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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嘉出来时可怜兮兮的,老远就屈膝请安道:“侯爷安好!格格安好!小的给您请安。”
玉佳格格寒着脸道:“康嘉!你好大的架子,还得我们登门,才能见到你的金面。”
康嘉道:“小的不敢当,因为侯爷是跟美枝子公主一起来的,而且一脚就到东寨去了,小的以为您二位是另有要事,所以没敢过来打扰。”
杜英豪微笑道:“好!康总管,算你会说话,现在我们那边的事都办完了,就剩你们这边了,你又是作何打算呢?”
康嘉一忙道:“小的不懂侯爷的话,还请明示。”
杜英豪冷笑道:“你倒会装糊涂,我就明自告诉你好了,你们勾结日本海盗以及暗中图谋不轨等种种不法情事,都已经证实了,现在我就是奉了宝亲王的谕令,要捉拿你们归案。
康嘉不知如何回答,他后面的人群中起了一阵骚动,一个便装老人,大步地垮了出来。
这老人的神情很威严,相貌清疟,自然而然地透露着一股逼人的威势,使得每一个面对他的人都感到很不舒服,就像他的身上长着许多无形的暗刺,刺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胡若花咕哝地道:“这老头儿邪气得很!”
她的形容很恰当,这老头儿给人的感受只有邪气才可以表达,玉佳格格低声地道:“这是我三伯伯善亲王……恐怕他才是这个集团中真正的主脑,以前我也在奇怪,凭京里那几块料,没有一个是成事之具的,怎么能弄出这一片局面的,有他在里面就不出奇了。唉!其实宝哥早该想到他的!”
杜英豪皱眉道:“他也是王爷!王爷真多!”
玉佳笑笑道:“本朝入主天下已数传了,而我们的老祖宗又都是多子多孙的,皇帝虽然只有一个,但是他同辈的堂兄弟都很多,都是王爷,只不过亲戚有近有远,王爷也就有贵有平的。”
杜英豪笑道:“我听说在京师有穷得没裤子穿的王爷,还以为是人家瞎编排来糟蹋你们皇室的,现在看来倒是真有这回事!”
玉佳红着脸道:“皇族也不是每个人都大富大贵的,当权在势,主管着一个部门的,日子自然过得好,那些赋闲多年的,也不会拮到如何,只要是宗人府中有籍的,每年都有固定的岁俸,足够维持一个数十口之家的生活了,皇帝对这些亲戚们并不小气,可是有些人不争气,不事正务,挥霍无度,挨苦受穷是活该,谁也不会同情他。”
杜英豪只是随口说说,他对皇室的底细可没兴趣,忙转变话题道:“这位善亲王好像也是属于不得意的一位吧,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玉佳道:“这倒很难说,二十年前,他曾经显赫一时,因为他手掌血滴子统领大权。”
“血滴子,那不是早就撤消了吗?”
“也不过十几年的事,他们是皇帝的私用卫队,又是密探,对皇室亲族和重巨大员都有先杀后奏之权,可以想见他那时的威风了。”
“那不是比皇帝还要权力大了?”
“也可以这么说,皇帝要杀一个人,还必须申明罪状,发交有司、三审定谳后方付之执行,但血滴子却不须如此,悄悄派个杀手去摘下脑袋就行了。”
“这不是乱了王法吗?皇帝不能用这种手段来治理天下的,而且会招致怨恨而不会带来太平!”
“是的,最早是先帝所设,那是因为吏治太糟,必须以非常的手段来大加整顿,倒是见了效,因而就传了下来,但等到现在的皇帝即位,对血滴子的作风极不满意,而善亲王又犯了个大错,皇上趁机会把血滴子解散了,而这位三伯也就失了势!”
“他没被关起来,乜没有被杀头?”
玉佳恪恪笑道:“没有的事,宗室是不受刑的,关起来更没这事儿,撤去差事赋闲已是最重的惩罚了,假如罪当死,也是赐令自尽,没有砍头的!”
“这不公平,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玉佳道:“侯爷,你别找我抬,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这可是你们汉家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我们是萧规曹随,照着奉行而已!”
这一翻书篓子,杜英豪可直了眼,他的肚子里坏主意虽多,就缺少一点墨水,普通的事儿,他靠着博闻强记,还能唬唬人,一往深处谈,可就要原形毕露了,玉佳以为他是个很有学问的人,在文章上准备跟他舌战一番的,杜英豪只有再度挂起免战牌,摇手道:“咱们不谈这个问题,还是谈谈眼前的人吧,我对他全无印象!”
玉佳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文武两途都很了得,精于谋略,雄心勃勃,被解除势力后,听说在西山练丹学道,参研长生之诀!”
杜英豪一笑道:“那不是骗人吗?神仙不死,谁也没见过一个,他怎么会信这一套?”
玉佳道:“没人信,他也无非是借此寄身而已,因为以前他太嚣张了,得罪的人也很多,那些人现在又当势了,他只好躲起来,表示清静无为,使人家不再防备他!”
杜英豪一笑道:“不过他究竟还是老实不起来!”
玉佳轻叹道:“是的,他清修了十多年,大家都忘掉他了,那知道他在暗中,又搞了这一个纰漏,不过这次倒真秘密,连我父亲都不知道!”
善亲王一直静静地等着,见两个人频频低语,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这才提醒了玉佳,连忙上前福了一福道:“三伯,您好!侄女儿给您请安!”
善亲王哼了一声道:“你现在才记起了我?”
“三伯,侄女儿是在向杜侯爷介绍您老人家,免得他不知道而冒犯了您老人家!”
善亲王冷冷地道:“你有没有告诉他,我这个亲王比他那个侯爷大多少?”
杜英豪哈哈大笑道:“王爷,你可是怪我没给你跪下来叩头请安了!”
“你知道就好,朝廷有朝廷的礼制!”
杜英豪笑道:“王爷,别来这一套了,你这个王爷现在正是发霉的时候,霉得发黑,而我这个侯爷封正大红大紫之际,俗语说得好,失意的凤凰不如鸡,我不要你叩头已经算好的了。”
善亲王气得混身直颤道:“好!好!姓杜的,算你有种,玉佳,你听见了,将来你作证!”玉佳低声皱眉道:“侯爷,你身奉王命,是可以不必对他请安,但是你不该说那些话的!”
杜英豪笑道:“那些话有什么不能说的?王爷!不必叫谁作证了,有机会当着皇上的面,我再照样说一遍给你听都行,那是你自取其辱,老实告诉你,见了皇上我也没磕过头,而且你也该打听一下,上一任的宗人府宗,就是为了要我叩头而垮台!”
善亲王气得白胡子乱飞,厉声叫道:“老夫不怕垮台,但朝廷的礼制不能不维持,老夫非要你磕头不可,你磕不磕?”
杜英豪傲然地道:“不磕,而且我还要办你一个冒充宗室王爷的罪名,大清国的王爷何等尊贵,那有像你这么窝囊像的,你算是那门子的王爷?”
玉佳低声道:“侯爷!他的确是善亲王!”
杜英豪笑道:“格格!这可不是你说了就算的,一位亲王到了外国是代表朝廷的,他必然会持有朝廷的符节,负有朝廷特别交付的使命,他就是要离开京师到别的地方去,也必须要取得朝廷的允许,更别说是离开国境来到外国了!”
这一说倒是把玉佳格格提醒了,皇室宗亲,行动都必须取得廷上批准,否则私自离开京师,就已经犯了罪,而跑到外国来,更是情况严重了。
因此她一笑道:“对了!三伯,相信您这次出来,一定是得到了朝廷的密旨吧!”
善亲王脸色也是一变。杜英豪这一手的确厉害,是他没有想到的,但玉佳明知故问,他又不能不回答,只有冷冷地道:“这个要向你们报告吗?”
玉佳道,“侄女儿不敢过问,但杜侯爷确是有权过问的,因为他持有宝亲王的密札朱谕!”
善亲王不说话了,宝亲王兼掌侍卫及缉捕营统领,那就是密探组织的总头??,这份密札朱谕虽非圣旨,可是在执行时却更有权力。因此他顿了一顿才道:“我要是提不出什么旨意证明呢?杜大人是否也准备把我抓回去?”
杜英豪淡淡一笑道:“那倒不一定,能够生擒固然不错,但怕费事的话,拿死的也一样!”
这对善亲王而言是太大的侮辱了,他在朝中虽已失势,但是仍然有一些党羽在,而这些人在他的暗中策划与支持下,慢慢地在宗室中取得了重要的地位,所以他在宗亲中,仍是很优越的。
杜英豪却根本没把他当回事,这是个万难忍受的,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吼道:“杜英豪!你好大的胆子,不管你多受朝廷的重寄,但杀害……”
杜英豪冷笑道:“我知道大清律,杀害皇室宗亲者,处极刑,可是我仍然敢杀你,而且随杀随埋,连首级都不必带回去申报。只要对宝亲王殿下说一声,杀死叛逆多少名就行了,谁知道你死了!”
“你想只手遮天,掩瞒事实吗?”
杜英豪道:“无须隐瞒,根本是没人敢揭发,你们在此地啸聚谋反,就是有一两个人能漏网逃回去,谁也不敢包庇他。我杀了你,谁会出头告发!”
杜英豪是市井混混出身,耍赖讹诈的本事无人能及,尽管善王爷当年带过血滴子,在斗心机上显然是大大的落后了,而且还无法否认,杜英豪说的确是事实,杜英豪在此时此地杀了他,等于是杀条狗,没人敢出头检举告发。再说,皇帝就是知道了,也会装聋扮哑,不加追究的。
他只有颤着声音道:“你!你!看谁敢来!”
这时候,他身上那股逼人的气势似乎被杜英豪压了下来,使人对他不再感到害怕了,相反的还有些可怜他的感觉。胡若花立刻冲出去道:“老家伙!你别神气,我来抓你!”
别人对王爷这个身份,多少或者顾忌,但胡若花却不知道,所以大步冲了出去,玉佳在后道:“小心,他一身内外兼修,都很了得!”
善王爷则是怒上添怒,杜英豪竟派个女人出来拿他,这不是存心侮辱吗?但他很深沉,不动声色暗中凝足气动,准备来个下马威。
可是胡若花是个猎人,她的狩猎经验很丰富,只从对方的眼光中,已可了解对方所具的危险性。
因此,她在两猎多处,忽然停步一扬手,撤出一片乌云,盖头而下,那是一面绳网,用来活捉较猛的巨兽的,胡若花发现用来捉人一样有效。
善王爷没防到她会来这一手,一下子被罩了进去,跟着被一股巨力一拖,立足不稳倒在地上,那是胡若花在收网,将他紧紧地缚了起来。
善王爷的力气很大,犹自在网中不住地挣扎,但是他遇见了胡若花算他倒了八辈子的穷霉,一个富有经验的好猎人对于治入网的野兽都有一套的。胡若花的方法则是抓住网绳不住上下左右的抖动,使得网中的善王爷也跟着翻转滚动,要不了一会儿工夫,他已经是两眼翻白,连口吐气都无法动弹了。
胡若花回头朝玉佳格格一笑道:“格格,你说这老家伙有多了不起,我看可不怎么样嘛!”
边说边慢慢收绳走近去,玉佳封仍是紧张地叫道:“若花姐,小心点,他虽然被擒,仍不可轻视,因为他还有不少的随身零碎。”
玉佳对敌人的了解可以说相当深了,但这招呼却是迟了一点,忽然,网中的善王爷弹了出来,手中挺着一片寒光,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