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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红玫淡然道:“既然如此,你就亮兵器,咱们继续打吧!”
白啸天怒声道:“你这意思,可是与我势不两立?”
许红玫道:“那也未必,你交出风雷令,退隐一时。”
顿了一顿,接道:“不过,你若还有夫妻之情,也可解散神旗帮,退出江湖,我伴你邀游四海,寻仙访道,学那葛鲍合籍,共求长生不老。”
白啸天先是一怔,继而心动,转念又想道:“她这意思虽佳,但我白啸天方在盛年,称尊武林,号令天下,那是何等光耀之事!舍弃这唾手可得的天下不取,反求那渺不可知的仙业,那不是太傻了么?”
许红玫见他脸色阴晴不定,知道他心情矛盾,犹豫难决,当即说道:“月盈而后亏,水满而后溢。风云会与通天教也曾显赫一时,今日一战,同归乌有,神旗帮硕果仅存,可算是得天独厚,你功成身退,英名长留,正是聪明之举。”
听只白君仪凄声道:“爹,娘说得对,咱们举家退隐,从此不问世事,姐姐和我长伴爹爹膝下,侍候你老人家终老。”
白啸天忿喝道:“如今就去等死,太早了。”
许红玫道:“人寿几何,哪来的早迟之分?”
白啸天恨声道:“神旗帮呢?”
许红玫淡然道:“反正不能遗诸子孙,那就早早解散了吧!”
白啸天嘿嘿冷笑,道:“你以为这批人放诸江湖,名行其是,那就是苍生之福么?”
许红玫暗暗忖道:这话不错。这批人皆非善良之辈,放诸江湖,必然流毒遍地。但……如果神旗帮独霸江湖,为所欲为,了无顾忌,时间一久,根深蒂固,侠义道形同灭种,永无再生之日,那毒害非但巨大,而且深远,反不如任其流散的好。
她两害相权取其轻,心念一决,当即朝白啸天道:“天道好还,物极必反,作恶多端必自毙。神旗帮是你我所仓位,由你我来解散,这批人各行其是,自有毁灭之日,孽非你我所造,自不劳你多虑。”
白啸天冷冷道:“我这二十年的心力,难道就尽付东流不成?”
许红玫怫然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淡不了名心,消不了俗念,那么咱们只有挤个生死存亡了。”
说到此处,探手腰间,撤出了一把柳叶软剑,峻声喝道:“今日之事,无法善罢,咱们夫妻的名分,有如此剑。”
只听“呛!”的一声轻响,许红玫软剑一抖,那剑尖顿时被震断寸许,一溜银光,直向白啸天飞去。
白啸天一抬手,两指夹住了那截剑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神色难看之极。
群雄冷眼旁观,看到此处,知道这夫妻二人各走极端,到此地步,已是再无妥协的余地,剩下的事,就看是谁胜谁败,谁生谁死了。
顿了一顿,白啸天将那一截剑尖收入囊内,一撩衣襟,也由腰间解下了一件兵器。
他这兵器,是一条蚊筋软索,那蚊筋软索长约丈二,一端系着九片亮晶晶的月牙利刃,一端缀着九根蓝汪汪的三棱毒刺,那十八件利刃和毒刺散缀在蚊筋软索之上,有的相距寸许,有的相距八九寸,看去全无规则,不知用意何在。
白啸天手拈月牙利刃,一言不发,在那蚊筋软索上划了两下,将那蚊筋软索两头截下了尺许,那软索顿时长不盈丈,利刀和毒刺,仅剩下十二件了。
他这般做法,自然是因为许红玫震断剑尖,兵刃已有残缺,不愿在兵器上占妻子的便宜,群侠见了,虽不耻其为人,对其男子气概,倒也暗暗佩服。
只听许红玫冷冷说道:“咱们如今是击倒为胜,彼此一样,公公道道,你尽力施展,我的剑下是无情可留了。”
白啸天漠然道:“击倒再起呢?”
许红玫摇一摇头,道:“如果是你倒下,大概是永远不能再起了。”
白啸天牙根一挫,厉声道:“你进招,我让你一招,咱们夫妻情义,就此而绝。”
许红玫漠然一笑,倏地欺身一剑,那柳叶软剑寒光陡盛,震起了一阵破空之声。
第五十八章 王者一剑
白啸天蚊筋软索一挥,“嗤”的一声锐啸,那蚊索上的月牙刃与淬毒刺闪起蓝白二色光华,电掣般反袭过去。
许红玫软剑一摆唰的一剑,转削白啸天的右臂。
这夫妻二人的兵刃都已残缺不全,施展起来,同是不甚顺手,但那招式却更为辛辣,攻拒之间;凌厉绝伦,倍觉凶狠。
二人以快击快,展眼间力搏了二十余招,仍旧是争抢先机,疾攻不已。
此时,风云会只有二煞刑纣一人,尚可勉强出战,通天教只有丙灵子一人,侠义道方面,华夫人功力已经耗竭,再无出战之力,黄山霍天浩、九命剑客司马长青、秦玉龙、彭拜、亡命虎宗辽,这几人身负重伤,除了阵亡之人,只有慈云大师,逍遥仙朱侗、赵三姑、秦白川、苗岭三仙和秦碗凤,这老少八人,尚可继续作战。但以这寥寥数人与神旗帮那庞大的阵容相较,实是众寡悬殊,势力太过薄弱了。
此外,那批形若鬼怪之人,尚有一百余名,这批人若是起而与神旗帮为敌,或可勉强一战,但以声势而论,仍旧比神旗帮差得远了。
如今神旗帮内哄,各方的残兵败将,都寄望于许红玫的胜利,如果是她获胜,各方残余之人,似有活命的可能,否则的话,白啸天势必施展辣手,下令帮众,将这些残余的敌人屠杀净尽。可是,看眼前的情势,许红玫获胜的希望,实是未可乐观。神旗帮那数百属下,列阵于谷口一面,堵住了出路,各方的残兵败将,除了静待情势演变之外,连逃遁也不可能。
忽听白啸天大喝一声,蚊筋软索带起阵阵尖厉的锐啸,攻势倍见凌厉。
许红玫那芙蓉美面之上,盖满了严霜,软剑翻飞,招招进袭,对于白啸天那凌厉无比的攻势,视如无睹,毫不加以理会。
她这只攻不守,与敌偕亡的打法,原在白啸天意料之内,白啸天雄心勃勃,岂肯与自己的妻子同归于尽,但两人武功在伯仲之间,白啸天稍胜一筹,对妻子这奋不顾身的打法,也感到战来艰苦,极难应付。
展眼间,两人又疾快地激斗了二十余招,兀自打不出高下。
白啸天既不愿两败俱伤,内心深处,也不愿杀害这美貌的妻子,眼看继续打下去,终必演成惨变,内心的忿怒和忧急,已是到了极点。
但他终究是盖世果雄,心念乱转,不觉情急智生,蚊筋软索疾攻数招,大喝道:“住手!”纵身一跃,退开了两丈。
许红玫慎然道:“你若自愿认输,那就交出风雷令吧!”
白啸天哈哈一笑,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谁胜谁败,都是一样。”
许红玫怒道:“那么你将风雷令交出来!”
白啸天含笑道:“夫妻一体,交出风雷令,也不见得丢人。”
将手一伸,喝道:“素仪,风雷令。”
白素仪微微一怔,疾步上前,将那风雷令旗双手奉上。
众人无不大惑,不知白啸天是何心意。但见他满脸含笑,意态甚为轻松,都知他必有诡计。
只见白啸天风雷令一展,峻声喝道:“座前护法听令!”
那黄旗护法之内,闪出了八名老者,齐齐躬身道:“属下听令。”
白啸天沉声道:“守住夫人,不许胜,不许败,不许损及夫人的毫发,违令者提头来见。”
许红玫勃然大怒道:“白啸天,你敢命手下之人与我动手?”
白啸天微微一笑,道:“你稚气未脱,今日只好委屈你了。”
许红玫怒喝道:“混帐!”欺身上步,唰的一剑攻去。
白啸天身形一晃,飘退丈许,那八名老者闪身上前,挡住了许红玫的去路。
许红玫目光电射,在八名老者脸上一扫,峻声道:“你们真有胆子与我动手?”
那八名老者抱拳,齐齐躬身道:“夫人明鉴,属下等身不由己。”
只听白啸天纵声道:“风云会由此解散,江北六首,归于神旗帮帮下,任当家的可有活讲?”
任玄与二煞刑纣、曾目仙婆低声商议了几句,扬声说道:“风云会自今解散,那是不用讲了,江北属地归于何人,咱们也懒得过问了。”
他已断去一臂,毕生事业毁于一旦,这时心灰意冷。讲沾有气无力,那来路穷途的凄凉心境,流露无遗。
白啸天强抑得意之情,转面叫道:“通天教解散,各地道观拆除,江南地盘,归由神旗帮掌管,教主可有异议?”
通天教主早已与师叔丙灵子议定,这时淡然说道:“通天教撤离江南,帮主派人接管就是。”
他双腿被向东来那内藏炸药的金匣炸断,创伤之重,超过了任玄,教下的弟子虽然剩有不少,却都是武功低弱之人。虽然有个丙灵子,但神旗帮的势力过于庞大,正是大厦将倾,仰木难支,除了认败服输,任凭宰割之外,别无他途。
白啸天踌躇满志,目光一转,朝群侠棚下电扫而去。
那黄山翟天浩哈哈一笑,扬声说道:“侠义道撤销,天下武林,尽归白啸天掌管啦!”言辞之间,充满了讥俏不屑之意。
白啸天冷冷一哼,暗道:这批人悍不畏死,架骛难驯,正是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不如来个快刀斩乱麻,悉数杀尽。求个一劳永逸。
心念一决,顿时峻声说道:“本年重九,神旗帮开府二十年,天下英雄,皆须前往道贺,有不去的赶紧讲话。”言词狂悻,咄咄逼人。
但听天乙子接口说道:“如此盛典,理当致贺,贫道师徒是定然前往的了。”
任玄接口道:“任玄已是闲云野鹤,得临盛典,无任荣幸,焉有不到之理?”
白啸天微一抱拳,傲然道:“多谢了。”
忽听赵三姑冷冷一笑,道:“白啸天,少显你娘的威风,要杀要砍,只管过来。”
白啸天要找藉口下手,正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听赵三姑出言无状,顿时脸色一沉,厉色喝道:“黄旗护法上前,与我统统拿了!”
只听一阵暴雷似的应暗,毒诸葛姚策率领那近百名黄旗护法,潮水一般地向群侠冲去。
许红玫勃然大怒,唰的一剑,劈向身前的一名老者,欺身冲去。
只听“铿!”的一声脆响,左侧一名老者扣指一弹,中指弹在许红玫的剑上,将软剑撞荡开去。
许红玫怒气山涌,软剑一翻,又是唰的一剑。白君仪一言不发,由一侧攻了上来,但这八名老者都是神旗帮的顶尖高手,名为座前护法,即是专司保护帮主之责,乃是白啸天贴身的亲信,这八人虽是徒手,而且只守不攻,许红玫母女二人,仍旧是闯不过去。
另外一面,毒诸葛姚策等近百名高手,排山倒海般地冲向棚下,群侠中能够站起的人,都迎了出来,但也不过十三个人,那声势显得如此悬殊,大有以卵敌石之概。
兰花仙子倏地尖声叫道:“梨花、紫薇,我们再不拼命,那就对不住小郎了。”
梨花仙子叫道:“是啊!好歹要尽力一战!”
说话中师姐妹三人业已抢在前锋,各朝一方,迎敌那排山倒海般冲到之人。
但听毒诸葛姚策厉声喝道:“发掌!”
掌字甫落,前排的人业已齐齐挥掌,隔空劈出。“
这批黄旗护法都是功力高深之人,那强劲的掌力汇聚在一起,宛如海潮壁立,排空涌到,呼啸之声,震耳欲聋,威力之大,惊人已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