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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遗龙立刻记起那白素秋来,心想怪不得她一听我说爹爹左眉心没有朱砂痣就当场昏倒,原来她慕恋爹爹,却被叔父乘机加害……
他道:“除此以外,他还干了什么恶事?”
东方狮道:“我知道的很少,这些……也许南宫虎知道最多,他跟他接近的机会较多,只有他才被我们兄弟认为他的心腹,为此而使南宫虎极度不悦!”
金遗龙暗想:
“幸好南宫虎尚在,否则他作坏的事情就无从得知了。”
东方狮道:“我知他最近与玉面飞戟搞得很好,玉面飞戟曾经亲口答应他完成心愿,只要把金遗龙除掉!”
金遗龙嘿然冷笑一声,道:“你可知玉面飞戟的行踪?”
东方狮闭住眼眸,鼻腔中只有少许的气息,足见他油尽灯干,即将返朴归真了,“回谷香昌”的威力只能延续片短时间,过久之后便失去作用了。他轻轻皱住眉毛,徐徐地说:“我只知大概,他最近曾与长剑门人较过一阵,听说近期间打算去梅山一行,梅山神尼是金遗龙亲生母亲……”
说罢,脚一伸,安安逸逸地死去,金遗龙长吁一口气,猝然地又有一种新的顾虑重压在心中。
他冷眼迫扫一遍,不见有人反抗,便冷冷一笑,足尖点处,人已借地面些微弹力掠出庭外。
一路风掣电奔,转眼便回到客栈,在推门之时急听隔室有女人的泣声:“狄大侠,你告诉我爹爹,说我不能忍耐空洞乏味的生活,即将削发出家,了此残生,让他高兴吧!”
他听出这女人就是青青,一时之间心痛如绞,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青青过目。歇了一下,那狄青沉稳有力的嗓音在说:
“四小姐,如果金大侠是这样无情的人,俺狄青不但与他断绝来往,并且要凭掌中长剑,及长剑派技艺斗他一遭!”
青青道:“那郑姑娘也在客栈吗?”
狄青道:“看他们神情仿佛甚为要好,尤其那郑姑娘一意倾心于他,只怕……”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掺进了许多愤慨,他道:“假使金大侠是见异思迁,薄幸无情的人,俺狄青此刻就去找他论议。”说着,呛的一声,似是拔出长剑。金遗龙在走廊上就看到了满室的青光闪闪发亮,心想狄青你为我的至亲好友,怎也误会我呢?
正想入房,隔室门房“砰”地一开,那狄青气冲冲跨了出来,抬头正好便与金遗龙目光对个正着。
金遗龙沉黯的神态落入他眼里,霎那间,英雄气短,内心茁长的友谊终于胜过了冲动。
他豪笑一声道:“金大侠,您回来了!”
金遗龙道:“是的,我也已听到了你的话声……”
狄青闻言,脸色有点尴尬,他低下头道:“金大侠,这……俺必须问您,无论您对俺如何不满……”
金遗龙摇手打断他底下的话,简短有力地道:“你尽管说好了。”
自从狄青瞧见金遗龙沉痛的神色之后,埋藏于内心的崇仰友情,便使他惭愧的打消了斗他之意念,慢慢低下头去。当金遗龙苦苦长叹罢了,将要返房的时间,他突然仰起头说道:“金大侠,如果您认为俺可恶的话,俺愿血溅于您宝剑之下。”
说话中他闪动着精光四射的眸子,注视着金遗龙,静候回答。
金遗龙沉声道:“狄青,你不了解我的心情,我金遗龙自负顶天立地,何尝有过忌恨友人的念头,您太冲动了。”
他返回房内,伸手将叔父提了出来,解开他的穴道,说道:“叔父,根据一番探测,您罪状已定,此刻请自行解脱吧,免得做侄儿的蒙上不义之名。”
叔父脸色大变,霍地挺身站起,厉声喝道:“胡说八道,你从哪里探测得来的?”
金遗龙心内很是激昂冲动,但面上却仍十分沉静,他缓缓道:“东方狮。”
叔父怔了一怔道:“他人呢?”
语声拖得很长,那一只闪烁不定的眸子里更显露出惊魂不定的神色,仿佛是东方狮带给他一层阴影。
金遗龙道:“死了。”
叔父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一霎那情绪轻松了不少,他干咳一声,慢条斯理地道:“东方狮为害武林,死不足赎其罪孽,侄儿将他杀了,倒是好事一件。不过,你反诬我与他扯在一起,相提并论,究竟是极不对的事。想我十数年来东飘西荡,居食无定,满头尘垢,无非想查出兄长的真正死因,然后把仇人一一消灭……”
他严厉地注视金遗龙一眼,眼神内含有责备的意思,几乎把金遗龙胸口气炸。他冷笑数声道,“东方狮临死之前,曾被侄儿以纯阳真笈中绝世奇学‘回谷香昌’迫其说出爹爹死因。东方独懊悔之余,就将您的阴谋详细地告诉我,虽然人证不在,但东方狮一番言语犹如在我耳边,叔父您还要驳辩吗?”
叔父重哼一声道:“我只闻金遗龙师满出道,不数日崛起武林便震惊宇内,公认为后起之秀,不料却为父仇将脑袋弄糊涂了,连叔父也敢污赖,这……这简直跟风闻在外面的侠客金遗龙的为人大有差异……”
金遗龙道:“不管叔父如何辩说,此罪已定,烦请自行解脱吧!”他道:“如果叔父认为光是谋杀兄长一罪不足以处死,那么侄儿就再揭穿您另一件罪恶。多年前有位姓白的少女,被您冒用爹爹名义加以蹂躏,这少女尚在人间,侄儿跟她很熟,她本名叫白素秋,天山派掌门之徒。”
叔父大叫道:“胡说,胡说,贤侄呀,你竟如此欺负尊长,当真连禽兽都不如!”
金遗龙道:“叔父您连犯了奸杀掳劫四罪,我做侄儿的抛开个人恩怨不谈;假如放您逃生,势必为整个武林所指责,只有横下心肠,大义灭亲了。”
叔父浓眉长剔,面上阴晴不定,似仇恨,似愤怒,似怨毒,又似诡异。他静默了一会,忽然抛开怨仇的神色,霭然笑道:“好的,侄儿下毒手吧,吾在九泉之下虽不至瞑目,但一生浮泪,能死于亲人之手也是值得安慰的。”
说罢,含着满面微笑注视着金遗龙,金遗龙目睹至此,内心忽然虚溃消散,几乎提不起勇气把他立毙于掌下。
叔父催促道:“侄儿下手呀,你不是认为我这叔叔积恶如山吗?”
金遗龙暗想:“他确实积恶如山,但终究是自己的亲叔,自己势不能以后辈之身来击毙尊长,必须由他自行了解,方不至遭人议论。”
正值左右为难之际,叔父突然冷笑一声,扬掌击来。
这一掌是他毕生功力所聚,非同小可,只听丝丝的罡风疾然而起,一股排山倒海的大力已扑至门面。
猝然间,金遗龙来不及运功抵拒,被他一掌震退丈余。叔父又是一声冷笑,搜的一声已掠出房外,跟着足尖一点地面,人已在五、六丈开外。
金遗龙气极欲狂,想不到大意过甚,松于防范被他施计兔脱,想追已是不可能的了,不禁怒喝道:“天涯海角,看你能逃到什么地方!”
蓦地,一条疾影闪电般掠去半空中扬声问道:“这家伙要杀不?”
这人正是狄青,那一副洪亮的嗓子,一经开口便把一里内人兽震动了。金遗龙立刻回应道:“不错,狄兄弟尽管下手!”
此声甫落,飞射而下的疾影突然自身上掷出一道蓝光,那炽烈的光华在黑夜长空中闪暴出阵阵利箭也似的锋芒,霎那间剑气大作,那蓝色匹练业已奔叔父胸前。
叔父愕了一下,急促地扬掌推去。
一股大力将宝剑蓝色匹练震得缓了一缓,狄青张口一喝,又急切神速地转了一周,仍然向叔父要害刺去。
叔父惨叫一声,想似抵抗不了“隔林射风”绝学的神威,被那五尺长短的青锋贯胸而入,登时扑倒泥地上,死于非命。
狄青飞掠直下,正好掠至尸体旁侧,他伸手握住剑柄,飞起一足把那叔父尸体踢出三丈多远,那一柄蓝色宝剑便又重归主人之手。
金遗龙不愿见亲叔死相,虽然他奸杀掳劫,无恶不做,但究竟与自己有血统关系,可横不下心肠将他埋葬,径朝狄青道:“烦你把他埋了,我不忍再瞧他……”
狄青点头道:“俺很感抱歉,无论如何,您亲叔父已是俺杀的了!”
金遗龙叹道:“你别做此想法,他虽是我叔父,但只是替金家蒙羞,我不屑去认他。”
狄青匆匆把叔父埋了,正待返身回室,绝色娘子已经启莲步向他走去,并道:“狄大侠您累了吗?”
当柔风轻吹着她柔蔓的秀发时,她那倩容更觉美丽动人。狄青一见是她,顿时无故地红起脸来,低头说道:“不,我不累,多谢您的关心。”
绝色娘子娇妩地笑了一声道:“我睡不着,您能陪我聊聊天吗?”
狄青忙道:“可以,可以,俺最喜欢跟您说话。”
他是粗人,心中有所思念,便毫无顾忌地说出来,但别人听在耳里,却认为好笑,尤其是绝色娘子本人,羞得几乎仰不起头来。
狄青见她不语,以为她改变了心意,心中大为失望,不禁低头自语道:“唉,俺明天就得送四小姐回家了,以后天涯海角,人海茫茫,也许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您了。”他垂下眉毛,忧郁地走开了。
柔暖的微风传达了粗人的心声,把他细语飘进了绝色娘子的耳里,一霎那间绝色娘子震动了一下,仰起螓首,那艳丽的玉靥上已有伤痛的泪颗,她悄悄用手将它抹掉,微现笑容道:“听说狄大侠将要与我们离开了,这事是真的?”
狄青望她一眼,心内突然涌上许多苦楚,低头道:“是的。”
绝色娘子道:“您不愿多留几天?”
狄青深感到离别的痛苦,他惜然叹道:“抱歉,俺使命在身,无法自做主张。”
金遗龙心中一动,暗道:“看样子,他俩已埋下情根,这的确不可思议!”
他补充说道:“明日狄兄要专程送平蛮大将军的女儿回家,以后仍有机会再见面……”
绝色娘子羞得低头斜看他一眼,心想金遗龙真聪明,想不到自家的心事也被他看穿了,她道:“这个任务真奇怪,但也不失为好差事,送……”
狄青打断她的话,解释道:“申无畏将军对俺有恩,俺立誓凭自己之力将他千金找回,此刻既然找到她了,理当遵行诺言,送她早日回家。”
此时,郑芳清缓步行来,脸色有些阴沉,开口便道:“金遗龙,听说青青已经找到了?”
金遗龙道:“不错,她明天就将返家。”
郑芳清行至他跟前,忽低声问道:“你要承认,以往你俩有一段……”
她住口不言,明亮的眸子却迫视着金遗龙,那神色似冷似热,让人无法分析。金遗龙为之叹了一声,道:“是的,从前大家很要好,可是现在她已忘情了。”
“不是人家忘情,根本是你自己待人不好。”郑芳清犹豫良久,终于毅然地说道:“明朝我也想走了,我很久没回家了。”
金遗龙莫测高深地问道:“是一个人去吗?”
郑芳清道:“你说的对!”说完话转身就走,过了一会儿青青与她便出现在院庭里,两人芳肩相并,手臂互握,娓娓清谈,丝毫没把金遗龙放在眼里。金遗龙感到十分难堪,当绝缘娘子用奇诧的眼光注视他时,立刻有一种被辱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苦笑了数声,兀自在心里说:“女人最不好惹!”
独自一人沉闷地走回房间,蒙头大睡。
但是,片刻之后,他的思想立刻被一种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