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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这个声音太富有感情,大家都会以为是童天赐说的,薛衣圣全身一僵,脸色剧变,“是谁?”
围观的人们让出一条路,一个独臂大汉推着一辆精致的轮椅缓缓入场。
轮椅上是个英俊极了的男子,看上去顶多三十来岁,额头宽广光洁如玉雕,头发漆黑乌亮如墨染,神情间带着种深邃的智慧。一个人只有在历尽了沧桑、饱受了磨难之后,才会有这样的智慧、这样的忧患!
薛衣圣脸色惨白如纸,用颤抖的手指住他,“你……你是人……还是鬼?”
那人道:“我是人,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他说的话虽然不客气,但语调依然温和仁慈而且诚恳,几乎让人认为他是真的为此而抱歉。
童门中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人,然后再回头看看童天赐,再看看那个人、再看看童天赐……来回看了好几遍,除了年纪与气质有些相异外,他们在外貌上看不出任何不同来。
在场的人中就算不认识这个人也猜得出他是谁了。
童天赐一步一步地走过去,跪到轮椅前,“爹!”
童陛伸出手来,似乎想要抚摸儿子的脸庞,但摸索半晌才摸上童天赐的头。
童天赐一惊,“爹!你……你的眼睛……”
童陛道:“十八年前,我被人下了毒,力战之后掉落湖中,虽然侥幸逃得性命,但眼睛却瞎了。”
他的声音十分平静,而且仍然悦耳温柔,童天赐却恨得咬牙切齿,两只温柔的手搭上他的肩头,让他绷紧的肌肉又松驰下来,一只是童忧的,另一只是童自珍的。
童天赐抓起父亲的手,让他握住童自珍,“爹,他是您的小儿子,当年母亲肚子里的孩子。”
童陛全身一震,抓紧童自珍的手想说什么,却又一愣,手指搭上他的脉门,诊脉之后忽问:“你们一年前去过哀牢山的黑水泽没有?”
童氏兄弟讶然道:“您怎么知道?”
童陛吐出一口气,“怪不得我听天赐的声音觉得耳熟,可惜我眼睛瞎了,你们进黑水泽时在雾中伤了老耿,他到后面包扎去了,没能看见你们的相貌,以致咱们父子三人失诸交臂。”
童氏兄弟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万万也想不到送他们九死菌的那个黑水泽神秘宫殿主人就是自己的生身父亲。童陛道:“老耿是白云舟上唯一逃生的仆人,天赐,你小时候他还抱过你。”
童天赐道:“我知道,我现在也认得他,如果不是黑水泽的毒雾太浓,当时我就能认出耿叔,也不至于伤了他。对不起,耿叔。”
老耿木石般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虽然不好看,却代表了一个忠心诚恳的人的衷心喜悦。
童天赐道:“爹,你怎么恰好在这个时候赶来了?”
童陛道:“‘女阎罗’以重宝邀聚天下群雄,消息都传到了深山野林,被外出采购的老耿听到,我想见见故人,就带他赶来参加。路上听说了不少童门的事,更急着想见到你们,只是身子不济事,拖延了行程,以至现在才赶到。不过万幸没有来迟,正好赶上这最重要的时候。薛兄,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薛衣圣冷哼一声,刚才童天赐等人诉说薛衣香的罪状时,他神情变化剧烈,但现在脸上却静如止水,什么情绪都没有浮现。
童陛道:“十八年前,中秋之夜,若非你暗里给了我一剑,我纵然身中剧毒,那些人也未必奈何得了我。你虽然黑衣蒙面、藏头缩尾,但那一剑刺中我时我就认出你来了。”
薛衣圣道:“我也没妄想侥幸你认不出。”
此言一出,满场大哗。
童陛的声音在喧哗中依旧清晰无比,“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薛衣圣道:“赵相岩风流花心、玩世不恭;李敬宏犹柔寡断、难成大器。四大奇门之中只有你能与我一争长短,而你又比我年轻,假以时日定会取我而代之,我岂能不先下手为强?”
童陛叹息一声,“你认为我是个争名夺利之徒?”
薛衣圣道:“当然不是。但你侠骨仁风,盛名不求而自得。说实在的,我虽然嫉妒你,却也不能不佩服你。”
童陛默然片刻,“你为何这么爽快就承认了?辛苦几十年搏来的名声竟如此轻易就舍弃了?”
薛衣圣道:“你既然未死,我再狡辩也无用,反正你已经是废人一个,赵相岩宝刀也毁了,就算我不要侠名,也可以凭强势建立霸业,天下谁敢不服?”
“我!”一个字出于众多人之口,除了童门七子、吴兰心师兄妹和廖烟媚外,看热闹的人里也有不少人,因此这一个字答得分外整齐响亮,连说话的人们自己都吓了一跳,想不到异口同声的人这么多。
童陛沉声道:“天赐!”
童天赐应声道:“在!”
童陛道:“你可有把握?”
童天赐道:“我一个人当然不是天圣君的对手,但如果和阿忧联手,纵然不胜,也不会输给他!”
他的话充满了信任,童陛微微一笑,“童门七子,二郎有忧?”
童天赐温柔地看了有点儿害羞的童忧一眼,“对。她是雾灵萧氏的后人,您的大儿媳妇。”
童陛既觉得惊讶更觉得糊涂,“他不是你二弟吗?”
童天赐道:“童门的详细情况待会儿让弟弟讲给您听,薛衣圣还在等着呢。”
童陛道:“等等,这个东西给你。”他从袖中取出一柄弯刀,刀鞘银白,刀身弯如新月。
童天赐又惊又喜,“弯月宝刀?”
童陛道:“我执它纵横江湖,唯一的一次败绩是在泰山英雄大会上,输在薛衣圣手里。希望你能不负此刀!”
童天赐双手接刀,“是!”
薛衣圣看着童天赐和童忧并肩而来,停在他面前,冷笑道:“可惜‘红袖刀’已毁,赵相岩没法儿传下来,否则就更热闹了。”
这时人群忽然起了一阵波动,留在寒石院的天圣君属下尽皆赶来,廖烟媚一见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人,脸色为之一变,“毒神蛊鬼?你们如何潜入断鸿谷的?”
毒神道:“我们是圣君的随从,当然是随他一起来的,你没发现只怪你的手下眼力太拙。”
童天赐看着天圣宫盛大的气势,也心中暗惊,“天圣君,看来你早有准备,就算家父不出现,你也要将虚名换霸业了。”
薛衣圣道:“不错,只可惜我没想到你们能查出十八年前的往事,而廖烟媚又偏偏看上了你义弟,和你们联成一气,成了我的大碍!”
雪宁阁的院子外是个大花园,但与会群雄尽集于此,再加上天圣宫的人加入,更是拥挤不堪,廖烟媚道:“这里不是动手之处,不如至东郊搭建的英雄擂台上去,也好让天下英雄看得清楚。”
薛衣圣道:“不必,谁知道你在擂台上动了什么手脚?这里人多,让他们离远点儿就是。”一打手势,毒神蛊鬼四袖齐扬,无数条毒蛇、蝎子、蜈蚣、以及许许多多奇形怪状的活物纷纷落地,都是体积细小而色彩绚丽,一落地就迅速四散爬开。
人群立刻向后退去,有的人甚至从别人头顶飞跃而过。毒神蛊鬼的东西还是离远点儿好。
毒虫们迅速清理出十丈方圆的场地,被挤出园外又无大树、墙头可供攀爬的人只好自叹倒霉,希望看得到的人能不时透点儿消息给他们。
忽然人影闪动,有三队人马由不同的方向飞越过毒虫设下的界限来到雪宁阁院门前。一队是李玉庭带着剩下的十八个剑士,另一队是赵相岩和九鼎城的属下,第三队人数最少,打头的是个一身青衣、仙风道骨的中年人,贺东贺南等人跟在他身后。
童自珍脱口叫了声:“青羊先生!”
庄青羊走过来笑道:“路途遥远,我又好管闲事,这会儿才赶到断鸿谷来,幸好没错过这场最后的热闹。”他对童陛深深一揖,“帝君,一别二十年,恍如一梦啊!”
童陛也叹息道:“是啊,自珍,你让人搬张椅子来请庄先生坐。”
庄青羊道:“不急不急,我先给你引荐几位小朋友,他们是贺鼎臣四兄弟的后人,贺鼎臣的结拜二弟纪端远……你还记得吧?”
童陛一笑,“昨日种种,恍如一梦,陈年旧事,与后辈何干?”
庄青羊松了口气,“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童兄,我最佩服你的就是心胸宽大。朱衣,过来见过童伯父。”
霍朱衣走上前垂首施礼。
童陛微怔,“这位姑娘是……”
庄青羊道:“她是霍仲天之女,也是我的义女,和令郎也有很深的交情,在祁连山……”
一个又甜又软的年轻女音突如其来地打断了他的话,“庄先生请坐。”
庄青羊扭头一看,见几个小丫头搬来四、五张椅子,一个美丽极了的少女立在童自珍身旁对他微笑,笑容甜蜜灿烂,让人一见就喜欢。他心中暗忖:她想必就是吴兰心了。
吴兰心笑得亲切无比,“庄先生,有话坐下慢慢说,童叔叔,您也让耿叔坐下吧,他跟了您这么多年,也算是我们的长辈,自珍身子不好,不能久站,耿叔不坐,他也不好意思坐下。”话锋一转,就把童陛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童陛回首吩咐:“老耿,你也坐吧。”
老耿道:“老奴站着就好。”
童陛也不强求,转头向着吴兰心的方向道:“老耿就是这种脾气,你和自珍都坐吧。你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你是上次天赐他们去黑水泽时陪同的人,是不是?”
吴兰心轻笑,“那时晚辈初出师门,戒心过重,冒犯叔叔之处,还请见谅。”
童陛微笑道:“对着一个只闻其声而不见其人的主人,理应如此。”
吴兰心道:“叔叔记性真好,一年前我说过的话还记得这么清楚。”
他们俩谈起话来,庄青羊想向童陛介绍霍朱衣自然而然被打断了,霍朱衣脸上阵青阵白,再看到童自珍温柔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吴兰心,心中更是又酸又苦。
吴兰心把自己和姐姐的身世来历向童陛交待个清清楚楚以后,童陛恍然道:“想不到你们姐妹年纪轻轻,经历的事情却这么多,你姐姐面临强敌,你犹能谈笑自若,了不起。”
“我一点儿也不担心她。”吴兰心笑得轻松自在,“我相信她纵然落败,也绝不会受伤,童叔叔你心忧长子,却还能如此镇定地与我说话,才真了不起呢。”
童陛诧异地道:“你怎么能肯定你姐姐不会受伤?”
吴兰心道:“萧氏后人嫁的是九鼎候,虽然他与我们姐妹关系不好,但此时此刻他不顾毒神蛊鬼的怪虫,一定要进到场子里来,难道只为了凑凑热闹、或是想做个见证?”
童陛想明白后“啊”了声,“赵兄为了你们宁愿得罪天圣君,纵然他以前有对不起你们之处,但毕竟是你们的生父,你们就原谅他吧。”
突然“呛”地一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童陛脸色一变,“动上手了。”
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陈述,童天赐与童忧飞身而起、满场风生,他听得清清楚楚。
童天赐与童忧一刀如烟、一刀如月,身如飞仙、刀光若虹,绕着薛衣圣起跃纵落,而薛衣圣却似激流砥柱,巍然不动。吴兰心担忧地道:“童大哥和我姐姐他们轻功虽好,但‘动’终究不如‘静’持久,如果让薛衣圣先攻,情势倒转过来,胜算就大得多。”
童陛叹道:“你小小年纪能看出这一层道理,日后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