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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蕾心道:“这种厉害的点穴,真是见所未见,不知我用本门的解穴之法,能否有效?”察看四人形状,大约是被人点了脊椎之下的麻穴与哑穴,试着用本们解麻穴之法施救,果然应手见效,只见四人大叫一声,突然扑倒,云蕾急急跃开,但听得金玉相撞之声,四人怀中的珠宝,滚滚满地。
云蕾又是一怔,这四人所有的珠宝,价值何止十万,那么偷袭他们的贼人,显然不是为了财物而来了。云蕾喝道:“贼人去了没有?”四人一手按着胸口,一手向上一指,气喘吁吁竟是说不出话。原来四人本被点了哑穴,恃着内功都有火候,强自运气冲关,所以喉头发出怪声,穴道一解,劲气外冒,喉咙辣痛,身疲骨软,竟如大病了一场。
云蕾打醒精神,壮起胆子,钻出窗外,一纵身又上了四楼的飞檐。忽听得顶楼上石英的声音说道:“我们父子两代已等了六十年了,你不肯露出真容与我相见么?”云蕾急急飞身直上。
顶楼上烛影摇红,云蕾勾着檐角,一眼瞥去,只见一个人影背着自己,沉声道:“拿来!”这声音竟在什么地方听过似的!只见石英将墙上所挂的那幅画取下,卷成一卷,那影子突然伸出双手,一手取画,一手竟似向石英当头拍下。云蕾大叫一声,长身飞起。猛听得呼的一声,暗器挟风,迎面奔到,云蕾扬剑一挡,只觉一股大力,有如奔雷压顶,火花四溅之中,暗器固然是被震得粉碎,云蕾也给震得站不着脚,突然一足踏空,从顶楼檐角倒跃下去!幸得云蕾武功不弱,伸足一勾,又勾着了屋檐。
黑夜之中,呼呼风响,第二道暗器又奔了下来,发暗器之人,用的竟是连珠手法,云蕾暗用“千斤坠”的重身法,勾实屋檐,青冥剑扬空一击,火花飞溅之中,暗器裂成无数碎片。这暗器原来是一块石头。云蕾击碎暗器,向上望去,忽见石英探出头来,大声喝道:“是谁?”忽而声调一变,惊道:“蕾儿,是你么?不干你事,快快躲开!”
云蕾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看那贼人分明是要劫石英的宝物,何以石英反而助他?竟发出飞蝗石阻人援救?这时藏宝楼下,人影幢幢,已有贺寿的客人赶了前来,云蕾还未及躲开,忽见石英跃了出来,大声叫道:“贼人已给我打跑了没事了,大家都回去吧!”云蕾眼利,忽见那条人影,从背面的窗子穿窗飞出,轻灵迅疾之极,云蕾不假思索,飞身一转,掠到屋檐的另一边,那人影已纵到边护院的墙上。云蕾施展上乘轻功,飞身扑去,但见那人从墙头飞起,在半空之中,突然扭转头来伸手向云蕾一招,那人面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眼睛,云蕾看不清楚,仍然飞身追赶。
墙外是一片树林,树林中忽听得一声马嘶,月光之下,只见一匹白马从林中跑出,云蕾一见,又是大吃一惊,这白马神骏非凡,正是前日相遇的那个书生的坐骑!云蕾吓得呆了,此事真是万分难解:前日相试,那书生分明不会武功,何以竟会到此盗宝?那蒙面之人到底是不是他?而且到底是不是盗宝,亦属难知。若说是“盗宝”,何以那四个客商的珠宝,他全不取,只取了一张画去,难道那张画比价值连城的珠宝更值钱?尚有一点更可疑的是,那书生看来只是二十多岁的少年人,何以适才石英又说等了他六十年?
种种疑团,横塞胸臆,云蕾正在推敲,忽听得后面人声嘈杂,石英大声叫道:“穷寇莫追,蕾儿回来!”云蕾更是疑惑万分,看石英今晚所作之事,竟是处处护着那个贼人。云蕾年少好奇,非但不听石英之话,反而身形急起,飞出墙外,忽又听得林子里一声马嘶,云蕾举首一看,更是惊异!
从林中跑出的那匹红鬃马,正是云蕾的坐骑,云蕾记得这匹马乃是扎在黑石庄前,不知怎的竟会到了林子里面?那蒙面怪客这时已跨上马背,却并不催马前行,回过头来,又向云蕾招手,这回云蕾看得较为清楚,虽然还未敢断定,但那人的身材却十分似那书生。这一下惹得云蕾心中火起,骂道:“兀你这□,竟敢两次三番,前来戏我!”飞身上马,双腿一夹,催马便追。那匹白马四蹄一起,迅逾追风,眨眼之间冲出林子。云蕾听后面马蹄之声,知是石英率领庄丁策马追赶,更是放马飞驰。那匹“照夜狮子马”固然是世上罕见的白马,即云蕾这匹坐骑,也是千中选一的蒙古战马,黑石庄的马匹哪里追赶得上?不消片刻,两匹马都驰上了从阳曲西去京都的大道。
蒙面人的白马一直在云蕾半里之外,看看云蕾追赶不上,又放慢下来,云蕾又是气恼,又是好奇,急欲揭破心中之迷,也不顾前面有何危险,一股劲地往前直追!
追风踏月,骏马飞驰,一前一后,追逐了百数十里,残月西下,晓风云开,不知不觉已是清晨时分,也不知追到了什么地方,但见前面又是一片丛林,蒙面人回头叫一声道:“失陪了!”白马四蹄翻飞,没入林中。
云蕾怒道:“你跑到天边,我也要追你!”拍马飞赶,刚到林边,忽听得白马嘶鸣,林子中有人怪啸!云蕾一勒马□,只见那匹白马闪电般飞奔出来,马背上的人已不见了。云蕾吃了一惊:那蒙面人的武功非同小可,难道竟然给暗算,只逃出这匹来来?
林子里怪啸之后,又传来了呼喝之声,云蕾略一思索,翻身下马,施展上乘轻功,跳到一棵树上,只见林子中追出数人叫道:“可惜,可惜!给那白马跑了!咦,还有一匹红马,呀可惜也跑了!”云蕾的马是久经训练的战马,懂得自行躲避,但只要主人叫唤,又会回来。云蕾不用担心,在树枝上展开轻灵的身法,从这一查跳到另一棵树,片刻之间已到茂林深处。
林中人语嘈杂,云蕾隐了身形,偷偷窥下,见前日所遇的那个书生箕踞在一块岩石之上,他的蒙巾已解开了。在他周围高高矮矮,围着了七八个人,沙涛父子也在其内,另外还有一个披发头陀,一个青衣道士,相貌奇特,最为惹人注目。
只听得沙涛冷冷笑道:“饶你这□溜滑,也终难逃我的掌心,你想要命么?”那书生摇头摆脑道:“夫蝼蚁尚且贪生,况属人乎?”沙涛道:“你既然要命,快快把你的照夜狮子马唤回来!你的珠宝我们可以不要,这匹马却是非要不可!”那书生又摇摇头道:“宝马神驹,岂能轻易易手!”沙涛冷笑说道:“你的保镖已在黑石庄作娇客了,谁来替你保驾?”那书生忽然把手一指道:“坚子何知,我之保镖来矣!”忽然声调一转,大声叫道:“保镖的你还不快快下来救驾么?”正是:波谲云诡难预测,柳暗花明又一村。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五回 名士戏人间亦狂亦侠 奇行迈流俗能哭能歌
那书生把手一指,大声叫道:“保镖的你还不快快下来救驾么?”云蕾冷不防给他一口喝破行藏,心中虽是气恼,却也不得不飘然落地。那披发头陀面色一变一扬手就是三枝利镖,联翩飞至,云蕾身子悬空,尚未拔剑,抵挡不得,躲闪亦难,忽听得叮叮叮三声响,那头陀所发的三枝利镖全都落在地上。头陀大吃一惊,伸手又取暗器,沙涛沉声说道:“且慢,谅这小子插翼难飞!”把手一挥,七八个人四边站定,将云蕾围在核心。
沙无忌一见云蕾,又妒又恨,眼都红了,磔磔怪笑,扬声喝道:“好小子,你不在黑石庄作娇客,到这里做什么?轰天雷的手臂再长,也不能伸到这儿庇护你了!”扬刀欲上,沙涛一把拉住问云蕾道:“是石英叫你来的么?”沙涛忌惮石英,未问清楚,一时之间,尚未敢造次。那书生箕踞岩石之上,哈哈大笑,接声说道:“我说的话,你们听不见么?是我叫他来的!他是我的保镖,你们要谋我的财,害我的命,他怎能够不来?保镖的,你吃我的,喝我的,我而今遇难,你怎么还不动手呀?”
沙涛喝道:“果真与轰天雷无关么?”云蕾甚是气恼,可是在此情形之下,势又不能不为书生动手,青冥宝剑,拔在手中,怒声喝道:“什么轰天雷,轰地雷?俺就是凭这口手中利剑,独来独往,从不藏奸弄鬼,缩在一边,叫别人出头!”这话明是骂贼,暗中实是骂那书生。那书生又是哈哈大笑,道:“好呀,好呀!这个保镖请得不错,果然是个有种的!”沙涛一声怪笑,道:“好小子,既然与轰天雷无关,那就是你的死期到了!”双掌一错,连环拍出,那披发头陀和青衣道士也揉身疾上,群起围攻。
云蕾一个盘龙绕步,青冥剑扬空一闪便照沙涛肩后的“凤府穴”疾刺,忽听得“当”的一声,那头陀戒刀一立,将云蕾震得虎口发麻,猛地里青光一闪,那青衣道士的长剑又堪堪刺到,云蕾急展“穿花绕树”的身法,斜里一闪,未及回眸,只听得刷的一声,衣袖已给剑尖撕去一块!那头陀与云蕾刀剑相交,虽把云蕾震退,戒刀却也缺了一口,大声叫道:“这小子使的乃是宝剑!”青衣道士笑道:“好极,好极!名马宝剑都已有了!”回剑一削,云蕾反剑相迎,不料那道士倏然一缩,剑到中途,突然变势下刺,喝道:“着!”道士变招已快,云蕾变招更快,一招“颠倒阴阳”,上下易位,疾刺道士小腹,随着剑势,剑诀一指,也喝声:“着!”云蕾的师祖玄机逸士当年创了两套剑法,一套名为“百变阴阳玄机剑”,一套名为“万汉朝海元元剑”。“百变阴阳”剑法,顾名思义,乃是以奇诡见长,这一招“颠倒阴阳”,尤是其中妙着,本以为道士非中剑不可,不料一剑刺出,只听得“刷”的一声搠了个空,头陀的戒刀已斜刺劈到!
饶是那道士躲闪得快,束道袍的丝带已给云蕾利剑割断,吓出一身冷汗。云蕾这一招绝妙剑法,刺不着那道士,也是吃了一惊,腾挪闪展之下,架开了头陀的戒刀,躲开了沙涛的一抓,青衣道士又提剑冲上。沙无忌叫道:“捉不了活的,死的也行!并肩子上呵,乱刀斫这小子!”率领盗党,将云蕾围得介风雨不透。
沙家父子已非庸手,那披发头陀和青衣道士,武艺更是高强,两口戒刀,一口长剑,互为呼应,叫云蕾无法施展宝剑之长。云蕾被困在核心,圈子越缩越小,沙无忌恨他抢去石家小姐,在戒刀与长剑掩护之下,当头急攻。激战之中,头陀、道士、沙涛的刀、剑、掌同时袭到,云蕾一招“力划鸿沟”,奋力招架,沙无忌觑着破绽,鬼头刀搂头直劈,另一名盗党的勾镰枪也斜刺勾到,云蕾不是三头六臂,敌那头陀、道士、沙涛的一刀双掌一剑已是吃力万分,沙无忌的鬼头刀和盗党的勾镰枪又同时袭来,那是万万躲闪不了。
沙无忌咬牙切齿,这一刀出手极重,陡然间,手腕关节之处,忽似给人用利针刺了一下,不由得大叫一声,鬼头刀脱手飞去,寒光一闪,冷气沁肌,竟从云蕾的颈侧飞过。云蕾吃了一惊,只见那使勾镰枪的也大叫一声,勾镰枪倒勾回来,伤了自己,竟然一跤跃倒地上,爬不起来。原来他也似给人用利针刺了一下,握着枪把的手因痛一缩一弯,那勾镰枪一弯即拐,因而非但伤不了云蕾,反把自己胸胁撕开了一大片皮肉。
云蕾何等机灵,趁着敌人惊慌之际,倏地从沙无忌原来占着的空档跳出,只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