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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伯道:“二老板没说去哪儿,不过他对九鼎候复出的事很关心,会不会朝那条路上去了?”
童天赐摆手命他退下,对童无畏道:“守朴农庄是童门的暗线,李玉庭不可能知道。你们四个和他照过面,在没掌握住他确切行踪之前都不准再活动!阿忧有点不对劲儿,我跟去照应照应他。”
童无畏道:“那蓝衣会的事……”
童天赐道:“以后再说!”话音未落,人就不见了踪影。
剩下的四兄弟面面相觑,童无畏道:“我觉得大哥也有点儿不对劲儿。”
童烈道:“难道咱们就闷在守朴农庄当缩头乌龟?我才不干!”
童归尘伤势未愈,是躺在一张软榻上被人抬过来的。此刻斜倚靠垫,从垫下抽出一样东西,“给你。”
童烈一愣,看着那团柔软而半透明的东西,“这是什么?”
童无畏低呼:“人皮面具?”
“答对了。”童归尘道,“八妹说这些是她匆忙中做出来的,无法瞒过高明人的法眼,不过绝对比市面上那些二、三流的劣质货好十几倍。”
童无畏道:“她给了你几张?”
童归尘道:“咱们四个一人一张。你们对她总是不放心,可我觉得她虽然嘴巴不饶人,心地却不坏。”
童无畏悻悻地一把夺过面具,“她的心地倒底如何,咱们只能拭目以待。”
一般远途的生意只有跨省或全国有分号的车行以及几家车行联运的组织才接,沿途可以在本车行的驿站换马、换车甚至换车夫。童自珍和吴兰心坐的是德立财团的马车,本来在中原一带各个大中城市都有德立车行的分号,但它们接到总部的命令后已经全部结束营业,所以当童自珍和吴兰心到达第一站渑池时,见到的只有紧闭的大门和门上挂的结束营业、吉屋出售的牌子。
他们二人和车夫一起发愣,这时一个人走过来问:“这是德立车行的车吧?”车夫点点头。
那人道:“德立财团所有的生意都停了,德立车行已经接下的生意由我们财茂车行接手,这是两家车行的协议文书。”
车夫接过一看,跳下车座道:“那我怎么办?我们车行出了什么事?”
那人道:“德立财团出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你把车赶到我们车行,你们车行发了两年的遣散费,都寄放在我们车行,你凭车领钱。”
童自珍在车上道:“把文书给我看看。”
车夫虽然不知道车上这四个人是什么来头,但临走时管事千叮万嘱,想必后台不小,便把文书递上去。
吴兰心先接过来扫了一眼才递给童自珍,低声道:“上面有暗语,我猜是专门写给你看的。”
童自珍轻声翻译:“字谕七弟:继续前行,万勿回头,德立隐迹,童门犹在,一路小心。”
财茂车行的伙计道:“请客官到敝号换坐马车,如果客官想另雇车马,小号可代为偿还客官预付给德立车行的定金。”
童自珍取出炭笔在文书下方不显眼的地方画了个小小的花押,然后把文书还给他,“不用麻烦了,就由你们财茂车行接手吧。”
伙计陪笑道:“多谢客官。”回头对车夫道,“麻烦老兄把车赶到敝号去。”
吴兰心突然道:“不用了,现在天色已晚,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明早你们再派车来接吧。”
从洛阳到渑池只有百余里路,吴兰心怕车行太快了颠簸剧烈,因此要车夫把速度放慢,牛车走得都比他们快,饶是如此,走到这里仍连申时都不到。虽然太阳还挂得老高,但客人既然放了话,伙计当然不能纠正说天色还早,只能躬身道:“是是是,已经不早了,小的知道一个地方,又舒服又便宜。”反正多拖一天就多赚一天车钱,客人都不在乎花钱了,难道他们还嫌钱咬手不成?
吴兰心却道:“我们自己找,你去吧。”
伙计连声应是,童自珍低声道:“我还不累,还能再赶一段路。”
吴兰心把车帘挑开一条小缝,“你看那个小酒馆。”
车行旁有个小酒馆,两张白木桌摆在当街,坐着三五个人。童自珍随意扫了一眼,忽然对上座中一个老人的目光,那老人相貌平庸,衣着朴素,毫无特殊之处,但目光却利如刀锋一般。
这时马车已经辚辚开动,吴兰心道:“这老家伙是个在行的,只不知是不是冲着咱们而来,还是谨慎点儿好。”
渑池虽非大城,但战国时秦赵两国之君在此相会,遂名闻天下,前来吊古评今的游客不少,旅馆与酒店是这里最兴盛的行业。吴兰心挑了间装潢最好、气派最大的店面进去,刚一进门就有店伙计迎上来打躬陪笑,“四位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吴兰心道:“住店,要一间清静上房,最好三面都有窗户。”
伙计哈腰道:“小店正好有一间这样的上房,请,四位请。”
进了房,伙计退下,童自珍才开口问:“你这是干什么?就算有人要不利于咱们,也不至于四个人挤一间房吧?”
吴兰心道:“我可不想让洛阳客栈的事重演,再来一次挟人换宝。我问你,如果那老家伙是冲咱们来的,要不要童门的人保护你?”
童自珍摇摇头,“哥哥们收了德立财团,一定是出了什么大问题,即使我不能帮他们的忙,至少也要做到别再给他们添麻烦。”
吴兰心道:“那咱们就不能再带小健小康,我不能同时照顾三个人。”
童自珍看了看小健小康,“我写封信你们拿着,去找本地的童门,让他们安排你们。”
小健着急道:“但是……少爷你一个人……”
吴兰心截断他的话,“你们帮不上他的忙,至少能做到别给他添麻烦吧?”
这是正是方才童自珍的原话,小健垂下头不吭声了。
二更已过,童自珍还是睡不着,他从小到大都在兄长们的严密保护下,从未与年轻女子接触过,更别说和一个美丽动人的少女同睡在一个屋檐下。
清冷的月光照在吴兰心脸上,长长的睫毛在她脸颊上投下两团阴影,她睡着时的神态就象个天真的孩子,嘴角微翘,仿佛正做着一个好梦。童自珍正凝视着她,吴兰心忽然睁开眼睛对他嫣然一笑,天真立刻变成了媚然,目光里飘荡的妩媚妖娆即使是在暗夜里也能让人感到它的流动。
吴兰心嫣然笑道:“你是已经睡醒了?还是根本没睡?”
童自珍转脸看向别处,躲开她的目光,“外面有那么多人守着,我怎么睡得着?咱们果然是被人盯上了,而且还不止一拔人,他们想在咱们身上打什么主意?”
吴兰心道:“少林寺丢了四宝,第二天你就被芍药挟持,可见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武林中人最垂涎秘笈灵药,遇上这种事白痴也会变成猴精,德立财团的保密制度看来还得多多完善,居然这么快就让人把咱们盯上了。”
童自珍苦笑一声,“如果再加上欧阳世家藏书院的秘笈那就更精彩了。”
吴兰心笑道:“别担心,咱们先逗他们两天,到潼关再甩掉他们。”
潼关,把守着通往长安的咽喉。马车提高了速度,第三天中午时分赶到了潼关。
吴兰心从车厢探出头对车夫道:“你停一停,我们要去游山,你在这里等着。”她抛了块碎银过去,“这点儿银子给你打酒喝。”车夫是财茂车行新派的,见到银子立刻眉开眼笑,连连称是,把车停到山脚下。
童自珍与吴兰心慢步上山,沿途只觉前后左右都有眼睛在窥视,不禁低声问吴兰心:“你说他们会不会在这里下手?”
吴兰心道:“不会,跟着咱们的不止一路人马,反而没人敢轻举妄动,因为四宝落到谁手里,谁就是众矢之的!”
童自珍道:“那咱们怎样才能摆脱他们?”
吴兰心道:“前面就是关隘,守将韩淮与洛阳守备张直锋的夫人是表亲,咱们假冒张直锋的侄子侄媳游山到此,前来拜见表舅,那些江湖人怎么可能越过重兵跟进兵营?”
童自珍诧异地问:“他们的亲戚关系你怎么知道?”
吴兰心道:“我翻过你们德立财团密室里的案卷。”
他们这时已经到了关前,守关的士兵已经盯了他们老半天了,吴兰心取出不知什么时候写好的帖子塞进他手里,推他上前,“记着,你叫张文华,快去!”
童自珍被她推上前,无可奈何,只好把禀帖交给士兵小头目,“请去通报韩将军一声,就说洛阳的表外甥张文华携妇来拜。”小头目见二人衣着华贵、气宇不凡不敢怠慢,接过帖子进去了。
吴兰心袅袅走来,依偎到童自珍身旁,抬手抚着被风吹乱的鬓发,嗲声道:“相公,外面风这么大,咱们进关里去躲躲吧。”又转脸对守兵们笑道,“几位大哥请帮忙行个方便。”
守兵们早就对这张美貌绝伦的脸着了迷,这一笑更把他们的魂儿也笑飞了,这二人是将军的亲戚,而且男的文弱、女的娇柔,进了关难道还能造反不成?因此全把头点得跟鸡啄米相似。
关门内空空地不见一人,时值正午,除了轮值的人外,士兵们操练了一上午正蒙头午睡。吴兰心拉着童自珍躲到一个角落,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两个三十出头的书生,大摇大摆地穿关而过。另一头的守兵虽然觉得二人眼生,不过从里头出来的人有什么好盘问的?也许是将军新收的幕僚吧?
千里戏追敌
快到山脚时吴兰心忽然停住脚步,前面是一片平坦的草坡,十几匹军马正在吃草,两个军汉坐在草地上,显然是看马的。吴兰心直直地走过去长揖一礼,“二位军爷请了。”
两个军汉急忙起身还礼,年纪较大的那个问:“先生有何贵干?”
吴兰心道:“我一时好奇想问问二位,如果走失了军马,你们会受何等处罚?”
军汉道:“我们不仅要赔偿马价,还得挨一百军棍。”
吴兰心露出同情的神色,“现在一匹好马要六十多两银子,数目不小啊。”
军汉道:“可不是。”
吴兰心微微一笑,“如果有人肯出五千两银子,你们肯不肯把这十几匹马卖给他?”
军汉笑道:“先生别开玩笑,谁肯……”他的声音突然消失,眼睛盯着吴兰心伸出来的手,那只手上赫然拿着一张五千两的银票。
吴兰心轻轻摇晃着银票,“怎么样?肯不肯?”
年长的军汉喉结上下滚动,说不出一句话,年少的那个已经一把把银票夺了下来,“当然肯!别说是一百军棍,二百军棍我也认了!”
吴兰心道:“我还要你们这两身军衣。”
年少的军汉一愣,“要军衣干什么?”
吴兰心笑道:“军马都是有烙记的,我如果不扮成军汉,又怎么敢在大路上骑着军马乱跑?”
年长的军汉已经在脱上衣,年少的也脱。
吴兰心拿过他们的外衣道:“我们只骑走两匹马,再过半个时辰你们把剩下的马赶得远远的,然后把自己揍得鼻青脸肿去向上司报告,说有一伙江湖人打劫了马匹。今天潼关附近的江湖人多,你上司多半相信,说不定连马价和军棍都免了。”
两个军汉大喜,连声称谢。
天色已暮,两个军汉在潼关道上策马而行,右边人道:“这招‘金蝉脱壳’外加‘栽赃嫁祸’非但把那些包袱甩掉,而且军马被劫,将军一定派兵捉拿,那些人可有苦头吃了。前面快到华阴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