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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有数十个建立了民兵队的村落,请识字的人写了请战书,按上了血指模,呈到丁一的案前来,尽管他们连西南的官话都不会说也听不懂,但这不妨碍他们对于阿瓦城战事的热忱,不单单为着悍卫自己的利益,还因为从那些工宣队口中,听到参与战事能便到好处。
“利益会驱使他们冲锋,但死亡也会让他们崩溃,以后这一类的东西,到你这一层,就要处理好。”丁一端起茶杯,这么对着肥球说道,“不论是民兵还是民夫,没有受过军事操典训练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要让他们上战场,打顺风仗没有问题,一旦战事有挫,他们必将是第一批溃散的角色,甚至阵前倒戈,没有什么新奇的。不过其志可嘉,勉励一番便是。”
肥球摸着鼻子,这些道理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他觉得,若是多出一些人来,看上去,总是声势夺人,总是有些人气:“先生,咱们又不教他们去冲杀,往那里一站,怎么也能凑个数,阿瓦那边,看着咱们兵强马壮的,自然也就生出了怯意……”
“是么?”丁一听着,便微微地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对肥球说道,“你错了,这样的话,只会让阿瓦的军马,龟缩在城里,绝对不敢出城野战,那便不符合我们的作战方略了。”如果据城而守的话,阿瓦城怎么说也不象兴威这样的土城,象模象样的城池,硬打就费劲了。
尽管火力营有着从广西淘汰下来的金属投石机,但当城墙上规模足够的羽箭、城里原始的大型投石机进行覆盖式投射的时候,以精确取胜的小型金属投石机,并没有射程上的优势,在没有进入有效瞄准射程之前,就会被原始的大型投石机和箭雨埋葬。
引诱阿瓦城的军兵出城而战,才是最合乎丁一的作战思想。
而这个时候,门外却就有士兵高声喊着:“报告!”谭风出去看了,很快就把在这初冬里,仍旧混身上下大汗淋漓的士兵带了进来,却是指挥排的侦察班士兵,出了任务回来。入得内来冲丁一行了礼,在谭风的示意下,向丁一禀报道,“报告先生,贵州总兵官方瑛,已率五千骑兵、二万新募丁壮,抵达陇川;方总镇驻兵陇川,请制军示下方略,并求入木邦拜见先生;有特急密件,自广西送抵陇川,看上面标识是由南京安全局衙门送抵梧州,再由梧州送过来的,交接时查对印鉴一切无误。报告完毕。”肥球过来签押了,从这侦察兵手上接了密件,丁一点了点头,又问了一番方瑛的军容等等,才让谭风把这士兵带下去休息不提。
现时安全衙门的密码,都是丁某人依着记忆里的几套密电码写出来的,所以拆开密件,看着里面那一串串阿拉伯数字,丁一倒也不需要指挥排的机要班士兵来解读,上面传递着的是两个讯息:朝廷重新起用石璞;太常寺少卿许彬据传将外放出京。
对于丁一来说,这已足够让他看清很多事情了。如果他的推测没有错的话,石璞将会过来接替督师云远,而许彬将会出任云远的布政使。这是有讲究的,就如广西的布政使是由徐珵出任,而总兵官却是由张辄出镇一般。
被丁某人以阳谋在广西坑得极为狼狈的石璞,当时离开广西时,觉得丁一是仁厚的好人,只不过是身在局中罢了。当石璞抽身局外之后,这历经数朝的老臣,要还看不出是丁一的手脚,他这几十官,也真的是当到狗身上去,由他来督师云远,此地便不由得丁某人一手遮天;而许彬这个人,当日英宗还朝,罪已诏和祭土木堡军兵的悼文就是此人经手的,跟丁某人一样,都是英宗朝的旧人,有他在云远,那么不论是正在开工的玉石矿,还是丁一将要谋夺的阿瓦城旁边的精品铜矿这些东西,属于丁一利益范畴内的产业,便也不至于被石璞一扫而空。这就是制衡了,也是朝廷在表示着,并不是没有记着丁一的功劳。
“云远的民兵事务,你能捉得起来么?还是要去广西把朱永调过来这边办差?”丁一把密件交给入来的谭风,教他自去将其归档,却对肥球认真地问道,“此事不比冲阵,行就行,不行的话要直接说,否则到时不行,这云远之地,我等便无立锥之地。”
听着丁一询问,肥球一下就来了精神,马上肃立应道:“先生,弟子能担得此任!”他知道这就是机会,一个独当一面的机会。如果不捉住这个机会,那么以后就会沦为跟刘铁一样的角色,想要让丁一信任,出来领兵的话,那就是不太可能的事了。
丁一听着肥球的话,便仔细问了他准备如何着手去做?毕竟在平乐府的时候,肥球是和朱永搭档的,看着朱永如何把这民兵的差事办起来,如何在其中发展忠义社和天地会的成员,所以应对起来,也算得体。
“你持了我的手书,去陇川迎方总镇,把新丁带到孟养,马上开始新训工作,若是一切不出意外,年前陆战第一旅就要全部撤出云远,到时,就靠这批新丁来驻守云远了,若是出了问题,棍子必是要落在你的屁股上的。”丁一并没有现在就让肥球去弄民兵的事务。
肥球领了命,急急就出去招呼了几个亲兵,翻身上马而去,因为虽有陆战第一旅的五千新军,看起来把那二万新丁分拔开展新训,不是太难的事,但时间太紧了,年前离现时也不过二个来月的光景,肥球也很清,这事办得不妥,先前提起的民兵差事,丁一自然也就不放心教他去操持了。
看起来方瑛对于丁一的恭敬,倒是发自于内的,毕竟不单单是在贵州时,丁一帮他说了公道话,硬生生把王来弄走;而且这开疆拓土,实打实的功绩,难度有多大,龙椅上的景帝只能靠揣摩,方瑛可是真切知道的,这就不由得他不佩服丁某人了。
他还没入得内来,在门外就按足规矩,递了手本,入得内来,大礼参拜,丁一教他坐下,也是小心地沾着椅子,看他这模样,丁一也就没有跟他客套,直接便对他说:“若学生所料不差,送完这批丁壮过来,方总镇回云贵,只怕呆不了多久,就要来坐镇云远了,新拓之土,必定要方总镇这样的良将,才能教人放心。”丁一扬起手,示意方瑛不要自谦,他话还没说完,“按理说,有总镇在,学生也没什么忧虑,只不过山中那些寨子,总教人不太放心,学生那不成器的弟子厉剑南,在此地的寨子中,还是有些薄名,那些百姓倒是颇给他几分脸面,若是总镇需要的话,也可以教他留在云远;若是无此必要,学生身边也是缺着人手的。”
方瑛听着喜出望外,起身抱拳对丁一说道:“先生过谦了,能得厉兄之助,末将如添翼!固所愿,不敢请耳!”一个要打四千个,连阿瓦那边都在流传了,别说陇川,肥球的名号,方瑛也是入得陇川就有听闻的。
“如此,便教他在方总镇麾下,谋个出身吧。”丁一淡然点了点头。
他能开口,就是知道方瑛必不会拒绝。又与方瑛交谈了一阵,待得后者极恭敬地持礼辞出,丁一便对谭风说道:“差人去阿瓦城下,教宫总镇按计划行事,不得拖延耽误。”
走出了房间,丁一并没有向阿瓦望上一眼,那从来就不是他所在意的地方,他看着的方向是西南,阿拉干王国,也就是后世的若开邦,这才是他兵出云南的根本目标,缅甸沿海西南的阿拉干,若能拿下此处,丁一的西进之计,才能得以实行。若得阿拉干,淡马锡处调集兵力,光复旧港宣慰司,再拿下大员,那么无论是对整个南海的控制,还是西征之路,都有着非凡的意义。
丁一早就料到,朝廷不会坐视他在云远扎根,但他没有想到,朝廷的动作要比他想像的,还快了许多,因为丁一也没有想到,再三叮嘱之下,朱见济还是出事,以至于景帝要急召他上京。
第四章 云远承宣布政使司(十九)()
阿瓦城面对宫聚的两千骑兵,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被人屯兵于城外,围而不打的心里压力,绝对不可能等闲视之,尽管宫聚那两千人,并没有摆出要攻城的姿态,但几乎所有通往孟养、木邦的道路,都被战场屏障了,阿瓦已经成了孤城。
而更重要的是阿瓦城里人心惶惶,有不少人甚至开始在家里供奉所谓丁佛爷的牌位,传说这样做之后,阿瓦城破就不会被入城的明军屠杀。长此下去不用明军打,再过一阵时间,只怕都会有人准备献城了。所以阿瓦王朝的国王莽纪岁,率领着城里的军队开了出来,除去守城的人手,还有上百头战象,五六千军兵阵列于前,和宫聚的骑兵对峙。
不是莽纪岁一定要和明军开战,要知道前些年麓川王国的思伦法,也就是思机发的祖辈,入侵阿瓦北部领土,还是明朝派使臣钱古训、李思聪到麓川,调停阿瓦与麓川之间的纠纷。因为阿瓦朝和白古朝打了四十年,国力消耗殆尽,农田荒芜,百姓逃亡……能不招惹明军的话,莽纪岁当然不会节外生枝,去招惹明军。
但几次派出使者,都是刘铁在接洽的,回来都只有一句话:“大明总督贵州、云南、云远承宣布政使司军务事兼理粮饷,左都御史,四海大都督,靖西伯丁讳一,命缅甸军民宣慰使司宣慰使莽纪岁,即刻帐前听命,务必于十月底到达,不得有误,逾期者斩!”
要说孟养、孟密、木邦、麓川倒也罢了,缅甸军民宣慰司是有所不同的,这边是四十年一直在和白古朝在打仗的,然后也是自己去入贡大明,然后被封了这个缅甸宣慰使的。丁某人有什么权力,要人去帐前听命,还要逾期者斩?
莽纪岁要真去了,才叫贱呢。当然要是丁一有十万大军压在孟养边境,那莽纪岁只怕还是会捏着鼻子忍了,问题就是二千骑兵,对一国之君下令,还要愈期者斩,怎么可能会去?
“上国为何陈兵于此?还请上国大军避让,下国正值训象时节,恐有失控践踏之事,伤了上国的将军,却便不美了。”毕竟不是木邦那样的土王,阿瓦朝派出的使节,还是很有礼节地在宫聚面前抗议,只不过这边刘铁根本就不管他,一口仍是咬定,要莽纪岁帐前听命。
宫聚坐不住了,叫住了那使者:“汝国上番数百骑兵入侵孟养,是为何故?丁制军教我等前来,便欲问质此事!或汝主不能作答,便只有教他前去制军帐前分辩了。”宫聚其实也不想打,百多大象又不是开玩笑的,这边说好听是两千骑兵,事实上都是滇马,矮得不行,扛那大象兵,宫聚感觉还是得下马用钩镰枪结阵才靠谱一些,要不骑那矮马上去,被大象踏过来,真的都成肉饼了。
那使者倒是从没想过这节,因为先前刘铁一路没有提起过,总是说要莽纪岁去听命。这时听着宫聚的回复,倒也松了一口气,便向宫聚问道:“小臣暂不知此事,不过上国将军如此说了,想来必是有的……不知下国应如何赔罪,方能息上国制军之怒?”
“汝等蕞尔小国,竟敢夜郎自大,遣兵入侵我大明云远承宣布政使司孟养府!视我大明天威何在?若要息制军雷霆之怒,也罢,汝国便乐输铜十万石,吾在制军面前,为汝等开脱一二便是。”刘铁抢在宫聚面前,上下嘴皮一碰,就不要脸地扯出十万石铜的赔款要求,十万石,一石是六十公斤,也就是六百万公斤,六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