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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妹道:“劳你这么辛苦实在不好意思,你直接跟我说在哪里我自己去得了。”颜必克道:“刀剑之下拒不回答!”十三妹笑道:“好,有骨气,你继续躺着吧。”说罢转身欲走,颜必克赶紧道:“你干吗?你去哪?你不要包袱啦?”
十三妹回首嫣然一笑:“在你睡着的时候,我从你身上搜出了我的包袱。”颜必克笑道:“是吗?”转而大怒:“你搜了我的身,有没有……”十三妹道:“我脱下了你的衣服,又解下你的裤子,最后再给你一件件穿上,你说我是不是比你娘还照顾你啊?”
颜必克大叫道:“什么?……”他自三岁之后便不再由大人服侍,更没在人前赤过身子,虽想这件事太过离奇,多半是十三妹危言耸听,吓唬自己,但想到这个女人凶横霸道,自己昨日一天来戏耍激辱于她,羞愤之下她什么事情做不出,焉能不又惊又怒?
颜必克勉强笑道:“不可能。”十三妹道:“你背上是不是有一颗绿豆大的黑痣?”一副幸灾乐祸相瞧着颜必克脸上又惊又疑的神色,笑道:“我说得没错吧。”
其实十三妹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颜必克信以为真大是担心,便一路编将下去,颜必克背上一个黑痣也只是他后背衣衫破了个大洞坦露出来被十三妹无意中见到。颜必克再也忍耐不住,怒道:“你再如此无耻,我要骂了。”
十三妹道:“洗耳恭听。”颜必克没骂过女人,想想没词,道:“你真是个美得不能再美,好得不能再好的姑娘。”
十三妹一怔,道:“这算是骂吗?”颜必克道:“一般骂人的话都是反话,比如一个人被人骂作‘没心没肺’,十有八九他的心肺还长在他身上。”
十三妹道:“骂得好,这是我听过的最文雅的骂法,继续骂。”颜必克把头一歪:“你叫我骂,我偏不骂了。”十三妹踏前一步走到床前,抽出一把寒森森的匕首,道:“看你能硬气到几时?”
颜必克一惊,道:“你要干吗?”十三妹把匕首在他左肩头比划了一比划,道:“没什么,在这里划一刀,像昨天那个牛鼻子一样。”颜必克道:“臭小娘,你敢!……”一语未了,肩头奇痛,已经被划出了一道口子,十三妹作势又欲划下第二刀。
颜必克大声道:“你的包袱不要了?”十三妹转身取来了一个包裹,提在半空道:“这是什么?”颜必克认得这正是自己偷偷趁十三妹中途打尖不注意窃走的包袱,本来已暗中藏好,如何会在她手中。
十三妹道:“想知道我怎么取回包袱的,是吗?这可是你自己告诉我的。昨晚你梦中胡言乱语,我随口问你:”包袱藏在哪?‘“你迷迷糊糊地说:”这是个秘密,“我就说:”是啊,这个秘密是不能跟别人说的,跟我说,那个包袱,里面有信,有画,有袋蜂囊,在……你那时便说,’离此十里,牛头镇上的蓬莱客栈。‘“
颜必克听得张大了嘴巴!直直盯着十三妹。
十三妹道:“嘻!真是太好笑了,我又问你,‘是在蓬莱客栈的什么地方啊?’你说:”‘店后的一株老槐树下’喏,我这不是在那棵树下找到的吗?“
十三妹从包袱内掏出一个小锦囊来,叹道:“我的宝贝蜂呀,亏得那些枯柴烂叶盖得不严,没把你们憋死,”颜必克盗到包袱,并不注意里面还有这么一个小锦囊,听里面装的是蜂儿,不禁大感奇怪。
十三妹又道:“我当时想世上哪有这般巧的事?这家客店不就是蓬莱客栈吗?”颜必克不禁奇道:“什么?这里是蓬莱客栈?”十三妹道:“什么离此十里,你那时脑袋里多半还在海边溜达呢?枣红马一路奔来,差不多走了也有十里,我听你喃喃地不知在说什么,便问你,你有心上人没有?你说‘有’。”
颜必克道:“我有心上人?我怎么不知道?”
十三妹道:“我问你的心上人长什么样?你便说‘红马……红马……’,原来你一直暗暗喜欢我的那匹红马呀?”,颜必克脸上一热道:“梦里的话,怎么能当真?”十三妹道:“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颜公子,要不要我去问一问我那头红马?”
颜必克奇道:“问什么?”十三妹道:“我问它对你有没有意思,愿不愿和你结为百年之好?”颜必克道:“对马弹琴,莫名其妙。”
十三妹道:“原来你早想好了日后对你的马夫人弹琴,不过让颜公子很失望的是,我那匹枣红马是公的,有一次还和本派山下一匹母马企图私奔,被我追了回来,不知公子是否嫌弃?”
颜必克“嘿嘿”干笑两声,不作回答,十三妹道:“我看你在梦里一个人挺寂寞的,便说:”你跟我念:我是大笨蛋,我只会吃饭。
若欲寻得我,请到鄙猪窝。
你学得一字不差,念得很认真,不愧是孺子可教也。“
颜必克笑道:“你刚才念也不错嘛。”十三妹怒道:“死到临头你还贫嘴!”从旁边圆桌上端过一个小瓷碗,碗里半碗白花花的细盐,道:“这是我找店伙计要的,如果洒在这伤口上……”
说着捏起一小撮红盐,颜必克急道:“你别胡来!”十三妹笑道:“放心,就这么一点会让你的伤口更加舒服的。”颜必克闭上眼睛,但觉左肩头热辣辣奇疼无比,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待得张开眼来,周围寂然无声,十三妹已经不知去向,想必已经带着包袱离去。
颜必克急道:“喂!喂!你回来啊,快给我解药。”想到几个时辰之后自己要受的残酷惨状,心头一阵颤栗,奋力一挺,连人带被滚下床来……
日上三杆,和风煦煦,离牛头镇不到十里路的一座村庄的一条小道上,张朝贵正怀揣一袋铜钱走在回家的路上,张朝贵是一家客栈的老板,他为人纯朴,附近有客人到他的店来,临时身上钱资不够的,他均准许赊账。
今日一大早他出去要账,忙活了大半个上午,正沿路回家,后面杂乱的脚步声赶上来,却是一队衙门的捕头。一个满脸凶相的捕头奔过时把张朝贵用力往边上一推,张朝贵一个踉跄,差点摔入道旁的臭水沟中。
“糟老头子,敢挡爷们的道。”跟在最后的一个年轻捕头回头踹了张朝贵一脚,眼睛一亮,地上一个鼓鼓的钱袋儿,正是张朝贵一个早上要账的钱,捡起来揣入怀中,转身欲走。
“官爷!”张朝贵急唤道:“那是……俺的钱。”
年轻捕头回过头来,把眼一横道:“什么?你说这是你的钱?好啊,你竟敢窝藏赃款!”
张朝贵吓了一大跳:“赃款?官爷,这……可是我……”年轻捕头粗暴地打断他的话道:“你还敢狡辩,牛头山上一伙山贼拦路剪径被我们一举破获,赃物中唯独缺少了这一袋钱,你看,共是十两,三十,四十……五十四两不多也不少,钱袋子也是一模一样,你还敢抵赖?”
他边说边掂数铜钱数目,这时刚走过去的一群捕头也都围回来,纷纷叫嚷道:“人赃俱获,正该把他解回衙门候审!”“少说也得签竹签,夹手指,坐老虎凳,打八十大板,打到屁股开花,再下到牢里关个一年关载。”
“哪有这么便宜的?我朝律法严明,百姓纯朴善良,安居乐业,这个人为老不尊,犯下如此滔天罪行,那可是要抄灭九族的啊……”
众捕头你一句我一句,直把张朝贵唬得双腿筛糠般发抖:“各位官老爷,行行好,这些钱,就当小的孝敬……”
“什么孝敬?这是赃款,我们看你年老体弱,替你收下上缴,就免予追究了。”年轻捕头把钱袋在空中一抛一抛道。
张朝贵连声道:“是,是,赃款归公,多谢官老爷们。”看着捕头们尖声怪笑嘻嘻哈哈远去的身影,想到几个月来的经营所得,低声长叹道:“这是什么世道啊。”
颜必克凝力运气,欲把溶入血液中的毒质逼到一处,但试了好几次都是无济于事。憋得脸红耳赤,还是全身酸软,几乎连动弹的力气也没有了,暗暗惊讶:“这叫什么‘销魂散’的毒性之烈竟至于斯,今日遭那臭小姑娘暗算,吾命休矣!”越想越不禁黯然。
正在伤神处,外面传来脚步声,但听一个仿佛是店伙计的声音道:“老爷,我们这店已经住满了,这一间里面是一位病人,昨夜刚来投宿……”
另有一人便马上打断他话喝道:“罗罗嗦索什么?我们老爷有要紧事找你们老板,歇会儿就走,里面是谁?你叫他挪挪地方。”一副颐指气使的口气,一听就知是平时作威作福惯了的。
外面的人眼看就要进来了,颜必克一只手掌努力往地上一撑,整个身子向一边翻过去,顺势又一滚,就此裹着被子滚进了床底下,探出头来观看,便看到房间里已经站了三个人了,一个是店伙计,搭着一条白色的四方巾;一个一身官服,八蟒五爪的袍子外套雪雁补服,颜必克暗自嘀咕;这么大的官,少说也是正二品;另一个长得不算高大,但腰宽膀圆,极是威武,想必刚才在外面喝喊的就是他了。
但见他把眼一瞪,揪住店伙计胸口,一只醋钵般大的拳头扬在半空作势便要打:“你说里面有人,人呢?敢耍我们家钦差老爷!”
店伙计也早看出眼前的官老爷非同寻凡,一听乃是个钦差大人,吓得腿也软了,哆嗦道:“大老爷明鉴,我们这店里昨晚上确实来投宿了一男一女,那男的就住这一间,今日也不见他结帐离去……”那钦差的跟随蒲扇般大的手掌甩过去,打了店伙计一耳光,怒道:“放屁!大白天说鬼话,还不赶快滚,远远的在楼梯口给我们家老爷守好了,任谁要进这间屋子都不能放他进来,听清楚了吗?”
那店伙计捂着一边火辣辣的脸颊,点头如鸡啄米地应道:“清楚!清楚!钦差老爷要什么自管跟小的吩咐,小的随叫随到。”赶紧出去了,走到门口,钦差的跟随跟出来抓住他吩咐道:“没有我叫你,你也不能进来,知道吗?”在里面把门闩上了,走到钦差身边恭谨地道:“老爷,我已通知这里的县太爷,派一帮捕头来协助我们,现在应该正在赶来的途中。”
那钦差年纪也多不了他的跟随几岁,但料是整日沉湎酒色,虚耗过度,脸上神情委顿,萎靡不振,但听他缓缓道:“我刘澄福堂堂朝廷一品大员,要找一个小妞儿,还是什么难事儿了?值得这么大作文章吗?”
那跟随道:“是,老爷位高权重,原只要对这里的地方官说一声就是,甚而也不需要明说,只要那么稍微暗示一下,那小妞儿还不马上就被送到老爷怀中,只是老爷在朝中素有清明,这样一来恐有不便,如果哪个不知趣的御史在皇上那里参上一本,于老爷任途多有不利,小的为老爷操心,万事还是小心的好。”
他们这一翻话直听得颜必克血肺贲张,只恨自己浑身无力,连移动身子也困难,不能挺身而出,痛惩一下这两个正准备强抢民女的狗主仆。
刘澄福眯着一双鱼泡眼,捋着颔下几根稀稀拉拉的胡须,缓缓道:“小鞋子,我这次受皇恩出巡检察各省的吏治,你一路跟随我奔东跑西,辛苦吗?”
小鞋子闻得此言,赶紧躬身道:“小鞋子能伴随老爷出巡,整日陪老爷左右,聆听您老人家的教诲,那是小人的福份,小人受苦受累也是应该的,哪里会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