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客气往往就是隔膜,只有把丁一真当兄弟了,商辂才会这么直接数落他,否则大抵商辂便如丁一遇刺时一样,报个信,然后躲得远远的。商辂是有热血的,否则他也不会当初跟丁一结拜。而丁一不论于土木堡的沙场之上,还是救回英宗的行动上,都在某一程度,给予了商辂强烈代入感:我的结义兄弟做出来的事!
尽管商辂不会这么做,但不妨碍满足了他心中热血的一面,所以他不希望丁一没了下场。
“你能跟大兄比么?他正经走完的科举路子,一步步升迁上来,就是别人看他不顺眼,要把他办下去,也绝对不是件轻易的事。你呢?考了秀才就不思上进,叫你读书又不听,无根浮萍一样,别人捧你自然千百般的好;要整你的时候,说你一句得官不正,你又如何?别提曹公,他殉国了,你不如提你王世叔好了!要他们都还在,我何必替你心焦?”
丁一苦笑道:“不至于如此凶险吧?方才于大人似乎对我还算温厚。”便把进兵部的事从头与商辂说了,最后求教道,“为何我提出建个忠烈祠……”
商辂脸色极难看,冷冷地答道:“宋有武庙,圣王为武成王姜太公,亚圣为张良,与文庙一般,同样有十哲七十二子。大明自洪武年间废武庙,以姜太公从祀帝王庙。你是想要立武庙么?于尚书看来还是网开一面不想作绝,要不就凭你想重立武庙这句话,传将出去,读书人的唾沫就能把淹死,嘿,你好些天没睡觉吧?回去睡吧,睡醒了想想,于大人对你是不是温厚,想清楚了再找愚兄参详不迟。”
与首辅陈循、吏部尚书王直等朝中大佬聚头议事之时,于谦清咳了一声,却是说道:“丁如晋此子,当得起正人两字,只是毕竟年少欠了历练。”诸位大佬听着并无异议,王直更是很为丁一说了几句好话。
于谦在朝堂开这口,便是示意以他为主的大臣们,不要再去敲打为难丁一。
如商辂所说,无根浮萍的丁一能逃过这一劫,却就完全是行伍的经历使然了。接到兵部的命令之后,丁一没有去打听,没有去活动,而日夜兼程赶了回来,当于谦看着走廊里累得睡着的丁一,他便已将丁一视作可以争取的对象。
不论怎么说都是虚的,怎么做,才能见清此人的立场,他于大人一纸公文,丁某人就日夜兼程连觉都不敢睡,这就足够;而丁一后面跟他提起忠烈祠。更让他确认丁一这个人,就是不懂事的孩子。
于谦却不知道,丁一不是用了三日两夜赶回来,而是用了二日一夜,所以才会累成这样。
那么,这样的人,在于谦看来,便是可教的。于尚书便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才在朝堂上开了这个口,把原本许多为丁一准备着的套路叫停下来。别小看文官的力量。御史台一旦火力全开,连首辅都扛不住的,在这识字率极低的年代,他们就是喉舌,他们就代表了正义。
丁一并不知道于谦为他说话。也不知道王直这无什么瓜葛的老尚书,很是力挺了他一回。只是睡醒之后。再去想商辂所说的话。他却就明白了过来,于大人,还真是温厚啊。
奉议大人是虚衔就不说了。光禄寺少卿,是干什么的?在这大明朝,光禄寺负责的是御膳食材的采买,凡祭飨、宴劳、酒醴、膳羞之事。都由光禄寺“辨其名数,会其出入,量其丰约,以听于礼部。”简单的说。就是一个贪污的好地方。
每年过手单是鹅就近二万只、鸭近万只、几千只鸡,下属还有乳牛厂……光禄寺卿是正三品,少卿两人,正五品。丁一昨日是精神差到极点,此时睡饱哪里还想不明白?呆在这位置,真的不想贪污都不行,若不贪,于同僚里便是另类。
于谦于大人把丁某人扔到这里,所谓于国有功不能不赏,便是找个地方让丁一好好去贪。
当然如果丁一不识趣,那到时要整治丁某人,根本都不用于大人出手了,呆上一年半载保准丁某人混身都是污点,随便找个御史一喷丁一便扛不下;至于说不贪?那更方便,不等御史出马,光禄寺的同僚先把丁某人这个另类构陷整治下去了。
至于国土安全局衙门,于大人压根就没有意思让丁一再充任首领官!
因为于大人没有问是各地行局大使到任情况,也没有提起广东那边黄萧养的事情,很直接地体现出来,这事不归丁一管了,要不怎么可能不问?
但不能说于大人对丁一不好啊,自古九卿里就有光禄勋啊,五寺就有光禄寺。
只是这样一年来培养班底,为他人作嫁衣裳,然后扔去光禄寺夹着尾巴做人啊。
丁一苦笑起来,怪不得商辂听着,整个脸都苦了起来。
只不过此时想和商辂参详也没办法了。
因为有位千户投书,说是迎英守的礼仪宜重不宜轻,所以掌内阁阁务的工部尚书兼翰林学士,年近六十的高谷高老先生在朝堂之上发火,愈加不满景帝派去迎英宗的仪仗寡薄,对着朝廷大臣狂喷,说是:“武夫尚知礼,况儒臣乎!”
此时景帝不比历史上一年后坐实了位子,于是升任侍读学士的商辂等人,也被派去和李实一同,出发往大同迎回英宗这太上皇帝去了。其实礼仪仍旧是不见厚的,只不过算是与朝臣一个面子,有个台阶给大佬们下罢了。
“师兄,你怎么老皱着眉头?”天然呆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进来,倚在丁一肩头,晃着丁一的手臂说道,“当官这么惨吗?要不,师兄……”她说了一半,嘟起嘴来,却就没有再往下说。
丁一捏着她的鼻子笑道:“好啊,你还学会卖关子!快说。”
天然呆挣开丁一的手,揉了揉鼻子说道:“师兄你先答应,不许骂我!”
丁一点了点头,便听天然呆凑到他耳边,吹气如兰:“辞了官,咱们去闯荡江湖吧!”她的江湖梦,似乎从来没有消停过一般。
但这一次,出乎她的意料,丁一没有笑话她也没有骂,却把她拥入怀里:“也不是不行。你没去过草原吧?也许辞了官带你去草原玩,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她听着便高兴起来,似乎一下子整个人都鲜活了。
丁一看着,不禁痴了。
他真是负她良多。
只是负了佳人,却不是因着多情。(未完待续。。)
。。。
第八十章 赢取自由身 (五)()
“你把柳依依叫过来。”丁一轻拍着她说道。天然呆便愈加高兴了,她并非不懂事,丁一身上干系着许多人的活计,她也没寄望丁一真的陪她去闯荡江湖,只不过那是她的梦,让她在这宅院,不致枯萎的土壤。
但这时丁一要让柳依依过来,怕真的行侠江湖的事真的有谱,天然呆连脚步都带着雀跃,不一阵,就把柳依依硬拖了过来,别看柳依依比她高挑许多,到底不是天然呆这自小习武的对手,也只能埋怨道:“姐姐随你去便是,快些松手,让下人见了,成何体统……”
只不过柳依依来到丁一面前坐落,丁一的头一句话,就让她听着脸色发白,手足无措:“把大明皇家镖局的帐理清楚了,这几天入宫求见太后,然后把账本交到宫里去,以后咱们不理这摊子事。”
她眼泪都要马上掉下来了,跟丁一在一起最让她开心的,便是自己终于可名正言顺操持生意:“丁郎,妾身知道错了,不该自作主张去托人送钱给胡宁,只是听着丁郎的境况,妾身总是放心不下……用的银子,也不是镖局账上的……妾身……”
“你想到哪里去了?”丁一笑了起来,有些事一旦做了决定,便轻松了许多,他替柳依依撩起一缕青丝,这让她羞红了脸,便是自小指腹为婚也已成亲的丈夫,光天化日终也让她觉得放不开,却听丁一说道,“把账做好,能做多好便做多好,你得确认别人一定找不出毛病来,若能让这大明皇家镖局半年做不下去。便是最好。”
柳依依听着眼睛一亮,论起做账她是行家里手,自小便是在账本里长大的人儿,十二三岁的时节,自家生意的几个大掌柜,查起账本来也已不得不服气,说可惜她不是男儿身。她自然是听明白丁一的意思,能贪多少算多少,只要让人查不出来便好。
“让这镖局做不下去?妾身却是一时没主意。”本来挤垮一家行铺,那也是难不倒她的。但这镖局不同,有着多方势力的股份,难道明目张胆抽走骨干么?这必定是不可行的,柳依依不会白痴到这种程度,至于另立一家出来争生意。怎么争?这半官方的行当,哪争得过?
丁一点头笑道:“这个我来想办法便是。”却对天然呆说道。“草原一时半会恐怕去不了。但江南想来可以陪你走一走。”天然呆立时欢呼,凶器汹涌,看得丁一眼都直了,几欲把她就地正法。
却就听着外头有孩童的嗓门响起:“先生和两个师母都在里面?那得,你,就是你。你去通报一声,说弟子张懋来拜!你磨蹭啥?还使不动你了?本公爷知道你是宫里出来的,太后把尔等赐给先生,却不是让你们来当祖宗的!嘿。赶紧去,要不小心本公爷跟先生讨了你回去,配给公爷府里的花王,瞎了一只眼,瘸了一条腿的老头,把你配给他,他准乐意……”
丁一只好放过天然呆,摇头长叹,天然呆和柳依依都在边上掩着嘴偷笑。
便见着那宫娥哭丧着脸奔了进来:“公子,英国公过府来给您请安!”
张懋给丁一磕了头,便安安静静坐在那里,没有和先前一样嬉闹耍宝,也没有给丁一扇他后脑勺的机会,似乎这短短的半个月里,一下子便成长起来一般:“先生,接着怎么办?”他向丁一这么问道,“是静观其变,还是我们得做一些事?”
“什么也不要做,逢着时节过来磕个头,然后你也少过来。”出乎张懋的意料,丁一并没有什么破局的举措,“内宫那边没事照常去,明白么?”看着张懋点头应了,丁一对他道,“好了,我回京你不过来,说不过去,来见过了,你可辞去。”
张懋有些愕然,毕竟只有九岁的人儿,就是身躯长大些,脑子早慧些,终究不是久经宦海的老人,足足愣了好半晌,丁一看不下去,起身一巴掌轻扇在他后脑勺上,才把张懋打得捂着后脑跳了起来,咧嘴龇牙地埋怨道:“打傻了!打傻了!”
方才那稳重做派一下便端不起来,又缠着丁一嬉闹了好一阵,才辞了出去。
“夫君,镖局那边真的要全部放手?”看着张懋离去,在边上的柳依依终于忍不住开口,出身商贾家庭的她,深知官身的重要,有权才有钱,没有当官的在背后撑腰,再大的商家,也不过是挨宰的羔羊;但当官不能没有钱,清到于谦那样的,大明朝也只有这么一位,或是说几千年都很难找到第二个。
丁一点了点头,放手,此时不放手,以后怕是连放手的机会也没有了。
相对于绷得很紧的京师来说,金鱼胡同里的丁家宅院,倒是难得轻松。
后院不再有百十个壮汉,日夜操练的口令声;门房也不再有慕名来访的士子,大家都很聪明,虽然仰慕丁一,但英宗就在大同不日返京,这局没明朗之前,谁也得为自己身家性命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