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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第2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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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今,被你揭破。”梁萧看了看柳莺莺,叹道:“她与我曾是故人,我明白她,就如她也明白我一般。”柳莺莺娇躯一震,呆呆望着梁萧,美目倏地蒙上一抹泪光。风怜望着二人,心中酸楚:“难怪西昆仑那么爱她,她美若天仙,才智过人。我和她一比,不过是个又丑又笨的小丫头罢了……”一时万念俱灰,忘了身在何处。
  阿莫默然良久,忽地叹道:“想不到,我只当天下人人奸险,女子水性杨花,尤其不可深信,故而才甘愿与狼为伍。没料到今日却输给信任二字。嘿,也是天意。哈哈,西昆仑,跟你斗智,大大有趣。你说得对,老子就是披了人皮的狼,以往么,我也曾披着狼皮做人,后来发觉,披了人皮做狼更有意思。骗得了更多的人,吃人不用牙齿。既然如此,哈哈,名马美人老子暂且受用,西昆仑,草枯草长,后会有期。”
  说罢纵声大笑。众人悲愤异常,纷纷破口大骂,梁萧却是面沉如水,冷冷瞧着阿莫。阿莫被他一瞧,但觉心头发冷,低头望去,却见风怜目光呆滞,一动不动,不觉心中得意:“小丫头长得不错,又很听话。”当下收了匕首,一拍马臀,火流星不知究竟,撒腿便跑。
  众人正自束手无策,柳莺莺忽地目光一闪,唤过胭脂,在它背上一拍,手指火流星,胭脂会意,蓦地扬起前蹄,长嘶一声,嘶声中充满挑衅之意。火流星闻声,顿时鬃毛怒张,阿莫还未转过念头,火流星早巳怒气冲天,掉转马头,便向胭脂奔去。
  火流星为昆仑马神,啸傲昆仑山下,万马臣服;胭脂横行天山南北,也是未逢敌手;二强相遇,本有一争。只是胭脂被柳莺莺约束住了,一味忍让,火流星百般挑斗无果,也只好作罢,此时忽听胭脂邀战,正是求之不得。这昆仑马神发了性子,暴烈绝伦,除了梁萧,无人约束得住,阿莫连连使力,也煞不住它的去势。
  手忙脚乱间,梁萧早已飘身抢到马前。火流星猝然一惊,纵蹄而起。阿莫挥掌劈落,梁萧怕误伤风怜,不敢出掌相迎,身形一矮,自马腹下穿过。阿莫一咬牙,匕首精光一闪,刺向风怜颈项,正想来个同归于尽,耳边忽地传来梁萧一声大喝,响若沉雷,震得他双耳嗡嗡乱响,眼角似有紫电闪过。阿莫只觉肩头一凉,匕首到了风怜颈边,却再也刺不进去,正自讶异,忽觉自己飞了起来,再往下瞧,却见两条人腿兀自端端正正,乘跨马上,腰部以上尽都不见。阿莫转念未及,便觉眼前天旋地转,从所未有的痛楚涌将上来,身子如葫芦般滚人乱草,扭动数下,便已寂然。
  原来梁萧见风怜危殆,情急间,从火流星臀后拔出“天罚剑”,运足内劲扫出,切断阿莫执匕的右臂,谁料收剑不住,剑锋顺势斜下,将这一代凶人截成两段。只是他出剑太快,天罚剑又锋利得邪乎,剑过人体,便如风过虚空,无所阻碍,是故阿莫肢残胸断,也未立时感觉痛楚。
  一时大寇得诛,梁萧颇感讶异,适才他劲透剑身,剑上黄褐铁锈变成紫色,烂若云霞,隐现星文。梁萧虽知此剑为两大剑师用性命铸就,定然神异,但何以有此变化,却是想之不透,试着再催内力,锈剑晦暗如故。梁萧百思不解,还剑人匣,将风怜抱下马来。经过这番变故,风怜已吓得傻了,呆如木偶,到了梁萧怀里,方才感到后怕,低声哭泣。
  梁萧心中怜惜,正想安慰。忽听蹄声阵阵,回头望去,只见柳莺莺催马绝尘,向北驰去。梁萧心头一沉,瞧身旁的黑鹰形容沉稳,便道:“黑鹰,你代我看着她。”黑鹰一愣,梁萧将风怜推到他身边,纵身跃上火流星,拍马向柳莺莺追去。
  火流星一心要与胭脂较个高下,早已憋足了劲,此刻得逞所欲,自是四蹄攒空,如昊天龙行。不一时,遥见柳莺莺人马背影。柳莺莺回头瞧见,挥鞭催马。一时间,两匹旷世神驹奋起神威,前后追逐,火流星既难逼近,胭脂也无法将它抛下。追逐半晌,梁萧骤然提气,一起一落,跃上胭脂,柳莺莺反身一肘,想要推他下马,却被梁萧搂住腰肢,叹道:“莺莺,你误会了。”
  柳莺莺怒道:“你抱她那么亲热,还有脸说我误会?”梁萧哑然苦笑,遥见苍烟淡远,罩着一个海子,湖水含碧,杉林如怀,风光颇为佳秀,便说道:“好俊的去处,咱们去坐坐。”柳莺莺冷冷道:“我干么要去?”梁萧不再多言,抖动缰绳来到湖边,将柳莺莺拉下马来,柳莺莺别过身子,只是不理。
  梁萧坐在湖边,默默望了远方一阵,忽道:“我在西方呆了几年,本想终老彼方,但想着你和晓霜,终究忍不住回来。”柳莺莺陡然回头,盯着他道:“你有了晓霜,就不该还念着我。”梁萧微微一窒,原本他与柳莺莺阔别已久,心中憋了千百句话儿,想要对她一吐为快,但一听这话,莫说千百句,便是一个字也吐出不来。不由得神色一黯,站起身来,方欲上马,忽听柳莺莺冷道:“你去哪里,去见晓霜妹子么?”梁萧道:“她身罹绝症,这些年不知是否好了一些,我心里挂念得紧,这次前去,但能偷瞧她一眼,也心满意足了。”柳莺莺沉默一阵,忽道:“我走了之后,生出许多变故么?”梁萧被她这句话勾起往事,摇头叹道:“所谓云烟过眼,转头成空,不提也罢。”
  柳莺莺坐下来,摘了一朵野花,在湖面上拨出阵阵涟漪,她凝望湖水,忽地轻声道:“你这笨蛋嘴里不说,倒愿意憋在心里?哼,也罢,我只问你,那个叫风怜的女子是怎么回事?”梁萧双眉一扬,正色道:“莺莺,你还提那孩子,便是瞧我不起了。”
  柳莺莺冷笑道:“我就瞧你不起,不服气么?那孩子?哼,那孩子对你的心意,瞎子也瞧得出来。”梁萧不觉一呆,又听柳莺莺道:“你过来。”梁萧又是一怔,柳莺莺怒道:“来是不来?”梁萧瞧她眉眼神态,便知她性子发作,只好坐下,柳莺莺也不正眼瞧他,拍拍身边草地,说道:“坐这里。”梁萧略略迟疑,勉强靠得近些。柳莺莺道:“你且闭上眼。”梁萧不敢违拗,阖上双眼,忽觉柳莺莺纤手搭上肩头,将自己的头枕在她香肩之上,梁萧不禁慌乱起来,欲要挣起,忽觉脖子上一凉,张眼看去,却见柳莺莺将匕首搭在自己颈上,冷笑道:“我刀子一动,就能割断你这臭贼的脖子。”梁萧一时捉摸不透,咽了口唾沫道:“杀了我有什么好。”柳莺莺道:“宰了喂狗倒是好的。”梁萧惨笑道:“你好狠。”
  柳莺莺怒道:“少废话,我叫你闭眼,你干么睁开?”梁萧唯唯闭眼,他肉眼虽闭,心眼犹开,觉出柳莺莺将匕首蘸了水,给他刮起胡须来,一边骂道:“邋遢鬼,这把胡子能当扫帚使啦,无怪那些小丫头也敢来嘲笑你!还有这身衣服,臭死人了,这次被我瞧见,你若不洗个澡儿,换件干净衣衫,休想离开。”梁萧听得这话,蓦地心头一酸,几乎淌下泪来,当下紧闭双目,默不作声。
  刮完胡须,柳莺莺慢慢伸出纤指,轻抚他颊上疤痕,叹了口气,却没说话。梁萧偷偷张眼,从下方瞧去,只见她目光凝注湖面,双颊散发出淡淡的柔光,宛若透明。湖水旷远,尽头处白日西匿,云空瓦蓝,一片远山低小,含烟叠翠。柔风贴地吹过,在二人身边绕来绕去,拂过草尖,宛若歌吟,蓦地惊起两团火球样的鸟儿,扑楞楞蹿到半空,盘旋数匝,各自飞去了。
  过了许久,梁萧听到动静,直起身子,只见暮霭中飘来一片朦胧火光。柳莺莺拢了拢秀发,淡淡地道:“不用看啦,是孩儿们来了!这里是回村的必经之途。”梁萧瞧她惆怅神色,不自禁悲从中来,转头望去,却见火流星扭头摆尾,正与胭脂顶撞拗气,不由骂道:“这个野小子,没有胭脂一半听话。”柳莺莺白他一眼,骂道:“物似主人形。”梁萧笑道:“女诸葛,你这回却猜错了,这马儿可不是我的。”柳莺莺奇道:“是那女孩子的么,瞧不出她本事如此之大,竟能降服这匹神驹?”
  梁萧摇了摇头,将昆仑山下捕马赠马之事略略讲了一遍。柳莺莺摇头道:“你这个大蠢材,行事莽撞,不计后果,更不懂女儿家的心意,你送马给她时,那女孩子就对你动了真情。”
  不一时,黑鹰等人擎着火把,迤逦而来,风怜也在队中,神色怨苦,愁眉不舒。柳莺莺起了身,落落大方,与梁萧并肩站立。黑鹰翻身下马,歉然道:“大首领,坐骑被狼咬坏了,找马费了好些时辰。”柳莺
  莺道:“不打紧。黑鹰,这位是梁萧,我中土时的旧识,武学深湛。你不妨向他多多讨教。”黑鹰一征,拱手为礼。梁萧心下明白:柳莺莺想要自己传授下属武功。也不便推辞,还礼道:“讨教万不敢当,能与黑鹰兄切磋一二,当是生平快事。”众人见他言辞谦和,心底暗生亲近。唯独彩风对梁萧嫌隙未消,听得这话,重重哼了一声。
  众人在湖边歇息一晚,凌晨重又出发。柳莺莺见风怜形神恍惚,心中不忍,拍马赶到梁萧身边,低声道:“不论你心意如何,对这女孩子总得有个交代。”梁萧摇头道:“我话已挑明,只怕劝慰太过,又生误会。”柳莺莺沉吟道:“女人间好说话,你若不介意,我老着脸皮跟她说说。”梁萧喜道:“求之不得。”柳
  莺莺白他一眼,道:“高兴什么?你又欠我一个人情,早晚都得还我!”梁萧笑道:“一定还,一定还。”
  行了数个时辰,遥见茅舍井然,却是一处村落,背依坡,春水曲弯弯绕村而过,原本春寒未尽,但因四面山势高峻,地气暖和,村内外早已木茂花繁,蜂蝶竟飞。柳莺莺手指道:“梁萧,你瞧,我这小禽村怎么样?”梁萧赞道:“谷幽山静,林深水曲,真是隐士韬晦之所。”柳莺莺微笑道:“我本来住在瑶池,风光尤佳。后来蒙古人人山搜捕,辗转几次,才到这里。却好,一住三年,再没挪过窝儿!”梁萧听得这话,胸中一酸,望着柳莺莺如花笑靥,忖道:“她一个女儿家,屡次对抗强敌大寇,这其间不知历经了多少险风恶浪,生死悲喜。”
  众人将死难同伴葬在村落北坡。十年来,“天山十二禽”情同手足,迭经凶险,从未折了一个,如今一日之间,便有三人亡故,余者均是伤心无已,哭声一片。彩凤与朱雀本是爱侣,而今长空折翼,孤雁独飞,更是悲不自胜。唯有柳莺莺见惯生死,心性通达,劝道:“人死不能复生,莫要自苦太甚,想来朱雀儿九泉之下,也不想见你如此。”彩凤竭力忍泪,但终究无法忍住,叫了声“大首领”,靠入柳莺莺怀里,又哭起来。
  悲悼一番,傍晚始才还村。小禽村有一眼温泉,柳莺莺心思灵巧,将泉水分流,化一为十,汇入十个石砌小池,上面盖上小屋,男女各别。众人数日来追南逐北,辛苦之极,此刻得了暇隙,均至泉中沐浴。梁萧浸了半个时辰,备觉爽利,换了衣衫,来到聚义大厅,只见厅壁栋梁都是大杉木搭造,根根排列整齐,粗而不陋,凉意逼人。
  男子们洗浴马虎,黑鹰等人早巳抵达,正在厅中议论恶斗夫狼子的情形,说起痛杀恶狼凶人,激动不已,说到死难的兄弟,又是悲愤难禁,哗然一片,忽瞧得梁萧进来,纷纷起身施礼。
  宾主落座,寒暄一阵,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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