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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下伏在小蛋肩膀上,屡次吐火偷袭绿袍老妇,均被她不费吹灰之力地用口中翡翠叶片化解,气得牠恨不能张嘴咬过那枚该死的叶片,嚼碎了吞进肚子。
斗到酣处,猛听绿袍老妇一记冷叱,碧色环索缠住小寂仙剑将他抛飞,又一掌迫开小蛋,揉身欺到楚儿近前,探出右手双指插向她的双眸。
楚儿仰身出剑,胭脂灵鞭回旋,反抽绿袍老妇背心。绿袍老妇背上衣衫一鼓,“砰”地硬接下胭脂灵鞭的凌厉一击,身子稍稍一晃旋即恍若无事,双指夹住楚儿剑锋,袖口内的环索射出,罩着她咽喉锁去。
楚儿祭出朱红小镜在身前急遽放大。“叮——”碧色环索击中镜面,爆起一蓬夹杂火星的绿烟。朱红色的镜子剎那蒙上一层翠色荧光,嗡嗡呜咽。
楚儿躲过一劫,尚未来得及喘息,猛然心头警兆涌起。绿袍老妇左爪居高临下,画过五缕诡异光丝插向她的胸脯。
“噗!”碧血飞溅,绿袍老妇的“破戮爪”深深扎入楚儿右胸。小蛋和小寂齐齐赶至,已然晚了半拍。绿袍老妇闪身抽爪,挡开小蛋的雪恋仙剑,再一松右手,双指弹击在小寂脉门上。
小寂右臂一酸,劲力全失,立即转攻为守左手揽住楚儿香肩,右腿闪电连环护持身前,朝着后方飘退。
小蛋双目喷火,丹田内时灵时不灵的圣淫虫精气浩荡奔涌汇入经脉,左掌“呼”地迸发出一团银白寒雾,崩云碎岳席卷向绿袍老妇。
却是蛰伏在体内的圣淫虫感应到小蛋罕有的滔天怒意,终于轰然发动,与他的溜火掌力水乳交融。
这一记奋然爆发,几近于大乘级高手,令绿袍老妇亦不得不全力招架。
“轰——”罡风横流,雾岚飞散,小蛋唇角溢血狠狠退出五步,但他已发了狠劲,不管不顾自己的内伤,纵声呼喝又是一连三掌。
“砰、砰、砰!”
绿袍老妇伫立原地,接下小蛋惊涛骇浪般的溜火掌力,身躯剧烈摇晃,暗暗骇异道:“这小子难不成是神魔附体,竟在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厉害?”
绿袍老妇硬是咽下一口淤血,凹瘪的胸口起伏不定盯视小蛋,平复着激荡的魔气。
小寂也被小蛋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惊住了,情急叫道:“小蛋,你师姐还有救,犯不着跟这老妖婆拼命!”
小蛋一省,隐约听到院外众平沙岛弟子在呼喊掌门,似乎晋连业已回返赶至墙外。他再退三步,回到小寂身边,望了眼面色幽绿昏迷不醒的楚儿,有了决断。
“呼——”几乎是榨出体内所有残存的真气,雪恋仙剑奋声龙吟光芒暴涨,照亮了周身凄清的寒夜,也照亮了凌空掠来的晋连和他手中的璇玉箫。
“砰!”仙剑斩裂长空,在小寂身前开启出一道稍纵即逝的“虚空星门”。小蛋左掌用尽全力,推送小寂肩头,喘息道:“走,救活我师姐!”转身站定,封堵在星门前,无惧地迎向飞袭而至的晋连。
“小蛋——”小寂毫无防备,揽着浑身浴血的楚儿跌入星门。眼前璀灿的银光点点闪烁,犹如慢慢长夜里寂寥的星辰。仅是一转念间,星移斗转沧海桑田,小寂的身躯已飘荡在无垠浩瀚的黑夜海上。
他回首相望,百余丈外黑沉沉的灵烟峰矗立,却无法再看见小蛋的身影。怀里的楚儿气若游丝,肌肤泛起一片荧荧妖艳绿气,胸口的毒血兀自汩汩滴淌。
小寂出指如风,虚点楚儿伤口。哧哧指力凌空柔和射落,封住胸前诸处经脉,暂时阻住了流血。而后,再捏碎两颗红色丹丸,敷在楚儿伤处上。
“丝丝”微响,五个幽绿色的血孔里,冒出若有若无的腥臭血水,楚儿被这钻心的痛楚刺得娇躯剧颤,无意识地轻声呻吟。
小寂抱紧楚儿,咬破自己的右腕,将流出的鲜血滴入她失色的樱唇,心中默默道:“小蛋,我一定会救活你师姐。你也不要死,活着等我回来!”尽管他清楚,小蛋落入那个不知名的绿袍老妇手中,绝无生望。
平沙岛上,掠起一束束眩目的剑华,分成数路往岛外驰来,是追捕他们的弟子出动了。
小寂最后看了眼灵烟峰顶,恨不能翻身杀回,与平沙剑派和那个绿袍老妇拼个玉石俱焚。然而记起小蛋的嘱托,猛一咬牙驭动仙剑,朝着漆黑的沧海飞逝。
他一路御剑向东,披星戴月不作须臾歇息。
一面不停地把自己的鲜血滴入楚儿口中,助她抵御毒力蔓延;一面源源不绝从左掌将真气注入楚儿体内,镇住她不断恶化的伤势。只过了两个多时辰,便已头昏眼花、精疲力竭。
饶是如此,小寂依旧勉力催动真气,咬牙硬挺。到了后来,神志渐渐模糊,完全倚靠坚毅顽强的意志力,才没有栽落入波涛汹涌的大海中。
此时,他的身边空无一人,怀里的楚儿不醒人事毫无知觉。如果撤回左掌输入的真气,甚至将她遗弃在脚下的一片汪洋里,也不会有人知道。而他,完全能够轻松地返还家园,再见亲人。
然而这种念头,根本不存在于小寂的脑海里。他忽明忽暗的眼前,只来回浮现着小蛋将自己推入星门的那一瞬,满身的热血沸腾燃烧,支撑着他奋力前行。
又不知是多久,小寂丹田内的真气几近告罄,不得已开始耗损真元维持御剑飞行的状态。
他的头顶水雾腾腾,却不愿停留喘息哪怕一剎,甚或不让自己的速度放慢一线,只因,怀中的楚儿奄奄一息;只为,小蛋最后的嘱托。
深深吸了口气,视线晃动而模糊,他用力紧了紧楚儿冰凉的娇躯,毫不吝啬地催动着弥足珍贵的仙家真元,喃喃心道:“兄弟,吃你一顿饭还真是要不得啊……”
浩荡的涛声回响在空旷的海上,凛冽咸湿的风吹拂过小寂的面庞,远方天际,有了启明星的光亮。他抖擞精神,拼命催快仙剑,唯恐在自己尚未抵达目的地前,性命垂危的楚儿便已香消玉殒,空负所托。
依稀里,他听见鸥鸟轻快的叫声;迷离中,他看见前方天幕里有了霞光。一座环绕在五彩云烟里的葱郁小岛,在眼帘里慢慢接近,慢慢放大。
“终于到家了——”小寂轻轻说道,嘴角逸出一抹愉悦笑意。突然,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发作。他“哇”地狂喷淤血,眼前一黑连人带剑坠入海中,怀里仍紧紧抱住楚儿。
朦胧之间,听见有人呼喊道:“小寂——”
于是,他沉入了汪洋大海,随着波涛载沉载浮,飘荡向无尽的天涯。耳畔,隆隆的涛声轰鸣,没顶的窒息压迫着他每一根神经,让他无法喘息。
小寂挣扎着,奋力向上想探出海面。然而每一次的努力都注定徒劳无功,扑面的浪峰,一次次冷酷无情地将他重新打落回海面下。
遽然,他惊觉怀里空空荡荡再无一人。一身冷汗迸出,他惊呼道:“楚儿!”伸手抓向澎湃的海潮深处。
蓦然,他的手被人轻轻握住,耳边响起一声温柔的呼唤:“安儿——”
小寂一醒,吃力地睁开双眼,好一阵子才适应了屋内的灯火照耀,然后就看到眼前有一张熟悉而亲切的脸庞。而他举起的双手,正握在她温暖柔软的掌心里。
原来,刚才只是一个噩梦。小寂长长呼出一口寒气,感觉身心俱疲,低低唤道:“娘——”
床前的少妇一身红衣,容颜绝美,艳光照人,彷佛岁月在她身上并未曾留下无情的痕印。她缓缓将小寂的手放回被褥中,含笑道:“你已经到家,没事了。”
小寂点点头,却猛然弹身坐起,问道:“娘,楚儿呢,她有没有事?”
红衣少妇按住小寂肩头,扶他倚靠到枕头上,说道:“你说的是怀中抱着的那位姑娘吧?她也已脱离危险,只是还没有苏醒。”
小寂心头一松,才察觉母亲的笑容里意味悠长。他干咳了两声,道:“娘,你别误会。我和楚儿姑娘毫无干系,救她也是受人之托。”
红衣少妇笑道:“我可什么也没问,你何必急着解释。说来听听,这回又是谁把我的宝贝儿子修理得这么惨,我真该谢谢他又让你长点教训,好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下次,看你还敢胆大妄为,到处惹祸。”
她语笑晏晏,神态悠然恬淡,却不掩眉宇间的飒爽风姿,双目光晕流转间,更显示出一身精纯深厚的仙家修为。
想到生死未卜的小蛋,小寂一痛,苦笑道:“娘,这次我可真是遇上硬茬了。在漠北,我结识了一位新朋友,碰巧他的师姐——也就是那位楚儿姑娘,被平沙剑派的掌门晋连抓走。”
偷偷看了看红衣少妇的脸色,发现她唇旁隐含的不屑,小寂暗自一笑继续说道:“娘,您也明白,难得有机会去找平沙岛的麻烦,我岂能错过。所以,就陪着那位朋友一路追着晋连,赶到东海。”
接着,他将其中过程简略叙述而过,却着重描绘了绿袍老妇的容貌打扮,和她神出鬼没的恐怖修为。果然,红衣少妇的眉头不经意地微微蹙起,似乎是在记忆中搜索与儿子的形容相符合的魔道人物。
当小寂提及楚儿身中“破戮爪”,小蛋慨然舍生劈开星门,将他和楚儿送出平沙岛的时候,红衣少妇不由轻声唏嘘道:“这孩子很好,不枉你跟他相交一场。”
小寂的眼圈也红了,久久沉默。藏在被褥里的双手抓紧了床单,手背上的青筋也激越暴起。
“噗喇喇”,窗外响动飞入一羽七彩鹦鹉,停在红衣少妇肩头叫道:“小姐、小姐,那位姑娘醒啦!”
小寂起身道:“娘,陪我去看看她。”
红衣少妇颔首,扶着小寂披上衣衫,出了门。
屋外,云蒸霞蔚、紫竹环绕。
温煦的阳光照耀在小寂的身上,生出团团暖意。一栋栋庭院依山而建,如星辰般散布。曲径通幽,人过处,飞鸟不惊,群兽嬉戏,风里飘漾着清脆欢快的笑声,却是一群群的孩子在花树间无忧无虑地奔跑耍闹。
小寂望着这座生于斯、长于斯的海上仙山,涌动着温馨的感觉,低声问道:“娘,爹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红衣少妇的脸上生出一抹淡淡的忧愁与挂念,摇头道:“五年了,依旧了无音讯。”
“你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小寂问道,希望这次娘亲会有不同的答案。
然而红衣少妇仍旧是幽幽地轻声叹息道:“你爹做事,犹如天马行空。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够猜得透他,管得住他。除非——”
“除非是玉姨,对么?”小寂接口道:“可这回爹的去处,却是连玉姨也不晓得。”
红衣少妇苦涩一笑,推开一扇虚掩的屋门,道:“记住,你将来不要像他这样。”
进了门,红衣少妇隔着竹帘向里屋说道:“楚儿姑娘,我们可以进来么?”
沉寂片刻,里屋响起楚儿的声音道:“请进。”
小寂挑开竹帘,与红衣少妇进得屋内,只见楚儿半躺半卧在软榻上,身边有位侍女刚喂完她汤药。她脸上的绿气已经褪去大半,只是容色憔悴委顿,伤处缠着白色的裹带,也正打量着小寂身边的红衣少妇。
“楚儿姑娘,这位是我娘亲。”小寂介绍道,搬过椅子先请红衣少妇落坐。
楚儿颔首问候,说道:“多谢你和令堂救了我。”
红衣少妇道:“楚儿姑娘,请你将右手伸过来。”楚儿略一迟疑,从被褥下伸出右手。
红衣少妇抬腕把住她的脉门,一边切脉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