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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了。”
皇甫星道:“小姐智计绝伦,何不剖析详尽,以开在下的茅塞。”
白君仪冷笑一声,道:“那人被困已久,不免寂寞之感,生机渺茫,或有后事交待,见你年纪尚幼,心术不恶,说不定一时冲动,会将心中的隐秘透露给你。”
皇甫星暗暗想道:“难怪神旗帮的人畏她如虎,原来她洞察人情,手段如此厉害!”
思忖中,不觉心头一寒,背上汗毛直竖!
只听白君仪继续道:“侥幸之心,人所难免,那人若是看中了你,或要收你为徒,或结忘年之交,你可得放明白点!”
皇甫星哂然道:“我便将计就计,问他金剑藏在何处?”
小灵接口道:“那怎么成?这样一问,人家马上醒悟啦!”
白君仪沉声一哼,道:“祸福无门,唯人自招,你自己瞧着办吧!”皓腕一抬,将手一挥。
皇甫星站起身子,推开车门,马车顿时缓了下来。
那小灵忽道:“皇甫星,你身在曹营心在汉,是假意投降神旗帮么?”
皇甫星怨气无从发泄,闻言之下,不禁满含恶意地道:“是啊,我以为装得很像,哪知卑鄙无耻,亦非装得来的。”
白君仪勃然大怒,玉掌一扬,待要拍击过去,但见皇甫星已跳出车外,终于忍了下来。
小灵阖上车门,笑道:“这小子!他骂咱们卑鄙无耻!”
白君仪向她怒视一眼,娇躯一侧,卧倒下去。
天黑以后,马车抵达上三堂,皇甫星游目四顾,但见满山遍野灯火如织,仿佛一座小城,马车在寨内行了一阵,始在大寨之前停下。
爆竹声中,四周聚满了人,大半是妇女孩子,白君仪踏出车外,霎时被众人包围起来。
只听人丛中有个女子道:“君仪快到翔龙厅去,各位护法、香主本要出迎,是老帮主拦住。”
白君仪微微颔首,排开众人当先走去,忽听另一个女子道:“各路英雄都来向老帮主拜年,有一位无量山的外客,少年英雄……”
白君仪冷冷截口道:“我见过,姓谷吧?”
皇甫星随在小灵身后,但见火树银花,亮如白昼,须臾走近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厅,厅内设了近百桌酒筵,一眼望去,满厅是人,笑语喧哗,声达户外。
白君仪走到厅外,突然转过脸来,朝小灵做了一个手势,小灵会意,扭头向皇甫星道:“你跟我来,我给好东西你吃。”
皇甫星实不愿意进那大厅,闻言之下,立时随她走去,行了一阵,转入一段竹篁小径,灯光逐渐疏落,人声逐渐隐去。
出了竹篁小径,又走了片刻,皇甫星打量前后无人,心中暗暗想道:“此时我若将小灵制住,即可逃离此处,只是神旗帮分堂遍七省,这上下三堂的距离,马车已走了一日,他们另有传递消息的方法,我若就此遁去,只怕跑不多远,就得被截回来,唉……”
转念未已,小灵已经站住,伸手朝地上指了一指,随即掩住樱唇,示意噤声。
皇甫星抬目一望,远远处有个深潭,方圆十余丈,黑沉沉一片,望不着水迹,深潭四周五丈远处,地面竖着许多高若三尺,铁片制的黄旗,绕潭一圈,看去甚为整齐。
小灵倏地踮起双足,在皇甫星耳畔悄声道:“这些黄旗都是帮主亲手插下的,任何人过了界,活着过去,只能死着出来。”
皇甫星淡淡地道:“不要紧,我奉有你家小姐之命。”举步走去。
小灵一把将他拖住,附耳道:“咱们的帮规虽大,小姐却仅守这一条戒律,她自己不敢过去,故意教你去送死。”转眼朝四下望了半晌,悄声道:“以前有人奉帮主之命过去办事,结果也不让活着出来。”
皇甫星暗暗想道:“白君仪好毒辣的手段!”
心念一转,觉得目下的处境,死路活路并无区别,于是伸手一抚小灵的头发,微微一笑,大步走了过去。小灵未曾将他拉住,望着他的背影,张口结舌,一副茫然失措的神情!
第六章 寒潭怪叟
皇甫星走到潭边,但觉那潭深不见底,穷极目力,也看不出其下是否有水,怔了一怔,俯首叫道:“潭下有人么?”
只听潭下传来“咦”的一声,跟着响起一个极为柔和的声音道:“有人,孩子是谁?”
皇甫星听那声音极为温柔,心下顿时宽了一半,道:“晚辈皇甫星,可以下来么?”
只听潭下那人道:“可以!可以!好孩子,你朝西南方跳出三丈,老夫在潭下将你接住。”
皇甫星暗想:“常言道,敌忾同仇,此老既是神旗帮的仇家,好歹我得见他一面。”心念一决,他立时叫道:“老前辈,晚辈跳下来了!”他提起丹田真气,朝西南方飘身跃出。
谁料,身子刚刚跃下丈许,耳中顿时响起一阵桀桀怪笑,道:“小儿死也!死也!嘿嘿嘿……”
皇甫星又惊又怒,未及转念,忽感真气一散,飞速坠下!
蓦地,一般强猛绝伦的力道由潭底冲起,将霎眼便要粉身碎骨的皇甫星挡了一挡。
皇甫星骇然欲绝,猛地翻了一个筋斗,又是一股强猛的力道一托,随即“叭哒”一声,四平八稳地摔在积雪地面。
这潭底无水,乌漆墨黑,伸手不见五指,皇甫星躺在寒冷刺骨的冰雪上面,周身骨节似已松散,略一挣动,即感痛楚难当。
黑暗中,那桀桀怪笑又起,刺耳慑心,难听之极,皇甫星虽然胆大,亦不禁毛骨悚然,浑身冒起鸡皮疙瘩!
良久之后,那怪笑之声始歇,道:“人说狗急跳墙,嘿……此言不假,此言不假。”
皇甫星听出是人讲话,不觉胆气一壮,身子挣扎一下,无奈酸痛彻骨,只好耐住严寒,静静躺着不动,调理体内涣散的真气。
只听那怪异的声音又道:“老夫因宝受困,你这小子前来送命,也是为了宝贝么?嘿嘿……”
皇甫星暗暗想道:“此人语无伦次,莫非受困太久,神志错乱了不成?”
抬眼望去,漆黑之下,两点亮晶晶的光芒闪动,蓝光四射,看去不似人的眼睛。
他骨痛欲折,歇了片刻,缓缓向一旁爬去,良久之后,身子挨近石壁,翻身坐起,须臾,天空又飘起鹅毛雪来。
他掌伤初愈,经此一跌,人又虚弱不堪,勉强练了一阵内功,身上一暖,顿感心力疲惫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忽感身子一虚,离地飞起,咽喉间一阵剧痛,耳畔又响起那恍若鬼哭的怪笑之声。
皇甫星骇然惊醒,睁目一望,霎时目顿口呆,心头怦怦乱跳!
原来天光已亮,但这深达七十丈的枯潭下,依旧阴霾密布,雾气沉沉,朦胧中,只见一个双腿残缺,赤身露体的怪人,五指如钩,抓住自己的咽喉,嘻着一张油光闪亮的巨口,桀桀怪笑不已!
皇甫星窒息欲绝,口不能言,四肢无力,眼看他笑了又笑,许久之后,始才狞声问道:“小子,你刚死了老子?”
皇甫星嘴巴张了一张,表示无法讲话,那怪人状甚得意,手中倏地一紧,皇甫星闷吭一声,两粒眼珠几乎突出眶外!
捱了一会,那怪人将手一松,桀桀笑道:“小子,你刚死了老子?”
皇甫星心头狂跳,待他五指一松,扭头便往一旁飞爬,那怪人狞笑不绝,待他爬出丈许,翻身坐起之际,鬼爪似的左掌霍地一扬,向他凭虚抓去!
这凌虚一抓好生厉害,皇甫星惊魂未定,忽觉身不由己,嗖的一声,一头蹿到了怪人身前。
那怪人手掌一翻,将皇甫星的脑袋按在地上,狞声笑道:“老夫问你的话,小子是不是刚死了老子?”
皇甫星恚怒之极,只是心有余悸,不敢恶言相向,道:“先父死了多年。”
那怪人怒声道:“那末你是刚死了娘?”
皇甫星一听他咒到娘的头上,立即忘了自身的安危,怒叱道:“放屁!”猛力一挣,无奈顶上仿佛压着一座山头,丝毫无法挣动。
那怪人不怒反笑,道:“小子是个孝子。”语音微顿,扳过皇甫星的面孔凝注一眼,问道:“你脸色沉痛,睡梦时流泪,为了什么?”
皇甫星暗道:“我干么睡梦中流泪?”他心头有气,怒道:“世上尽是穷凶极恶之人,我势孤力弱,不能为江湖除害,不能为武林造福,不睡着流泪,难道哈哈大笑不成?”
那怪人一听,倏地仰首望天,震声狂笑起来。
此人的内功好生雄厚,张口一笑,天上的雪花顿时狂飞乱舞,波翻浪转,激荡不休!
皇甫星觉得他的手掌已松,立刻翻身坐起,但却不敢退开,凝目望去,不禁吓了一跳!
只见那怪人双腿已被齐根砍断,右手上扬,被十余道黑色绳索穿过重穴,缚在石壁之上,仅剩一条左臂能够转动,须发纠结,长及地面,身无寸缕,白惨惨的皮肤上,生着一层黑茸茸的软毛,一张面孔除了两只蓝磷闪闪的眼睛,就只那油光闪亮的巨口,形状丑恶怪异,无以复加!
那怪人也自目光灼灼,在皇甫星脸上打转,忽然嘎声一笑,目中篮光一闪,道:“老夫明白了,小子是个未曾杀尽的好人!”
皇甫星暗暗一哼,想道:“好人岂是杀得尽的!听你这样讲话,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
他心在想,未敢讲出口,那怪人见他脸色不善,顿时一伸左手抓了过来,道:“小子!你敢是不服?”
皇甫星有心闪避,不料他手法奇快,眼前一花,咽喉已被他一手卡住,不禁怒气山涌,满头青筋暴露,心中暗暗咒道:“老匹夫!落到今日这个田地,也是皇天有眼,可惜姓白的……”
那怪人倏地将手一松,厉声道:“小子照直讲,到这潭下干什么?”
皇甫星伸手抚着颈项,冷冷道:“白君仪谋夺你的金剑,我受她挟制,到这里来碰碰运气。”
那怪人未料他讲出实话,怔了一怔,道:“白君仪?可是白啸天的野种丫头?”
皇甫星受饱了恶气,对眼前这怪人和白氏父女都有恶感,闻言之下,冷笑道:“白君仪是神旗帮主的女儿,是不是野种,我可不得而知。”
那怪人听他言中对白君仪含有恶意,不觉大为高兴,道:“你的身手不弱,怎么受那贱丫头的挟制,想必言中有假?”
皇甫星冷冷一哼,道:“你的武功很高,怎么又落到这般地步,过这畜牲一样的生活?”
他颈上的指痕隐隐作痛,心头有气,故意挖那怪人的墙根,那怪人听了,果然暴怒如狂,厉吼一声,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脸孔按在雪下猛力揉擦,口中连声狂叫道:“小子讲什么?小子讲什么……”
皇甫星话一出口,心中顿感懊悔,无奈悔已不及,这时咬紧牙根忍受,一言不发,任其折磨自己。
他生性刚烈,那日在辰州分堂,为道义所迫,忍受白君仪一顿凌辱,一掌打掉了三颗牙齿,这是他毕生难忘的屈辱,由那日起,他总感到心头闷塞,有一股无法宣泄的厌恨,此时被怪人一顿折磨,身子虽然痛苦,心头反而觉得舒畅得多。
那怪人一顿揉擦,松手一看,皇甫星的脸皮已全被擦破,血渍殷殷,几无完整之处,不由嘿嘿一笑,道:“小杂种,你再口出不逊,老夫将你的脖子扭断!”
这怪人本非善良之辈,加以受困已久,心头怨气难消,岂料皇甫星伤心人别有怀抱,有意要折磨自己,闻言之下,立即反唇相讥,朗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