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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坐着的坟包里升起来,经他们的尾骨直传到发尖。
小康结结巴巴地道:“兰……姑娘……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吴兰心道:“我要去办事,不想让你们跟着,你们既然不肯把跟踪我的方法说出来,我只好请你们先在这里歇歇了。”
小健小康的脸色都发白了,虽然是在大白天,但坐在一个新坟上实在不是件愉快的事,何况他们还只是十来岁大的孩子?
吴兰心笑得愈加亲切美丽,“我也许会因为事情麻烦而晚点儿回来接你们,不过别担心,最迟明天早上这个时候我一定会回来的。”
小健小康的脸色又转为铁青,明天早上?那岂非代表他们得在这荒郊野外的坟地里陪一群死人待一整夜?
吴兰心柔声安慰:“别害怕,这里来来往往的虽然都是鬼,但不是所有的鬼都会害人,说不定还有鬼见你们可爱,请你们到他家去做客呢。地底下冬暖夏凉,舒服得很。”
小健小康连嘴唇都青了,吴兰心还继续说:“象你们这么讨人喜欢的孩子也一定会讨那些烂肠鬼、无头鬼们喜欢,他们多半会摸摸你们、亲亲你们……”
坐在一个刚死的人的头顶,看着周围被白雾笼罩的荒坟,吹着阴冽的冷风,再听着一个漂亮得不象真人的少女娓娓诉说鬼的世界,就算是大人也要哧得落荒而逃,何况小孩子?小康的心里阵阵发冷,冬日的晨风冰冷刺骨,风里似乎有无数的鬼手在摸着他的脸蛋。突然,他确确实实地感到有根冰凉的手指划过面颊,满腔恐惧立刻爆发出来,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把小健也吓了一跳,险些也跟着叫出来,扭头看向弟弟,见白幡上一根长长的布条被风吹得在小康耳旁不住飘动。
吴兰心满意地看着这两个孩子变成青灰色的脸,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把这么可爱的孩子吓成这样,唉。
小康哀求地看着哥哥,小健苦着脸道:“兰姑娘,我们说出跟踪你的方法,你就放了我们?”
“当然!”
小健无可奈何地说:“我袖筒里有块雄黄,兰姑娘你拿出来吧。”
吴兰心从他的袖管里摸出一块雄黄。她当然认得雄黄,但这块雄黄却没有浓烈的药味,反而有股淡雅自然的芬芳。小健道:“昨天我家少爷就在你的茶水里下了一种药,半个月内你的身体都会散发出一种气味,人的鼻子闻不到,但这种气味一接触到雄黄的药味就会混合反应……”
他话说到这儿,吴兰心就完全明白了,“这种香气在空气里能存留多久?”
小健道:“半炷香的工夫。”
吴兰心笑道:“好极了。”
她伸手解了小健小康的穴道,小健小康立刻就想跳下来,但全身酸软,仍是动弹不得,不由大骇,“兰姑娘!你骗人!说话不算数!”
吴兰心道:“我解穴的力道轻了些,所以你们的穴道没有尽解,不过再过半炷香工夫,空气里的香气散尽时,你们就能行动自如了。”说罢,扬长而去。
德立酒楼是德立财团的产业。德立财团主号在长安,分号则遍及中原各大城市,以酒楼、客栈业为主,各行各业都插了一脚。但没几个人知道这亿万财富的主人姓甚名谁,德立财团的主人非但从不公开露面,甚至从不亲自出头和人谈买卖,全由下头忠心又能干的管事打理大小事务,而这些管事们也都个个守口如瓶。
吴兰心初到中原,这些情况她还不了解,不过她知道德立酒楼是洛阳最大最高级的酒楼,来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世家富豪,所以当她看见一个长衫落拓的灰衣青年居然坐在三楼最好的位子上细酌慢饮时,不由一愣,这个穿得比叫化子好不了多少的人是怎么瞒过那些眼睛比鹰眼还尖的伙计们上来的?
只不过这个人落魄归落魄,气质却好极了。在某种人身上,潦倒有时也是一种美,这个灰衣青年就是这种人,而且他长得很俊,不仅有俊秀男女才能衬托出来的忧郁之美,而且还带着只有智者才能拥有的忧患气质。
但这不是吴兰心一直盯着他看的主要原因,她一看到他,心里就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不是象对童天赐那样带点儿敬畏,也不是象对童自珍那样的心动,而是一种亲切的感觉、一种温暖的情意。
似乎感应到她的凝视,灰衣青年的目光向她看过来,对她笑了笑,笑得非常温和亲切,就象和煦的阳光抚慰着春天的大地,给人一种温柔的力量,熨平人心中的忧伤。
吴兰心那种奇异的感觉更强烈,就好象孤儿见到了慈母、幼弟见到了长兄。这时她听到鹤逸在叫她:“阿兰!”她顺声望去,鹤逸就坐在灰衣青年的邻桌上,伴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想必就是欧阳长天了。
鹤逸冲她招手,“阿兰!过来见见欧阳公子。”
吴兰心只好抑下和灰衣青年攀谈的冲动,走过去盈盈下拜,笑道:“拜见欧阳公子。”
欧阳长天急忙起身还礼,“不敢当,请坐。”
吴兰心一看欧阳长天的眼神就知道他在转什么念头,当下狠瞪了鹤逸一眼,这家伙不知在欧阳长天耳边编排了她什么,让欧阳长天一副她未来所有人的模样。
鹤逸笑脸相对她的白眼,“阿兰,我怕你上来找不到我,才在这里叫了桌菜,欧阳公子已经包了一间雅座,咱们移过去吧。”
吴兰心没好气地答道:“不必!我喜欢坐在这儿,人越多我越高兴。”她已明白鹤逸定下这个美人计的原因:再过六天霍朱衣就要嫁入欧阳世家,她没有充分的时间去模仿、了解霍朱衣的习惯和言行,鹤逸和豹森、梅冷的原定计划行不通了,唯有用‘美人计’这一着,而这一着也正是自古以来最通用也最容易见效的。
她在无心谷时经常玩弄这种手段,也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应该,但而今她却不由得想起童自珍来,他如果知道她做这种事,会不会不高兴?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灰衣青年,他有一双深邃的眼眸,象暗夜里的大海,此刻看着她的眼神夹着一抹了然,仿佛已经把她和欧阳长天之间的情形看透了。不知怎地,她觉得一阵心虚。
欧阳长天注意到吴兰心的目光瞟向灰衣青年,心里不禁泛出酸意,仔细打量心目中的情敌:虽然形象落拓,但身上却有股特殊的气质,让人不敢轻视他。欧阳世家久居洛阳,这块地面儿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差不多都认识,但从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心里也有些好奇,走过去对灰衣青年拱手道:“在下欧阳长天,请问兄台高姓大名。”
灰衣青年从容起立,“在下曾忧,曾经之曾,忧郁之忧。”
吴兰心心中一动:他姓曾?
在靠墙的一张桌子上有个人一直在打量曾忧,此刻走过来一揖到地,“阁下可是有忧先生?”
欧阳长天吃惊不浅,听说近年江湖中出了一个有忧子,擅长铸造各式各样的兵刃,而且无一不是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利器。
淮南大刀向云横和定远的郑江天一向不睦,但郑江天有柄上古流传下来的宝刀‘照雪’,所以每次比斗向云横都是惨败而归。一次比武之后,向云横到一个小酒馆里借酒消愁,遇上了当时仍是无名小卒的有忧子,醉后发牢骚,有忧子淡淡一笑,问清他的住址,三天后登门拜访,送上一柄大刀,道:“我生平最瞧不惯人有仗着宝刃利器压人,这把刀的锋利和坚韧程度与‘照雪’相当,两强相遇,定然同时折断,那时你们就能凭真本事分个胜负了。”
向云横本不怎么相信,但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再次约战郑江天,双刀相击,竟真的双双折断!向云横大喜之下一鼓作气赢了大惊失措的郑江天,有忧子就此声名大噪。
欧阳长天万万也想不到眼前这个落拓青年就是有忧子!
结交德立楼
曾忧问施礼之人:“你是何人?”
那人恭恭敬敬地回答:“在下伊枫,是双钩门下。”
欧阳长天也认出了那人背上的日月双钩,在洛阳一带双钩门也算是个能上得了台面的门派,门主杨寒彻在一对日月双钩上的造诣颇深。双钩门与另一门派金龙门一直为争地盘而斗个不休,这两方的实力相差无已,但因金龙门的兵刃金龙夺是日月双钩的克星,所以双钩门一直都被金龙门压得喘不过气来。
曾忧笑道:“我想起来了,两个月前你们门主曾求我替他铸一把锋利的宝剑。”
伊枫道:“当时先生拒绝了,家师十分遗憾,但回去后对我们说先生是世外高人,不可强求,让我们如果日后见到先生,也一定要恭敬对待。”
曾忧淡淡道:“帮派之争死伤甚重,因此我一向不愿介入,但那晚我和你们门主分手后,金龙门下居然有人来杀我。”
伊枫急忙又一躬到地,“想必是他们听到风声,怕先生答应为本门铸剑。本门之事牵连了先生,实在抱歉。”
曾忧冷冷一笑,“他们却不知我是牛一般的脾气,谁想强迫或威胁我不让我管一件事,我就偏要管给他瞧瞧!”
伊枫喜出望外,“这么说金龙门反而帮了我们的忙,先生肯为我们铸剑了?”
曾忧却摇摇头,“我不打算给你们铸剑。”
伊枫不禁愣了,搞不清他是什么意思。
曾忧微笑道:“我已经为你们铸好了一对日月双钩。”
伊枫又一愣,“但……但金龙夺……”
曾忧道:“我知道金龙夺能克制日月双钩,但我打造的这对钩不仅不会被金龙夺克制,反而克制金龙夺。”
他这番话说得响亮之极,只怕连酒楼下的行人都能听到,欧阳长天先是不明其意,但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他的用意。果然曾忧接着说:“这酒楼四周应该有金龙门的人,我们不妨在这里等等,等金龙门的人来了,让你瞧一瞧这双钩的威力。”
伊枫却疑惑地看着他,“敢问先生,那双钩……在哪里?”
日月双钩中日钩长三尺三寸,月钩长三尺一寸,曾忧身无长物,虽然袍子宽大,但也装不下那么长的东西。
曾忧一笑,从袖里摸出两样一尺长、两寸宽的东西,好象有许多铁枝铁棍纠结在一起,他不知怎么一拉一弄,就成了一对日月双钩,虽然有些奇形怪状,但轮廓的的确确是钩的形状。钩刃又窄又薄,闪着幽冷的蓝光,轻轻一挥,坚硬的红木桌角就象豆腐一样被切下,而杯中满满的酒连一滴也没流出来。
欧阳长天看得呆了,伊枫更是连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曾忧的手指不知在钩柄的哪处一按,“叮”地一声,右手钩忽然变成了一个圈,钩刃向里。
伊枫几乎跳起来,“妙极!它的确能锁住金龙夺!”
曾忧道:“这对钩打造奇特,所以我特别创了一招钩法,趁金龙门的人还没来我把它传给你。”
伊枫大喜过望,想不到这么好的运气居然落到了自己头上,立刻拜倒在地,“请先生教诲。”
曾忧又把脸一沉,“这对钩锋利无比,与钩法配合更是厉害,我只准你用它对付金龙门,自保即可,不得仗此欺压别人,你先发个誓来。”
伊枫毫不犹豫地发了个毒誓,恭恭敬敬地从曾忧手中接过双钩。
曾忧正色道:“现在天底下已经很少有人把发誓当回事了,但你如果真的违反誓言,不用我动手,自然有人收拾你,你可记清了?”
伊枫悚然正容,“弟子受教。”他的年纪和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