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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诈死逃走,原来早就存心要对付我们了,是不是?是不是?”
她愤怒地声声质问,白衣人则神情悠然,“不错,我想摆脱无心谷,蓄谋已久。哼,我是何等样人?怎么甘心做人的工具或棋子?就算把我养大的师父也不能控制我!我也知道他绝不会轻易放我自由,所以才故意去踩芦影所设的机关,其实我早就用厚而轻软的布料做了个大斗篷,能在风中滑翔,所以从百丈高崖跳下,依然安然无恙。我伪装高傲狂妄、伪装学艺博而不精,伪装了整整十年!你今日死于我手并不冤枉。”
那女子几乎是失神地看着白衣人动人美丽的脸,“是啊……我如果不是和你从小斗到大,一定以为你原本长得就是这个样子。这张面具……真是维妙维肖啊!我自愧不如,输得心服口服。”
白衣人问:“你为什么要假扮霍姑娘呢?”
那女子突又狂笑起来,“你自己去查啊!你比谁都深沉、比谁都厉害,何不自己去查?”
白衣人冷然一笑,长剑向前一送,刺入了她的咽喉。
曾自珍赶到白衣人吴兰心身边,问:“她是你的同门?还是你的姐妹?”
“不关你的事。”
曾自珍怒道:“你们既是一起长大的,竟还能下此毒手?”
吴兰心看着他,目光里杀气愈烈,但曾自珍连眼也不眨,避也不避。吴兰心忽地展颜一笑,杀气全消,“我也是不得已,我可以保证任何人杀了这两个人都不必后悔。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她这一笑美如春花,和方才那冷若冰霜的样子判若两人,曾自珍还从未见过神情变化得如此之快的人,那种表情变化之迅速简直无人比得上,也无人能猜透她表情的变化规律,就正如无人能猜透她的心一样。
霍朱衣走过来道谢,看清了曾自珍,猛然一呆。她久走江湖,阅人多矣,却从未见过这般绝世的美少年。他的面庞虽是出奇的清绝秀绝,神情眉宇间却带着淡淡的倦意、轻轻的忧郁;他的脸色是那样苍白,仿佛生命的火焰都已燃尽,但目光却柔和中带着坚毅。
——他给人的感觉虽然柔弱,但内心的力量却是坚韧的。
吴兰心正觉得霍朱衣的目光有点儿讨人厌时,曾自珍忽地身子一摇,向地上倒去。她急忙扶住他,发觉他的手比冰还冷,身体却热得象火,不由吃了一惊,“你怎么了?”
曾自珍紧咬着牙,但身体仍忍不住发抖,“快……扶我到车上去。”他的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吴兰心急忙把他扶到车上。曾自珍伸手在车壁上一按,一个小抽屉就弹了出来,里面放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瓶子。曾自珍拿出最小的那个,双手却抖得厉害,怎么也打不开。
吴兰心想不到他的病势发作起来竟如此凶猛可怕,既觉骇然,又有一种深深的怜惜之意,从他手中拿过瓶子,替他打开,曾自珍道:“两……两粒。”吴兰心倒出两粒丹药,轻轻扶住他的头将药喂下去,然后把瓶子放回原处。
曾自珍喘息渐定,吴兰心的心却往下沉,她发觉瓶子已经空了,这已是最后两粒药丸。
她凝视着曾自珍清秀苍白的脸,目光不停地变幻。终于,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羊脂玉瓶和一个用整块碧玉雕成、只有拇指肚大小的瓶子,悄悄放在那个抽屉里。
闭目喘息的曾自珍突然张开眼睛,“大还丹和小还丹?”
吴兰心嫣然一笑,“这些东西和菩提果放在一起,我就顺手牵羊地全拿了,大还丹据说能活死人、肉白骨,可惜只有一粒了。”
曾自珍瞪着她,“《易筋经》呢?你该不会也顺手牵来了吧?”
吴兰心从怀里取出一本柔绢订成的书册,柔声道:“你想要就送给你吧,练练上面的内功对你的身体说不定有好处。”
曾自珍瞪了她很久,她竟然把少林四宝都盗来了!
吴兰心抿嘴笑着,垂着头,好象在等挨骂,又象在等着夸奖。
曾自珍最终只是长叹一声,“你冒这么大风险得来的东西,就随随便便送给我?”
吴兰心给他一个最最娇媚的微笑,“这些东西你比我用得着,反正我以后还有很多事要你帮忙,你不用怕还不了这个人情。”她娇笑着放下车帘、关上车门,“你好好休息吧。”
曾自珍叹息一声,他并非生来就性格孤僻,他只是怕别人对他好,因为他很可能永远也报答不了。
吴兰心转过身子,见霍朱衣仍立在原地看着这里发愣。她走到霍朱衣面前“喂”了一声,霍朱衣才吓了一跳,把神思收回来,勉强一笑,“那位公子身体好象不太好。”
吴兰心展开笑颜,笑脸就象春日枝头的花朵,“多谢提醒,我以后会更小心照顾他的。”
霍朱衣愣了愣,“你是他什么人?”
吴兰心笑得更亲切,“我是他的未婚妻。”
霍朱衣又愣住,半晌才涩然道:“原来如此……”
吴兰心扭头吩咐:“小健小康,去把我的马套在车上。”
小健小康一愣,小健道:“姑娘,这车子不用马拉……”
吴兰心冷冷道:“你家公子在睡觉,你们启动机关会吵醒他的。”
小健道:“那……姑娘你怎么办?”
吴兰心道:“当然是上车照顾他了。”
她上车去难道不会吵醒公子?但小健看着吴兰心冷冰冰的脸色,什么也不敢多说,乖乖地套车去了。
霍朱衣也觉得没趣,强自一笑,对吴兰心一抱拳,“多谢相救,大恩大德,定当有报!”转身走回自己的红马旁,上马后又忍不住望了小车一眼才策马而去。
她不知道他的姓名、他的来历,他有个美丽的未婚妻、两个可爱的侍童。小健、小康……那两个孩子的脸蛋红如苹果,他们的名字也许就是他起的,他一生中唯一的希望大概就是健康了。健康……对许多人来说是那么平常,但对他却是那么难得!
吴兰心目送霍朱衣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中,抬脚将两具尸体踢进道边的灌木丛,然后从怀里取出化尸粉弹在两具尸体上,用斗篷盖住。就算天寒地冻化得慢,半个时辰也足够把他们化得一点儿也不剩。她再将二人的刀剑远远掩埋,又在斗篷上堆上一堆石头,将来即使冰雪销溶,也不会露出痕迹。
小健扬声叫她:“兰姑娘,车套好了。”
吴兰心拍掉手上的泥土和雪屑走过去,“好,走吧。”
小健一愣,“姑娘不上车?”
“我上车去岂不要打扰你家公子休息?”
小健奇怪之至,刚才她可不是这么说的,“那姑娘你又骑什么?”
吴兰心把脸一沉,“我又不是娇小姐,为什么非得以马代步不可?我走路就跟得上你们。”
小健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在心里嘀咕:若论主意改变之快,神情变化之多的人,兰姑娘要是谦称第二,天下绝没人敢自称第一的。
吴兰心牵马走在前头,回首问:“你们打算去哪儿?”
小康嘴快地抢答:“去祁连山找冰魄精英。”
车里的曾自珍忽然出声:“不,咱们去洛阳。”
吴兰心一愣,“你还没睡?”
曾自珍淡淡回答:“到了洛阳找家客栈再睡不迟。”
吴兰心皱起眉,“咱们去洛阳干什么?”
曾自珍道:“我想看看霍家出了什么麻烦事?”
吴兰心立刻跳了起来,眼睛瞪着车子,就象目光能穿透车板看到曾自珍一样,“霍家的麻烦和你有什么关系?能让你连找药的事都耽搁下来?你自己的事难道还不够麻烦?”
她说得就象爆豆子一样又快又急,小健小康听得一愣一愣的,曾自珍的声音依旧平静温和,“去不去随便你。”
吴兰心怒道:“你答应过要保护我,两年之内要跟着我的。”
曾自珍的语气依然是不冷不热、八风吹不动的调子,“我可以给我大哥送个信,他会来保护你。当初也是他答应你的。”
吴兰心觉得牙根痒痒,她从小就美丽绝顶,伶俐聪明,从没有人能压倒她。不论别人是恨她也好,还是爱她也好,她在别人心中都有着重要的位置,没人敢将她视如无物,今天她总算碰见了一个!在无心谷时,鹤逸曾半开玩笑地说:“你天生是个害人精,总有一天你会栽到一个男人手里,我等着看天谴。”
难道曾自珍就是她的天谴不成?
她恨恨地一跺脚,冲过去打开车门,钻进车里。
曾自珍一愣,“你上来干什么?”
吴兰心没好气地回道:“我的马在拉你的车,你好意思让我一个弱女子冒着风雪在外头走?”
曾自珍愣了片刻,把头转到另一边,和这个女孩相处的第一戒律就是:千万不能和她讲理。以不变应万变总不会有错吧?
只听吴兰心又说:“我在对你说话,你干吗把头转开?懂不懂待客的礼貌?难道我长得很难看,有碍观瞻吗?”
曾自珍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过头来闭上眼,干脆来个装瞎作聋,耳中却听到小健小康在车外偷偷地笑。
霍家在洛阳郊外,霍朱衣之父霍仲天是两河一带的名侠,只不过家中人丁单薄,住的是一座中等宅院,排场不大,只有三五个老仆。他的妻子早逝,唯有霍朱衣一女。霍朱衣成年后总爱往外跑,很少回家,因此家里总是冷冷清清,偶尔有朋友们到访,才会热闹一阵。
霍朱衣远远望见风雪中的家门,心里涌起温暖之意,游子们纵然在天涯飘泊,但只要远方有个家在,心就仿佛有了归依。这是无论多煊赫的声名、多奢侈的享受都无法替代的。
待到了近旁,她发现自家大门竟然紧紧关闭,心里又不禁打了个突:霍仲天的朋友虽然不是很多,但霍家大门却总是每日大开,不论狂风雨雪都不关闭。今日大门紧闭,可别是出了什么事。思及嵩山脚下那场胆裂魂惊的遭遇,霍朱衣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那两个人高强的武功尚在其次,主要是他们的行为方式诡异难测,简直不象是“人”能干出来的,让人打心底里发寒。但她又不能不顾自己家人的安危。霍朱衣咬一咬牙,缩起脚在马鞍上轻轻一点,借力自马鞍上弹跃起来,掠上院墙。
她的脚刚刚沾到墙头,还没站稳,两道惊虹掣电也似的剑光已向她急袭而至!
霍朱衣经过嵩山下那番诡异的刺激后已经难得吃惊张惶了,拔刀迎了上去。她认定对方是侵入家中的敌人,是在半路拦截自己的那一男一女的同伙,对方武艺远胜于她,所以一出手就是最凌厉的杀招,只盼能夺得先机,再衡量形势,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刀光一出,那两道剑光立刻生生顿住,“朱衣?”
声音入耳,霍朱衣一愣,急忙收住刀势,见两个年轻人手提长剑,满脸惊喜,齐声道:“朱衣,你回来了?”
霍朱衣讶然道:“贺东?贺南?你们怎么来了?”贺东、贺南是霍仲天的结义大哥贺鼎臣之子。
贺东、贺南脸上的喜色不见了,贺东叹了口气,“一言难尽,你快进去吧,四叔正为你担心呢。”
贺南又道:“我们差点儿把你当敌人,幸好我及时认出你家的独门刀法,否则咱们就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打一家人了。”
霍朱衣想起那个长相和自己一模一样,“落叶斩”使得比自己还精妙的红衣女子,不禁苦笑一声,这件事就算她说出来,贺东、贺南也不会信吧?“我爹在哪儿?”
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