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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天虹急道:“让紫玉照顾你服药,我……”
玉鼎夫人暗暗忖道:今日一别,几时再能相见?心头一急,不禁猛一低头,一口咬住了华天虹的手臂。
华天虹痛得大叫一声,道:“啊!快快松口,刚才那人是丙灵子,白君仪失陷在他手中……哎哟!”
玉鼎夫人一听华天虹急着追赶丙灵子,竟是为了搭救白君仪,牙齿咬得越发的紧,更是死也不肯松口。
华天虹手臂被她紧紧咬住,痛得泪水直流,运功抗拒,又怕震伤了她的牙根,无可奈何,只得好言说道:“快快松口,我决不走,喂你服药。来,快快松开。”
王鼎夫人充耳不闻,银牙紧咬,硬是不松。
方紫玉窃窃私笑,移步过去,掩上了窗门,拿起一块抹布,匆匆拭去了地上的酒渍和血迹,重又溜去,带上了房门。
华天虹见玉鼎夫人那欺霜赛雪的双手,已泛起一层乌黑之色,却是怎么也不松口,不禁叹息一声,哄小孩一般地道:“好吧,快快松口,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说不走,就不走啦。”
苗疆剧毒,厉害已极,玉鼎夫人中毒之后,只顾缠着心上人不放,也未运功抗拒毒力,这时双臂已全部麻木,心头也有点迷糊,闻得华天虹之言,顿了半晌,始才松开口来。
华天虹拔开瓶塞,捏着她的下颚,将解药喂了少许给她服下,然后伸出手掌抚住她的背心,将一股内力输放过去,催运药效,化解毒力。
过了片刻,那毒力已解,玉鼎夫人手臂已运动自如,顿时抬起双臂,紧紧搂住了华天虹的颈项。
华天虹苦苦一笑,柔声道:“白君仪……”
玉鼎夫人口角噙笑,不住地摇,既不松手,也不讲话。
华天虹莫名其妙,惑然道:“干嘛如此高兴?这中间必有道理?”
玉鼎夫人一笑,满面春风地道:“你将那有毒的玩意解下来,放在床里,你躺下来,我和你讲道理,如果你讲赢了,从今以后,我顾驾音若是再缠着你,就算是最下贱的女人。”这话讲得很重,华天虹不得不依言行事,当下解下铁剑,置于床里,和衣躺下,道:“什么道理,你讲吧!”
玉鼎夫人似是满怀高兴,甜甜蜜蜜一笑道:“白君仪对你的情意,那是众所周知之事,我顾穹‘音对你的情意,想必也勿须细说吧?”
华大虹长长叹息一声,无言地点了点头。
五鼎夫人含笑道:“是她爱你在先?还是我爱你在前?”
华天虹脸色微微一红,低卢说道:“难分先后,个过这也不关紧要。”
顿了一顿,接道:“姐姐对我恩德匪浅,那却是白君仪无法比较的。”
五鼎夫人淡然一笑,道:“你娶秦碗凤,无论是谁的主张,那都是天公地道的事,反过来讲,如果你舍秦碗凤而娶了白君仪,天下英雄,非但看不起你华天虹,也合不起你的母亲。天下人定然要讲,你母亲有失公正,在为侠义道的领袖。”
华天虹闻言,背上突然沁出了一阵冷汗,惶然道:“姐姐这一番话,咱们母子都未曾想到。”
玉鼎夫人微微一笑,截口说道:“是么?不能齐家,焉能治国、你母于是侠义道的泰山北斗,自己家中的事部有欠公允,还有什么资格为武林排难解纷,主持正义?”语音微顿,接道:“其实,这点道理,你母子从未想到,心头仍旧是感觉得到的,只不过今日由我这坏女人口中讲出来,你感受得特别强烈而已。”
华天虹道:“兄弟从未认为姐姐是坏女人,家母也从无这个意思。”
玉鼎夫人淡然一笑,道:“不管怎样,我总是站在坏人一方,你大概从未想过,好人非但要得好人敬佩,同时也要得坏人敬佩。”
华天虹笑道:“坯人怎会敬佩好人?那就不成其坏人了。”
王鼎夫人道:“不然,你将人性看得太粗浅了,正人君子,坏人也一样敬佩,有敬佩才有敬畏,所以有‘邪不胜正’这一句话。就因为这个道理,好人愈受挫折,志行愈坚,坏人越受打击,胆气越馁。当然啦!坏人的内心深处虽是敬畏某一个好人,他却避免去想这问题,更不公开承认。”
华天虹想了一想,正色道:“多谢姐姐指教,从今以后,兄弟要做个顶天立地的好人,令敌人也不得不敬佩。”
玉鼎夫人扑啼一笑,道:“我说的是江湖大事,关于男女间的事,略为马虎一点,也不要紧。”
华天虹哈哈一笑,胸怀甚为畅快,玉鼎夫人这一番“好坏”之论,本是信口而出,自己也未曾深思,但却是华天虹闻所未闻之言,给了他莫大的启示。在此以前,华天虹仍是一个血气方刚,直觉强于理性的少年,由此时起,却是气质一变,成了一位恢恢宏宏,穆穆隶隶的君子,一言一行皆不失为侠义道的领袖。这却是玉鼎夫人意想不到的事。
第六十九章 佳人蒙尘
且说昨日夜间,白君仪逃避赵三姑的追击,刚刚奔到巷口,黑暗之中,突然窜出一个白髯垂胸、身着月白长衫的老者。那老者横里窜来,出手便点了白君仪的穴道,将白君仪挟在胁下,疾掠而去。赵三姑由那老者的身法,依稀辨出是通天教的丙灵子,却是未曾追上。
那白衣老者却未就此离去,他挟着白君仪疾快地绕了一圈,重又回至客栈近处,藏身暗中,观看华天虹与九阴教主拼斗,直待双方散去,始才挟着白君仪潜上了客栈斜对面一家药铺楼上,躲在一间堆放药材的角落上。
此人正是丙灵子,他身怀金剑,一面是亡命天涯,逃避九阴教主的追截,同时又想劫夺华天虹的铁剑,取得那一部《剑经》。
如果不算星宿派魔教的人,在当前的武林中,华天虹与九由教主;可算是并世双雄,丙灵子的武功虽也说得上登峰造极,比之华天虹与九阴教主,仍旧是差了一级,与这两人周旋,他无法公然对敌,无奈之下,只得改装易容,转入地下。
通天教全军覆灭,他既想报仇雪恨,又想重振门户,一切希望,全部寄托在那《剑经》之上,通天教的人练的是剑,以他的武学造诣和功力,若能获得《剑经》,则定能在短时间,使武功突飞猛进,跃登另一境界,就眼下的情势言,只要能与华天虹及九阴教主公然抗衡,就可立足江湖,再起炉灶,重振通夭教的声威。
然而,那《剑经》之钥的金剑在他手内,九阴教主穷追不舍,迫得他寝食不安,没有一日安宁,他又谋夺华天虹的铁剑,不能飘然远扬,迫不得已,只有一日三易居处,不时改装易容,以防行藏暴败。也正因为如此,其谋夺《剑经》之心更为强烈。
他潜回小楼,暗想华天虹与九阴教主拼过一阵,两人的元气都大为损伤,九阴教主狼狈而去,一时之间,不会卷土重来。今日夜间,不失为劫夺铁剑的时机,于是将白君仪的手足以牛筋缚牢,口中再塞着碎布,收藏在一堆药材之下,自己再潜到华天虹所居的客栈附近,白君仪晕穴被点,纵然到了时辰苏醒过来,也是无法逃遁。
不过,华天虹与九阴教主那一阵恶斗,令他想一想就胆寒,那魔教中人夜袭客栈,中毒逃遁的事,他也在暗中看到,正是败军之将,不足言勇。他犹豫再三,终是鼓不起勇气潜至近处,伺机硬抢华天虹的铁剑,眼看栈房中灯光不熄,华天虹等皆不就寝,只好守在暗处,静悄悄的等待,那知过了许久,华天虹突然离开客栈,直往北门如飞奔去。
他略一转念,业已猜出华天虹此时外出,定是为了白君仪之事,于是遥遥地跟在后面,观察究竟,不料华天虹遇上了玉鼎夫人,半途中停了下来。
他乃是江湖经验极为丰富之人,既知华天虹内功精湛,耳目敏锐,自己稍不谨,既有暴露行迹之虞,又恐螳螂浦蝉,黄雀在后,被那阴魂不散的九阴教主蹑住、因之行动之际,极为小心,丝毫不敢大意。
他处在二强之间,正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眼看着华天虹进了阁楼,窗门已掩,然后才绕道一侧,小心翼翼地潜移过去。
潜至窗外,摒息闭气,凝神向内中一听,发觉玉鼎夫人正向华天虹灌酒,而且动用了通大教的秘方“醉仙蜜”,禁不住心头狂喜,暗想祖师爷有灵,今日假此良机,既可夺得铁剑,又可铲除一个武功最强的敌手,而且还能惩处叛徒,真是一举数得、万载难逢的良机。他暗暗决定,铁剑到手,取出《剑经》,立即挟着白君仪远走天涯,找一处九阴教主绝对寻找不到的所在,苦练《剑经》上所载的武学,再加上白君仪所知的《剑经补遗》,则再出江湖之时,天下何来敌手?而且,单是想到能够安安逸逸地享受绝世美女白君仪,已令他满怀欣慰,觉得这一向所受的苦难,乃是微不足道之事。
他深悉“醉仙蜜”的厉害,只要华天虹饮下半杯,不愁他不醉倒,耳听着房中二人纠缠不清,心头虽是急煞,但以此事关系着他整个的后半辈子,因之始终是小心翼翼,极有耐性地等着。不料,天色突然破晓,他发觉自己守在窗外,房中的人难以发觉,街上或是瓦面如果有人路过,却是一眼就能望见,迫不得已,只好移动身形,退在一个不易为人发现的角落。虽然如此。以华天虹的功力,仍旧毫无所觉,连那嗅觉之灵远过人类的异兽雪儿,也未觉察出来。
然而,华天虹虽未发觉窗外潜伏着敌人,但却一直在暗自警惕中,他既恐敌人突然袭到,劫夺自己的铁剑,又怕一时把持不住,坠于玉鼎夫人的情网之内,因之始终保持着头脑冷静,灵俯空明。丙灵子时乖运赛,虽步步为营,小心而又谨慎,终究还是飞蛾扑火,落得身受重伤,狼狈而逃,若非玉鼎夫人死命缠着华天虹不放,丙灵子万难逃出华天虹掌下。
丙灵子破着一足,飞跃至一条偏街,匆匆吞下一粒解毒丹丸,趁着凌晨之际,衔上尚无行人,伦沧惶惶,逃入了一家小客栈中。
溜入房内,立即盘膝坐定,运起内功抵制毒力,九毒仙姬门下的毒物为武林一绝,他那解毒丹固然无效,内功之力也无法将毒力迫出体外,幸而他手触铁剑的时间极短,中毒的程度甚轻,仗着一甲子以上的功力,勉强将毒力逼在左手三指之上,抽出一柄匕首,牙根一咬,将那三根手指削了下来。
毒力既出,算是已无性命之忧,急忙取出金创药,包扎手指和脚后跟的伤处,然后才有工夫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华天虹一股酒箭喷射在他右边脸上,因那人皮面具的阻隔,未曾皮开肉绽,但半面脸已肿起老高,这时匆匆按摩了几下,换了一套衣履,取出一块黑纱罩在脸上,重又溜出了客栈。
他提心吊胆,一路上东张西望,掩掩藏藏,终于潜返到药店的小楼之上。
白君仪被点的穴道业已自行解开,此时正在药材堆下蠕动,丙灵子走上前去,搬开药材,将她提了出来。
这小楼有一扇窗户,斜对着华天虹所居的客栈,丙灵子在窗门上挖了一个小孔,藉以观察客栈门前的动睁,室内幽暗,就只这小孔中透进微光,映照出室中的景物,臼君议醒来之片,发觉手脚和口上被缚,已知自已被人擒住,但却不知拎住自己的是谁。这时凝目一望,舌出是个身穿葛衫,脸覆黑纱的男子,瞧那身材,似是丙灵子,不禁心头一寒,惨然色变。
丙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