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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髅画-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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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女孩点头,又低垂着头,前面头发垂下来,几丝几绺的遮掩了额,只露出秀巧的下颔。
  言有义蹲下来望她:“名字叫蒸鱼?”心里想:这名字真怪。后来想及乡下人老爱叫什么阿狗阿猫、阿猪阿牛的,也不引以为奇了。
  小女孩小小声地“嗯”了一下。
  言有义用手碰碰她的下巴,笑道:“好,蒸鱼就蒸鱼,你赶快去蒸条好吃的鱼吧,吃完我们就走!”
  蒸鱼像有了一线希望,用小袖抹揩了一下泪痕,往厨房走去,言有义望着她纤巧的背影,脸上不怀好意地浮现了个无声的笑容。
  丁裳衣等都为她着急:因为他们都知道言有义这魔鬼的话全是骗她的。
  第二章 阿公渡河
  言有义斜睨着蒸鱼的背影,邪邪地笑着,忽皱了皱眉,呻吟了一声。
  言有信道:“什么事?”
  言有义隐有痛楚之色,道:“我去房里敷一敷药,打坐运气调息一下,这里你先看着,好罢?”
  言有信点头,言有义捂着小腿急步入房。
  屋里油灯忽黯了下来,油已快烧尽了。
  言有信正想去调拔灯芯,却又不知油放在何处,忽听丁裳衣幽幽地叫了一声:“你来。”
  言有信转过身去,就看到丁裳衣。
  灯光愈黯,丁裳衣的肤色更白,但双颊更红;她雪白的肌肤乃自耳沿直落脖子,由头颈到衣袄稍微敞开的胸肌,都那么惊心动魄的白,白得使言有信只看过一眼,就恨不得扒开她衣襟看下去。
  言有信长吸一口气、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丁裳衣娇慵地点点头。
  言有信不点灯了,走过去,丁裳衣幽怨地白了他一眼,道:“放了我。”
  言有信想想,伸出两手指,似要解丁裳衣的穴道,倏地,运指如风,先后点了高风亮、唐肯几个要穴,不但使他们使不出声音,而且整个人都失去了知觉。
  丁裳衣娇叱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言有信道:“你不是要我放了你吗?”又问,“你不是要我放了他们吧?”
  丁裳衣脸色转了转,才露齿一笑道:“当然不是放了他们。”她的人好似粉雕玉琢磨出来的人儿,樱唇红似火,言有信靠近了闻到了一股幽香,心中怦然,好一会才能说:“我想想,又不敢放你了。
  丁裳衣目光流转,问:“为什么?”
  言有信道:“我想,万一,我放了你,你就会对付我,不然,也一定会逃跑的,对不对?”
  丁裳衣心中骂了一句:老狐狸!柔笑道:“傻瓜!我怎会走呢!”
  言有信沉默了一会。灯光点点黯下去。在幽黯里丁裳衣的魅力更难抗拒。
  良久,他说话了,声音出奇的低沉:“丁姑娘,其实,你以前也见过我,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言有信的声音在幽光里空空洞洞,寒风忽迳,灯光摇闪,地上几具尸首,令人不寒而悚。“我们辰州言家,本是武林一个旺盛家族,但家父言大诺却骂我俩兄弟天性凉薄,不授予绝顶僵尸拳,生怕我们变本加厉,反而宠信表弟言兰,把我们逐出言家。”
  丁裳衣不知道言有信讲起这些是什么意思,但知此人颠倒反复、喜怒无常,是个可怕人物,而今肉在砧上,只好耐心听下去。
  “……我们离开言家堡后,因为武功不济,得罪人多,几次被人赶到穷途末路,颠沛流浪,险死还生,所幸我们逃出来的时候,同时也偷了‘绝世飞尸拳谱’,我们一面逃亡,一面互相砥砺苦练,相约总有一天,要出人头地,报仇雪恨。”丁裳衣心中听得冷笑:这两兄弟居然偷了“言家堡”的秘传拳法才离去,对本身家庭可谓已不忠在先,却念念不忘报仇,实不能怪别人鄙薄他们的。
  “……可是因为我们结仇大多,武功未练成之前,隐姓埋名,为了躲避仇家,便在阿公河附近摆渡,丁姑娘,你还记得阿公河的急流吗?”
  丁裳衣怔了一怔:阿公河?似乎有这么一个名字,但一时又想不起是几时的事了,更想不起来发生过什么事。她一面回想着,一面点点头。
  言有信立时显出很高兴的样子,道:“你记得了?那时候,我和几个苦哈哈,在阿公河边设竹筏,供人摆渡,那天是端午节,你记得吗?你和那姓关的,还有三四名大汉,正要过河……”
  丁裳衣也记起来了。那是十年前的一个中年,自己还是小女孩的时候……那时候,那个下午,想到这里,丁裳衣觉得自己脸上发着光,身子也发着热……
  那时候,她是一个富有之家的小女儿,还不懂江湖恩怨,世间仇杀。那时候,关飞渡率了七八人,闯进她的家,把她劫走。她看着这个大眼睛大鼻子的粗眉大汉,心中惊骇莫名,狙关飞渡见她一哭,慌了手脚,温声告诉她,他不是来伤害她的;只是她父亲丁雪奇曾经污辱了他的娘亲,并且逼死了他爹爹,使他天涯浪荡,现在要来报仇。
  丁裳衣开始觉得很恐惧,但在这个大汉柔声劝慰下,不知怎的,像有了依凭,畏惧渐去。
  她要求关飞渡不要伤害她父亲,他默不作响,只对着火堆发呆。如此过去了一夜。第二天,丁雪奇派官兵围剿,关飞渡等突围,没料丁家派来的高手连丁裳衣也追杀,关飞渡身受十一道伤口,和兄弟们舍命护她,才把敌人打退。
  丁裳衣开始以为父亲是怕她做出丧辱门风的事情,所以才要杀她,于是央求关飞渡放她回去,关飞渡却因担心她的安危,便不顾自身安危,夤夜带丁裳衣回丁府,不料却无意听到了丁雪奇和丁夫人的对话。
  原来丁夫人也是丁雪奇挟强夺来的,丁裳衣的生父蓝林就是被丁雪奇所杀。蓝夫人无奈,只好携女从了丁雪奇,变成了丁夫人。
  丁夫人正在哀求丁雪奇不要对丁裳衣施辣手,丁雪奇却斤斤计较丁裳衣为贼人所掳败坏门风,使他在官场中教人笑话。
  丁裳衣再也按捺不住,大声指斥丁雪奇的不是。丁雪奇恼羞成怒,大声呼叫,丁府高手尽出,包围关飞渡。
  那时关飞渡的武功也并不太高,丁裳衣根本不诸武术,丁夫人想阻止丁雪奇行凶,结果为了雪奇错手所杀。
  这却激起了关飞渡的怒火,居然在重重包围中击杀了丁雪奇,这时,幸好关飞渡的兄弟们赶至,救走了关飞渡和丁裳衣。
  由于丁雪奇和官府有往来勾结,所以事情闹得很大,公差到处追捕,丁裳衣本对关飞渡亲手杀死养父一事愀然不乐,但经过一段时候相处,便很向往关飞渡一群“无师门”的自由自在、豪放不羁、肝胆相照、无拘无束的生活,从而想到成为一其中分子,跟他们浪迹天涯。
  开始关飞渡是不答应的,笑说丁裳衣吃不起这些无根亡命生涯的饭,但他又舍不得和丁裳衣分手,加上官方缉捕得紧,关飞渡不同意也只得同意了。
  这一段日子,便成为了裳衣最快乐的回忆。
  那天下午来到阿公河,官衙的人就在后面追,关飞渡等都不甚诸水性,他跟几个兄弟要背水一战,便命摆渡者背丁裳衣先过河。
  那时候,为方便行走江湖、避人耳目起见,丁裳衣是化作男装,用马连坡的大草帽低低罩着额颊,谁也看不清楚她是女儿身。
  阿公河秋天的时候,水流急涨,是非要用舟子摆渡不可,但到冬时水浅石露,有经验的船夫干脆背客人过对岸,便省事快捷得多。
  因为关飞渡等正被人追杀,船夫们都不敢过来背人,关飞渡又急又怒,一把掀起一个船夫,怒道:“你背不背?”
  那船夫没有答话。丁裳衣生怕关飞渡迁怒船夫,忙走过去用手按着关飞渡的肩膀道:
  “大哥,我跟你一起在这儿拼。”
  那时风很大,岸上芦苇摇得很劲急、关飞渡额上豆大的汗珠,流到发梢上,他用手一甩,跺足道:“你不会武功,怎能——”
  那船夫忽然说:“我背她过去。”便蹲下身子。“
  丁裳衣是想跟关飞渡一道对敌,那船夫说:“你先过去,他更能集中精神应敌。”丁裳衣咬了咬唇,想想也是道理,便让他先背过河去了。
  那河水的劲急,船夫一步一步的踏稳了才往前走,甚至那后发脚刺在她大腿内壁的感觉,她都记得……她记得更清楚是,在她不住的回望中,远远看见正在跟敌人交战的关飞渡,也是不断的往这里望过来,使她一面担心,人越往对岸走心越留在原来的岸上,另一方面也庆幸自己幸好已离开:否则教关飞渡如何专心作战?
  在那刹间,她知道她自己是永远属于他的,无论离开得多远,甚至生死都隔不断他们。
  她没想到这十年前的事会给言有信提出来,更没料到言有信居然就是那个背自己过河的船夫。
  丁裳衣迷惘了一下,道:“是你……?”
  言有信眼睛发着光:“便是我啊。你可知道,我那时候正在躲避仇家,为何不惜暴露身份,也要背你过河责那是因为……”
  他眼睛里的神采一反平日的幽森:“那夭,你用大帽子遮着脸儿。只露出小巧的下颌。
  说了一句话,我当着风,闻到一阵香味,从你的袖口里,可以看到那皓腕到王臂,是那么白而无暇,我就知道,你是个女的,你一定是个女的……“
  言有信趋前一步,丁裳衣情不自禁的向后一缩,但因穴道被封,只眼睛眨了一下,身子并没有移动,只听言有信梦吃般的语言道:“……丁姑娘,请你原谅我,我在那时,就已经知晓你是一个女的,那时候,水流很急,水溅上来,湿了你的腿,我看到,那袍子浸湿了,你的腿,也浸湿了,我怕我会摔倒,用力抓着你的腿,后来,我觉不住了,用胡子去刺你的小腿,你都没有拒绝,我只觉我后头热呼呼的,每一步走下去,水流似热的,我像踱入了无底深潭里……”
  丁裳衣犹记得那时的情境。她记得整条河水急流冲激着,上空的云朵变幻着,整个天地都是移动变幻的,但她忧心怔忡,只专注在岸上的交手里。
  她也觉得裙据湿了,可她是没有理会;也感觉到腿上热烘烘的,但她也无心去看上一眼。
  她没想到情形原来是这样的。
  那时候,丁裳衣刚出来流浪,还不会武功。
  那时候,关飞渡开始引领他的一千兄弟刚刚闯出了一点名堂。
  那时候,言有信和言有义还没有练成歹毒邪恶的绝世僵尸拳。
  言有信跟言有义有一点有很大的分别:言有义好色淫劣,言有信也好色,不过,却没有做过淫恶的行为,他对异性也有很多想象和思慕,但因为性格的关系,并没有化为行动,相反的用情还相当真挚。
  那天,他背丁裳衣渡河,感觉到那一双大腿的坚实和湿热,少女腰腹的细柔,他一步一步吃力的在跨着,但他仿佛失去了力气,怕自己摔倒,怕自己走不过河……太阳猛烈、河水滔滔,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背上的是一个女子!
  终于他把她背过了河,放她下来,风劲日丽,扬起她的袍裾,映出白色的大腿,那沾湿了的曲线比什么都美,河风也吹歪了她额上的草帽,现出那美丽得让人凝住呼吸,凄楚得不过分的脸靥。
  这临岸小立使言有信完全怔住,腹中仿佛贮存了一块烧红的热炭。
  但她浑然不觉,只顾注视对岸的格斗。
  那时他脑中意念,千转百转,想不顾一切要把她掳走,可是又怕这样做会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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