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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洗剑录-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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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一把推开他道:“你去吧,我不会走的。”
  无智一怔,走到老者跟前,道:“好,你不走,我也不走,我们两个老相好,就一直在这监牢内共度残生罢了。”老者闭目不语,并不为所动。无智眼珠子一转,叹了口气道:“跟你住在一起倒也无妨,只是这里面既不供应酒,恐怕连肉也不让人吃,唉,你听见我说话没有?不吃肉或者还马马虎虎,不喝酒,我一天……不,半天也受不了。”
  见老者仍是毫不理睬,讪讪道:“罢罢,我佛慈悲,佛祖释迦牟尼曾剜肉喂鹰,我想我今天只有牺牲一点舍命陪……”一句话未完突然疾伸手指在那老者肋下一点,他这一点迅疾止极,那老者竟是来不及抗拒。无智抓起老者手上的粗铁镣,皱了皱眉头,突然大喝一声,双手运劲,那铁镣“叮!”一声竟被崩断了,这一崩少说也有百石之力,三国时蜀中老将黄忠为示自己未老,在刘备面前连崩二张大弓,却也只有八十石之力,无智的神力之骇人惊闻,可想而知。那无智崩断了铁镣,架上老者往背上一攘,大跨步窜出牢去,瞬间便消失在地道尽头。
  皇甫云凝神呆想,也想不出这其中的头绪,正自倚栏而睡,一阵紧急的脚步声吵醒了他,睁开了眼来,见师父连倾城正双眼直瞪,脸色煞白地站在隔壁铁牢门前。皇甫云许久不见师父,骤见之下,脱口便叫:“师父,师父,弟子是冤枉的,弟子冤枉啊,快放我出去……”虽然他已隐约知道连倾城有意加害于他好名正言顺地夺走他的怒剑,但他情绪激动之下仍是这么喊冤。
  皇甫云喊了好久,连倾城这才回过神来,瞪了他一眼,吩咐一个进来的弟子打开牢门,抓起皇甫云,发疯野兽般怒吼道:“隔壁那……那老儿到哪里去了!”皇甫云看他这等怒目圆睁的疯狂神态,心里已有些害怕,又奇怪师父为什么对隔壁老者如此关心,而对他这个被关了近一个月的弟子一见面居然不闻不问。突然地道中传来一连串惨叫声,地道口奔进一个老妇来,凶神恶面,双掌十指如鹰爪,一手提一个道士扔进地道来。那两个道士扑倒在地,两眼翻白,立即死去。
  连倾城怒道:“那里来的疯妇,如此目中无人!”他随身没有带剑,从身边一个弟子手中接过一把,一剑便向老妇刺去。他本不把老妇放在眼里,随手一剑也不如何考虑。不料那老妇眼见长剑刺来,也不闪避,反向连倾城扑过来,大手往前一探,便即捏住连倾城握剑的手腕。
  连倾城只觉得腕骨奇疼无比,再也使不出一丝劲来,这才知低估了对方,他面前遇到的实是一位内外功均臻化境的绝顶高手,不然绝不能如此轻而易举地避过长剑,出手反制于他。老妇握住连倾城手腕的大手越来越紧,沉声道:“萧大哥呢?你把他关在哪了?”
  连倾城只觉得对方一股灼人的热流传来,从手臂散播到自己的五脏六腑,立时气为之窒,胸口火辣辣地燥热难当,咬着牙道:“阁下是何方高人?闯进凌绝观有何贵干?”
  老妇另一只手往前一探,夺过连倾城手中的长剑,在他胸口就是一划,连倾城立刻衣衫破裂,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殷血渍满胸前衣襟,老妇怒道:“再不告诉我萧大哥哪里去了,我一剑在你这里刺个透明窟窿。”
  连倾城虽然受制,却仍哈哈大笑:“阁下太也低估连某了,连某像似一个会受人胁迫的人吗?莫说连某不知‘萧大哥’是谁,纵是知道了,你如此威逼于我,我又如何会告诉你?”
  老妇闻言更怒:“‘萧大哥’是你叫的吗?他是你师尊,你居然数典忘祖,说不认识他。”
  连倾城微微一惊,已约略知晓老妇的来意,心中暗道:“她找他干什么?她是他什么人?”脸上装作恍然的样子道:“啊,原来阁下是来找师父他老人家的,却不知阁下是哪位?”
  老妇道:“这个你管不着,你只管告诉我,你师父那里去了?”
  连倾城面露难色道:“师父他原来住在这里面……”说这句话时,他往旁边的一间铁牢指去,续道:“但是我刚进来,就不见他老人家了。”
  老妇一把抓住连倾城的胸襟,嘶哑着声音道:“你把他关在这里面?”连倾城胸口已然被划了一剑,此时老妇的大手触动他的伤口,奇疼无比,咬着牙道:“我怎敢关押师父他老人家,这乃是他老人家不愿外界干扰,在这里面避居练功,我几番相劝师父出去,他老人家执意不肯,我为此常常于心不安。”
  老妇一双锐利的眼睛瞪住连倾城,直似有两把刀要从她眼里射进他的心里一般,终于叹了口气道:“他一向是这么怪癖的,五十年了,他还是没变。”
  连倾城叹道:“这只能怪作为弟子的我无能。”
  老妇刚刚收敛的目光陡地又暴盛起来:“你们连他去哪都不知道,难道没有人看见他出去吗?”
  连倾城艰难地抬起一只手,往皇甫云一指:“我进来的时候,就他在场,云儿,快告诉这位前辈,隔壁的师公哪里去了?”
  皇甫云一直在一旁听二人的言语,这才知道这一段时日来每日在隔壁胡言乱语的老者竟是自己的师公,可他也不知道无智把师公带往哪去了,摇摇头,怔怔地看着二人。
  老妇一听到皇甫云知道老者去向,立时两眼放光,松了连倾城,几步窜到皇甫云面前,双手紧紧按在皇甫云肩头,按得他骨骼“咯咯”作响,道:“萧大哥他去哪了?快告诉我。”
  皇甫云道:“有个和尚把他背走了,在下也不知师公去处。”
  连倾城听到皇甫云的话,心中暗道:“和尚?会是谁呢?能轻而易举地闯进凌绝观劫走那个老头子的功夫必定不弱。”
  老妇一巴掌便甩过来,打得皇甫云一边脸火烧起来,怒道:“凌绝观哪里会闯进一个和尚来,分明是你骗我,好,你不告诉我,我且先捉了你去再慢慢拷问,你说有个和尚把他从这里面背走了,我便让你带路去找。”右手抓住皇甫云后背,把他凌空提起便走。她提着个人犹如拈着根麦杆一般,仍旧行走如飞,眨眼间便已出了凌绝观,在大街上疾奔了。
  老妇提着皇甫云飞奔,迎面驰来一辆马车,赶车的是个彪形大汉,,一条皮鞭在空中甩得“啪啪”作响,老远就大喊:“让开!让开!不要命的留下!……”老妇脚步竟不停,挟着皇甫云径直迎了上去。一边是快马如飞,一边是奔跑疾如流星。路人眼看这一幕惊险绝伦的景象,已都惊得齐呼出声。彪形大汉的脸也早已吓得煞白,他一挽缰绳便欲向右侧让过去了,突然身子像被什么一钳,一股大力提起他的身子,腾空便向后飞去。
  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皇甫云突然大喝一声,挥掌奋尽全力往老妇背部击去。老妇并未料到皇甫云会突施袭击,右手一松,左手却仍钳着大汉直往前飞去。
  皇甫云脱离了老妇,左足在地上一点,长身而起,一跃而上马车,挽住缰绳。那马受此一惊吓,当真如霹雳一般向前纵去,瞬间马车便消失在滚滚烟尘中。
  老妇一掌劈死了那彪形大汉,拔足便朝马车方向追去,但那马车驰去已远,纵是她行走如风,却那里追得上?她突然收住奔势,仰天狂呼:“臭小子,我一定要捉住你!——捉住你!——”
  皇甫云任那马车在大道上奔去,大道尽头竟是一座庄院,他收不住马的冲劲,那马箭一般直冲进庄内。皇甫云大惊之下,奋力挽住缰绳,突然左右各凌空扑下来两个人,手中执剑,如飞鹰扑食一般凌厉。皇甫云霍地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身下一声惨烈无比的马的悲嘶声,那四名大汉的剑竟一齐刺入了马腹内,那马身上被刺了四个透明窟窿,鲜血喷泉一般狂喷,“噗!”一声闷响倒在地上,四腿一蹬便死去了。皇甫云脚一落地,四个大汉先后又抢攻而上,逼得他左躲右闪,终是手上无兵刃,双掌难抵四剑,几次险些丧生剑下,但身上衣服已然被划得七零八落了。
  突然晴天霹雳般的一声威严的声音喝道:“住手!”身边豪华的宅弟大门内走出一个槐梧富态的中年男子来。四个大汉一齐住手,收剑俯首拱手道:“穆庄主。”皇甫云看这个人穿戴极是华贵,心宽体胖,雍容华贵,料知是这庄内主人,正要开口致歉,穆庄主把手一挥,一个大汉纵身而前,挥剑在马车大蓬上一砍,那车盖向两边飞出,露出马车内装载货物,竟是一大堆女人穿的服饰,其间既有旗袍、花裙、围巾、也不乏肚兜、裤衩之类惹眼的羞涩的女人内用衣物。
  皇甫云直看得脸红心跳,穆庄主满脸青气,突然大喝一声,跃上去一掌把那马车霹了个稀巴烂,仰天咬牙切齿喊道:“‘飞天鼠’,你辱我过甚,此仇不报,我有如此车!”皇甫云只道他不过是个家资巨富的大豪绅,未料他竟有如此功夫,心下也暗自佩服。
  原先那四个大汉突然齐刷刷地挺剑指住皇甫云,厉声道:“这马车是‘飞天鼠’收买你驾到此间的,是不是?‘飞天鼠’现下在哪?”皇甫云冷冷道:“请阁下用辞放尊重些,在下虽身无长物却也不是贪利小人,‘收买’二字从何说起?”
  穆庄主挥了挥手,叹口气道:“算了吧,他也是受人挟迫。”皇甫云道:“也不是挟迫。”当下把自己如何跳上这辆马车简略说了,穆庄主沉吟了一下,对皇甫云道:“这位公子如果不嫌蔽舍穷酸,就请上厅堂奉茶,薄水一杯,还望公子笑纳。”皇甫云眼见盛情难却,当下跟在穆庄主身后,随他登堂入室。
  二人在大厅中分宾主坐定,仆人端上茶水。穆庄主口中说的是“薄水”,端上来的却是上等的福建安渓名茶“铁观音”,几片软软的茶叶浮在茶水上,氤氲着沁人心脾的香气。穆庄主端着一碗茶,凑到了嘴边却不便喝,口中喃喃道:“这茶怎么这么热?”旁边的仆人小声道:“主人,这茶是小的沏好多时,主人一直没空喝的,现已凉透了。”皇甫云端起茶来,呷了一口,凉嗖嗖的,心想庄主为了什么事如此心不在焉,连茶的凉热也分不出了。
  突然院内传来几声哈哈大笑,穆庄主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搁,茶水溅了一桌,长身离座,大门外已并肩走进三男一女来。那三个大汉均膘悍无比,而那女的眼波流动,竟是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穆庄主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展颜道:“‘岭南四王’果真是言而有信,应约来协助小弟,小弟实是不胜感激。”四人见皇甫云站在庄主身旁,均是有些诧异。穆庄主道:“这位是皇甫公子,我刚认识的一个朋友。”穆庄主从左至右对皇甫云一一介绍,轮到媚王时,她眼波流动地看着皇甫云,这一眼当真是勾人心魄之至。皇甫云一一拱手回礼,待到媚王时避开她的目光。
  四个人回到厅中坐定了,贪王凛然道:“穆庄主,你就放心吧,有我们在,‘飞天鼠’就是有通天彻地的神通,也不能在青天白日把紫金杯劫了去。”
  穆庄主道:“兄台误会则个,小弟正是要用‘紫金杯’诱那只狡猾的老鼠来自投罗网,为中州数家屡屡失窃的财庄擒得元凶,这才邀请四方好手齐来协助。”其时飞天鼠盗遍中州各大巨富,闹得四方风雨。其实他邀请众人协助,捉住飞天鼠倒在其次,更主要的还是在保住自己的家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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