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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城之谜-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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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聂提道:“我有一个古怪的感觉,就是月明每次提起戈墨,双目总闪现杀气,似乎你们之间有解不开的深刻仇恨,为何如此呢?”
  辜月明徐徐呼出一口气,道:“自接下大公公的任务后,我不明白的事多着呢!更要不住改变修正自己以前的信念和思考的方法。我不清楚戈墨是不是我命中注定的宿世大敌,只晓得我们两人间,只有一个能活下去。”
  季聂提无言以对。
  到凤公公敲第十三记,冀善不但虎口爆裂,眼耳口鼻亦渗出血丝。
  “砰!”
  凤公公右脚踢出,闪电般踹在冀善小腹处,冀善应脚抛飞,直跌向* 墙的太师椅,压得椅脚折断,冀善背脊狠狠撞上墙壁,再坠跌地上,狼狈至极点。
  “当当”两响,脱手的两只护臂掉在地上。
  凤公公没有趁势追击,左手从怀中掏出烟丝,放入烟杆头去,又取出火石打着,优闲地抽了一口。
  “哗!”
  冀善喷出一口鲜血,睑上血色尽褪,形如厉鬼,狠狠盯着凤公公。
  凤公公向他竖起拇指,徐徐吐烟,赞道:“不愧是我调教出来的人,你身上穿的是不是皇上赐你的”六丁神甲“?皇上对你相当不错,当年镇远王献上此甲,皇上私下收起来,还以为我不知道。皇上真傻,他的事怎瞒得过我呢?皇上太不明白我了,这种无伤大雅的小玩意,他喜欢藏起来聊以自慰,我怎会干涉?更何况高几级的”
  玄武仙甲“已穿在我身上。说真的,我刚才很想让小善踢我一脚,看看我会不会像你般受不住狂喷鲜血。唉!不过我太老了,再不像年轻时爱把生命当儿戏。”
  冀善急喘几口气,双目射出浓烈深刻的仇恨,沉声道:“大公公以为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吗?让我告诉你,你看错我了,我不是沉不住气,我的耐性比任何人都好,因为我有一个心愿,就是亲眼看着你横死。寿终正寝太便宜你了。”
  凤公公丝毫没有动气,讶道:“原来你竟是为了私仇,来来来!告诉我,看是否又一个曲折离奇的复仇故事。”
  冀善仍* 墙坐着,似失去反抗之力,勉强挤出点笑容,道:“一天我未死,大公公仍非胜券在握。”
  凤公公知道不妥,厉喝一声,往二丈外的冀善扑去。
  机括声响,两枝钢针从冀善靴底疾射出来,分取凤公公咽喉和小腹,来势凶猛。以凤公公之能,亦不敢重施故技,以黄金杆挡格,临时改势,往冀善右方旋开去。钢针射空。
  冀善笑道:“就让大公公见识我袖内还有什么玩意。”说话间,机括声再响,一把钩索从袖内电射而出,往左飞展,“啪”的一声钩挂在左壁的窗沿处,手法之精微,教人叹为观止,可见冀善在这方面下过苦工夫。
  凤公公暴喝一声,旋风般转回来,手上黄金杆脱手投掷。
  机括再响,冀善像扯线傀儡般倏地往窗台滑去。
  “砰!”
  黄金杆击在冀善刚才* 着的墙壁。
  冀善在抵达窗台前,从地上弹起来,一个倒翻,穿窗而去。
  凤公公直追至窗台,已不见冀善踪影,园林的黑暗里再传来机括响声,可知冀善正利用钩索亡命奔逃。
  凤公公先是双目厉芒剧盛,旋又哑然失笑道:“逃跑有什么用呢?京城虽大,却再没有你容身之地。好小子!”
  辜月明离开红叶楼。
  此时他完全失去了去找钱世臣算帐的兴致,而且实在太晚了,半夜三更去拍布政使司府的大门,不是那么好吧。
  他沉浸在一种奇异的情绪里,他的生命也变得不那么黯淡。这种情绪来自他对自己的明悟。
  他再不是那个离开京师时的辜月明。
  自从在渡头邂逅夫猛的女儿,他开始改变,那变化的过程非常缓慢,到在百纯的晴竹阁看到云梦女神的肖像,他的天地倏地开阔起来,踏进了从未接触过的神秘领土,鬼神的天地。
  楚盒内究竟藏着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要劳烦神通广大的云梦女神来守卫它?
  辜月明真的很想知道,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情绪。
  辜月明动心了。
  人世间终出现能令他动心的事物。
  他心中浮现无双女的花容,这个女郎对他说的那句话,是不是在前世说的?他的前世,是否和乌子虚的前世同一时间发生,且发生在云梦泽内?
  以前的他,从不去想前世今生的问题,从不会把轮回之说放在心上,这刻却不得不对这方面作深刻的思考。
  假设他、乌子虚和那自称双双的女郎,三个人的前一世都在云梦泽那座古城内度过,今世则如眼前这般,那他们的轮回转生,就不是偶然的发生,而是冥冥中某一力量的巧妙安排。如果这股力量是来自深藏在古城内那美丽的精灵,整件事便耐人寻味了。
  正如薛廷蒿说的,有因必有果。若前世的因,变成今日的果,那他们今世纠缠不清的因,该是种于当年古城内发生的事上。
  千多年前,在古城内究竟发生过什么事?那已是不能挽回的过去,纵然云梦女神以无边的法力令他们在今世重遇,以不同的方武卷进与古城有关的事去,但又于事何补?
  辜月明愈想愈感扑朔迷离,迷失在举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浬,没法看清楚置身的环境。
  湘君桥出现前方。
  正是这种身陷迷阵,没法寻得出口的感觉,令他有新鲜刺激的乐趣。在这一刻,他完全明白乌子虚既惊又喜的心态。
  他真的期望乌子虚能凭特殊的异能,领他到古城去,不但为了楚盒,为了盒内不知名的异宝,更为了知道有关这一切的真相。
  生命从未如此有趣过。
  乌子虚系好小舟,登上湖岸,朝风竹阁的后院门走去。
  辜月明的话,使他有拨开迷雾的感觉,也令他直觉感到自己与辜月明描述在云梦泽内那座古城有微妙的关系,但这又让他陷入另一团更大更浓的迷雾中。
  忽然间,他渴望进入梦乡,只有在梦中,他的女神才可以“接触”他,引导他。
  想得入神时,他推门进入厅堂。
  异变忽起。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双脚连环朝他面门踢来,劲力十足,其速度更不容人有思索的空间。
  乌子虚给吓得惊醒过来,想都不想,就那么腰往后折,后枕离地不到一尺,尽显他随机应变的敏捷。
  偷袭者两脚落空,竟就那么一个翻腾,投往他后方去,身手的灵活,教人咋舌。
  乌子虚想也不想,尚未完全扳直身体,已往旁侧滚开去。
  光焰亮起。
  偷袭者从后门走出来,平举手掌,掌心燃烧着一血红的火焰,似是从掌心冒出来,情景诡异至极。
  乌子虚颓丧地坐起来,看着火焰美丽的女主人,欲语无言。
  无双女直抵他身前,秀眸异光闪闪俯头打量赖在地上不肯站起来的他,轻轻道:“五遁盗!”
  乌子虚苦笑道:“这是何苦来由呢?我和姑娘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揭破我?姑娘不晓得小弟心中爱慕你吗?”
  无双女淡淡道:“少给我嚼舌头。谁要揭穿你呢?只要你乖乖的合作,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才没兴趣管你的事。”
  乌子虚大喜道:“原来只是这样子,请姑娘垂询,小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光焰渐敛,缓缓消去,厅堂重陷黑暗。
  无双女在他对面盘膝坐下。
  乌子虚不解道:“如果换作是百纯姑娘这么出手试探我,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姑娘初来甫到,对情况该只是一知半解,怎可能确定我是谁呢?若我真的是郎庚,姑娘刚才两脚肯定要了我的小命。但姑娘的确是全力出手,根本没有脚下留情的可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无双女平静的道:“是你问我答,还是我问你答?”
  乌子虚举手投降道:“问吧!”
  无双女道:“你送百纯的那张画,是从哪里来的?”
  乌子虚记起辜月明的话,心中登时涌起异样的感觉,难道眼前此女真的是这个命运之局的一份子?道:“事情是这样的,像姑娘要表演幻术般,我也要向百纯他们卖艺,遂画了这幅〝云梦女神图〞。百纯还要了这幅画,挂在厅堂处。不信的话,姑娘可向百纯求证。”
  又压低声音道:“姑娘看这幅画时,有没有特别的感觉?”
  无双女冷然道:“画中的女人是谁?不要再搬唆讲过的那套,否则我立即去揭发你。”
  乌子虚叹道:“我不得不说谎,是因为要瞒百纯。我说的一切属实,只是在地点上耍手段,且到现在仍弄不清楚是梦还是真,事情离奇古怪至极。我真的没有骗你。”
  又道:“我这般合作,姑娘可否在别的事上帮我的忙。”
  无双女怒道:“闭嘴。”
  乌子虚苦笑无语。
  无双女的呼吸急促起来,好一会回复平静,道:“在哪里发生的?”
  乌子虚定睛看着她,借点窗外透进来的星辉月照,观察她的眼神反应,沉声道:“云梦泽!是洞庭之南,湘水以东的云梦泽。”
  无双女没法控制的娇躯抖颤,说不出话来。
  乌子虚暗叹一口气。辜月明说得没错,他们全置身在云梦女神的布局内,个个泥足深陷,无法自拔。俯前诚恳的道:“姑娘若把看画时的情况告诉我,我或可以给姑娘一个较明确的解释,保证姑娘从未想过世间有此异事。”
  无双女道:“你是不是对这幅画下了咒语?”
  乌子虚张手道:“我根本不懂妖法,更不会念咒。唉!姑娘信任我好吗?告诉我吧!姑娘看画时,昼中的女神是不是像活过来般那样子呢?”
  无双女断然道:“什么也没发生过。你坐在这里不要动,不准说话。我们今晚的事,你不可向任何人吐露,否则你该知道后果。”
  说毕弯向后方,身体柔软得像没有骨骼限制似的,就那么反掌着地,往后翻腾开去,来到厅子中央,伸手向上。
  乌子虚这才察觉有条长鞭从横梁直垂下来,难怪她可从天而降,偷袭自己。看着她抓着长鞭的把子,抖手扯得紧缠横梁的鞭梢松脱掉下来,以手接着,手法纯熟的把软鞭缠在腰间,正欲离去之时。他沉声道:“画中女神大有可能来自泽内消失了的古城。”
  无双女娇躯剧震,双目精芒骤盛,朝他瞧来。
  乌子虚仍坐在地上,举手表示投降屈服。
  无双女犹豫片刻,猛一咬牙,夺门去了。
  花梦夫人回到家时,尚差一个时辰才天亮。通常她会在黎明时分回家,今夜不知如何,一直心绪不宁,她的心像给一块无形的巨石压着,呼吸不畅,非常难受,遂提早返归。
  马车驶进院门,立即心叫糟糕。
  开门的是厂卫,整个院子全是厂卫军,骤眼看去不下三十多人。御者吓得瘫在位子上,被四卫围拢上来,两人抓着马缰,另两人把御者架下来。
  车门被打了开来。
  一个三十多岁,身穿厂卫官服的大汉,板着脸孔严肃的道:“夫人请下车,大公公正在厅内等候夫人。”
  此人三十来岁,身材修长,举止从容,虽然神情肃穆,表情冷漠,可是他算得上英俊的面容却透出点漫不经心的神情,予人一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态度。
  花梦夫人虽然是首次见他,仍从他的外貌官服一眼认出他是季聂提以下最有实权的厂卫副统领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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