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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我记得西直门那边,似乎有家广东小吃……”
“好啊、好啊!师兄咱们过去看看!”天然呆似乎又忘记先前的惊怕了。
丁一突然停下步子,给那个卖臭豆腐的店家说道:“每天送三串臭豆腐到金鱼胡同丁家宅院,这是定钱。”说着抛了一锭银子过去,正好落在那店家身前的案板上,“从明天开始,晚饭之前送到。”
说罢他这次真的和天然呆就走了。
那店家在他身后拼命磕头。
京师之中,很少有傻瓜。
这个卖臭豆腐的自然也不是,他很清楚,丁一是在保他的命。
否则的话,目睹了杀人,旁观了朱虎朱大爷对丁一的奴颜婢膝,他很有可能,也就死在这里了。
朱虎咬牙切齿紧紧地握着拳头,但直到丁一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他才敢低低咆哮了一声:“欺人太甚!”李青除了苦笑也实在不知道做什么表情了。因为确切来说,丁某人的确欺人太甚。
他问李青有多少银子,把李青的银子的十分之一给了后者,然后问开不开怀?怎么会开怀?把自己身上银子的十分之一给自己,这有什么好高兴的?本来就是自己的银子啊!
丁一的意思很明显,京师江湖上诸般行当的收益,本来就是他的。
所以朱虎朱大爷提出说把收益的二成送给丁一,他摇头的意思并不是不肯收,而是不认同这个分法,他觉得全部的收益都就是他丁某人的。
“这里面多少达官显贵的干系!他丁某人说拿就拿么!”朱虎咆哮着,胸膛不住地起伏,“他娘的。他再能打,再能杀,又怎么样?难道以为江湖是靠刀子说话的地方吗?他一个头两只手,老子就不信,他杀得了多少人!”
“按点验的首级来说,他杀了的,怕有几千铁骑;杀退的,至少有三万瓦剌铁骑。”李青在边上长叹着,报给了朱虎这个答案,“还有十万铁骑是被他吓退的。”李青很无奈。他知道朱虎说的是气话,但往往这气话也不能乱说,“达官贵人,不一定愿意招惹丁大侠,他的弟子里有勋贵之首英国公;他的先生是当今权倾朝野的大司马于谦于尚书;手握团营兵权的武清侯。得了侯爵之后便亲自去金鱼胡同拜候丁大侠。”
“大哥,我们惹不起。”这就是李青的结论。
朱虎却笑了起来:“是。惹不起。我们就不惹。你送信给他,江湖事,江湖了,他若以官身压逼,我们不敢惹,还不能不做事。当个守法良民么?”
在金鱼胡同的丁家宅院里,柳依依的脸色总算好了一些。
因为丁一和天然呆总算回来了,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自己的丈夫与别人分享,就算是既定的事实。也不能阻止她的心酸,特别是在把手里皇家镖局的生意都全部交了出去,股份也变卖掉的现在。
但很明显,丁一知道怎么样哄她开心:“下个月开始,京师的江湖人,你要按月给他们发薪,顺天府那边我会打招呼,这边看看按照行当,分出几个商会来,江湖上有点名号的,全给编进来。记住,他们交上来的钱,除了开销,盈余分三成交到宫里去,连同账目;当然,账上要体现出来,盈余交了八成给宫里。”
柳依依有点反应不过来,过了半晌才点了点头,边上天然呆在那里说什么“师兄杀了人”之类的,她压根就听不进去。并非她心里没有丁一,而是她心里便是丁一,所以她不忧愁这等事,愁也没用,她相信丁一敢做得出来,便有办法应付得过去。
她象是一位企业进入上升期却突然被恶意收购的总裁,发现自己又得到了一笔创业基金可以重新开始,这是她的事业。虽然这个世上只有她的丈夫认为她是美丽动人,已经可以让从小就对丁一注入了所有的情感的她,感到满足。
但她不仅仅是一个女人,她更是一个有着经商天赋的人。何况还有一个天然呆把她的丁一分去了一部分,而她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她需要这盘生意。
正如丁如玉想当官一样,柳依依也同样希望证明自己。
她仅仅是一个女人,也许什么都可以放下,但却放不下她的他,所以,她需要更多的安全感。而这就是她的机会,甚至柳依依这一回暗暗下定决定,从一开始就留下后手,就算丁一最后要求她象皇家镖局一样交出去,她也要有能力凭自己东山再起。
“我要的不是钱,那钱很脏,有皮肉钱,有倒夜香的钱,有赌档的钱,有乞丐的钱。”丁一叫住了柳依依,对她仔细说道,“我要的是消息,整个京师,黑暗中所有的消息,你要建立的不是一盘生意,而是一个没有编制的国土安全衙门,懂我的意思吗?这盘买卖,赚的亏的不是钱,是大明的国运。”
“这一次,不会再让你放手,不会再交出去。”
柳依依觉得这句话,比京师最雅致的胭脂店里,最时兴的水粉更让她靓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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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待从头(六)()
丁一的赏赐仍旧没有下来,只是和天然呆出去疯了几天之后,于谦就派那老仆来寻他,每天下午又要去国子监被学霸折磨。忙得连轴转的李贤抽空过来了一趟,跟他说没事过去陪陪李家老太太,说是反正丁某人闲着;而当天晚上商辂的管家却过来找丁一,说是商府有下人跟人借了印子钱,也就是高利贷,放印子钱的后台是勋贵圈子里的,这管家想帮也帮不了,便来寻丁一设法。
“这事,你不去求你家老爷?二兄现时看来灸手可热的,要是这下人真跟你说的一样,为了给他父亲买棺木才借的印子钱,又是平日里忠厚老实的,也就你家老爷一个眼色的事吧?”丁一感觉有点奇怪,怎么这事也会找到他头上来?
那管家说是商辂吩咐的,府里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除非亲人生病之类的大事,否则不许去烦他,全来找丁一解决。商辂近来官运畅通,升了学士没多久,就又升左春坊大学士了,也就是内阁学士——若要好理解一些,那就是相当于千百年后的英国总理大臣的助理了。
丁一听着虽不好一口回绝,未免觉得憋屈,这叫什么事?他叫那管事候着,当下骑了马就往午门去了。内阁的公事房,就在午门右侧入了会极门,靠近文华殿的地方。一路上丁一憋一肚子气,准备谁敢阻他,就掏出还没移交的安全局大使牌,全拘去问话,敢不去就揍上一顿解气好了。
谁知道不论哪个门的守兵,一见他都拼命挺起腰杆努力做出威武模样,有不少人,不是几个。是许多守兵看着他口里便称道:“丁奉议威武!”甚至有个狂热者,还能眼含泪光尽是崇拜的神色。
丁一所能做的,也只能缓下步子,摆出一副汉官威仪,回上一句:“大明威武!”感觉跟在阅兵也似的,碰着那眼含泪光的,丁一还不得不走过去,捏捏人家的衣袍,叹上一句,“甚薄啊。艰难之秋,我辈当同舟共济,为大明之崛起,须多忍耐啊!”或是擂擂那士卒胸膛,赞上一句。“好,真壮士哉!”那些兵卒无不眼中崇拜之色愈烈。
这不是他丁如晋要装逼。而是他先从敌营救出上皇。又在京师保卫留下诸多传说,最后还在军阵之前,以希腊火烧了数千瓦剌铁骑,对于行伍中人来说,丁一就和后世的天皇巨星一样,极被推崇。追星的真不见得有什么出奇,不追星的才出奇。
大伙都这样个表情,他丁如晋又能怎么样?当这样守卫如空气一般么?他骨子里的军人烙印是抹之不去的,深知这种情况下。也只能这么应对了。短短一节路,行得丁一苦不堪言,只觉脸部肌肉都僵化得如同面具了。
好不容易把商辂逮着了,刚说他府上管家来金鱼胡同,商辂就不耐烦地说道:“就你闲着,自然你去应付了。”丁一还待再说,商辂就低头开始弄公文,嘴里却是说道,“来看为兄,也不知道捎点汤水……”
丁一无语以对,因为看着于谦远远行了过来,只好辞了去,回去老老实实去帮那商辂的下人摆平那印子钱的事。这年头,人情味要比千百年后浓上许多,别说换了兰谱的兄弟,就是关系略近些的同科举人、进士出身的官场同僚,如果某人身故之后家道败落,子女去投奔父亲做官的同年,一般都会收留的。
所以商辂当丁一自己兄弟来差遣,实在丁某人也是无法。
谁叫他叫嚷着要辞官?
的确就是他最有闲。
不过,唯一教丁某人开心的,就是他的赏赐没有下来,这也是他每天老老实实去国子监受折磨的动力了。这年代宗室是不允许科举的,要到万历年才允许镇国将军以下的宗室去科举,然后渐渐放开限制,去到崇祯年那自不必说。
但现时这年头,有公、侯、伯的爵位者,直至此时无有人去参加科举的例子。
若是祖荫的爵位,家道败落倒也罢了。
可要是这新鲜出炉封的爵位,去与寒士一同科举,这对于寒士出身的考生,根本就不公平,完全不符合科举取士的根本原因。勋贵有勋贵的晋身门路,这玩意不可能捞过边界去的。
若是丁一赏赐下来,再怎么寡薄,一个伯爵是不会少的了。如是朝中王直、陈循这些大佬肯为他说上句话,封侯,事实上没什么悬念。但封了侯,也就不可能再去科举,那就意味着永远断了入主中枢的路子,至少在这年代,首辅之类的,内阁学士之类,不要想了。
辞官再辞爵么?行不行?行!丁某人要当圣人嘛,那就得准备好得过于谦于大人一样的日子、死后只有几两银子的生活。要不然你要当圣人,别人逮着你掉粒米没吃,都能说上一通,然后推出人面兽心、表里不一等等。
当然,对于丁一来说,更重要的是:科举的籍口没有了。
那他怎么回容城爬科技树?
所以没有赏赐下来,对于丁一来说,也就是最好的赏赐。
至于摆平商府那下人的事,其实对丁一来说,也不怎么艰难,连刘铁都不用去,直接让新收的弟子王越,持了丁一信物跑上一趟,这事就算了结。
倒是这日晚上,金鱼胡同里却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说来却也是丁一的旧识:刑天。
如铁塔一样的刑天看着丁一许久,方才开口道:“你比我强。”
大明江湖排名前十的刑天,这种肯定的话,此时已经不能让丁一有什么成就感了。
再怎么排名前十,再怎么功夫过人,也是江湖人。
丁一现在是五品高官,十九岁的五品高官,绝对不会因为一个江湖人——别说是前十,哪怕是江湖第一好汉的赞许,也不可能让他有什么动容的。这也是一个层次的问题,不在一个层次上,谈不上有什么强弱。
丁一只是淡然笑了笑,对刑天说道:“这茶不错,不妨试试。”
“某来此,不是为了喝茶的。”刑天沉声说道,脸上却有着一种求战的**。
但丁一就算喜欢再杀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