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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帮你!”花无媸猜他识破“天机十算”之局,彼此再无转圜余地。但她城府极深,仍是笑道:“那是那是,但我祖孙同心,谢还是要谢的。”梁萧两眼望天,只是冷笑。
花无媸神色一缓,忽地转身,望着明归,笑道:“老身作主,若明兄迷途知返,此事就此作罢。”明归长叹一声,颓然道:“老夫机关算尽,终究敌不过天意。罢了,三叠,你过来。”明三叠不知何事,心中忐忑,踯躅上前。明归挽住他手,将自表身份的“黄鹤玉佩”交给他道:“如今我便将‘黄鹤’之位传给你,日后明家上下尽皆听你节制。”众人见明归竟要让出八鹤之位,均感诧异。明三叠先是一楞,继而大喜,正要谦让几句,忽觉脉门一紧,竟被明归扣住。
明归一招制住儿子,更不迟疑,喝一声:“去。”手臂一抡,明三叠当空扫向花无媸。花无媸纵是防范严密,也没料到明归会拿儿子当兵刃,若是抵挡,明三叠非死即伤,不得已向后跃开。明归将儿子在半空中抡了个半圆,所到之处,众人无不退让。花无媸正欲抢上,却听明归厉声喝道:“接着。”忽将明三叠向她掷来,这一掷若泰山压顶,花无媸不得已,停身挥掌,以柔劲卸开,但仍未能全然消去。明三叠被摔得头破血流,昏死过去。
明归身形一晃,欺到凌霜君面前,敢情他用亲生儿子开路,本意却直指凌霜君母子。这两下甚是出奇,梁萧算尽天下,也算不出明归有这等怪招。凌霜君见状挥掌斜斩,明归手一翻,便向她脉门拿到。忽觉背后有细小暗器破空之声,立时反袖一挥,扫落数枚金针,却是吴常青情急发出。凌霜君趁明归分神的当儿,挽着晓霜右臂斜跃而出,明归飞身抓出,拿住花晓霜左臂。两人各执一臂,齐齐用力,晓霜面显痛苦之色,凌霜君心中大疼,无奈放手。
明归抓过晓霜,转身挡在身前,花无媸正巧赶到,见状只得停步,厉声道:“你疯了么?”明归眼露凶光,嘿然道:“谁疯了?哼,你说只要我迷途知返,此事就此作罢!呸,你当我白痴么?花无媸,你还在襁褓之中,我便认得你了,你的脾性,我会不知道?你嘴上说得越是好听,心里越是在想最恶毒的法子。斩蛇斩头,你或许会放过左老二、童老三他们,但绝对不会放过我明归。你早就想好了法子,早晚要对付老夫。哼,老夫岂会在你手上受辱?”花无媸叱道:“胡说八道。只要未行传位大礼,老身便是一宫之主,一言九鼎,自然算数!”明归冷笑道:“你现在还是宫主,但大礼一过,你就不是宫主,到时候你以此为由,又可肆无忌惮,算计老夫。”花无媸被他说出心思,脸上一热,忖道:“这老家伙如此狡猾,堪称老身的敌手,难为他隐忍如此之久。”
明归手上使劲,双眼一瞪众人,厉喝一声:“全都闪开吧!”花晓霜手臂剧痛,但怕爹娘担心,强自忍着,额上却不禁大汗淋漓。左元等人也觉明归做得过分。童铸道:“明老大,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你拿儿子做兵器,那就罢了!但这女娃儿天生福薄,从小命若累卵,实在不该受此折磨。”修谷也道:“明老大,万事好商量,放了这女孩儿,大伙儿从长计议!”左元却是默不作声,面如死灰,显然今日一败涂地,此老已然锐气尽失了。
明归扫了三人一眼,冷笑道:“你们三个天生就没出息。算上秋老四,叶老七,杨老八那三个死鬼。当年我们七个,哪个不想做天机宫的乘龙快婿,谁知却被外人拔了头筹。”花无媸神色一变,沉声道:“姓明的,过去的事不用再提!”明归冷笑道:“你怕了么?哼,老夫偏要说。那天晚上,这六个脓包喝醉了酒,在湖边哭得跟娘儿们一样!”左元三人见他提到这等隐秘之事,双颊发烧,但事实确凿,又不好驳他。
明归说到这里,脸上露出追忆神态,恨声道:“老夫却不会哭哭啼啼,便是难过也只藏在心里。我当时自忖今生斗不过那人,便决意将胜负之数留到下一代!哼,我斗不过老子,我儿子未必斗不过他儿子!”他看了昏厥在地的明三叠一眼,叹道,“可惜我那婆娘生个儿子,却是根不可雕琢的朽木,我只能将全部心思放在三秋身上!他虽不是我亲生,却是我呕心沥血,一手栽培的。”
他说到这里,狂笑数声,瞪着花无媸,道:“你说,若没有这个节外生枝的小子,你斗得过我么?”花无媸这才知今日之变的来龙去脉,她默然半晌,道:“时过三十余年,没想到你还是耿耿于怀。罢了,老身答应你,只要你放过霜儿,无论做不做宫主,我都不与你为难。”明三秋也撑起身子,哑声道:“伯父,这女孩儿着实无辜,既然花无媸这么说了,你便放过她吧!”
明归微微冷笑道:“我才信不过这个女人。她年幼之时,为执掌天机宫,对我七人百般依赖。但一见到那人,就弃我等如敝屣。三秋啊三秋,你虽然才智不弱,心肠却还不够狠毒,终究难成大事。嘿,但也无关紧要,你不过是老夫的一枚棋子,虽没坐上宫主之位,但打败了花清渊,已遂了老夫的心愿,对老夫再无用处!”明三秋听到这里,只觉神志一阵恍惚:“原来他苦心教导我三十年,不过当我是一枚用过便弃的棋子。”他胸中一痛,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血水洒得满地。
明归见状,眉峰微颤,但一闪即逝,几乎无人察觉。花无媸见他如此刻薄寡恩,也觉心寒,忽地脑中电闪,脱口叫道:“我知道了,秋山并非自尽,而是死在你手里,是不是?”明归一怔,哈哈笑道:“好个花无媸,你是怎么猜出来的?”此言一出,众皆哗然。童铸等人均是露出茫然之色。
花无媸心中愠怒至极,面上却不动容,只冷冷道:“这些年来秋山对我表白也不是一次两次。哼,他虽是天底下第一个痴情人,却也是天底下第一个懦弱无能之人。我回绝他多次,他却从未想过自杀。那天他来见我,虽然举动无礼,被我喝退,但凭他的软弱性子,恐怕还没有自尽的胆子……”说到这里,花无媸嗓子微微一哽,秋山对她一片痴心,她并非全然无动于衷,只不过她性子坚毅,不肯当着众人流露罢了。
明归点头笑道:“说得好,秋山虽然软弱无能,但若要挑起争端,却是一枚再妙不过的棋子。那天我告诉他,说亲耳听你说对他有意。那蠢材相思成狂,闻言岂有不信之理,于是欢天喜地便去寻你。哈,结果自然讨不了好去。我知他每次受挫,势必借酒浇愁,于是便抢先一步,在他酒中掺了一点儿鹤顶红。嘿,然后么,我再将他的死因托在你身上。左元三个本就跟秋山同病相怜,一听这话,哪还有不义愤填膺、替我出力的。”说罢他哈哈大笑,甚为得意。
这番话尚未说完,灵台上已是群情激愤,如浪如潮。童铸更是愧怒交集,蓦地胸口剧痛,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明归任凭众人叫骂,冷笑数声,手挟晓霜向前便走。众人投鼠忌器,无人敢去拦他。凌霜君心如刀绞,失声大哭。吴常青怒道:“明归,霜儿身患重病,随时有性命之忧,她有三长两短,老夫……老夫将你碎尸万段。”明归一声冷笑,昂然向前。
这时间,梁萧忽地拾起宝剑,踏上一步。明归面色一沉,森然道:“臭小子,你要做什么?”梁萧将剑在腰间一插,大步上前。他方才击败明三秋,余威犹在。明归不自禁倒退半步,扣住晓霜后颈,厉笑道:“你再上前一步,大伙儿便来个玉石俱焚。”花清渊急道:“梁萧,不可鲁莽。”
梁萧闻声止步,目中停在花晓霜脸上。花晓霜也瞧着他,大眼中泪光闪动。两人对视须臾,梁萧双眉一挑,含笑道:“明老儿,我跟你做笔买卖!”明归冷道:“什么买卖?”梁萧道:“你放了晓霜!我来做你的人质!”此言一出,众皆愕然。明归不信天下有这等便宜事,只道梁萧使诈,双眉向下一耷,嘿声道:“小家伙,你在老夫面前搞鬼?哼,还早了十年!”梁萧哈哈一笑,忽地挥掌拍中胸口,鲜血顿时夺口而出,浸透衣襟。
人群中响起数声惊呼,晓霜失声叫道:“萧哥哥,你……你干什么?”梁萧忍痛一笑,涩声道:“明老儿,晓霜时刻有性命之忧,如果突然发病,你挟持一个死人也没用处。我如今身受重伤,便有什么诡计武功,也使不出来,大可随你摆布。”众人听得尽皆呆了。花晓霜泪水在眼中滚动数下,倏地夺眶而出,顺着雪白的双颊滑落。
花清渊心中焦急,高叫道:“梁萧,勿要逞强,快快回来。”忽地上前两步,一把抓出,要拉梁萧回去,但梁萧步法展动,花清渊一抓落空。花清渊眼看梁萧逼近明归,不由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再动。
明归瞧得清楚,梁萧这一掌确是重手法,必然已受重伤,一时转了几个念头,狞笑道:“好!”探手便拿他脉门。梁萧却缩手退了一步,朗声道:“且慢!你若拿了我,却又不放晓霜,怎么是好?”明归心道:“这小子倒是谨慎。”便一点头,笑道,“好,老夫对天发誓,以一换一,决不抵赖,违者天诛地灭,死于刀枪乱箭之下。”梁萧方一点头,道:“如此最好!”说着迈步向前,三人此时相距极近,众人插手不及,唯有屏息旁观,花晓霜泪流满面,连声道:“别来……别来……”
明归一伸手,抓过梁萧,忽地哈哈笑道:“老夫发誓,你也相信么?”
一时众皆哗然。秦伯符厉声道:“明归,你再是猪狗不如,也不至于欺骗十多岁的少年吧!”他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明归毫不在意,花无媸却老脸一热,斜睨了他一眼。其它人都感愤怒,纷纷叫骂。
明归两个人质在握,心中镇定,忽地哈哈笑道:“小子,你如此帮这个病丫头,莫非是喜欢她么?嘿,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却如灵鹤秋山一般,是个情种!”梁萧摇头道:“我只知晓霜真心待我好,我也自然真心待她。”他这番话字字发自肺腑,说得甚是恳切。花晓霜呆呆瞧着梁萧,便如痴了一般。
花清渊纵然性情平和,此时也不由怒血上冲,涨红了脸,失声喝道:“明归,你发誓不算,不怕天诛地灭?”明归笑道:“天地算个屁?小畜生你只管骂,两个人质远比一个稳妥,待会儿我弄死一个,还有一个呢。”说着哈哈一笑,抓起二小,大步流星,走下灵台。
花清渊眼见明归进入“两仪幻尘阵”,一时束手无策,急道:“怎么办,怎么办?”他团团乱转,便似热锅上的蚂蚁。花无媸不禁叱道:“胡闹,你已是一宫之主,怎可临危自乱?”转身喝令众人,“立即开启宫内枢纽,逆转两仪幻尘阵。”
花清渊听得一楞,失声道:“若是这样,萧儿与晓霜岂不危殆。”花无媸叹道:“如今只有赌一次了。明归一时不能逃离天机宫,便一时不会伤害两个孩子。若让他脱身,才是危险至极。倘若三人皆陷在阵中,时候一长,以梁萧的智巧,说不定会有一线生机。”花清渊但觉有理,忙去开启机关。
明归在石阵中行走多年,早已惯熟,此时急欲脱身,更是行走如风。走了约摸二里路程,忽觉不对,举目四顾,发现石阵已被逆转,不由得失声喝道:“花无媸这臭婆娘,安敢如此?”他深知天机宫之中,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