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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中,断了一臂的马贼旱天雷,在十多个匪徒的簇拥下,狼狈逃进了楼兰遗址,顿时消失在颓垣败瓦、断壁残墙的废墟中,仿佛一下被吞噬掉,踪迹全无,令远远跟踪的老叫化看得十分愕异。
以往楼兰古国是一处水源丰盛、牛羊成群的繁华热闹之地,一条蓝色的孔雀河流经楼兰,注入罗布泊,曾经是西域各国进入玉门关的繁荣城市,而且是产血汗宝马的地方。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水流中断了,孔雀河不见了,偌大的罗布泊也干涸了,美丽的楼兰国消失了。丝绸之路一段中断,改走别路,楼兰从而成为了神秘而又恐怖的地方,再也没人敢来。罗布泊四周也成为了无人区,不是变成沙漠,就是变成沼泽地。
不知过了多少年代,一些探险家和冒险商人出现在这一带路上,跟着也出现了拦路抢劫的匪徒。有人在废墟中意外地发现的地下洞穴,最后竟成为了匪徒的巢穴。但他们不时要与野狼搏斗,所以也不敢久居。旱天雷这一股凶悍的马贼,不知几时占据了这个地方,将原来的匪徒收服了,用火与刀扑杀了狼群,同时也发现以往堙没了的地下宫殿。
这一处深入地下的宫殿,建筑十分坚固。虽经一千多年的沧桑,地面上的一切景物已成废墟,而它却保持原有的面貌,可容纳一百多人居住。入口处十分隐蔽,也有机关陷阱。王宫倒塌后,湮没在一片乱石之中,就更没人知道了。这地下宫殿现在成了旱天雷的一个贼巢,蓄存了米粮和劫来的财富。
留守贼巢的是旱天雷的压寨夫人雪地燕。她原是天山派的一个弃徒,生性淫荡也十分残忍。在马背上的交锋,她不及旱天雷;但在陆地上的交锋,旱天雷却是她的手下败将。当然,马贼们中也没一个是她对手,所以她力能服众,旱天雷爱她也怕她。
旱天雷夫妇并不常住在这里,在葡萄城、艾丁湖畔和羌镇上,都有他们的住所。穿着打扮,一如常人。只有在洗劫商队时,他们才来这地下宫殿。平常这里只有三四个匪徒看守。
旱天雷也知道虎威镖局押这一趟镖,不能轻敌。所以他不但联络了其他的马贼,更倾尽了全力,集中了两百多人,志在必得。
雪地燕满以为旱天雷会全胜而归,一见旱天雷断了一臂,异常狼狈地回来,不禁吃了一惊:“你们失手了?贼汉子,你这条臂是给谁断了?老娘找他报仇去!”
“别说了,是一个女子。”
“一个女子?难道是郝天雨的那个丫头,竟砍下了你这右臂?”
“不是,是一个更为可怕的女子。本来我可以斩了一个镖师的,这个女子蓦然凌空而下,不但救了那个镖师,更震断了我手中的刀,削下了我这条臂。要不是弟兄们死命掩护我逃走,我恐怕也成了她剑下的游魂了。”
“这个女子是什么人?”
“不知道,似乎虎威镖局中没有一个武功惊人的女子,是突然杀出来的。”
“不会是哈里札在沙州的那个臭婆娘吧?”
“不,我们早已查清楚了,那个臭婆娘仍在沙州,没有跟随商队。而且那个臭婆娘是用弯刀,不是用剑。”
“那就怪了,这个女子是谁呢?”
“不管她是谁,我以后非查出她不可。只要我们今后捉到了虎威镖局的人,就不难知道她是什么人了。”
“我们大多数的弟兄呢?都战死了?”
“我怎么也想不到虎威镖局不但有一批弓箭手,更有一批炸药。看来他们不是死在利箭之下,就是死在炸药之中。都怪那三路人马没有赶来,要不,我也不会败得这么惨。”
“贼汉子,现在你打算怎样?”
“我不甘心,我要报复。夫人,我们现在还有多少弟兄?”
“留守的有十多个,你带回来的十多个,加起来只有三十二位弟兄,可是你已负了重伤……”
“断了一臂算什么?我还有一只手,照样可以挥刀杀人,难道你不知道我左右双手都能挥刀么?”
小婷断了旱天雷的一条右臂,只令旱天雷的威力减去了一半,却不能废去他的全部武功。断臂之恨,更令他凶性大发,报仇心更切。他说:“雾里飞有三十六骑,可以纵横戈壁滩。我现在仍有三十二骑,加上你我,同样也可以纵横罗布泊。”
雪地燕问:“你打算怎样报仇?”
“今天商队必定经过这一带,我要突出奇兵,打虎威镖局一个措手不及。过去,我是志在抢劫,现在,我是志在杀人,哪怕抢不到一分钱,我也要乱砍杀一顿,令虎威镖局的人知道,我旱天雷不是好惹的。夫人,你快派人打听,看商队几时经过这里。”
“好,那你先治疗伤口吧,我会为你报这个仇的。”
“不,我也要杀人。”
去打探商队行踪的人回来报告,说商队在原地不动,第二天才动身。他们在埋葬尸体,医治伤员。看来昨夜一战,虎威镖局的人也伤亡不少。
旱天雷听了狞笑着说:“老子死了那么多弟兄,我不信他们就全无伤亡。”
雪地燕问:“那位伤了大当家的女子是什么人?”
“夫人,听人说,她不是虎威镖局的人,也不是商队的人,是一位路经这里的女子,她助了虎威镖局之后,便悄然而走了。”
旱天雷和雪地燕不由相视一眼。旱天雷说:“她走了,老子虽然报不了断臂之恨,但也少了一个可怕的劲敌,对我们伏击商队更有利。”
雪地燕说:“要是她不走,我真想会会她,看她的剑好,还是我的剑高,同时也为你报断臂之恨。”
不久,跟随二当家班虎的匪徒,也有十多个狼狈逃回来了。旱天雷从他们口中,才知道从北路而去的一队人马,还没有到达商队,就给人拦截了。干掉班虎他们的,也是一位女子,自称为怪病女侠。
旱天雷、雪地燕一下惊震了。旱天雷这次在计划洗劫商队时,心中十分畏惧怪病女侠。当他打听到怪病女侠不是虎威镖局一路的人后,才放心大胆实施洗劫行动。看来能剑断自己一条臂的女子,恐怕就是这个怪病女侠了。
旱天雷叹了一口气说:“我这断臂之恨,别指望能报了。”
雪地燕说:“不,要报!”
“什么,要报?别说我现在已断了一臂,就是没断,恐怕合我们两人之力,也不是她的对手。”
“明敌不了,我们就暗斗、智斗,不与她正面交手。除非我们不知道她的踪迹,一旦知道了,我不信她不栽在老娘手中。以前,我与天山派的人就是这样斗过来的,令他们丢了两个一流高手的命,还不知道是老娘弄的手脚。”
“好,那我们今后就与她斗智不斗力。”
增添了班虎逃回来的十多个弟兄,令马贼的人数一下增加到四十多人,更令旱天雷决心要向虎威镖局实施报复了。四十多人的队伍,比一条蛇、秃鹰他们的实力更强。当年,旱天雷就是带着班虎等十多个弟兄出道,闯出声势浩大、力压群雄的队伍来,最后拥有了两百多人,各处都有了自己的坐探。旱天雷在劫后余生后,又燃起了他东山再起的美梦。
这一天,旱天雷只是养伤,一切伏击行动由雪地燕指挥。入夜,匪徒分头行动了,在商队必经的道上设下了陷马坑、绊马绳,更准备了强弓利箭。他们决计先用火攻,然后四十多名悍匪全部冲杀出来。
在点点星光之下,一些匪徒在挖陷马坑、布下拦马绳索时,有几个匪徒突然掉下了还没有挖好的陷马坑中,令大家愕然,有的说:“别是他们累坏了,挖着挖着就昏头转向掉下去了?”
有人说:“别说了,快下去将他们救上来。”可是救出来的竟然是一具具尸体,人已经死了。匪徒更是愕然相视:“这么浅的坑,又没有装上铁钉,怎么就摔死了?”
说着,又有两个匪徒莫名其妙掉了下去,顿时令挖坑的匪徒惊恐起来,远远闪开,相互对问:“今夜里怎么这般的邪,无端端就死了几个人?”“不会是楼兰的冤魂出现了,恼怒我们动了他们的土吧?”
匪徒再也不敢动手挖坑了,一时呆着不知怎么办。突然,一条人影在他们眼前闪过,跟着又是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仿佛是从地下传出来一样:“你们快走吧,不然,你们一个个都会躺在这里不能动了。”
声音刚落,“咕咚”一声,又有一个匪徒莫名其妙躺倒在地上了,吓得剩下的匪徒惊恐地大叫起来:“快,快,快走,真的有冤魂出现了!”这些匪徒丢下工具,飞也似的往楼兰废墟逃去。
在另一处安装绊马绳的匪徒,同样也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明明安装好的绊马绳,会突然飞起来,竟然将两个匪徒捆绑了,同时,一些没动过的绳索,也莫名其妙不见了。看见挖陷马坑的弟兄惊叫而逃,吓得他们也向楼兰遗址逃去了。
老叫化和小婷在黑夜中不禁相视一笑,也悄悄尾随这伙匪徒而去。
旱天雷和雪地燕在地下宫殿的灯光下,商议明天伏击商队的事。这几个惊慌失措的匪徒跑进来向他们报告,说有鬼魂出现,几个弟兄莫名其妙掉下了坑死了。
旱天雷吼着说:“你们是不是生人不生胆,哪有什么冤魂的事?八成是他们喝多了,不小心掉了下去。”
雪地燕问:“你们不会是因斗气而发生争执,相互动起家伙来,闹出了人命吧?”
旱天雷说:“要是这样,老子先砍了你们。自己同生共死的弟兄,有什么事不好商量的,要动家伙?”
这几个匪徒大叫冤枉,说真的有鬼魂出现,鬼魂还叫自己离开,不然,一个个都会去见阎王。又有一个匪徒补充说:“大当家,这是真的,我们绝不敢撒谎。那个鬼魂刚一说完,又有一位弟兄无端端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雪地燕问:“你们看见那鬼魂了?”
“没,没,没看见,只见一条人影在眼前一晃,就不见了。”
旱天雷说:“胡说八道,老子经常在这一带出没,怎么没见过一个鬼魂?”
一个匪徒说:“那,那,那恐怕是大当家杀气逼人,连鬼魂也怕了大当家,所以不敢在大当家眼前出现。”
“那你们快带老子去看看。我看八成是你们自己吓自己。”
雪地燕想了一下说:“贼汉子,小心为上,你还是多带几个人去吧。”
旱天雷正想出去,又有一个匪徒飞跑进来:“大当家,事情起了变化。”
“起了什么变化?”
“有一支马队,远远朝我们这里飞奔而来,看来人数不少。”
“什么人?”
“不清楚。”
雪地燕说:“不会是我们散失的弟兄,连夜奔回来?”
“不大像我们的弟兄,他们没有放出讯号,也没有派人先来报告。”
“你看他们是什么人?”
“小人疑心他们是虎威镖局的人。”
旱天雷一怔:“什么?是虎威镖局的人?”
“不然,谁敢在夜里走这条路?”
“难道他们敢在这里进攻我们?好,老子正愁碰不上他们,他们来了更好,快叫弟兄们马上起床,迅速行动,迎头痛击。”
雪地燕的心比较细,说:“不可能是虎威镖局的人吧?”
“夫人,怎么不是虎威镖局的人了?”
“虎威镖局的郝总镖头,恐怕不会这么冒险行事。再说,我们派出暗中监视商队行动的弟兄,也说过入夜之后,商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