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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进到庄内她更加呆若木鸡了,就见屋瓦层层叠起,有如鸟张翼待飞,而入内的朱漆大门设有兽头门环,他领着她由下堂进入,穿过天井方进入中堂,又经过三重门来到上堂,堂中朱漆绿瓦、梁柱彩绘鲜亮美丽,而一位相貌干练的妇人正端坐其中。
“谦儿,你终于回来了。”妇人一见他出现,喜形于色的赶至他面前,左摸摸、右寻寻,就怕他少块肉似的审视,慈母之心溢于言表。
不用多加猜测也知道,这妇人正是裘偿谦的母亲了。
“娘,好一阵子不见了,您老人家可安好?”裘偿谦笑问。
“好,娘一切安好……这位就是世子妃了吧?”她的笑脸在瞧见他身后的人时自然而然的收了起来,不仅如此,还板起脸来。
毛威龙原本也是一脸笑,但见到这光景,登时收回上扬的嘴角,搔着头,左张右望,就当没见到婆婆的臭脸。
“娘——”裘偿谦正打算要为两人正式介绍,一名亮眼姑娘赫然出现。
“你就是我表哥的世子妃?”喜儿一见面就问。
毛威龙打量着眼前清丽佳人,那娇娇弱弱的声音,柔柔软软的神色,多惹人怜呐,但她是谁?毛威龙扯出一脸笑。“是啊,我是毛威……毛小龙,你是?”差点说出真名,她吐了舌头,赶紧转口。
“我是喜儿,是世子的表妹。”
声音轻柔到不行,让她听了……都想打瞌睡了。
“喔,原来是相公的表妹。”毛威龙颔首。这么美丽又温柔的表妹,还真是让人……她摇着头,还真是让人不舒服!
“我盼表哥回来盼好久了,这回他还带了一个世子妃,真是令人高兴。”喜儿亲热的牵起毛威龙的手。
毛威龙干笑,不知怎地,她觉得这个表妹笑起来跟她一样不真切,说难听点,两个人都假的很。“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她硬是将笑容延伸到眼角,这样可以假赢这个表妹了吧?
“那我们一定可以成为好姐妹的!”喜儿笑得更加灿烂,整个人像朵动人的小雏菊。
表妹赢了!毛威龙小脸要垮不垮地,勉强笑得难看。
“小龙,喜儿从小就住在裘庄,清楚裘庄的一切,这几日你可以请喜儿为你做向导,好好逛逛裘庄。”裘偿谦总算开口说句话了。
“是啊,喜儿,谦儿这个世子妃恐怕没见过什么世面,你正好与她多相处,多教她点规矩,免得叫人看了笑话。”王妃语中带刺。
她虽远在川都,但京城发生的大小事她还是知道的,这回她这儿子未通报她一声就突然迎妃,早已让她吃了一惊,又听闻他所娶的对象来历不明、名声不佳,而且娶进门不到两天就四处闯祸,最后竟还上书院勾搭书生,简直离经叛道得离了谱,所以这会她一瞧见这媳妇就有气,更恨儿子平日眼高于顶,连甜美的喜儿都瞧不上眼,到了最后竟然给她娶了个乱七八糟的丫头进门,气死她了!
毛威龙登时两眼喷火,气咻咻的嘟高嘴巴,裘偿谦瞧见,嘴角微微抽搐,看起来简直像是……在微笑。
“姑妈,世子妃瞧起来机伶,很快就会学会裘庄的规矩的。”喜儿软软的为毛威龙说话。
“是吗?小洞里爬不出大蟹,我瞧她恐怕上不了枱面。”王妃撇嘴,对这媳妇毫不掩饰的表现出不满。
毛威龙只觉得头上快有把火在烧了。这可好,才见面就给她难看了!她瞧向丈夫,见他也没有帮忙圆融疏通的意思,还浅浅地勾起嘴唇,一副欠打的模样,只好一咬牙,眨着眼儿假笑。“娘,不会的,我会好好学。”
真是麻烦,京城有皇帝,一个不小心可能让她犯欺君罪被砍头;川都有老母,说不准会对她不满、苛刻虐待,没一处让她好容身。她不禁有些恼了,这老天爷存心与她作对是不?
“有道是功名不上懒人头,我瞧你是个懒丫头,充其量只能四两充半斤,学不了什么高贵德行的。”王妃摆明瞧不起人。
“你——”毛威龙再也忍不住的霍然起身,小粉拳一握,眼看就要发火,这时一直保持冷漠的裘偿谦却主动搂上了她的腰,将她亲昵的拉往怀里。
“娘,小龙的规矩,孩儿会亲自教,您不用担心。”
语气依然冷调,但儿子眼里那抹让人瞧不见的宠溺,身为母亲的她不会没发现,王妃惊讶的察觉——
冷僻孤绝的儿子,心头有人了?
第五章
眸瞳一瞟,瞧见川都蓝天依旧。衣袂轻飘,俊美的脸庞始终凝神沉思。皇上与湛青将此事托付给他,不就是相中他的冷绝,绝不会心软?但,他为什么就是迟迟未行动,甚至避至川都来……
“喂,你娘不喜欢我。”回到房后,她立即宣告。“她会喜欢的。”他笃定的回答。
“为什么?”她转动着大眼睛。
他淡笑不语,知子莫若母,既然他摆明了要护她,娘就不会再多加为难了。
“喂,你这木头人,倒说说话呀,你娘根本就对我有成见,又怎么可能会喜欢我?这么说不是诓我吗?”见他笑而不答,她心急的问。
等等,笑而不答?哟,他又笑了!最近他笑的次数还真多,比起她刚见他时的冰冷模样,差了很多呢!
既然他笑了,那不就表示他有把握让他娘喜欢她?
心思转到这上头,不由得开心不已。“你这家伙,羞于表达的性子不改,我怎么知道你对我这般用心?好吧,为了你,我也会努力讨好你娘的。”她迳自说,咧嘴笑,贝齿灿灿。
漠然的眸光对上她那张突然欺近眼前的狡猾笑脸,他的唇同时也感到一股柔软的压力,温温的、热热的。
她偷袭他!
哼嗯,敢这么做,就得付出代价。
一只长臂将她如同孩子般勾上床,眼里哪还有一丝冷色?取而代之的是一团耀眼的火焰,精彩剧烈,简直……热情如火!
毛威龙窃笑,任自家男人剥光她碍事的衣物,这家伙此刻的模样,若说出去,恐怕没人要信吧?
她意乱情迷的嘟上小嘴——
“等等!”
一桶冷水突然浇下,她愣愣地睁眼。“怎么了?”好端端喊什么暂停?!
“有人。”他似乎颇为不悦。
“你是说有人偷窥?!”她立即七手八脚拉上了衣服,人也跟着冒火。“哪来的偷窥狂?还不给姑奶奶我滚出来!”她气得朝着屋外大喊。
好半晌,房子内外一片寂静无声。
“咦?相公,会不会是你听错了,没人吧?”她不住将眉毛挤成八字眉。
他冷哼一声,“兄弟,出来吧。”声音比平常清冷许多。
“哈哈哈,本来想看场香艳刺激的床戏,结果轻功不如人,教人给发现了,兄弟,对不住啦!”下一刻,一个陌生男人已经出现在房里。
“你就是偷窥狂?”她一见来人立即气得大叫。
“别这么说嘛,嫂子身材好,怕什么?”来人轻浮的说。
“嫂子?谁是你嫂子,你与相公认识?”她吃惊。刚才只顾着恼怒没注意到,相公好像叫他兄弟?
“是啊。”来人还是一脸俊笑。
“你!相公,不管这人是谁,挖了他的眼珠子算了!”完了,她无瑕玉体竟教人瞧了去!毛威龙赶紧再将身子包裹得紧密些,生气的要身边文风不动的男人帮她出气。
“哼,他没胆瞧,否则那双眼早瞎了。”裘偿谦冷声说,目光冷冽地射向眼前嘻皮笑脸的男子。
“呵呵,你还真了解我,我这人就是怕死,别人的老婆我敢瞧,你裘偿谦的话……嘿嘿,朋友妻不可戏啊!”湛青笑着摇头,偷了个空,朝毛威龙挤眉弄眼,扰得她气呼呼的,又要发火。
“废话少说,你来做什么?”裘偿谦由床上坐超身,将妻子搂在怀里,让她暂时动不了,省得她对湛青伸出母老虎的爪子。
湛青眼光飘向好友怀里横眉竖眼的丫头。“替皇上来瞧瞧嫂子的魅力,顺便回报他这魅力是如何无边,让你这千年冰柱有融化的迹象,迟迟无法完成——”
“够了!”裘偿谦低喝,脸色出奇难看。
湛青叹了声。“兄弟,皇上要我提醒你,这事一经发动就来不及阻止,已由不得人了。”他说得沉重。
瞧见裘偿谦迟迟没有行动,还带着人跑回川都属地,他与皇上心中的震惊自不在话下,也猜出偿谦的心意,只是计画已进行,无法喊停了……
裘偿谦双拳倏紧,久久才吐出一句,“知道了。”
湛青又一次低叹。“兄弟,对不住,我走了。”他同情的看了一眼毛威龙,怎么来怎么去,转瞬间人便消失。
“相公,那人是谁?刚说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她心惊的问。
他没有回答,脸色却阴沉得吓人。
“小春,你说的都是真的?”喜儿问。
“没错,她在京城闯的大小祸事,世子爷都一一帮她挡了,还不分青红皂白将被她连累的人全给教训了一顿……”小春巨细靡还的将在京城发生的事向表小姐报上口。
小春原是喜儿的贴身丫鬟,但当裘偿谦待在京城时,喜儿就会特别支使小春前往京城帮忙,目的就是成为她的眼线,盯牢表哥所有作为,然后向她报告,可这回小春的报告……
“这不像表哥会做的事。”他是这样冷寒的一个人,怎可能为人出头、吃醋行暴?
吃醋?表哥会……吃醋?不可能!
“所以奴才才觉得吃惊啊!”小春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但要不是她亲眼所见,又怎能相信?
“你所言不假?”喜儿眼神凌厉起来。
小春心惊的赶紧摇头。“小春绝没有一句夸大。”表小姐的手段她是清楚得很,绝对要小心伺候,得罪不得。
“我只要一经印证,就知道你有没有夸大。”娇柔的神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狠。
裘庄位处于川都银龙,四周湖泊、滩流、瀑布相连,形成千百块迂回曲折、层层嵌砌、璞玉般的梯湖彩池,确实美不胜收。
裘偿谦携着毛威龙赏景,只是可惜了这样波光粼粼的瑶池仙境,竟无人留心观赏,只因为他今儿个冷得特别彻骨。
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有些心惊胆跳,这时候的相公说不上是焦虑或烦躁,表情只是寒得无法形容的混乱。
“相公,你……有心事吗?”事实上自从几天前那偷窥狂造访后,他就变得异常森冷,今天还特地带着她游庄,让她更加警戒,嗅出一丝紧张的意味。
“有。”他回答得干脆。
“有?”她反而吓了一跳。
“我有话问你,你老实回答。”他显得十分严肃。
他该不会发现了什么吧?!“嗯……”她心虚不已,几乎不敢看他。
瞧着她低下头眼神闪烁的模样,他脸色更为阴沉。“我问你,太上皇对你交代过什么吗?”
“太上皇,谁是太上皇?”她一头雾水。
他瞪着她,“他没有以真实身分面对你?”
“嗯?”
“还是你妄想欺骗我?”他突然扼住她的手腕,表情狰狞。
她愕然,“欺骗你什么?”他为何变了个样子?像……要杀了她?!
可她却没有得到他的回话,只能傻傻的被他带回房丢下,就这么一个人不解了一早上,直到下午喜儿过来找她,才不得不出门虚应故事。
只是裘庄明媚依旧,却再也引不起毛威龙的兴趣,她两眼无神,恍若进入呆滞状态,随着喜儿犹如行尸走肉般的“走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