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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逊苦恼道:“就算我暂时放弃又能如何?这件事,师父、外公还有姜长老他们早已有了决断,由不得我,也由不得楚儿师妹……”
想起楚儿方才用琥珀泪顶住自己咽喉的情形,他禁不住打了寒颤,噤口不言。
小蛋的心一沉,他太了解楚儿的刚烈秉性,也深知师父对此事绝不可能善罢罢休,如此一来,整个事件的结局……他连想都不敢多想。
蒙逊喃喃道:“算了,我还是去找师父拿主意罢。也许,他知道该怎么解决。”
小蛋目送蒙逊离去,却没有他那么乐观。
与蒙逊对叶无青近乎盲目的崇拜不同,他十分清楚,除非师父改变主意收回成命,否则楚儿绝难度过眼下的难关。
江南走上前来,一挑姆指,道:“寞少,厉害!蒙少刚闯进来的时候,简直就是只饿极了下山找食的老虎,被你三言两语一说,又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拍屁股走人了。”
小蛋漫不经心道:“江哥,你也太夸大其词了。”
阿青道:“江总管说得没错。寞少,你这次回来后,好像整个人变得更冷静了,比从前沉稳多啦。”
小蛋疑惑道:“有么?我自己怎么一点儿也没觉得?”
他却懵懂不知,自己体内的圣淫虫精魄经过结茧蜕变,道行突飞猛进,几臻于大成,已不输于当世一流的高手,其冰寒彻骨的精气,亦在无形中影响到了小蛋的心志,令他灵台越加澄清冷静,遇事愈加处变不惊。
其实这种情况在他误吞圣淫虫后便有了征兆,只因迹象极微才被众人忽视,至于照此发展,最终的结果会怎样,却没有人知道。
回到屋中,小蛋坐在桌边望着火烛发呆。
从昨晚楚儿突然来找自己,到今晨愚步斋中她毁容拒婚,再到适才蒙逊上门闹事,犹如一幅浓重的画卷,从眼前浮现而过。恍然中,他彷似听到楚儿轻轻问自己。
“常寞,倘若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伤心?”
烛光摇曳,小蛋陡然醒悟到早在当时,楚儿便已经抱定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
一阵风吹开虚掩的窗户,桌上的烛火微微一闪,迅疾脆弱地熄灭,小蛋紧紧盯着吹息的烛头,缕缕青烟冒起,又很快飘散在风中。
他的身子生出阵阵寒意,总觉得这熄灭的烛火,彷佛是在向自己传递着什么不祥的信息。
他走到窗前,想关起窗户,清空之上繁星点点又映入眼帘,一如昨夜。
然而那时坐在自己身边的楚儿,此刻却被软禁在养心院内,以生命为筹码,做着最后的抗争。
小蛋的手指抚在窗框上久久地停留,忽听霸下在身后问道:“干爹,你在发呆?”
霸下在外头耍了一整日,忘情苑闹得天翻地覆却一点儿也不晓得。
小蛋摇摇头,松开窗框,说道:“小龙,我要去见楚儿师姐,你去不去?”
霸下毫不迟疑地点点小脑袋,道:“干爹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小蛋微微一笑,再抬头看了眼今晚的月色,招手让小龙跃到他的肩头,腾身飞出窗口,径直往养心院的方向掠去。
一路虽有忘情苑的守值警卫,但小蛋身分非同一般,谁也没想去拦下他询问一番,直等接近到养心院外,他才停下身形,隐身到一株树上。
在正门外站着四名灰霜营的守卫,小蛋倒也不放在心上,麻烦的是简婆婆须臾不离地看护着楚儿,如何能躲过她的耳目,不免令他煞费周章。
小蛋沉思稍顷,有了主意,悄悄舒展灵觉向养心院内探查,刚刚寻找到楚儿的下落,蓦地警兆生出,对面黑漆漆的庭院中,有两道锋锐目光闪电般朝这里射来。
小蛋忙收摄身迹、屏息敛气,一动也不动,暗惊道:“这老婆婆果真不简单。”
静静潜伏了一盏茶后,那股如芒在背的感觉终于消失,小蛋暗吁一口气,潜踪匿迹避开正面的四名灰霜营守卫,掠入养心院中。
他已领教过了简婆婆的厉害,不敢过分接近楚儿所在的西厢房,先小心翼翼地隐藏进隔壁院落的一间空房里,而后默默测算好角度距离,一掣雪恋仙剑,施展出“十三虚无”中的“虚空”心诀,“呼”地银光微闪,在面前亮起一扇星门。
他拧身闪入,眼前一阵绚光晃动,紧跟着光线一暗,身形已弹落在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厢房中。所谓来无影,去无踪,龙潭虎穴如履平地应也不过如此。
楚儿正静坐在桌边,陡然见屋中银光乍现多出一人,顿生警觉,低喝道:“谁?”
小蛋收起仙剑,低声应道:“是我。”侧耳倾听屋外动静,生怕惊动简婆婆。
这时楚儿业已看清从光门中闪身而出的人是小蛋,惊讶问道:“常寞,你来干什么?”
小蛋回答道:“我刚才听蒙师兄说你要自尽,所以来看看。”
“是蒙师兄告诉你的?”楚儿略一转念,已明白蒙逊去找小蛋的意图,冷笑道:“他是不是以为我之所以会拒婚和你有关,所以心生嫉愤,闯去你那里闹事?”
小蛋没说话。
楚儿情知自己猜得不错,神色更寒,道:“他都说些什么?”
小蛋道:“蒙师兄自己也很苦恼,但对几位师长的决议,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楚儿冷冷笑道:“他心里有什么想法,我清楚得很。他真的以为,师父就能迫我低头么?”
小蛋哑口无言,静默片刻后,轻声道:“师姐,你该好好活着。”
静默片刻,楚儿轻叹:“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我?但眼下的情形,你都已经看到。他们,何曾给过我选择的机会?”
霸下听两人交谈,渐渐了解到内情,提议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你为什么不跑?”
楚儿一怔,道:“逃婚?”
这个念头她并非没有想过,然而此际由霸下口中说出,她却不知该哭该笑。
将目光转向小蛋,楚儿问道:“常寞,你怎么想?”
小蛋默默点了点头。
楚儿苦涩地笑了笑,原本坚定的眼神却突然变得迷茫:“离开忘情宫,又能去哪里?”
霸下不以为然道:“天高海阔,凭你的一身好修为,哪里不能去?”
楚儿本就是个敢作敢为、果决自立的少女,否则绝不会孤身一人公然抗婚,不惜触怒师尊,更不惜自断后路。
念及蒙逊的粗鲁愚钝,亲人的薄情寡义,心头悲愤愈甚,她一咬贝齿,颔首道:“说得对,走,哪怕是去阎罗地府,也比留在这里强万倍!”
“呼——”一股劲风撞开屋门,简婆婆站在门口怒目圆睁,低声呵斥道:“好你个常寞,竟敢撺掇楚儿跟你逃婚!”
楚儿大吃一惊,没料到简婆婆将她与小蛋的对话全都听了去,有她挡着,自己又如何走得成?
小蛋也是心一沉,但看门外除了简婆婆外并无第二人,心头一动,问道:“简长老,莫非您真想将楚儿师姐往火坑里推么?”
楚儿也恢复了镇定,说道:“奶奶,您今夜可以不让我走,孙女儿既已毁容,死也无所谓。若是您老人家狠得下心,只管叫人来抓我罢。”
简婆婆叹了口气,放低语音道:“孩子,你又何苦非将自己逼上绝路?”
楚儿徐徐跪倒在简婆婆身前,道:“孙女儿别无生路。”
简婆婆伸出手抚过楚儿的秀发,视线触及她蒙在脸上的那方红色丝巾,心底情不自禁地猛颤,涩声道:“你让我如何向叶宫主和你爷爷他们交代?”
楚儿仰起脸,目中泪光萦然。
简婆婆颓然喟叹,道:“罢了,由得你去罢。”
楚儿百感交集,双手环抱住简婆婆的两腿,清泪流落,哽噎道:“奶奶,谢谢您成全——”
简婆婆用拇指轻轻拭去楚儿的泪水,低低叮咛道:“丫头,你孤身在外一切都要多加小心,别再那么任性,少惹事。要知道,离开了忘情宫,奶奶再也护不到你……”
她忍住老泪,继续说道:“等风头过了,奶奶自会设法劝说你爷爷,我们一起再向叶宫主为你求情。到时候,你再回来——”
楚儿连连点头,暗暗道:“我这样一闹一走,师父焉肯轻饶,席长老又岂会善罢罢休?也许,这一生一世,我是无缘重返忘情宫了……”
忽听养心院外的街面上传来悠悠打更声,已是天交二鼓。简婆婆蓦地站直了身子,低声道:“赶紧走,不然等天亮了,你这辈子便再也走不成!”
楚儿心中酸楚万状,抓住简婆婆的双手,道:“奶奶,孙女不孝,您多多保重。”
简婆婆黯然神伤,一狠心挣脱楚儿纤手,快步走出厢房,传音入秘道:“稍后我会借故调开周围守卫,你们离开养心院后不可滞留,天亮前务必走得越远越好。”说完这话,她的身影已消失在院墙外。
楚儿娇躯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没想到奶奶甘冒风险为自己掩护,她再次跪倒在门前,向着简婆婆离去的方向深深三拜。
屋外夜凉如水,寒雾朦朦,听不见一点儿动静。
出神地伫立须臾,楚儿道:“常师弟,你该回去了。”
小蛋摇摇头,道:“我送你。”
当下两人携着霸下离了西厢房,朝后门御风潜行,简婆婆果然已将养心院周围的灰霜营守卫调走,四下万籁俱寂、空无一人。
孰料刚出养心院,背后风声响动,竟是有人从后匆匆追来。
小蛋回头,赫然瞧见蒙逊面色铁青,气急败坏追蹑至身后五丈处,不由头皮发麻。
原来蒙逊去见叶无青,却吃了一个闭门羹,只得怏怏而还,可回到府中,他却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打坐,辗转反侧,总不死心。
忽听到外头打更的声音,他暗自寻思:“我在这儿发呆算怎么回事儿?还不如到养心院去找楚师妹,刚才人多,有些话不好意思说出口,乘着现在夜深人静,离天亮也还有一段工夫,说不定可以去劝得她回心转意。”
于是他独自离府回返养心院,但甫一进门便觉情况不对。原本安排在四周的灰霜营守卫一个都不见了,楚儿的西厢房里也是人去楼空。
蒙逊再笨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即舒展灵觉朝外搜索,将将察觉到小蛋和楚儿的踪迹,于是急急追了下来,一声低吼:“好啊,你们两个居然要私奔,却给老子戴绿帽子!”
小蛋情知此刻无论怎样的解释也无济于事,低声催促道:“师姐,你先走!”
楚儿粉脸煞白,目露寒光。
她终究是个女儿家,蒙逊如此无所顾及地口出秽语,令楚儿原本对他仅存的怜悯与歉疚,立时荡然无存,冷喝道:“蒙师兄,就算你对我不留口德,也该自重身分,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蒙逊气极攻心,什么体面身分也顾不得了,冷笑道:“你们做得,老子就说不得么?”
楚儿强按怒火,低哼道:“不可理喻!常师弟,我们走,由得他发疯。”
蒙逊瞪视小蛋,破口骂道:“王八羔子,你当面跟老子讲什么一清二白,背地里就来拐跑我的女人,老子先杀了你!”掣出背后雷轰锥,直扑小蛋。
楚儿早有防备,右手一挥,胭脂灵鞭电掠点出,袭向蒙逊咽喉。
小蛋回手拔出雪恋仙剑,运劲劈开虚空星门,探手握住楚儿胳膊,道:“走!”
光影一闪而没,他们借助十三虚无的绝妙神功疾遁而去。
蒙逊一呆,赶紧收身张望,但瞧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