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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蛋不由暗里跳脚:“怎么都这么脓包?还未见识过妖怪的狠劲就怕成这样,刚才如果换成他们,恐怕早被吓死了。”
一面发急,一面却骄做自己的胆量。
又过片刻,才听狐狸没好气的低声咕哝:“怕什么?只不过是个娘儿们,一人放个屁就够把她吹上西天……”
那少女闻言大怒,一领宝剑,“狂凤展翅”扑到木屋之前。
木屋房门早在铁蛋出房时就已卸掉,但那少女盛怒之下,竟未瞧觑真切,还是飞腿去踹,一踹踹了个空,险些一跟头栽进屋里去。
窗边立刻发出怕痒鬼无喜的嘻笑:“你们看她好好玩喽!狈撒尿,撒不出……”
那少女气得半死,桃花般的面颊几乎肿作一个大□,剑尖挽起无数朵银花,连人带剑闯进房中,顿时砍劈、怪叫之声大作。
铁蛋愈想愈不对,生怕师兄吃亏,取出钵盂就待赶入屋中救援,却忽觉星光一暗,两条人影从左面院墙边上的一棵大树顶端飘落下地,定神细看,竟是帅芙蓉、赫连锤二人。
铁蛋大喜,叫道:“徒弟来得好,救命救命……”
转念一想,师父反要徒弟救命,未免太不成体统,便赶紧闭住嘴巳。
只见那两个家伙贼笑兮兮、悠悠哉哉,一对热带鱼似的游近前来。
“师父好威风嘛!”
铁蛋干咳几声,脑中蓦然一亮,指著帅芙蓉喝道:“你早就晓得这庙有鬼,对不对?”
帅芙蓉躬腰拱手,行礼如漾。
“因恐众位师伯胆怯,故未先行告知,师父恕罪。”
赫连锤一瞥兀自喧嚣不已的木屋,笑道:“师父的胆子当然是大的,不像那几个。”
却听“彭”地一响,木屋左壁裂开一个大洞,石头无惧灰头土脸的从洞中飞快滚出,在地上扒了几扒,才站起身子,认认方向,没命价奔到铁蛋师徒背后紧紧贴住,喘得如同一只中了暑的疯狗。
“老七……妖怪厉害……”
帅芙蓉笑道:“师父早已知晓,毋须四师伯说得。”
铁蛋热汗直冒,又咳几声,不住手的搔头皮。
“你们几时到的?”
赫连锤慢吞吞的说:“这个嘛,下午我们回去客栈睡了一觉,真个好睡,脑袋都睡扁了。傍晚起身吃晚饭,真个好吃……”
、帅芙蓉笑道。
!
“肚子也吃扁了。”
赫连锤白他一眼,一本正经的续道:“看看夜色正好,便一路散步过来,到得这里嘛,仿佛初更、又似二更、依稀三更,只不是四更。总之,月亮刚露脸。”
语尾甫落,又见门边木壁“哗喇喇”的迸作无数碎月,狐狸无怒、好哭鬼无哀也抱著脑袋逃出来。
“老七!。妖怪厉害……”
石头无惧哆嗦道:“老七早已知晓,毋须你们说得。”
铁蛋又问:“你们到底看见什么?”
帅芙蓉恶笑了笑:“正巧看见师父与那妖怪大战三百回合……”
赫连锤接道:“真个是精采绝伦、惊险万状、津津有味……”
又见木屋屋顶焰火似的爆散开来,厌物无恶、怕痒鬼无喜也舍命逃出,边嚷嚷不休:
“老七……”
众人都答:“知道了,妖怪厉害。”
铁蛋发急道:“老五呢?”
无恶喘吁吁的呸了一口:“他还在舍不得咧!”
但闻那少女在屋内喝道:“我下午就晓得你不是个好东西,看我把你那双贼眼挖出来喂狗!”
又听雪球幽幽怨怨的说:“我没有……我只是……那个嘛……”
那少女暴怒如狂:“那个什么?你还敢疯言疯语?”
紧接著就听“飕飕”厉响,声势好不惊人。
赫连锤把手一挥,抽出大锤:“大家一齐上,怕那臭婆娘有三头六臂不成?”
自己先跑了几步,转眼一看却没人跟上,便也煞住了。
帅芙蓉拱拱手道:“敬祝师兄马到成功。”
赫连锤滚了滚牛眼,冷笑道:“这么标致的娘儿们,你怎么没兴趣啦?”
帅芙蓉笑答:“在下采亦有道,此等泼辣货色,向不在吾道之内。”
赫连锤大大哼了一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拿不定主意,却听放炮似的一响“啪”,一个圆团团的大肉九端正无比的从门洞中滚出,雪球都变成了泥团,翻身爬起,胸前老大一个脚印,却是被踢出来的。
赫连锤咋舌道:“这婆娘好大的脚巴鸭子!”
铁蛋一摸头壳,啐道:“你还不晓得,她那手掌生得才粗哩。”
帅芙蓉连连颔首:“习武之人,理当如此。未闻镇日舞刀弄棒,手掌犹能嫩似春葱者也。”
却见白影电闪,那少女已从屋中抢出,剑光雹降般照雪球头顶削落。
雪球双眼一红,竟然不闪不躲,引颈等死。
帅芙蓉忙一点扇头,“嗤嗤”射出两枚凤尾镖,赫连锤也并起大锤,向少女腰间捣去。
雪球忙叫:“不要……”
那少女剑锋飞旋,早把双镖磕掉,也不转身,宝剑倏地从左腋腋下穿出,迳取连锤双腕。
这一剑既狠又准,眼看两只熊掌就将不保。
赫连锤只在心里叫得半声:“完……”
冰冷锋刀已及皮肤,却忽见一团黑麻麻的东西斜刺里飞到,“当”地撞在剑身之上,硬把宝剑荡开。
赫连锤忙抽身后跃,一泡臊尿却再也止禁不住,直顺著大腿流下地面。
那团黑忽忽的东西在空中打了个转儿,小鸟般直飞回铁蛋手上。
众人不由齐发一声喝采:“好钵盂!家伙!”
那少女毫不迟滞,身形一晃已到铁蛋身前,七点寒星分剌铁蛋七处大穴。
铁蛋那还顾得了许多,使动钵盂,砸、捞、敲、挡、盖,犹如千万个饿死鬼向人讨饭。
这一轮快攻快打,看得旁观众人俱皆眼花撩乱,帅芙蓉尤其心驰神摇,暗暗寻思:“小秃驴确实有两把刷子,若能得他真传,横行半壁天下决非难事。”
正瞧到热闹兴头处,忽见偏院西首墙头上一派火光长蛇也似迤靡而来,嘈乱人声也由远至近,随著激昂亢奋的“别让凶手跑了”之声,两名和尚当先抢入偏院院门,左首挥舞著戒刀的正是日间和铁蛋起过龃龉的那个胖家伙。
右首那名却未见过,颊上生著块巴掌大的青记,手持一条水磨禅杖,颇有几分斤两的样子。
那少女见状,宝剑一递,飘身退出尺许。
铁蛋也早停下手,转目只见二、三十名年轻和尚有的手持兵械,有的擎举火把,紧随著涌入院中。
胖大和尚一指铁蛋,狺狺吠道:“大师兄可是你杀的?”
铁蛋还未答言,那少女已先抢道:“是本姑娘杀的。你们这群下流至极的秃驴……”
铁蛋老大不满的睨她一眼,岔道:“他们都是假和尚,昔年唤做什么‘追魂三煞’。”
青面和尚打从踏入偏院,两只眼珠就如同一对壁虎,直在那少女周身游走,忽而脸、忽而胸、忽而腿、忽而不知什么地方,忙得不可开交,此刻终于阴侧恻的笑道:“小妮子,你的眼光倒真不差,巴巴的跑来我们这儿寻乐子,大爷我必定鞠躬尽瘁、竭力奉承,不教你空入宝山而返……”
那少女粉靥骤赤,银牙乱咬,那容他再出言轻薄,扑纵而前,一连七八剑没头没脑的砍将下去,青面三煞顿时左支右绌,节节败退,幸亏胖大二煞抡起戒刀加入战团,才勉强接下这一轮猛攻。
青面三煞可轻松不起来了,沉声喝道:“臭娘儿们,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冷冷一笑:“你本不配问,但另有一些人有眼无珠,可不能不让他们知道。”
铁蛋皱眉暗忖:“是不是在讲我们?”
又听那少女傲气十足的说:“你们听真了,莫要跌倒。本姑娘姓秦,名琬琬,江湖人称‘龙仙子’的便是!”
铁蛋暗觉好笑:“什么碗碗碟碟的,我还叫做铁钵钵哩。钵钵正好装她这条小泥鳅。”
回目却见帅芙蓉斜眼瞅著他们七个师兄弟,满脸都是神秘兮兮的笑容,他便又不禁狐疑:“莫非这个臭妖怪有什么古怪来头?”
再一看那“追魂双煞”,果然面容惨变,青面三煞气急败壤的一顿脚。
“这下更留你不得。”
扭头喝道:“徒儿们,上!”
一语未毕,“龙仙子”秦琬琬已先掠过众人头顶,把住院门。
“今晚你们半个也别想活著走出去!”
宝剑左削右斩,两条生龙活虎的大汉立刻变成两团豆瓣酱一类的东西。
余众不由怒吼连连,乱抡兵刃招呼过来,秦琬琬娇叱一声,宝剑化作一条银龙直向人群中滚去,立时血雨暴酒,碎肉横飞。
那群徒众多半不会窜高伏低,院门方向又挨近不得,便只好有如□中之鳖,任人宰杀。
却苦了在旁观看的铁蛋等人,著那断肢残骸乱撒过来,个个抱头虫奔,狼狈不堪,有的遭断头击中肚子,有的被断手抓中鼻梁,石头无惧更顶著一脑袋碎肠子到处乱跑。
“追魂双煞”见势不妙,打声忽哨,一个跑东一个跑西,齐齐跃上墙头。
秦琬琬身形陡涨,银盘也似一圈剑光早将东首青面三煞的双脚卸下,待要再奔西边,胖大二煞己猛点墙头,疾朝荒山暗处遁去。
铁蛋喝声:“那里走?”
钵盂呼啸飞出,流星般划出一道长弧,正照对方后脑砸去。
胖大二煞忙低头躲避,只这么一耽搁,秦琬琬已从后赶上,挺剑直刺背心。
胖大二煞总算手脚俐落,忙托地跳起,不料那钵盂滴溜溜的转将回来,不偏不倚正中胸口。
胖大二煞张口标出一股鲜血,人也一床破棉被似的跌落地面,秦琬琬顺手“唰”地一剑,剑刃从顶门切入,屁股沟中透出,正好将他剖成对等的两半。
残余徒众早连逃生之心都没了,有如一群狮爪下的免子,全数扑跪在地,大喊“姑娘饶命”。
秦琬琬眼皮都不眨一下,大步跨去,一剑一个,好像在自家厨房里开西瓜一样。
铁蛋虽手脚发冷,仍贾起余勇喝道:“妖怪!少杀几个行不行?”
秦琬琬手不停斩,边冷笑著说:“这等刁民恶棍,不早赶尽杀绝,留之遗害天下百姓不成?”
最后一剑刺死那犹在地上挣命的青面三煞,才转过身子,把剑一挥。
“你们那七个和尚,统统给我过来!”
无喜、无怒、无哀、无惧、无爱、无恶、无欲全都傻了眼,又慑于她的威势,不敢不从,一个个小媳妇似的走到她面前,一字排开。
秦琬琬倒转剑柄,一人头上敲了一下,喝道:“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铁蛋强忍怒火,暗忖:“六祖有云‘让则尊卑和睦,忍则众恶无喧’,我若不报无道,想必喧争自息。”
如此一想,倒也心平气和,甘之如饴。
帅芙蓉眼见一名浑身白衣的女子面前恭恭顺顺的排著七名小尚,不禁又感悚栗又觉好笑。
清了清喉咙,朗声道:“姑娘有所误会。这七个小师父全都是少林寺的,因知此庙僧侣素行不端,特来锄奸伏恶,不意竟与姑娘发生冲突,万祈恕罪。”
秦琬琬见他斯文有礼,出口成章,不像个坏人,且与自己一样通体白衣,怒气便消了一大半。
帅芙蓉却又吟道:“天上佛,地上佛,四面八方十字佛,有人学会护身法,水火三灾见时无。”
秦琬琬立刻面色一变,点了点头,一指铁蛋等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