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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还止不这样,还有随时监视的人员盯着他。
出了工场。便有二十余骑跟了上丁一他们。护卫头目差了数骑在前头侦察,其他二十骑便护卫在丁一身侧。这是景帝在丁一离京时特赐下来,说是丁一于国家有功,与瓦剌人已是死仇,恐怕瓦剌人会派人行剌,特许五十亲卫。
这不是丁一从敌营里救出的七百壮士。丁一回容城,除了带走文胖子那六七十个战时从军加入团营的“义民”之外,其他人等,是不可能跟他回来的。因为“义民”加入的是团营。也就是募兵制的性质,他们在战事之后,自然可以用各种藉口退出军队;那七百壮士是本来就随英宗亲征,之后被俘的,有锦衣卫的、有卫所的、有京师大营的,无一例外,都是军户出身,那是世代相传的军籍,不可能就这么退出的,在丁一辞官之前就把他们分派到两京十三布政使司的行局、分局去了。
也就是说景帝派出来的这五十人,是国家出钱养的,每月兵部会拔出钱粮来。
除了这二十余骑之外,另有二十余骑留在容城,护卫丁一的家眷。
当然,或者护卫丁一之外,未必没有监视丁某人的意思。
只不过丁一却是绝对不会让他们进入工场的,以侦知巡逻的名目,每回都是教他们在工场之外等待。这些个锦衣卫都是明白人,神仙打架不是凡人可以参与的,向来都是丁一怎么吩咐就怎么办。
虽说现时锦衣卫是卢忠当都指挥使,可是国土安全衙门的大使职位还空缺着,副使朱动就是丁一的门下弟子,十三布政司的行局大使、人员也尽皆出自丁一门下,他们这边要敢不识趣,国土安全衙门便敢寻他们问话。
何况丁一的凶名也不是开玩笑,这是个杀人如麻的主,真惹上火了,来个“瓦剌伏击行刺”的名目,把这五十人都埋了,他们都是觉得丁一不是干不出来,毕竟奉天殿上都敢将马顺枭首的人物。
去到县城丁一便下了马以免扰民,只不过那二十余骑早早就牵着马,凶神恶煞地在前面清道,毕竟丁一真的是瓦剌人要除之而后快的人物。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差错,这些护卫很清楚是没有会保他们的,无论是士林、勋贵、民间,绝对都是要他们死的,除了自杀相殉以勿连累家人之外,绝无第二条路可行。
这架势,虽无敲锣打鼓,便与县太爷出行的排场,其实也不见得差到哪里去,至少县衙里,绝对找不出这么二十几匹骠壮的战马,与这些膀大腰圆至少卖相极为看得过去的锦衣卫来。
所以天然呆说县太爷教子无方仗势欺人,着实也是有些牵强。
丁一回到府里,天然呆和柳依依的战争仍旧没有平息。
萧女侠不知道是不是在家里闲得发疯,逮着这事想去闹腾一下当活动还是怎么回事,老在那里叫嚷什么:“杀了这狗官,本女侠绝不连累于你,自会墙上留字!”柳依依也不知道是抽了哪根筋,“你便是王法么?你说不连累就不连累?就是你杀了人之后自刎了,该连累还是连累!”
“你们不渴么?”丁一走了去,无奈地向两个要扑上来告状的女人苦笑道,“至少我是渴了,吵了这么久,消停会吧,喝杯茶再说。”他当然可以拿出男儿气概,喝令她们闭嘴,但始终丁一对于她们两人,心中是有愧疚的,还真很难板起脸来训斥。
使下人搬了张椅子过来,在天井里坐定了,刘铁便把那丁君玥带了过来,看着是痛哭过一场,虽然洗过脸,但仍看得出红肿的眼睛,丁一认得这个孩子,她原本并不姓丁,姓什么根本没有人知道。
有说她是被遗弃在容城的,也有说她是随母亲到这里走亲戚,然后走散了的,她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是哪里人,据容城的老人说,她母亲那时是唤她做“小猪”,自从五岁独自在容城过活,吃百家饭长大,城皇庙里栖身。今年开初,听着丁府招收学生的消息,容城里的老人们,便上门来求丁一把这女孩也收了当学生。
因这女娃子调皮捣蛋得要紧,若是饿了便闯空门入去自取东西食了,要是被人捉住打骂,隔日那家人的鸡鸭难免总会有一两只莫名死掉;再说女孩渐渐大了,住在城惶庙里也不是个办法。那时丁一听着她的身世,想起另一个时空的自己,问了她几个问题,却是思路清楚,当即便教她留下,君玥这个名字,还是丁一给她取的。
“说吧。”丁一接过柳依依递上来的茶水,对这君玥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君玥还没开口,眼角便有泪了,丁一看着,笑了起来:“这对我不管用,你知道的。”
他在另一时空也是孤儿出身,这等未问先哭的本领,小时候也是练得纯熟,哪里会这么容易上当?再说泪水可以憋出来,君玥也没高明到面部肌肉和肢体语言都能作伪的地步,在丁一面前玩这套,实在是行不通的。
她也识趣,马上抹了眼泪说道:“他骂我是野种,又骂我是没人要的赔钱货,我不依,说我现在有了先生,他说他爹要是发话,就能把先生拘去打板子,又说先生读的书没他爹多,许多难听的话,我便打他。”
十岁上下的小孩,能吵出什么正经事来?不外如此罢了。
还真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不外就是这样的鸡毛蒜皮的事儿。
但接下去她所说的话,倒是颇有些让丁一吃惊。
“若我不打他,他就会四处说先生坏话,那些小孩,学了就会到处说。”
“我得当街打他,打到他怕,打到那些小孩不敢跟他学。”
“为啥要罚她?”丁一望着柳依依问道,后者咬着唇,半晌说不出话来。君玥作为书院的学生,听着他人说丁一的坏话时,她这等反应又有什么不对?难道是惩罚君玥,今后其他学生任由他人辱骂丁一,听之任之才对么?
丁一又对天然呆问道:“就为这,你要去杀了知县?就为这小孩打闹?”天然呆低垂着头,嘟着嘴捏弄手里的分水刺,却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说得没错,你不是没人要的小孩,你是先生的学生。”丁一揉了揉君玥的脑袋,小女孩这回淌下的泪水,却便不是憋出来的了,但她总归要比同龄的孩子早熟,很快便抹去了泪水,按着教习平日要求的,笔直地站立着,这倒让丁一点了点头。
这是个人精啊。
她知道怎么表现自己。
不论从为什么打人,打人要达到的目的,到现在笔直站姿,她一直都在试图向丁一说明一个问题:她很有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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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万事开头难(三)【月票还债…2】()
十岁的孩子,就懂得这么捉住机会,也许她的智力如何还不可知,但至少她的情商绝对是没话说。说句直白的,比天然呆大多数时候的表现,要理性和反应敏锐许多了。
这时便有仆役来报:“老爷,县尊过府来拜!”
钱知县在等着通传之际,禁不住又往自己儿子屁股上来了一巴掌。
那小孩本就眼中带泪,又突然被扇了一巴掌,立时便又哭了起来。
钱知县望着自己儿子,真是又怜又恨。
得罪谁不好,去得罪这位?
天官王直多次说过“古有房谋杜断,今有丁言”、“丁如晋,正人哉!”
王直这天官是干什么的?吏部尚书才叫天官嘛,吏部,不就是管官员考评升迁的么?
丁一要是一封私信寄给王直,只要顺手提上一句:近日有弟子被知县之子殴打。
不用评价钱知县政绩如何,人品如何,当这么一句,考评的时候,钱知县觉得那就完蛋了!何况这位是简在帝心的人物,做过五品高官的人啊,哪里是他小小一个七品知县得罪得起的?
更别提丁一两位兄长,正都春风得意!
而且丁一可是个喜欢杀人的……这也是钱知县急急前来的重要原因。
事实上这钱知县也是关心则乱,丁一倒没为难他,虽然诸事杂忙,仍是请他到客厅待茶,好言相对。倒是钱明府看着丁一隐约有些愁意,却便问道:“不知丁公何事烦忧?若是有什么差遣,下官必以公马首是瞻!”
丁一苦笑道:“这个你是帮不了忙的,我试着烧一些瓷器,炉温不够。”
钱知县听着。犹豫了一下却是道:“……其实,学生有一些浅薄之见,只恐有污清听……”
他原本是不想说的,因为无他,钱知县的出身很不好,他是匠户的子弟。匠户自然是很低下的户籍,历史上终明一代,一千多名庶吉士里面,也不过三十七位匠户出身。
但愈因着是这样,他这进士出身的知县。愈怕得罪了丁容城。因为官场上除非能达到一定高度,有人愿意依附在自己身边,那自然不必提,例如历史上的张居正,也是军户出身。哪有什么干系?一般的小官,通常都是物以类聚。匠户出身的官员不多。也就是说钱知县能抱的大腿也不多。
所以他终于还是开口了:“学生出身匠户,让丁公见笑了。”
丁一听着却就来了精神,要是一般进士开口说有什么见解,那多数是引经据典,说一堆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要说明什么问题的东西。但匠户出身的却就不同,人家是有见过。不是凭空来胡吹的。
于是丁某人兴奋之下也不再模拟首辅气度了,高声道:“展之,把上回在京师回来时,皇帝给的茶拿过来!给明府换上!”然后却对钱知县说道。“其实皇帝给的茶,也不见得好喝,咱拿它出来,也是给皇帝应有的尊重,别说拿茶出来还看不起他送的,这说不过去,不是臣子之道。”
钱知县吓得一身白毛汗,御茶啊,这位从头到尾没提过一个赐字,还敢嫌不好!所幸丁一也没有要求他表态是否认同自己的话,要不钱知县感觉大约昏过去会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了。
丁一真不忌讳这个,当着景帝的面他都敢说当皇帝每天吃那菜太可怜了。这人一整出风格来,还真就不算是个事。远的什么魏征之类就不提了,就说丁如晋他结义大哥李贤吧,他整天喷皇帝,李贤就那么点爱好,也没见景帝或是英帝找他事,喷久了,他要不喷还以为这厮在酝酿什么大阴谋呢。
王直都提出“丁言”这概念了,也就是丁一不会说假话,这都风格化了,又不是去干涉立储之类的大事,说皇帝的茶不好喝又怎么了?只不过就是丁一敢说,钱知县就不太敢听,听着想哭罢了。
所以茶没上他就急急把自己知道说了:“学生年幼时,曾有江湖豪客寻着天外陨石来寻家祖,但寻常炉火无法融炼,那江湖豪客大怒,威胁要杀个鸡犬不留,家祖父无法,只好去寻翻古籍……”
这时皇帝赐的御茶拿了上来,钱知县看那器皿真是宫用御用的,不禁手也抖了起来,一副随时要羊癫疯发作的模样,好不吓人。丁一看着奴婢在置换茶叶,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