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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问题的,但都比较偏执,不太会变通,包括举监生出身。现时的香山县令郑文奎,也是差不多这样的性格:把事实交给他们之后。大约除了要担心这些人会不会忙到过劳死之外,应该就不用有别的顾虑了;但也绝对不能期望,他们能有什么意料之外的表现。
“别这样,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啊。”丁一真的害怕等下谭风悄悄去把宫聚捅个透心凉,谭风是真的有这个能力啊,因为他脑子不太活络,丁一交给他的事,他就尽力做到最好,单纯侦察科目来说,他是现时所有弟子里,水平最为接近丁一的了,正面搏击因为限于资质的关系不算拔尖,但渗透潜入、找点刺杀狙击之类的都极不错,要把宫聚干掉,真的不太难。
但看着谭风始终都憋着气的模样,丁一也无法了,只好直接对他说:“这是命令!宫聚现时绝对不能出事,你会指挥骑兵吗?何况人家也不过就说话随便了一点,多大的事情?何必跟一个年纪足够当你爷爷的人,为一句半句话过不去?服从命令!”
“是,先生。”谭风下意识地立正回答,其实他是认为,宫聚现时绝对不能出事,不说明以后不能出事,只要过了当口,也许他就可以让宫聚出点事了,这却是丁一所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他严重低估了书院一部分弟子对他的崇拜程度,而习惯上,丁一也低估了自己的社会地位——他并没觉得宫聚犯了多大的错,就算宫聚骂他一句又如何?至于么?
在下意识里,他仍留存着那个特种部队的军人、基层刑警纯朴的价值观。
“上因易储事成而宽待我等,确应捉住时机,奋力一搏!”王越也想明白了,皇帝对于丁一向来并不是太好说话的,想想这边刚出国门,就把大明第二师抽走了,这当口同意陆战第一旅的番号,又同意按着大明第一师的标准来供给粮饷,无疑就是因为易储的事,教景帝办成了,所以如同大赦天下一般,连着丁一的事,都随手准了。
所以现时要做的,就是把地盘打下,再向朝廷要钱要粮要编制。不然的话,或者到时景帝又心情不畅了什么的,或是高兴劲又过去,毫无疑问,他仍旧会想办法折腾丁一的,无他,丁一是英宗旧臣,而且是对英宗有大功的旧臣,兼领海内人望,便如一件大威力杀伤武器,只要有可能,景帝是无论如何,也不愿丁一坐大的,若不是张辄在广西不断递上的奏折,怕连那二千骑兵的护卫,也是绝对不可能派过来给丁一的。若说宋高宗赵构每天就是吃饭、睡觉、求和、折腾岳武穆,那景帝现在就是吃饭、睡觉、易储,折腾丁一。
现时易储的事弄完了,以后可就有的是时间和工夫,专心一致来折腾丁一啊,反正相权那块,于谦于大司马又不可能放手让景帝去搞,景帝闲也是闲着,琢磨怎么折腾丁一也是个消遣。这也是丁一为什么要进行于宫聚眼里极为弄险,必身败名裂无疑的军事行动。
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眼前看来景帝给他的恩典,不过是收紧绞绳之前,为了方便套上颈子而先松开的那一下。
雨渐渐地停了下来,九月初,从广西那边,由厉剑南也是肥球带着的火力营,如期到达了孟养。他到达的时候,丁一和刘铁带着警卫营,还有从京师过来传旨的太监,一同去了孟密,暂摄孟养、孟密首领官的周玉章,按着丁一的章程,从广东那边请了一批老农过来,教导孟密、孟养这边的农民如何耕作。
别小看种地,种地绝对是一门学问。堆肥、播种、松土,都是极为讲究的。如何把荒地耕成田,又如何把瘦田堆成良田,这玩意不是拿把锄头胡乱使力气折腾就能弄得好的事。老天对华夏是很不公平的,后世在研究北美大陆为什么没有发展出现代文明,就有一种说法,认为北美大陆太过得天独厚了,各种物产随手可得。但华夏这恶劣的地理资源,仍然养活了如此庞大的人口,也孕育出了中华文明,在五千年的历史长河里,尽管有过黯淡,但也有着不少闪光和辉煌的时段。粮食的出产,无疑是这一切的基石。
丁一把孟养和孟密合并起来,设为四海大都督府缅东边区,并教周玉章暂摄区长,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交代周玉章去做好当地人的工作,并派人去广东、湖广学习如何种地,再请湖广和广东的老农过来,教导当地人种田。
“听那来传旨的公公说,朝廷驳了制军的奏折。”宫聚设宴请肥球喝酒,屏退了左右,低声地说着,“原本制军将孟养、孟密设立缅东边区,以便统筹,谁知朝廷设立云远承宣布政使司!治所就放在孟养府香柏城,下辖木邦、孟养、孟密三府……”孟养在明太祖年间,就是云远府,所以定了云远承宣布政使司,完全跟丁一所奏的立缅东边区两回事。
酒一下肚,话就多了起来,宫聚叹了一口气道:“这是在逼迫制军啊,老夫虽是武人,但也历经数朝,失了交趾,若能立云远,也足以祭告太庙了……”承宣布政使司,差不多就省的概念了。
大明除两京之外,也就十三个承宣布政使司了,明太祖传来下时,就是十三个承宣布政使的,后来建文年间,燕王叛,建文帝就在真定府设平燕承宣布政使司,后来燕王得国,自然也撤了不提。
所以平燕这一个承宣布政使司,可以称为特定时期的产物不提。
但明成祖得国之后,大明是有十四个承宣布政使司的,除现在十三个之外,还有一个唤作交趾承宣布政使司!它的辖区包括了越南北纬十七度以北地区。到宣德年间,大明国力渐弱,不复太祖、成祖时的武功,又在交趾太败,只好撤消交趾承宣布政使司,于是安南复国。
也就是说,丢了一个省啊。交趾承宣布政使司,可是半个现代的越南左右,共有十五府、卅六州、两百余县【地图查北纬十七度线就很直观】,就这么丢了,事实上要说可耻,也不比土木堡差多少,土木堡军队损失比较大,丢了个国家元首,但宣大还是守住的,交趾是十五府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制军太直,按老夫想来,是把孟养、孟密的现况都报了上去,朝廷里的大人物,便动了心思,唉……” 宫聚说起来真是不住摇头,原先朝廷是不打算要孟养,连大明第二师都抽走了啊,但丁一的折子,厂卫的线报,便有人动了千古留名的心。
丁一想在缅东建立一个类似后世晋察冀边区的根据地,朝廷给定义成了省级行政单位,还准备派出各式行政人员,来建立起管理体系。至于先前那道类似掠私证一样的圣旨——丁一打下多大地盘,就算他的封地,每年交点管理费。已然,完全没有人记起。(。。)
第三章 飞地(二十)()
对于宫聚来说,大约是觉得胳膊扭不过大腿,朝廷不认账难道还能去打官司么?有铁券丹书,朝廷就杀不得?扯吧,要这样还叫封建王朝?那样的话丁一也不用折腾什么君主立宪了。朝廷不提,皇帝不提,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后面能在孟养给丁一圈块地当封邑就不错了。
旨意里也说了,丁一自个打下的,就算他的,但除非丁一自己提刀自带干粮去冲杀,要不然用的是朝廷的军马,吃的是大明第二师留下的粮草,丁一要真没脑到去找景帝撕撸个清爽,一大班又名监察御史的喷子,保准会喷到丁某人一脸都是唾沫。
宫聚感觉到头痛的,是朝廷把木邦也列为云远承宣布政使司下面的一个府!这可不是下个公文就得了,承宣布政使司这个省级衙门定下来,先是布政使衙门从上到下一套官吏;再就是管理刑名的提刑按察使司也就要到位,副使、佥事,分道巡察。其兵备、提学、巡海、清军,驿传、屯田等等人员都要配备,大明等着放实职的人向来不缺乏的;而管理军事的都指挥使司就更不用提了,卫所、千户所……
问题就是木邦现在并没有拿下来,到时候木邦这个府的官吏如何去上任?朝廷明显就是要丁一拿下木邦了,原本丁一打木邦,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撤,现时如是打不下,是不是还要算——两省总督,不。按最新的旨意,是三省总督了,这三省总督丁容城失土之职呢?
肥球落席以来。话是很少的,基本不怎么说话,吃肉,喝酒,傻笑。
此时听着宫聚这么说,肥球仰头喝尽了杯中酒,把杯子重重一放。打了个酒嗝对宫聚道:“那就打下木邦好了。”他说得如此理所当然,似乎木邦就是他杯子里的酒,想怎么喝就怎么喝一样的。这话都把宫聚呛得一时愣住。竟不知道怎么接话,他的本意,是想让肥球劝劝丁一。
但现时这话,没法往下接啊。肥球又笑了笑。抬眼看了老都督:“老都督,蒙你请我吃酒,肥球好酒,你请,我就来喝了,只是不知道你这席酒的意思是什么。若是因为前番对先生开黄腔,那事就别提了,只要你把阿瓦那边办妥了。先生发了话,没有人会跟你过不去。且把心放在肚子里,请我吃酒不如用心办差还妥当一点。”
宫聚苦笑着摇了摇头:“老夫最不在乎的,便是这性命,为报制军知遇之恩,这命还给制军就是,没什么好讲的。”他顿了顿,终于还是开口了,“老夫请厉小兄来,是想小兄能否劝劝制军,上个折子,和朝廷陈述一下利害,就算是姿态放低点也罢,要不这木邦……”
“我以为愁啥!”肥球笑了起来,自己取了酒壶倒满了,冲着宫聚说道,“半天我都担心着,没敢敞开了喝!”说着他接连喝了三杯,把手往桌子下用力一拍,连杯盘都震得跳将起来,“全杀了就是了!不服先生管的,就他娘的全杀了!在关外,俺们就是这么干的!”
宫聚一听火气也上来了,本就喝了酒的人,当下也不讲究,冲着肥球喊道:“杀个卵子!兵呢?统共五千步卒,三千要看着大营和棱堡群,二千归王世昌带着当预备队,孟养孟密地界哪里有事就要去补窟窿;制军把他自己的二千亲卫骑又教老夫带着去阿瓦,哪还有兵?”
肥球又喝光了一壶酒,满脸通红把酒壶扔了,翘起一只脚踩在椅上,却向宫聚问道,“老都督可知咱为何来赴宴?因着不来你这里,万师弟、王师兄他们就要请我,他们都是进士出身,肥球虽混,也知道不能翘起脚来吃酒,这便极不痛快,来你这边,老都督听闻也是卫所的出身,不至于因此训斥咱,故之,肥球便来这边吃酒了……”
被他突然岔开话题,又踩脚上凳,宫聚要不是看在丁容城弟子的份子,真的早就把桌子掀了:在问要打木邦,兵从何处来?他说翘脚吃酒!不过偏偏肥球就是丁某人亲传弟子,在京师办过拜师宴,于大司马和许多士林名流都出席,所以宫聚也只好皱着眉头忍了。
幸好肥球很快还是回到方才的问题上:“有兵!木邦能有多少兵?五千?了不起一万吧?咱是指精兵,不是那些能拿起刀枪的都算兵吧?至少知道临阵听从号令的才算是军兵吧?”
这个说法,老都督倒是点头认可,拿起刀枪助战的民壮,的确不能算兵,要把他们算成军兵,那得两方战出胜负之后,胜的一方,那些民夫才能胡乱冲上去,人多势众瞎砸乱砍痛打落水狗,这个时候,他们才能算得上兵,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