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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死,也得在自己身上刺他个六七十刀,把皮肤割破,以免人死了身上皮囊还要受人整治!
正在这时,忽听外面的隆阎王叫道:“公子,犯人已经带来了。”
李惘中一扬眉,道:“带上。”
隆阎王答道:“是。”被推开,一人坐在木轮椅车上,推了进来。
这坐在木轮椅上的汉子,双腿松软无力,下盘虚空摆荡,生得两道浓眉,满腮虬髯,虽就这样坐着,但依然有一股迫人的气势。
唐肯一见此人,喜唤:“关大哥!”
这坐着的残废人正是关飞渡。关飞渡“晤”了一声,满眼血丝目光落处,瞥见地上的血尸,登时虬髯像刺猬般竖了起来,怒道:“姓李的,到如今你还在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
言有信冷笑道:“关飞渡,你今日自身难保,还口出狂言,多管闲事!”
关飞渡道:“言有信,你们枉为武林中人,不知自重,为虎作伥,可恶已极!”
言有信还待说话,李惘中截道:“前日我跟你提的事,你考虑得怎样?”
关飞渡哈哈一笑,道:“我现在双腿已废,报效于你,又有何用?”
李惘中道:“坦白说,以关兄的身手,纵答允为我父子效力,也难保不有变卦,而今……”看了看关飞渡一双废脚:“反而可以更信重关兄。”
关飞渡哈哈笑道:“我断了一双腿子,纵要窝里反,你们也无所畏惧了?”
言有信插口道:“其实这种人,也不希罕,江湖上乐意为大人、公子效忠的没一千也有八百。这人傲岸性大,不如杀掉算了。”
李惘中笑着斜睨关飞渡,道:“关兄,你可听见了?”
关飞渡道:“听见了。”
李惘中道:“要是你再执迷不误,我可不一定再保得住你。”
关飞渡道:“我关某素来就不要人保住才能活下去。”
唐肯挣动铁链,挪近关飞渡身前,大声道:“关大革谝和你一同死。”
没想到关飞渡低声的回了一句话:“小兄弟,能不死时,还是不死的好。”话一说完,双手抓住铁链发力一扯,崩崩数声,唐肯身上所系的铁链竟给他一扯而断!
这一个举动,使得言有信、言有义二人一齐望向李惘中。
李惘中也因关飞渡完全罔顾他颜面而勃然大怒,“杀了!”
李惘中才讲到“杀”字,言氏兄弟一左一右,形如迅枭飞掠而起,夹击而来,刹那之间,关飞渡所坐那张椅子,像给一种无形的压力澎湃激荡,“蓬”地砰裂成百片千点。但关飞渡也在这刹那间前离开了木轮椅!
关飞渡双掌一按椅沿,借力飞扑向李恫中。
他离开轮椅不过刹间,整张轮椅已经粉碎。
他的身形在言有信、言有义之间穿闪而去,十指箕张,眼看要扑到李惘中身上,突然,半空精光一闪,一斧迎空劈来!
这一斧威力之猛、速度之快,简直如同电闪,但却毫无声息,关飞渡沉喝一声,双掌一拍,己夹住斧面,两人都同时落了下来。
出手的人当然便是易映溪。
易映溪这一斧,居然被关飞渡双掌夹住,如嵌入巨岩里,挣动不出,心中惊怒,但两人同自半空落地,情势却自不同。
易映溪双足平平落地,立即扎马催力。
关飞渡却吃亏在没有腿。
所以他是平空跌下的。
这一跌只要他一失神,易映溪聚力劈下,足可把关飞渡劈成两半!
但关飞渡却没有跌倒,那是因为唐肯及时奔了过来,关飞渡是平平落在唐肯的肩膊上的。
唐肯在下面大叫道:“关大哥,你不要怕,我扛着你,我扛着你———”接下去他还想讲些什么,但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在他头上的关飞渡,已经和易映溪交起手来,交手的状况,他是看不见,但肩上的压力,重得直把他腰脊压断似的。
唐肯咬牙苦撑,忽见易映溪一抬足,向他小腰踢来。
这一脚要是踢个正中,不但自己要身受重伤,只怕连关飞渡也背不住。
可是唐肯却不敢闪躲。
因为他只要移转半步,不知对上面关飞渡交手的情形有什么影响,宁熬着身受重伤,也不要因自己的移动而使关大哥失了一招半着。
没料到的是易映溪那一脚,只踢了一半,便顿住,久久才收了回去。
这之后,易映溪有四次要向他顶膝,出脚,但都中途收回,易映溪每要出招伤他,事后必脚步凌乱了~阵子,几乎把桩不住。
唐肯的武功也很不错,在陕西一带,“神威镖局”可是大大有名的,而“豹于胆”唐肯在镖局里,也算是一员悍将,他的“少林神拳”底子极好,三十六路“锋头刀法”也使得出神入化,但这都比不卜他的见识好。
唐肯立时可以判断得出来:易映溪与关飞渡的交手中,易映溪取关大哥不下,数度要先伤了自己,来逼使关大哥失去了下盘的依靠,但关大哥却以双手的攻势逼使易映溪数次攻至一半,便自动放弃。
一一这样看来,关大哥是占了上风。
唐肯这样想着的时候,便向上望去,
他一望,把他吓了一大跳。
头上全是斧光。
甚至斧头已贴着他的头皮,逼近他的鼻子,在上空回来施去,银光熠熠,煞是惊人!
唐肯这一看。惊出了一身冷汗。马上低下头来,再也不敢往上看。
——如此说来,占上风的倒反是易映溪了?!
唐肯刚想到这一点的时候,突然之间,易映溪倒后退了八步,脚步跄琅。
唐肯心略一宽,又往上一望,却见适才的斧光,反而大盛,风雷之声震起,形成银芒灿目!
唐肯这才知道,关飞渡早已劈手夺得易映溪手中巨斧,正在应付着言氏兄弟的盘空攻袭!
第四章 断 臂
突然之间,“嗖”地一声,巨斧飞出!
易映溪一纵身,半空接住巨斧!
——巨斧原本是在关飞渡手上的,现脱手飞出,显然是非言氏兄弟之敌。
——看来,言氏兄弟的武功还要在易映溪之上!
唐肯心中大感震栗:他一直以为易映溪的武功会在言氏兄弟之上,而今见此情境,知道言氏兄弟更难应付,不禁耽心起来。
只闻关飞渡一声浩叹:“要是我的腿还能动,你们一样讨不了好。”
言氏兄弟还未开口,李惘中已道:“幸好言氏昆仲向我进言,要是留下你双腿也许还真留不住。”
突然之间,屋顶上“轰”地一声,跟着“呼,呼”疾响,灰尘瓦砾,大片落下,唐肯被一些尘埃弄入了眼睛,一时睁不开来,也不知发生什么事。
只听有人大声呼道:“关大哥,我们来救你!”跟着便是激烈的搏斗声响。
唐肯只觉自己肩上一阵震荡,再便勉力承受,再睁开眼时,只见言有义嘴角溢血,扶在白色的墙边,血像花河一般溅了开了。
唐肯忽觉肩上的人一阵摇晃,正想发问,忽见自己头上也有一些腥湿的液体淌落,唐肯一看,原来是血。
唐肯骇问:“关大哥——”
关飞渡沉声喝:“追李惘中——语音中断,似肺部突然抽紧一样。”
“砰”地一声,唐肯瞥见一个穿密扣劲装的汉子,浴血倒地,手中的刀也跌在一旁。
关飞渡断喝一声:“快!”
李惘中这时已从床上站起,易映溪神色苍白,一面发出尖啸,一面挥动银斧,又一名劲勇的汉子给他劈倒!
唐肯再理不得,举步向李惘中处发力猛奔——
“虎”地一声,易映溪一斧横劈而至!
唐肯正要闭目不敢看,勇奋前冲,忽觉膊上一沉,然后一轻,关飞渡已越过易映溪头上,飞扑李惘中!
易映溪登时顾不得斩杀唐肯,斧锋一翻,倒割而上,唐肯清楚地瞧见斧面上喷溅出一蓬血花,在关飞江的腹腔飞割而过!
可是关飞渡也到了李惘中身前。
李惘中“铮”地拔剑,关飞渡一掌击落他的剑,一手抓住他的咽喉,关飞渡落地时,把李惘中也一起扯倒。
两人才倒地,一人已然扑至,便是言有信。
言有信虽已赶到,但却不敢出手。
因为李惘中已落到关飞渡手中。
唐肯几乎不敢置信,李惘中的武功竟如此低微,一招之内,便被身负重伤而且残废的关飞渡擒住。
言有信后面,紧跟着三名汉子,一个挥动流星锤,一个手持月牙铲,另一个拿齿锯刀,一起向言有信背后递刺出去!
言有信霍然回身,也不见他怎么动手,已把一人踢飞,夺下月牙铲,架住齿锯刀,关飞渡倏地一声大喝:“住手!”
言有信丢下月牙铲,退到一旁。
这时言有义和易映溪己一前一后,包抄关飞渡,虎视眈眈,却个敢动手。
关飞渡道:“你们再动手一——”声音一噎,显然内外伤一齐发作,痛楚非常,“我就杀了他!”说着手上一用力,那李惘中早已脸白如纸,这一捏,却使他胀红了脸。
言氏兄弟和易映溪相觑一眼,谁也不敢妄动。
李惘中却也倔强,嘶声道:“你们快进来杀了他,别管我!”
关飞渡怒叱:“你不怕死?!”
李惘中傲慢地道:“谅你也不敢杀我!”关飞渡抓住他脖子的手又一紧,李惘中闷哼一声,依然咳呛着说:“你杀了我,天涯海角,都逃不掉!普天下的捕快,也不会放过你!”
关飞渡另一手捂住胸膛,怒笑道:“我就杀你看看!”
言氏兄弟一齐急叫道:“关老大,且慢动手!”易映溪也情急地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关飞渡脸色转了转,看了看唐肯,又望了望在房里殷切盼待的三名汉子,长吸一口气,道:“不杀他,可以,让我们走!”
易映溪脸上立即现出为难之色,言有信却立即道:“放你门走可以,但要先放了公子。”
李惘中嘶声道:“别让这些王八羔于走——”
关飞渡手上又紧了一紧,李惘中的声音立时哽住了,关飞渡斩钉截铁地道:“不可以,他要跟我们一道走,待到了安全所在,才放他回来。”
言有信脸上露出了迟疑之色,言有义接道:“关……关大哥,您可不能言而无信啊!”
关飞渡冷哼一声,道:“我可不是言氏兄弟,我说过的活,几时有不算数的?!”
言有信、言有义一起异口同声的说:“是,是,江湖上的弟兄,那个不说关大哥一言九鼎,生死无悔的!”
易映溪立刻现出不同意之色,望向言氏兄弟,踌躇地道:“可是……”
言有信沉声道:“易兄,救公子要紧。”
言有义也道:“关大哥说话一向算数。”
易映溪只有把要说的话吞回肚里,李大公子的命万一有了个什么差错,这是二十个易映溪都担待不起的事。
那三个在房里的汉子,本来脸色都一直绷紧着,现在才较宽松下来,其中两人去察看已经倒地的两个同伴,剩下拿齿锯刀的大汉兴奋地道:“关大哥,我们走!”
关飞渡道:“我已叫你们不要来了,你们就是不听话!”
拿锯齿刀的大汉道:“不仅我们来,丁姐姐也来了。”
关飞渡忽然间神色变得牵置、苦涩,交织成一片,唐肯自见到他开始,直到带伤出手制住李惘中,脸色都从来没这么难看过。
关飞渡脸色虽然难看,但眼睛却似烛苗般点亮了起来。
唐肯见过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