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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道听了更怒,喝道:“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知几颗人心?就算此中没有,等你离山修行,行走俗尘,那凡人都是五欲缠身,你要染了多少因果?”
湘灵被说的哑口无言,眼圈顿时红了。
女道怒气不减,喝道:“不知轻重,若不罚你,怎生记性,待我启禀老师,罚你去凿山百年,去了你的顽性。”
众女一听竟罚的如此重,都吓了一跳,湘灵也骇的脸色发灰,上前拉住女道衣袖,祈求道:“好姐姐,我知道错了,饶我一回,再不敢了。”
女道不理,甩了手,转身入了玉宫。
湘灵嘟着嘴,直挂个油瓶,众女围了过来,七嘴八舌议了起来。
“怎么办?湘灵,大师姐说一不二,你这回惹大祸了。”
“大师姐平日执法甚严,老师都不过问,这如何是好?”
“湘灵,湘灵,不如找个去处,躲些时日,等大师姐气消了,再回来陪个不是。”
湘灵揉了揉眼角,拍拍胸脯说道;“没事,没事,大师姐刀子嘴豆腐心,我这就去找老师,来个软磨硬泡,哼哼,老师最疼我了。”
眼睛一转,又抱上师子玄胳膊,眼睛亮晶晶,萌声道:“小哥哥,大师姐要罚我,你可要帮我去求情。”
师子玄哑然失笑道:“你那师姐秉公执法,我怎好开口。况且她虽然说的严厉,
但句句都是为你好。”
“不依,不依!小哥哥你丢下湘灵二十八年,这次又要再来一百年吗?”
这丫头,听风见雨,说着泪珠就漫了金山。
师子玄怎不知她,又无可奈何,说道:“好,好,好,你莫哭,带我去见过你老师。”
湘灵破涕为笑,拉着师子玄进了玉宫。
好个琼华灵音殿,不比指月玄光洞简陋,真个金碧辉煌,仙家胜境。
一入宫中,就有金光落下,灵音入耳。
湘灵挥手一招,空中落下两只鸾鸟,托着两人,就入了大殿。
刚落下,就有两个仙童迎上,礼道:“见过小老爷,老师已在殿中等候多时。”
师子玄不觉惊讶,妙成真人之上,都有前知之能,如此才是正理。
入了殿,内中倒是令人惊讶。
寻常道场,不是供奉道相,就是立个丹炉,弄个玄坛,要不落个九宫,转个八卦。
这琼华灵音殿中,放的却是千奇百怪的乐器,琴,笙,箫,笛,箜篌,玉钟……,除了凡间乐器,还有织雾愔,七虹琴,天波石浪,日月葫……
一入其中,只听万器齐鸣,真个是大道之音,玄乐妙趣。
师子玄听的如痴如醉,不过片刻,灵池就落了一阵灵雨,湖中涨了一寸三分。
待得音消器停,师子玄只感意犹未尽,始知什么叫绕梁不绝,三月不知肉味。
一抬眼,只见一个女冠坐在云床上,妙音仙姿,仪态万千,身披六铢衣,玉腕卷云袖,三千无名丝披肩上。真似天上牡丹仙,九天玄女娘。
师子玄回过神,自知失礼,上前打礼道:“见过道友,忽闻道音,失了礼,罪过了。”
那女冠尚未答话,伺候在身旁的三目女道却怒喝道:“你这道人,好不知礼。我师尊乃一脉掌教,掌教至尊,怎容你轻慢。”
“灵琴,莫要胡言,你面前乃是指月玄光洞小祖,祖师亲传弟子,与贫道同辈,还不见礼?”妙音道人开口,如珠落玉盘。
灵琴惊讶看了师子玄一眼,但也不敢再放肆,上前赔礼道:“有眼不识泰山,之前怠慢了。请小老爷责罚。”
师子玄连忙道:“道友执法公正,护师正心,是我没有表露身份。”
灵琴不敢受他礼,脸上也没一丝表情,退到了一旁。
妙音道人笑道:“之前灵琴说外面来了轻浮道人,纠缠我门中弟子,贫道还纳闷,这清微中何人这般大胆。默算了一下,才知道是道友前来。道友入道不过二十八年,就脱凡斩窍,恭喜了。”
师子玄听妙音道人打趣,又是尴尬又是无语,倒是湘灵低着头,眼睛滴溜溜转动,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
第十一章 日后必生不良()
说了声玩笑,妙音真人收了笑,慢声道:“湘灵,你上前来。趣/读/屋/ ”
湘灵不敢作怪,乖乖上前,叩拜道:“见过老师。”
“你大师姐说你在众徒面前卖弄神通,哗众取巧,可有此事?”妙音真人问道。
湘灵正要辩解,与妙音真人目光相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道一声:“确有此事。”
妙音真人又道:“我传你术诀时,是怎生吩咐?”
湘灵小声道:“神通小术,只做护身用。不可轻易显露。”
妙音真人说道:“你记的倒是清楚,那今日做的如何。”
湘灵怯生生道:“弟子知道错了,老师恕罪。”
妙音真人不理她卖乖,说道:“我这门中弟子,平日虽然亲近,但我掌大教,总要以礼持家,以戒律正法,才显公正。”
顿了顿,说道:“你大师姐代我掌门中戒律,今日因你过错要罚你凿山百年,你服是不服?”
湘灵急了,连忙向师子玄连打眼色。
师子玄正欲开口,妙音真人却道:“你莫要心生侥幸。他日为师宠你,却让你生了轻慢懈怠之心,今日正要纠正过错。如此说来,为师亦有责任,正所谓徒之失,师之过。”
对灵琴说道:“徒儿,为师罪当几何?”
“禀掌教,按律当革道职,清修五百年,再看悔过。”灵琴恭敬说道。
湘灵却是急了,喊道:“千错万错,都是湘灵一个人的错,与老师何干?大师姐,那百年责罚,我认罚就是。”
妙音真人和灵琴都默然不语,师子玄若有所思。
许久,妙音真人一指湘灵,说道:“你且出去,在外等候。”
湘灵急的眼泪直打转,却无可奈何,只能三步一回头,不情不愿的出去了。
“灵琴,你也退下。趣~读~屋 ”
灵琴依言退下,这殿中只剩下妙音真人与师子玄两人,默默不语。
良久,妙音真人幽幽开口:“让道友见笑了。”
“不敢,不敢。”
师子玄现在是一头雾水,心中却觉得妙音真人有几分小题大做了。
想了想,还是说道:“道友,如此严责,是否过重了?况且就算湘灵有错,毕竟是弟子之责,与师何干?我知琼华灵音殿不比指月玄光洞,门人众多,难免有弟子心性未定,良莠不齐,但略施惩戒为善策,重责未必能显教化。”
“道友有所不知,且听我慢慢道来。”
妙音真人轻叹了一声,幽幽说道:“当年在宫中精修,贫道忽然心血来潮,神游出了东华峰,正见了徐道兄领湘灵入籍,我上前一问,又算过命数,才知她与我有宿世纠葛,今世更有一场师徒之缘。
我本自喜,今世传她正法,正修大道,来日必可携手同归法界家乡。但这些年来,湘灵聪慧有余,心性不足。我先前还以为她是磨砺不足,少年心性,两年前我道行渐深,看了她根源福缘,才知她数世前大种坏根,几世积累善功,今世也不得弥补。恐怕难得大道。”
真人开口,自然没有虚言。
师子玄也是通惠人,闻言知意,苦笑道:“原来如此,道友却是将主意打在我身上了。”
妙音真人默然,歉意道:“道友莫怪。当日我问过湘灵,你和湘灵同日入门,见过祖师,那时祖师只收你入门,想来是知道湘灵根源。”
转而叹道:“祖师那般修为,都无能为力,贫道又怎敢狂言扭转?神通智慧,终究不敌业力。”
师子玄点头道:“这些我都知晓。道友不必说,湘灵天真烂漫,我亦喜之,视她为小妹。若有能力助她脱劫,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大善!”
妙音真人大喜,说道:“有道友此言,湘灵无忧矣。”
但随即收了喜意,说道:“道友,你且再考虑一番,你可知你若护湘灵此世,必是她夺你福报,弥补自身。她虽得安稳,你却逆了因果,干了造化,日后必生不良。”
师子玄怎不知这后果,洒然一笑,说道:“都是劳尘之旅,日后之事,自然要看我手段。若是此世遭难,也是命当如此,不过再修几世。”
话说的洒脱,但师子玄此世必得道果,此世错过,再入五浊恶世轮转,想得解脱,又得是多少年光景?
妙音真人感叹一声,叹他洒脱,也生出几分愧疚,起身行大道之礼,道:“多谢道友成全,这份恩德,妙音铭感五内,日后若有难,我必援手。”
“不敢,不敢。”
师子玄连忙让过,妙音真人却弄个变化,现了四方分身,一同下拜。
师子玄避让不得,只能受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妙音真人便召了一个童子,唤湘灵进来。
“湘灵,从今以后,你自寻洞府修行,百年之内,与我琼华灵音殿再无瓜葛,是生是死,是得造化,都由你自己受得。”妙音真人慢声道。
湘灵吓的跪在地上,满眼堕泪,哭道:“老师息怒,湘灵知道错了,愿意认罚,不要将我逐出师门。”
妙音真人面无喜怒,说道:“你性子跳脱,顽皮胡闹,贫道无能教你。你此去,胡闹惹祸,也任由你,只是休说是我弟子。”
湘灵再要哭求,妙音真人一挥手,吹了一卷清风,将她送到了殿外。
师子玄叹了一声,起身告辞。
“日后有劳道友了。”
妙音真人起身,亲自将他送出门外。
出了大殿,正见到湘灵与众多女修哭别,相顾泪流,好似生离死别。
这一路,湘灵默默不语,眼睛红红,等出了琼华灵音殿,师子玄正准备安慰她几声,却见这丫头立刻收了愁容,哈哈大笑三声,举手欢呼道:“解脱,解脱,终于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师子玄一下傻了眼,哭笑不得道:“你这鬼灵精,原来刚才都是假装的。”
湘灵做个鬼脸,得意洋洋笑了几声,开始大道苦水:“小哥哥,你是不知道这里有多闷哩。大师姐人虽好,却比老先生还严厉,天天领着我们做功课,谁做的差了,就拿戒尺打手心,还要记许多口诀,颂念经文。下了课,不让玩耍,吃的更是老竹青叶,鸡鸭都不给一只。”
眼睛转了一下,突然笑的像是小狐狸一样,低下声,神秘兮兮的说道:“傻哥哥,你莫要让老师骗了。她刚才说的那么严厉,只是不好在大师姐面前替我开脱,你想想,老师只是说让我一百年内不许回山,可没说永远不让我回来啊。”
湘灵欢呼一声,数着指头说道:“我要出去吃好多好吃的东西,去好多好多地方玩耍,等我玩够了,再回来陪老师,哎呀,到时候应该带些什么礼物呢?朱师姐喜欢胭脂,柳师妹喜欢苏绣,大师姐喜欢……”
师子玄看着好似脱笼鸟儿一样的湘灵,心中暗暗叹息一声。
这丫头,虽然古灵精怪,但还是单纯,哪知道自己日后艰险。
“也罢,这都是命数,她之因果,我替她承了便是,又能如何?”师子玄下定决心,心中烦闷倒去了几分。
正沉思时,忽然身后一热,一个软乎乎的身子贴了上来,只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