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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原传授的方式不同寻常,从不要求小蛋死记硬背,更不需他照葫芦画瓢做得一模一样。
有时候小蛋心灵福至,将穿花绕柳身法中的某一式变化略作改动,丁原冷眼旁观,从不驳斥,在稍后传功时,他却会把那式改动过的变化不着痕迹的演示一遍,让小蛋自己体悟里头的得失利弊,再作改进。
而小蛋也发现,丁原教授时看似随意,但举手投足乃至只字词组,无不别具深意,令他受益匪浅。
他本对这种灵幻多变的身法最为头疼,可而今学来竟是其乐无穷,津津有味,甚至在休息时,满脑子转动的亦都是身法变化,一有灵机触动,便迫不及待地起身试验。
更令小蛋惊异的是,丁原在传授穿花绕柳身法的同时,时常举一反三将其它各种心法剑式信手拈来,融入其中。
而丁原所学之渊博,亦教小蛋叹为观止,无论多复杂深奥的招式,到了丁原手里,也总能化繁就简,一点即透。
久而久之,小蛋触类旁通,私下也开始将自己这些年修炼参悟的诸般绝学一一融会贯通,这才明白,为何千百年来有那么多才俊之士醉心天道,不可自拔。
仙海无涯,并非充满一味枯燥艰辛,其间蕴藏的,更有无限乐趣。
小蛋终日沉浸在奇妙的仙道天地中,浑然忘却身外之事,更不觉光阴荏苒,已是多少春秋,只是心无旁骛地将点滴所悟,尽用于天梯试炼之上。
起初,只能在天梯上下行十余步,逐渐增加到三十多步,再到后来,小蛋已能一鼓作气冲下百余阶,方自力尽而退。
他心下明白,这绝非朝夕之功可以达成,故此也不着急冒进。
这一日,小蛋又被丁原从海里捞回,喘息稍定,听丁原说道:“这次你已冲到第一百三十七级,原本还可更进一步,却功亏一篑,你想通了自己失败的缘由么?”
小蛋想了想,道:“我弹出的银丝速度还是慢了半拍,刚巧撞上涌来的漩流,给卷裹了进去。等想再打出第二根银丝,身子已经被冲远,找不到天梯了。”
丁原摇摇头,道:“不对。假设那不是一股狂飙,而是一位修为远胜过你的顶尖高手拍出的掌风,你的银丝纵快,又岂能赢过他去?”
小蛋一怔,喃喃道:“不错,我尽最大可能也未必能快过它。”
猛然脑海里灵光一闪,记起天照九剑中的那式“一诺千金”,他霍然醒悟。
“欲速则不达,我虽快不过它,却可以再慢上一拍,静待这股潜流由盛转衰之际出手。”
丁原点点头,说道:“有时候,慢也是一种有效的手段,更是应对快的绝佳方式。”
小蛋连连点头,突想起一事,问道:“丁叔,您已在瀛洲仙岛住了五年,何时才能离开?”
丁原沉默片刻,道:“你很想知道么?好,你跟我来!”
他足尖点地,似一缕清风自小蛋身旁拂过,朝着茫茫沧海深处踏波而去,小蛋交代了霸下一句,紧随其后御风疾行。
丁原彷佛脑后长眼,不紧不慢与小蛋保持着丈许距离,两人行出约有三十余里,前方海面波光漾动,焕放出一团古朴无华的青色光晕,在海面上形成丈许方圆的一圈光环,轻轻起伏荡漾。
丁原在光环前停住身形,飘立在海面上,等小蛋追到身侧,说道:“你看!”
小蛋低头俯瞰,猛然脑海里“嗡”的一响,心神剧震像是一下子被抽空离体,被吸食进脚下的那圈青色光环里。
丁原早有预料,探手握住小蛋胳膊,输入一道真气,低喝道:“咄!”
这记暗蕴“定心咒”的低喝有如当头棒喝,令小蛋神志一醒,这才看清脚下的光环深不可测,似一口万仞古井,伫立在沧海之间,着实玄之又玄。
他再看两眼,便感头昏脑胀郁闷欲呕,忙将视线收回,深吸一口清凉的海风才好受了点,骇然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四相幻镜,瀛洲仙岛的镇岛至宝。”
丁原松开小蛋的胳膊,徐徐回答。
“我在这里蹉跎五年光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让它重见天日!”
小蛋诧异地看着丁原,困惑道:“这面四相幻镜有何特异之处?”
“问得好!”
丁原傲然一笑。
“二十余年前潜龙渊一战后,丁某归隐林泉,散尽周身仙宝,仅留一剑一衣。这世上纵然会有无双至宝,而今也难动我心分毫。然而这面四相幻镜,和另一件埋藏在北海极地下的洪荒异宝大梵仙羽,却是开启神魔之眼,重上大罗天的不二仙器。”
小蛋一震,说道:“原来您是想收齐四相幻镜和大梵仙羽,重开大罗天?”
丁原颔首说道:“小蛋,你能否猜到丁某此举的用意所在?”
小蛋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您是希望神魔之眼重开后,能有更多的尘世之人进到大罗天清修天道,参悟仙心,从此再造一方人间乐土。”
丁原“咦”了声,问道:“你为何会这样想?”
小蛋挠挠头。
“丁叔的修为已然超凡入圣,要想羽化飞仙,应是轻而易举之事,根本不必舍近求远去打通神魔之眼。
“看到瀛洲仙岛的情形,想那大罗天位列仙界门户,势必更胜一筹,假如大伙儿能有机会进到那儿修炼,定可事半功倍,也可让人间少了许多你争我夺的杀戮。”
“你怎知大罗天重开后,修仙之士便能安分守己,了却杀戮争夺?”丁原道。
“到那时候,大家瞧见仙门近在咫尺,谁不愿潜心修炼,以求早登仙籍,哪还有心思打打杀杀耗费光阴?说不定仅是大罗天的仙气灵韵,就能不知不觉将那些人心中暴戾之气悄悄化解,让他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丁原纵声长笑道:“世上多有冥顽不灵之辈,莫说成不了仙,纵是成仙,也一样会心怀恶念,为非作歹。想要他们放下屠刀,谈何容易?”
小蛋想起欧阳修宏和饕心碧妪等人,不自觉地又挠挠脑袋,猛地眼睛一亮。
“我明白了!等他们进了大罗天,要想为恶也荼毒不了凡间的芸芸苍生,兼之仙界既近,心存忌惮,总需有所收敛。再加上有丁叔您这般的顶尖高手坐镇,任他想兴风作浪,亦危害有限!”
丁原飘立不语,暗自感慨。
“没曾想我二上大罗仙山后日夜所思的宿愿,竟教这小子给一语道破?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小蛋又小心翼翼朝下打量了一眼,赶紧抬头,问道:“丁叔,您在瀛洲仙岛住了这么多年不愿回返天陆,莫非是遇到了阻碍?”
丁原点点头,淡然道:“五年来我无数次下潜,却无一次能抵达底部,取到幻镜。”
小蛋愣了愣,问道:“怎么可能?难不成这光井深不见底,连您也无计可施?”
丁原摇摇头。
“咫尺天涯,鸿沟难越。每回当我眼看触手可及之际,四相幻镜便会突然下沉,迅速拉开距离,如此循环往复,直如永无止境……想不到我丁原睥睨一世,却被这巴掌大小的幻镜戏弄!”
小蛋闻言越加惊讶,也生出许多好奇,丁原看在眼里,说道:“想下去试试?”
小蛋犹豫道:“我朝下看一眼都觉头晕,又怎么能下去?”
丁原不以为意,道:“不要紧,你只管闭上眼睛。”
他探臂揽住小蛋后腰,腾身跃下,小蛋赶紧闭起眼睛,虽仍能觉察到青色的光华闪烁晃动,但已无胸口恶心作呕之感。
奇怪的是,明明那口光井是在海面下方,可他却似乎是在不断向上升腾,有着一种时空倒错的奇异幻觉。
大约过了半顿饭左右,丁原的身形忽地凝住,小蛋不由自主睁开了两眼,一蓬青光立时直透双目,重重捶击在他的心头,震得气血汹涌,他情不自禁“哇”的仰面喷溅出一口瘀血,耳朵“嗡嗡”轰鸣,好不难受。
蓦地眼前一亮,从丁原体内迸射出一团乳白色的柔和光雾,将两人罩住,青光受到隔断,威力大减,小蛋这才缓过一口气来,祭出乌犀怒甲,护持双目与周身。
他定了定神,往上望去,相距不到十丈的空中,悬浮着一面巴掌大小的青色神镜,似玉似金,也不晓得如何锻铸而成;镜面上光晕腾腾,向下如瀑散放,依稀浮现出“一体真幻”四个凸显的银灰色篆字。
小蛋还待仔细端详,猛觉那镜面彷佛蕴藏着一种诡异的魔力,深深吸引住自己的眼神,似要将他的意识一丝一缕地缓缓抽空,他心头一凛,不敢再看。
丁原体内徐徐焕放都天大光明符灵力,抵御幻镜摄神,悠然说道:“我们只能进到这里,再往前半步,它便会生出感应飞速遁退。”
小蛋听丁原这一说,脑海里隐约抓到了什么,可一时半会儿又无法完全捉住,不禁呆呆地凝神沉思。
丁原见状,笑道:“你在想如何赶在四相幻镜逃遁之前,将它抓住么?这几年来,我尝试过不下百种方案,有些……”
他尚未说完,冷不防听小蛋道:“如果我们可以直接跨越这十丈空间,甚至遁身到幻镜的上方,不知能不能成?”
原来他方才听丁原说到“遁退”,不由触动灵机,再经“遁身”这一提醒,登时记起自己悟出的十三虚无奇遁之术。
“你是说五行遁术?”丁原显然早已想过这个法子,低笑道:“可惜这里形如虚空一无屏障,把桑胖子请来也只能徒唤奈何。”
小蛋道:“丁叔,我从天道星图中参悟出了一种虚空遁术,或可一试。”
说罢,他抖擞精神,存思止念,雪恋仙剑铿然出鞘握于手中,真气汩汩灌注直至满盈,脑海里泛起星天奇图,振声出剑,劈开星门。
他闪身掠入,一阵星移斗转又被无形巨力抛出,随即挺腰站稳,定睛打量,却不禁呆了一呆。敢情自己还是站在丁原的身边,那面四相幻镜仍高悬头顶。
丁原心中亦是略感失望,好在他原本就对小蛋的“虚空遁术”未抱多大指望,面色平和,道:“想来是这里的空间诡异多变,令虚空遁术失去效用。丁某五年都等了,更不急于这一朝一夕,咱们先回去。”
当下两人回转瀛洲仙岛,从此小蛋心中便多了一分困扰,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能帮助丁原拿到四相幻镜,好令他早日重返天陆,开辟大罗仙山。
他也曾想过,丁原的才智见识远胜自己百倍,他想了五年多都束手无策,自己又哪有可能成功?
然而常言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何况自己总不能干瞪眼瞧着丁原为取到四相幻镜殚精竭虑,偏无动于衷罢?
就这样,不知又过了多少天,小蛋的修为与日俱增,已能闯过三百阶天梯,对穿花绕柳的身法亦领悟更深。
而且,为了不让丁原再分心照料自己,小蛋每次闯下天梯都留有余手,不尽全力。
一旦情形不对难以支撑,便立即主动撤回海上,绝不逞强。
否则,以他目前的进境,或可冲下四百阶天梯也未可知。
这天他从海下回转,在沙滩上打坐了个多时辰便恢复了精力,左右无事,又将天照九剑温习参悟了一番。当用到那式“一诺千金”的时候,小蛋不由自主回忆起当日丁原的话。
“慢也是一种有效的手段,更是应对快的绝佳方式。”
小蛋凝住雪恋仙剑久久静立不动,翻来覆去体会这“快”、“慢”两字,暗道:“既然连丁叔也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