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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和谷世表等人,除了惊诧莫名之外,再也想不到旁的了。
忽听华天虹道:“三当家的,我将任鹏身死一案的原委照直讲来,此中尚有迷离之处,你转告任当家的,仔细琢磨,不难找出真相。”
“八臂修罗”查挣容色一整,抱拳道:“华公子请讲,查某洗耳恭听。”
此事关系非小,若处置不当,一帮一会一教之间,定然爆起一场火并,尸积遍野,血流成渠,乃是意料中的事,因之在场之人,全都凝耳倾听,静待他一人讲来。
华天虹暗暗忖道:“我若加枝添叶,从中取事,只恐反遭疑窦,引起彼等的警惕。反正此事若非通天教所为,就是神旗帮干的,我照直言讲,不愁彼等不起冲突!”
他念头一转,顿时正色说道:“在下返回故居取莲,适逢任鹏与一蒙面女子幽会,在下行藏败露,被任鹏截住动手,那女子煽动任鹏与在下拼斗内力,不料她碎施辣手,一刀刺入任鹏背上,其后,在下与她打打逃逃,次日始才分散,至于金剑之事,在下却不得而知。”
忽听“毒诸葛”姚策道:“你明知金剑落在任当家的手内,当时……”
华元肴遗下的崇高声誉,令他无法怀疑华夭虹会讲假话,话到唇边,终于缩了回去。
华天虹知他想说什么。他眼望查挣,淡淡地道:“在下从未见过那柄金剑,信与不信,全在三当家的。”
“八臂修罗”查挣道:碴某信得过。“他语音微顿,问道:”华公子何以知道金剑落在敝会任当家的手内?“
华天虹道:“这个么,金剑的主人目下被囚在神旗帮内,此事是他亲口对在下讲的。”
忽听玉鼎夫人笑声道:“好哟!白帮主真有一手,我还以为周一狂早已解了金剑之秘,躲在哪处穷山恶水练武,原来却已落入白帮主掌内,成了阶下之囚!”
她笑语喧哗,开口便令神旗帮的人发窘,白君仪早已感到愤愤不平,但知这女人是个极为可怕的人物,忍了又忍,终于不敢招惹,只是怒气难抑,恨恨地向她脱视。
“毒诸葛”姚策见白君仪怒形于色,恐她轻举妄动,哈哈长笑一声,道:“夫人错了,周一狂虽是羁留在敝帮之内,但乃座上嘉宾,并非阶下之囚,哈哈……几时能将夫人请到,咱们的帮主就真有一手了。”
华天虹暗暗忖道:“敢情那寒潭臾名叫周一狂,这‘毒诸葛’姚策乱朱为赤,扯起了谎,脸也不红,真也有他一手。”
转念中,他忽感逼在“督脉”中的那股毒力泛滥愈急,业已冲过两重穴道,心头隐隐生痛,极为难受。
“八臂修罗”查铮见他脸如死灰,神情萎顿,知他身死在即,连忙问道:“华公子,那蒙面女子姓甚名谁?”
华天虹道:“她自称方紫玉,自认是通天教的,是真是假,在下不便胡乱猜测。”
“八臂修罗”查挣猛一转面,厉声道:“夫人,贵教可有名叫方紫玉的女子?”
玉鼎夫人格格一阵娇笑,道:“有啊!”她回手向座船一招,喊道:“玉儿快来,你瞒着我做的好事!”
众人齐感一惊,纷纷转面望去,但见人影一晃,先头立在玉鼎夫人身侧的那个少女飘身跃到场内,娇声道:“我一直未曾离开夫人左右,何曾杀人盗宝嘛?”
玉鼎夫人黛眉一颦,道:“皇甫星——啊!华天虹,她就是方紫玉,东南地界,识得她的人也还不少,你看那杀人盗宝的女子是她么?”
这少女虽然姿色秀美,也是紫衣紫裙,年纪却只有十五六岁,相貌也与那杀人盗宝的女子毫不相似,华天虹略略一望,摇头道:“并非这位姑娘。”他顿了一顿,转向查挣道:“我早已讲过,此中尚有迷离之处,这是有计划的行动,阁下还是与任当家的仔细参详,再行定夺才好。”
“八臂修罗”查挣双眉紧皱,道:“华公子何不讲讲,那假冒方紫玉的女子是何长相?”
华天虹将头一点,转脸道:“白姑娘,在下讲出话来,请你不要怪罪。”
白君仪微微一怔,道:“你讲吧,怪罪也是空的。”
华天虹淡淡一笑,道:“那杀人盗宝的女子,长相与你酷似,武功不弱,轻功却是武林少,见的。”
忽听谷世表怒声道:“皇甫星,你敢含血喷人!”
华天虹冷冷说道:“我叫华天虹,不叫皇甫星,姓华的讲话,你不可不信。”他忽感心口一痛,身躯一倾,几乎栽倒。
秦碗凤与“亡命虎”宗辽抢步上前,左右将他扶住,那“无牙虎”宗老婆子突然将足一顿,转身抽泣起来。
“八臂修罗”查挣暗忖:“哼!什么酷似,只怕方紫玉就是白君仪,白君仪就是方紫玉!”
忽听玉鼎夫人道:“姚兄,当世之内,见过那杀人盗宝的女子真面目者,只有华天虹一人,看在任当家的份上,你先保住此人的性命吧!”
“毒诸葛”姚策暗暗骂道:“好妖狐!你一再撩挑姚某,我若不教你识得厉害,也不叫做‘毒诸葛’了!”
“八臂修罗”查狰倏地举步走到姚策身前,将手一伸,狞声道:“姚兄,你若有解药,还是交与兄弟的好!”
“毒诸葛”姚策朗朗一笑,道:“三当家的,玉鼎夫人的话也是听得的么?”
只听玉鼎夫人格格一阵娇笑,蛮腰款摆,直逼姚策身前,道:“姚兄当面咒我,那可怪不得我无礼了。”“毒诸葛”姚策见她直逼身前,顿时如临大敌,功凝双掌,蓄势待敌,两道目光笼住她的全身,眨也不敢眨动一下!“八臂修罗”查挣暗暗忖道:“此人是白啸天的一条右臂,今日若是将他废了,神旗帮不啻折了一根大梁,风云会再与通天教联手,未始不能灭掉神旗帮,瓜分南七省的地盘。”
转念之下,他冷冷说道:“姚兄,你若不交出解药,救华天虹一命,真凶难以查获,通天教也难逃嫌疑,玉鼎夫人既不饶你,兄弟也不会客气了!”
玉鼎夫人娇声笑道:“三当家的此言不差,姚兄,你再不交出解药,我们先动手了!”
她算定姚策身无解药,这时与查铮一般心意,也想联手台力,先将“毒诸葛”姚策废掉。
“亡命虎”宗辽正在悲伤头上,一见有人向姚策逼取解药,顿时大步走了过去,道:“姓姚的,今日你不交出解药,宗辽打你不着,咬也要咬你一口。”
“无牙虎”宗老婆子和儿子“不啸虎”宗浪一见,顿对围了上去,三人激于义愤,全都忘了“毒诸葛”姚策的厉害。
忽听华天虹道,“宗老丈,你赶紧回来,难道忘了咱们传艺之时所讲的话?”
他毒力已发,体内万分难受,讲起话来颤颤抖抖,大有声嘶力竭之势!
但听“毒诸葛”姚策朗声一笑,道:“你们好不明白事理,那位华夫人岂是好惹的人物,她若再出江湖,登高一呼,昔日的党羽定然闻风景从,神旗帮为江湖同道树此大敌。你们还逼姚某交出解药,救她儿子的性命,本末颠倒,轻重不分,只恐天乙教主和任当家的得知此事,心头不会乐意哩!”
“八臂修罗”查铮心头一凛,暗道:“这厮讲的也是,不管他有无解药,死了这华天虹,对神旗帮总是不利!”他心念一转,顿时退往一旁,静待华天虹毒发身死。
玉鼎夫人眼珠一转,倏地莞尔一笑,道:“毒诸葛果然不凡,三言两语就解了杀身之厄,真是唇枪舌剑,胜过十万甲兵。”
“毒诸葛”姚策心头恨极,面上却声色不动,目光一转,朝华天虹望去。
只见华天虹一举手中的“丹火毒莲”,道:“三当家的,这毒莲除了奇毒无比之外,也没有旁的用处,敝人收回了。”
“八臂修罗”查铮暗暗想道:“哼!难道你要带入阴间不成?”
华天虹也未等他答话,目光缓缓移动,环顾四周一眼,见宗氏三虎与秦碗凤全是泪珠滚滚,吞声饮位,不由长叹一声,道:“诸位……”
他突然感到,多讲话并不切于实际,人也支持不住,当下将口一闭,提起一口丹田真气,护住心脉,略辨方向,双膝一屈,朝西北方跪了下去!
忽听秦碗凤哭声道:“华公子,你——你有后事交待么?”
华天虹跪在地上,暗暗想道:“我本当托人捎个讯息给娘,只怕引鬼上门,泄漏了娘的行藏,哎!我死以后,娘也不会活得太久,咱们母子还是泉下相逢的好!”
转念之下,他将头摇了一摇,口中喃喃祝祷起来。
此时,场中寂静,没有人讲话,宗氏三虎与秦碗凤也都仰住饮位之声,似是唯恐打扰了他的祝祷。
夜风阵阵吹来,河水呜呜,一片凄凉肃杀之意,袭上了众人的心头。
须臾,华天虹祝祷已毕,只见他仆地拜了几拜,随即将手中的“丹火毒莲”塞入口内,嚼了几嚼,一口吞入腹内!
忽见那“无牙虎”宗老婆于双足一顿,印天号叫道:“天啦!”她坐到地上,捶胸痛哭起来。
霎时,华天虹身躯一阵颤抖,躺在地上翻滚不已,口中痛苦呻吟,呛出几口黑血。
刹时间,全场之人相顾失色,“亡命虎”宗辽。“不啸虎”宗浪和秦碗凤三人齐皆跪倒,泥首顿地,失声悲哭。
这是一副惨绝人衰的景象,就是那些杀人如麻的黑道人物,亦感到不忍卒睹。
白君仪首先转过身形,垂首向船边走去,玉鼎夫人与那紫衣少女相视一眼,两人纵身跃回船上,“毒诸葛”姚策自感无趣,朝“八臂修罗”查挣拱了拱手,率领属下退回了座船。
“八臂修罗”查挣知道华天虹必死无疑,见他在地上扭曲滚动,痛苦呻吟,心头忽起不忍之心,踏步上前,一掌拍了下去。
秦碗凤跪在一旁,睹状之下,突然惊叫一声,涌身一扑,扑在华天虹身上,嘶声喊道:“不许伤他!”
“八臂修罗”查挣为之一怔,愣了一愣,道:“我是好意。”忽然脱口一叹,道:“可惜此处不是苗疆,不然倒可求求九毒仙姬……”
秦碗凤神情大改,似是突然间换了一人,她仰起面庞,痴痴呆呆问道:“九毒仙姬怎样?”
“八臂修罗”查挣干笑一声,道:“九毒仙姬当然是擅长用毒,不过,遇上‘丹火毒莲’,神仙也得束手。”
秦碗凤呆了一瞬,脸上倏地露出一片坚毅之色,道:“我去找她试试!”她双手一伸,陡地将华天虹抱了起来,举步往河下走去。
“八臂修罗”查挣暗暗忖道:“原来这女子对华天虹藏有情义,先头未曾表露出来。”见她目光散乱,茫然向河下走去,他不禁双眉一蹩,纵声叫道:“姑娘,苗疆离此处不下万里,你走上半年,恐怕还走不到地头哩!”
但听秦碗凤道:“我去试试。”
她显然灵智已失,看也不看,纵身一跃,跳到了“毒诸葛”姚策的大船之上!
宗氏三虎涕泪滂沦,哀毁过甚,此时方才惊觉过来,即忙赶上,一起跃到了大船之上。
“毒诸葛”姚策与白君仪等人,朝秦碗风望了一眼,再看她怀中抱的华天虹时,华天虹已瞑目不动,嘴角微有黑血渗出,看样子已经断气,众人望了一望,纷纷转过面庞,亦不理会四人。
须臾,船只移动,那玉鼎夫人的大船扬帆下航,神旗帮的三条大船齐往对岸驶去。
“亡命虎”宗辽见秦碗凤抱着一人立在船边,身躯左摇右晃,随时会落下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