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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盛年凝视小蛋继续道:“其实你很聪明,但因为担心自己说错话,做错事,反而为此束手束脚、适得其反。你想改掉它么?”
小蛋诚心诚意地点点头,盛年一字一顿道:“千金不如一默,这就是我给你的建议。道理听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却很难,世上所有的事莫不如此。
“只要记着对自己有信心,遇事不慌,保持冷静,三思而后行,你会表现得很好。”
小蛋听着听着,微微含笑起来,盛大叔能遇见淡言真人是最大的幸运,其实自己能遇见他和罗大叔,何尝不是幸运?
盛年欣然注视小蛋唇边那抹阳光般的笑容,目光一转,望向淡言真人的坟冢。
师父,小蛋应该就像年轻时候的您罢?假如有一天他能不负我今日的叮咛,成就大器,您老人家该会由衷高兴罢?
回忆起幼年学艺紫竹轩,与淡言真人朝夕相处的种种前尘往事,盛年感慨万端,将小蛋手里的酒坛取过一饮而尽,一股悲情忽然冲上,禁不住仰天长啸,声振群山。他突然弹身而起,伸食指在一株紫竹上快意挥洒,顷刻印下一行字痕。
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
小蛋身不由己也跟着站了起来,直想效仿盛年纵声长啸,一舒胸怀,可是他没有。
因为盛年的啸声徐歇,虎目精光闪烁,缓缓回身望向紫竹轩。
竹林飘荡的淡淡紫色雾气中,有一道白衣如雪的身影徐徐经过紫竹轩,朝着盛年走来,阳光彷似照射不到他的身上,寒意陡然弥漫林间。
鬼锋来了。
“沙、沙、沙……”脚步踏过落叶,一声声、一记记传入小蛋的耳际,鬼锋的身影由远而近,脚步声却始终保持着如出一辙的轻重,脚下的泥土,一缕缕潮湿的水汽冉冉冒出。
盛年只望过鬼锋一眼,然后就当什么也没发生,悠悠俯身从地上取起另一坛酒揽在怀中,“啵!”拍开封泥,浓郁醉人的酒香扑鼻而起,盛年垂首在坛口贪婪地深深闻了下,问道:“喝酒么?我请。”
鬼锋停住脚步,漠然回答道:“我从不喝酒。”
盛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轻轻啜了一口,胡须浓密的黑脸庞上忽地升起亮红,眼睛里的光芒也更深更幽,彷似只这一口便已醉了。
经过与萧浣尘、罗牛和屈箭南的三番大战,鬼锋的身上丝毫看不出疲惫与憔悴,眼神反而越发犀利,就如同一把好刀,磨砺后更是锋芒毕露。
“通常,在一场生死大战前,我都忍不住要喝个痛快。”盛年眯着眼,一点也不急于应对鬼锋的来意,微笑道:“你不反对我喝完这坛酒后再交手罢?”
鬼锋静静伫立,冷漠的脸上掠过诧异的神情,缓缓道:“我等。”
“多谢!”盛年提起坛子,凑唇将烈酒灌下喉咙,满脸的红光越来越亮。
鬼锋默默看着他一口一口干完坛中烈酒。
“呼——”盛年反手将空荡荡的酒坛掷给小蛋,摸了摸微微鼓起的小腹,叹了口气,遗憾道:“可惜你不喝酒。”
“叮——”悠扬雄浑的金石鸣响从紫竹轩中传来,一束乌黑色的光华,如电般穿越过十数丈竹林掠出,当它划过身侧,鬼锋却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盛年抬手接住乌光,赫然是把锋刃宽阔厚重的黑色仙剑。
石中剑,这柄二十余年前笑饮强仇血、怒斩恶魁头、威震六合八荒的剑中之雄,再次回到主人手中。
盛年手抚剑锋,熟稔曼妙的感觉流动在指尖,刹那里他恍若回返到往昔的峥嵘岁月中,和罗牛、丁原并肩作战浴血终宵。而今,两位师弟一远在西北、一寄身海外,只剩下自己和手中的这把剑。
还有身后的两座坟。
酒力化豪情,他陡然振声虎啸,雄风四扬,沉声喝道:“来罢!”
“哗——”浩然气势,席卷起地上千万片黄叶,汇作一排浪峰,涌向鬼锋身前!
鬼锋的眼睛像风里幽灯,闪了闪,脚无声无息向下沉陷半寸,踩出了一对凹坑,借此将盛年发出的绝强气势消解转化。
“嗡——”如冰的颤音,破心雪剑霍然出鞘,紫竹林里裂过一道雪白耀眼的光,一切又重新趋于静止。
涌来的黄叶,在鬼锋身前丈许徐徐停住去势,而后如陀螺般原地旋动,冉冉上升,宛若有两只无形大手,向着同一个方向转动着它们。
叶片越聚越粗、越转越高,眨眼形成一道超逾三丈的巨大黄色云柱。
破心雪剑笔直竖立在鬼锋面前,向着前方慢慢下压,好似剑锋下的空气凝铸如铅,每沉落一寸,都需付出可观的消耗。
当它的锋芒遥遥虚指到盛年眉心,破心雪剑倏然凝住,鬼锋却开始动了。
“咔、咔、咔——”在他第二次抬步前行的时候,脚下发出的声音,也犹如踩踏在了坚硬的冰面上,脆而冷带着长长的余音,鼓荡着小蛋的耳膜。
丈许外,转动的云柱跟着鬼锋前行的节奏,渐渐推向盛年,转得更疾。
盛年的石中剑依旧横执在手,没有变化,阳光投在他高大的身躯上,让地面拉出冗长而沉静的影子,镇定若恒地注视着鬼锋的双目。
三丈,两丈,一丈九,一丈七……鬼锋与云柱始终维持着丈许距离,却又缓慢而不停地迫近着盛年。
白茫茫的雾气,从鬼锋的身上散发出来,如寒雾笼罩着的幽灵,诡异而飘忽。
“喀喇喀喇——”空中流转的竹叶突然爆出密集的脆响,似一个个滚雷在内部炸开,叶片碎成两半,再分作四片,最后化为细小的粉尘,兀自狂舞不休。
“轰!”甫至盛年身前一丈两尺的半空,云柱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像爆散的云澜四下盛绽,吞没了十丈方圆的空间。
小蛋被强大的气浪推出数步,踉跄歪斜地靠倒在一株紫竹上,胸口如狠狠捱了一锤,闷得难受,但他心里却颇为开心。
至少在第一轮的对决里,盛年倚靠近乎天生的豪勇与刚猛无俦的功力,取得了上风,在硬是比鬼锋多出两尺距离的情况下,与其平分秋色。
满天黄云流散,鬼锋的身影便似穿越云层的雪鹤遽然飘飞,破心雪剑挟着锐利冰寒的杀机,凝缩两人间两丈两尺的空间,锋芒如锥,点向盛年咽喉。
盛年竟不看他的剑,仍旧紧紧对视鬼锋的眼眸,振腕、出剑!
石中剑以最简单朴实的路线,自盛年头顶朝前劈落,没有任何的花俏虚招,也没有半分拖泥带水,凛然神威、无匹气势,罩着鬼锋额头斩下!
天照九剑第一式——掷地有声!
表面看来,盛年的招式纯属同归于尽的消极打法,然而破心雪剑在对手卷起的汹涌剑气压迫下,身不由己地变得滞涩,剑上的威力和杀气,亦被压制到仅存十之六七,假如鬼锋不变招,石中剑势必后发先至,劈中他的面门,而破心雪剑即使刺中盛年,也难以交换到他的性命。
小蛋的眼睛亮了起来,强忍住喝彩冲动,显然,在面对强敌而非循循善诱地传授剑招时,这一式“掷地有声”真正的神威,才发挥到淋漓尽致、令人叹为观止的境界。
“铿!”
鬼锋千钧一发之际震动手腕,只一个微小的变化,便将破心雪剑不着痕迹地偏转,正架住奔雷般杀到的石中剑,可惜,他也因此拱手交出了先机。
由于被动变招,石中剑力压破心雪剑,占到了一线主动,更震得鬼锋身躯微微一晃,迫不得已脚下滑退,藉以卸去剑上的重压。
情势仅在一招间发生惊人逆转,盛年强压石中剑牢牢迫住鬼锋,两个人如影随形,朝着紫竹轩方向飞掠,身边紫竹一株株飞速晃动而过。
突然鬼锋如背后长眼,翻脚踏住一株紫竹粗壮的树干,止住退势,左脚旋即朝后上扬,如倒踩云梯往树干上再蹬,如此三五下循环往复,竹竿“吱吱呀呀”倾斜弯曲,鬼锋的身躯亦近乎倒悬在盛年和紫竹之间,全凭破心雪剑保持平衡。
“啪”地一响,鬼锋左掌朝盛年头顶虚拍,盛年翻掌相迎击在一处。
鬼锋低嘿了声,身形借势翻飞,高高腾过盛年头顶,落到五丈开外。
盛年身子摇了摇,回转过来重新面对鬼锋,唇角含着温煦的微笑:“在我之前,鬼锋兄连战连捷,无论气势精神还是信心状态,都已被激发到了巅峰,但由此也在潜意识里生出了骄纵轻敌之念。
“我本想利用一坛酒的工夫,希望鬼锋兄平复心境,倒非有意挫去你的锐气。”
鬼锋默然调息,木无表情地聆听盛年说话,最后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盛年摇摇头,道:“可知我为什么要告诉鬼锋兄这些?因为阁下是一位值得盛某尊重的对手。我希望鬼锋兄能发挥出最高的水平,无论此战胜负如何,盛某都能打得酣畅淋漓、快意无憾!”
默默沉思良久,鬼锋的眼神逐渐起了变化,闪动过一抹欣赏光芒,静静道:“受教了,盛兄,请再赐教!”
盛年石中剑朝前平举,道了声:“不敢!”脚下阔步迈进,施展出天照九剑的第二式。
“一诺千金!”
他的剑缓慢而沉凝地推进,鬼锋的面色却更冷更专注,破心雪剑上亮丽的雪光流淌,“嗡嗡”镝鸣,横亘身前。
小蛋睁大了眼睛屏息观瞧,在学过的六式天照九剑中,这招“一诺千金”是他最难把握参悟的。如今得遇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好像是盛年特意借助鬼锋向自己实战演示,岂能错过?
可能是摸不透“一诺千金”后手的变招,鬼锋主动朝后退了一步,再退了一步。然而石中剑依然故我,就那样不疾不徐、毫无变化地向他寸寸迫近。
“唰!”鬼锋的身形蓦地一闪,掩身到一株紫竹背后,将自己与石中剑霍然隔断。
盛年的虎目泛起激赏,当剑锋即将触及紫竹的一瞬猛然凝住,整个人亦随之站定不动。
鬼锋等的就是这一刻!
在盛年驻步的一刹,破心雪剑转守为攻,“啵”刺破紫竹,掠向盛年胸膛!
盛年的身躯往左偏了偏,避过对手凌厉的剑气,振臂挥出石中剑。
“叮!”双剑交击,紫竹怦然碎裂,只在地表留下平滑的一小截,鬼锋身上的白雾骤浓,一束电光自破心雪剑中幻化而出,划过虚空,锋芒直指盛年沉下的左肩。
小蛋一声惊呼,毕竟当日罗牛就是在这一式“雪影剑像”之下吃了暗亏,他自不愿盛年也重蹈覆辙。
好在盛年没有令他失望,石中剑一绕一转,脱出破心雪剑的纠缠,间不容发中,“吭”劈中剑像,紧跟着身子前侧,乘势将一招“吾身独往”力斩而下。
鬼锋身子后仰几与地平,脚尖一点那小半截残竹,“砰”地激射向石中剑斩落的路线前方。
“咔!”剑锋劈裂,残竹亦为之一顿,那道雪影剑像倏忽掠回,斜切盛年脖颈。
两人互有攻守,激斗二十余个照面,鬼锋已亮出了第三道雪影剑像,兀自奈何不了盛年丝毫。
盛年的石中剑大开大阖,在滚滚雪浪里忽隐忽现,他的招式大都直来直去,却迫得鬼锋每每要施展出各种精绝的变化,才能破解,一时形成僵峙。
忽然,鬼锋左袖袖口里依稀有亮光一闪,旋即奔涌出一蓬白蒙蒙的雪雾,在他头顶迅速化作一个身材庞大、手执重剑的厉魄,却是召唤出了他炼化在“冥寒精腕”内的雪魄剑魂。
战局遽然改变,雪魄剑魂如同鬼锋的分身,以那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