太甚了!”
“你带人上门,不欺老朽太甚么?最好你自己动手,将头割下来!不然,你们一个人也回不了去。”
湘西魔掌老人这一句话,已逼得袁长老绝无退路了。袁长老惨笑一声:“好,好,在下领教言老前辈的魔掌,要是不济,在下的人头就作为贺礼好了!”
“你配与老朽对手么?”
言三掌说:“爹!让孩儿来教训他吧。”他转身朝袁长老喝声,“将兵器亮出来!”
眼见双方交手在即,小蛟儿从人群中闪了出来,喊道:“你们别打!”
在人群中,除了言少雨和张总管认识小蛟儿外,便无人认识,言三掌和袁长老当然就不认识了!见来客中闪出了这么一个青年小伙子,大感意外,几乎一齐动口问:“你是谁!?”
小蛟儿朝言三掌深深一揖说:“晚辈就是他们要的小蛟儿。”
言三掌有些愕然,而言少雨惊讶地问:“什么!?冯少侠,你叫小蛟儿?”
“是,言公子,在下就是小蛟儿。”
大厅的群雄们一听,莫不动容,就是连湘西魔掌和无常掌,也在惊奇地打量着他。因为小蛟儿在几年之前,梵净山中的谷口一战,伤了岭南一掌杜傲天,随后不久,又在山神庙击退了神风教的几大高手,便名动江湖,武林传名了,这事,只有小蛟儿不知道。
众人想不到这么一个年青、敦厚、英俊的小伙子,竟然就是武功莫测、名动武林的小蛟儿,要是他自己不说,恐怕是谁也想不到。人群中顿时有人轻轻的议论开来。
袁长老更是愕然,他上下打量着小蛟儿,除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外,简直看不出这年青英俊的小伙子有一身惊人的绝技,不禁迟疑地问:“你真的是小蛟儿?”
“不错。”小蛟儿不去理睬他了,朝言震湘一拜说,“是晚辈累及你老人家的大喜日子了!请你老人家恕罪。”
言震湘哈哈大笑:“小伙子!你胆量真不小呵!竟敢站了出来。”
“不!我也顶胆小的。”
“哦!?那你为什么跑出来?”
“晚辈不敢再累及你老人家的大喜日子,更不想给言家寨添麻烦,误了办好事,所以害怕也只好跑出来了。”
“你让他们带你走?”
“是。”
言震湘勃然大怒:“你看不起老朽?”
小蛟儿愕然:“我,我怎么看不起你老人家了?”
“你既然看得起老朽,为什么让他们带你走?你认为老朽没力量保护你么?”
“不不,你老人家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总感到你老人家的大喜日子里,动刀动枪,可不大好呵!”
言震湘一挥手:“小伙子,你别说了!别说你是老朽孙儿请来的贵客,就算不是,到了我言家寨,也不容许别人带你走。不然,传到江湖上去,我言家寨还能在武林中立足么?”
言三掌也说:“小兄弟,你站开,神风教的人居然敢来我言家寨要人,不给点厉害他们看,他们以为言家寨是好欺负的。”
小蛟儿说:“言寨主,晚辈还有一句话想说。”
“小兄弟,你有话请说好了,我言家能办的,—定给你办到。”
“这太好了,我想请求言老前辈和言寨主放过了他们。”
众宾客一听都愕异了,连言家父子也愕异了。他们满以为小蛟儿要自己动手,杀了这姓袁的,没想到小蛟儿居然请求放了这袁长老,几乎认为自己听错了。言三掌问:“你说什么?放过了他们?”
“是。”
“为什么?小兄弟,他们要捉你呵!”
“我知道,有言老前辈和言寨主,他们根本捉不了我,晚辈更知道,他们根本不是言寨主的对手,必然尸横大厅。但我总感到,在大喜的日子杀人流血,恐怕不利,不如放过了他们。”
小蛟儿从小就是一个善于说话的人,他这一段话,不但捧了言家父子,令他们听了心里特别舒服,同时也说得合情合理,宾客中有人点头赞好了。其中一人站出来对言家父子说:“言老前辈,今日是你老大寿的日子,又是令孙结婚的喜日,这位小兄弟说得不错,杀人流血是不吉利,不如放过了他们。”
言震湘点点头:“好!老朽看在这位小兄弟和众人的面上,放过了他们。”他又目视袁长老,“快滚!趁老朽没改变主意之前,你们最好有多远走多远。”
袁长老见眼前的形势,对自己十分不利,真的交手起来,单是一个小蛟儿,自己恐怕就不是对手,何况还有言家父子和众宾客的,便拱拱手说:“在下多谢了!”便牵手下的人离去。
一触即发的一场流血冲突,给小蛟儿化解了。众宾客都很高兴,老寿星言震湘也喜上眉梢,面带微笑,对言少雨说:“雨儿,你交了这么个好朋友,怎不先告诉爷爷呢?”
言少雨说:“孙儿正想告诉爷爷,想不到便发生了这件事。”
小蛟儿又深深一拜说:“言老前辈,都是晚辈累及了你老人家,招惹了神风教。”
言震湘欢笑道:“小兄弟,哪里的话,尽管神风教遍及南北各省,这点风波,老朽也招惹得起。小兄弟放心在老朽这里住下来好了。”
“晚辈先多谢了!晚辈打算给你老人家拜过大寿之后,就准备告辞。”
的确,小蛟儿真想尽快离开言家寨,以免去招惹神风教的人,给言家寨再添麻烦。同时,他最担心的是甘凤凤,甘凤凤不但端了神风教的几处堂口,也伤了黑、白两道上的人,在这众多宾客中,难免没有与甘凤凤结怨的人,一旦他们认出甘凤凤来,那麻烦就更大了,所以还是越早离开越好。
言震湘不大高兴了:“你马上要走?”
“老前辈请原谅,晚辈的确有要事在身。”
“你不赏我老朽薄面?”
“老前辈言重了!”
“你要走,老朽也不强留,但也要等老朽做过寿后和孙儿办完婚宴后再走。”
言少雨又说:“少侠,家祖父这么说,望你给我几分情面。”
小蛟儿真是盛情难却,一揖而说:“恭敬不如从命,我兄弟两人只好在贵寨打扰两天了。”
言震湘这时才面转喜色:“好,好!雨儿,你代爷爷好好招待小兄弟。”
“是!爷爷。”
这样,小蛟儿和甘凤凤无可奈何地在言家寨留下来。在宴会上,言家更将他们待为上宾,殷勤敬酒。甘凤凤没什么,而小蛟儿,却感到浑身不自在,在他有生以来,从来没有人这么敬重过自己。
宴会后,言少雨安排了一个极为上等的房间给他们居住,这是言家寨内院中的一处华贵上房,房中有房,内房睡人,外房可接见来访之客。这间华贵的上房,不但墙壁上挂有字画,就是家具,都是上等的酸枝木制成,与那湖连小筑的布局,风格迥然不同。
当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时,甘凤凤突然问小蛟儿:“你怎么不让言寨主与那姓袁的打起来?”
小蛟儿睁大眼睛问:“这好吗?”
“当然好啦!”
“凤凤,你怎么喜欢看人家流血的?”
“我看呀,他们不会流血,顶多姓袁的会给言寨主点了穴,活擒了过来。”
“凤凤,我不想言家寨为了我们而与神风教的人进一步结怨。”
“他们才不结怨哩!”
小蛟儿诧异问:“凤凤,你这是什么意思?”
甘凤凤叹了一口气说:“蛟哥,你不感到今天的事,有些古怪吗?”
“古怪!?怎么古怪了?”
甘凤凤又叹了一声说:“蛟哥,亏你还说是梵净山庄严格训练出来的人,说地贤夫人她们怎么严厉的训练了你,怎么还这般的粗心大意,不提防别人的暗算?难道地贤夫人连‘江湖阴险,人心莫测,奸诈百出,防不胜防’这几句话也没对你说过吗?”
“她,她说过了。”
“那你更应该捱打!”
其实小蛟儿不是不防,而是提高警惕,不论与人接近、交谈、饮酒、行走,都暗暗运气,移经转穴,防人突然出手,同时也暗暗注意自己四周的人的一些意外行动,只是不动声色而已。但他知道,不论怎么暗算自己的人,目的不是想取自己的性命,而是要活捉自己。所以他将警惕放在如何保护自己,不让别人活捉了去,以免遭到天圣老人不幸的悲剧。对其他以外的事,就不去多想。不去细微观察自己身边所发生的事,不去思索别人心里想什么。
甘凤凤就不同了。甘家世世代代,一直在防备别人的暗算和偷袭,养成了她高度的警惕性,而且甘家的掌门人,大多都极富谋略心计,事先扫除了要加害于自己的人,因而不论在黑、白两道上,都与人结怨,在江湖上树立了不少的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