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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鹏选择的一处松荫,紧临竹墙,靠近花畦。
他已下了决心,今天,一定要弄清楚那片花畦的作用,要不然,就白白的浪费了三天的时间。
但鬼刀马鹏这样的人,绝对不会以身试险。
他找到了一个十四五岁村童,送了他一两银子,要他由花畦中取一朵金心红花。
那是手掌大小的花朵,开在花畦中间,马鹏认不出那是什么花,南七北六一十三省,他走了至少有十一省,但记忆之中,从未见过那样的花。
事实上,这花畦中百花杂陈,马鹏观察了三天之后,发觉了至少有七种花他没有见过。
一两银子,可以吃一桌上好的酒菜,但那村童竟然摇摇头,不肯收受,反而瞪着马鹏,道:“你自己为什么不去?”
如若那村童知道面对的是江湖上一刀穿心的鬼刀马鹏,必然三天睡不着觉。
幸好,他不知道。
马鹏笑一笑,道:“我是外地人,很喜欢那朵花,钱不够,我可以再加一两。”
二两银子买一朵花,实在是很高的价钱。
那村童又摇摇头,道:“十两银子也不去。”
转身行向了别处。
马鹏望望西天一片飘浮的白云,暗暗忖道:明天,就是五月初八了。
洛阳鸿运楼,很大的饭庄带客栈,马鹏包租了一座跨院。
他一到洛阳,就包下了这座跨院。
一桌很丰盛的酒席,就摆在这座跨院正厅之中。
像约好了一样,刚刚到掌灯时分,妙手高空、暗箭王杰、毒花柳媚先后行了进来。
马鹏挥手令店小二退下,栓好跨院木门,重回厅中,替三人斟满了酒杯。
高空笑笑道:“看起来,领头的并不太好。”
马鹏干了面前的杯酒,道:“三位随便喝。”
王杰道:“不要辜负了马兄好意。”举筷吃喝起来。
四个人都未再说话,竞相吃喝。
一口气吃完了八个菜,四斤酒,才放下杯筷。
轻轻呼一口气,又是高空先开口,道:“河洛大侠庄冠宇,现正在璇玑堡中,近两年来,他除了去过一趟开封之外,一直没有离开过璇玑堡。”
王杰道:“这几天璇玑堡中很热闹,庄冠宇正在接待一位贵宾。”
柳媚道:“什么人?”
王杰道:“长安花满楼。”
柳媚道:“听说那花满楼乃长安第一公子,惜玉怜香,出手豪阔,飞笺召妓,诗酒自娱,是一位很风流的人物。”
王杰冷冷说道:“是不是风流和咱们无关,兄弟只知道他的风雷八刀非常凶厉,这几年来,还没有遇上过敌手。”
毒花柳媚淡淡一笑,心中道:这个人真是不解风情。
马鹏道:“兄弟到璇玑堡外查看过形势,那里的风景不错,很多游人,防备也不怎么森严,只不过,环绕璇玑堡的一片花畦,似乎十分奇怪。”
柳媚道:“是不是因为没有人敢进入那花畦中。”
马鹏道:“不错,柳姑娘也去过了?”
柳媚点点头,道:“那片花畦之中,百花杂陈,其中有很多种都有奇毒,大概有很多人都吃过苦头,相传告诫,所以,用不着璇玑堡中人去阻止,自动成了禁地。表面上看去,璇玑堡很开放,其实,别人只能在高大的围墙外面转转,无法看到堡中景物。”
马鹏道:“咱们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但对璇玑堡中的事物,知道的却是有限得很。”
高空道:“就目下对璇玑堡的了解而言,如若想在夜晚之中,偷摸进去,恐非易事,最好的办法,是想法子混入璇玑堡中。”
柳媚道:“鬼刀、妙手、暗箭、毒花,在江湖上虽然很有名,但知道咱们的人,并不大多。所以,咱们并非是全无混入璇玑堡的机会。”
高空道:“璇玑堡的防御,外弛内张,咱们要全部混进去,只怕不容易。”
王杰冷冷接道:“我这个样子,扮什么都不像。”
马鹏道:“高兄和柳姑娘想法子混进去,我和王兄在外接应。”
高空道:“咱们怎么连络?”
马鹏道:“我和王兄,藏身在璇玑堡后的芒山上,随时接应。”
柳媚笑一笑,道:“马兄,不能太急,咱们的时间,还有两个月,不算长,也不太短,限期是七月十五日,咱们要算准日期下手,庄璇玑一旦失踪,必然会引起璇玑堡的全面搜寻,以河洛大侠庄冠宇的实力、声望,那必将是天翻地覆的大搜查,咱们带着一个人,很难逃过他们的耳目。这时间安排,必须要计算精密,恰到好处。”
马鹏道:“动手到庄璇玑的身上,那已是下下之策,最好以高兄的妙手空空绝技,把天龙甲弄到手中。”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入耳际。
马鹏霍然站起身子,道:“什么人?”
“我!于佩。”
马鹏目光一掠王杰等三人,缓步向院中行去。
其实,用不着马鹏目光示意,王杰、高空、柳媚,都已经暗作戒备。
打开木门,只见一个身着海青长衫的人,当门而立,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白面长眉,举止十分文雅。
马鹏冷冷说道:“咱们不认识。”
于佩道:“是初见,不过,在下却是久闻马爷的大名了。”
“你认识我?”马鹏实在有些不信。
“鬼刀马鹏马大爷,在下没有说错吧!”
马鹏的心头一震,道:“阁下是……”
“璇玑堡庄堡主的门下。”于佩一直保持平和的笑意。
马鹏道:“哦!流星刀于佩,河洛大侠门下的大弟子。”
于佩笑道:“想不到以马爷的身份,竟知贱号,真是荣宠万分。”
眼看马鹏一直没有让他入内之意,伸手由袖中取出一幅大红封简。
他举止缓慢,而且一直把手抬得很高。
面对着鬼刀马鹏,于佩实在不敢有一点引起误会的大意。
双手奉上封简,于佩又缓缓说道:“四位大驾,莅临洛阳,使洛阳古都增色不少,家师本来要亲自奉邀,但因堡中要事缠身,无法前来,特命于某奉函邀约,请四位务必赏光。”
马鹏接过大红封简,道:“那就上覆令师,咱们准时赴会。”
于佩一抱拳,道:“马爷一诺千金,在下告辞了。”
转身大步而去。
马鹏掩上木门,回入厅中,随手一丢大红封简,道:“咱们一直在人家的监视之下。”
高空拾起封简,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五月十一,敬备晚宴,恭请四兄台光,席设璇玑堡。
下面署名是璇玑堡主庄冠宇。
柳媚笑道:“这样也好,用不着再动脑筋,咱们就可以进入璇玑堡中瞧瞧了。”
高空道:“自古道宴无好宴,会无好会,但愿他还不知道咱们来此的用心何在。”
王杰冷冷说道:“会不会有人出卖了咱们?”
马鹏道:“谁?”
王杰道:“除非咱们在烟云楼走漏了风声,咱们来洛阳,只有咱们四个人知道。”
高空道:“你是说咱们四个人中,有一个走漏了消息?”
王杰道:“人心难测,谁知道那一个人会出卖朋友。”
柳媚道:“王兄,河洛大侠庄冠宇,乃一方雄主,岂会没有一点神通,摸出咱们四个人的底细,不算是太难的事。”
王杰道:“在下只是觉着太凑巧了。咱们四个人到洛阳,今天是头一次聚会,人家就送上了请帖。”
一向和气的高空,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冷冷说道:“王兄之意,可是认为咱们之间,一定有一个奸细了?”
王杰道:“如是心中无鬼,就不用担心别人怀疑。”
高空霍然站起身子,道:“暗箭王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杰冷冷说道:“高兄,可是想和兄弟打一架。”
马鹏挥挥手,接道:“两位请坐下,还未开始对付强敌,先闹内哄,只怕对咱们都无好处?”
柳媚笑一笑,道:“马儿说的是,咱们到洛阳时日不短,庄冠宇只要多布一些耳目,就不难查出咱们身份。大敌当前,团结第一,王兄如此多疑,不知用心何在?”
王杰不怕妙手高空,但加上一个毒花柳媚,王杰就不得不忍耐一些了。冷哼一声,未再多言。
他们都是江湖上第一流的凶厉人物,能有今天的盛名,自非幸致,对敌我形势和胜败之机,看的十分清楚。
马鹏四顾了一眼,道:“兄弟已答应了庄堡主五月十一的约请,但不知三位是否同意?”
高空道:“马兄是咱们头儿,既然答应了,咱们自然要去,兄弟先行告退,五月十一日,太阳下山之前,再来此地和马兄相会。”
一抱拳,转身而去。
“马兄,五月十一那天,小妹如是来不及赶到鸿运楼,定然会在马兄等进入璇玑堡前会合。”
银铃般的声音,仍然汤漾耳际,柳媚人已经紧随高空离去。
室中只余下了王杰、马鹏,两人相对而生。
王杰突然端起酒杯,道:“兄弟也告退了。”
一口喝完了杯中之酒,转身而去。
马鹏没有挽留,只是静静的望着王杰的背影消失不见。
他们四个人,齐名江湖,又都是一向独来独往的人物,一旦联手合作,实在有些格格不入的味道。
一股奇异、诡秘的力量,把四个完全不能合作的人,串连在一起,使他们集于一处,联手合作,但只能连结起他们的躯体和行动,却无法使他们的精神和心意连接在一起。
五月十一,高空如约到了鸿运楼。那已是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刻。
王杰、柳媚都没有来,高空也没有把近两天的行动,向马鹏说明。
妙的是马鹏也不多问,望望天色,道:“走!时间不早了。”
柳媚果然已在璇玑堡的大门外面等候,她虽是女流之辈,但毒花的信诺,一向是一言如山。
晚霞如火,染红了西天。
王杰不知何时,紧随柳媚之后出现。
他们本来是江湖上出没无常的人物。
马鹏只冷冷的望了王杰一眼,没有多问。
对妙手高空、鬼刀马鹏而言,这等倏忽来去的身法,已经引不起他们的惊奇。
璇玑堡的大门,忽然大开,而马鹏等距离大门还有三四丈的距离。
那说明了,璇玑堡内,一直有人在监视着他们的行动。
马鹏抬头望了那矗立在数十丈外,用红砖砌成的高楼一眼。
那实在是一座很高的楼,高出璇玑堡所有楼阁三丈以上。
站在那一座红楼上,可以远眺到数里外的景物,只要你目力能及,也许可以看到洛阳城中。
给人的感觉是,那一座红楼,就像是璇玑堡一对眼睛,监视着所有接近璇玑堡的人。
于佩当先开道,一个长髯垂胸四十七八的中年人,头戴方巾,身着玄色长衫,缓步迎了出来。
没有前呼后拥的从人,但那傲视阔步的气度,自有一种一方领袖的威严。
不用人引见,马鹏等都立刻感觉到他是何洛大侠庄冠宇。
于佩在道旁停下,玄衣中年人却正面迎向马鹏等,一抱拳,道:“庄冠宇迎宾来迟,四位恕罪。”
马鹏只好也抱抱拳,道:“马鹏。”
“高空。”
“王杰。”
“柳媚。”
三人也自行报上了姓名。
庄冠宇拂髯一笑,道:“鬼刀、妙手、暗箭、毒花,江湖上四大名人,能见一个,已经不易,四位竟肯联袂驾临璇玑堡,真是蓬荜生辉。”
马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