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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瓷器,江南丝绸。内地的茶叶……”朱永兴扳着指头一一诉说,“吴贼困于钱粮。如果有这样一条发财之路,想必是不会拒绝。而且,这也将是我军不进攻的前提条件之一。”
张维翰认真地听着,适时地插上一句,“据我观察,刘玄初此人对吴贼极为失望。对殿下却是愈加钦服,似可用也。”
朱永兴想了想,说道:“还是要谨慎小心,多加考察。嗯,看他以后的表现吧。在吴贼身边多个耳目,也总是好的。”
张维翰只是建议,与刘玄初的交情也不是太深,也便不再提此事。
“吴贼将张勇当成替罪羊,张勇会如何做?”既然吴三桂的主力已经移师曲靖,那收复昆明便不必等到各军全部就位,张勇只有两千多杂牌兵丁,保卫昆明是肯定做不到的,但朱永兴还是有些担心他狗急跳墙,做出什么放火破坏之类的事情。
“一是与城偕亡,二是反正投诚。”张维翰说完之后,觉得和没说差不多,作为一个谋士,自然应该为主上做出最可能的判断,而不是模棱两可,便又补充道:“投诚的可能性居多。毕竟其所领兵丁非嫡系,人心不齐,我大军压境,即便其想死忠清廷,也有不甘心战死的属下。”
张勇会投诚吗?这个在历史上忠于清廷,不为吴三桂所拉拢,借故调往他地,又为清廷平定吴三桂造反立下大功的家伙。朱永兴沉思良久,并不能确定,但箭在弦上,催促军队进逼昆明的命令已经下达,他只能祈祷被光复的昆明不是一片废墟了。
…………………
吴三桂,你够狠。此时的张勇站在昆明城头,恨得咬牙切齿,却是无可奈何。一阵阵悲凉之感袭上心头,张勇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陷入此等困境的。
两千多杂牌军守卫昆明,抵挡从三面包围而来的数万明军,这是不用想便知道结果的事情。守不成,而曲靖的吴军不仅不会支援,还切断了他的退路,非置他于死地,才好向朝廷交代。
张勇当然知道吴三桂是不会给他逃出去向朝廷说明事情原委的机会。死人是不会开口的,如果向明军投降,他就是叛将,所说的也不会为朝廷所采信。更何况西南形势已变,朝廷还需要吴三桂的力量来抗衡明军。虽然已经对吴三桂有了疑心,但却不会在准备完毕前发动太早,以免惊动吴三桂,把事情弄糟。
也就是说,朝廷对吴三桂肯定会采取安抚之策,不会因为他张勇而有所改变。自己算什么,什么也不是。吴三桂拿自己当替罪羊,朝廷也会捏着鼻子承认,最好的结果不过是以后或许会为自己平反,用一个虚名来收买人心。
“大人。”一个将领走了上来,神情紧张,报告道:“明军已经离西门不足三十里,旗是伪晋王。”
李定国啊,这是要来报失地之仇的。伪宗室将这一荣誉给了他,倒是胸怀宽广,或者说明伪宗室已经掌握大局,并不担心李定国因有复城之功而对自己构成威胁。
张勇摆了摆手,示意这个将领下去,却并未下达命令。看着这个将领欲言又止的神情,以及离去的背影,张勇露出了一丝冷笑。城中兵将已不可靠,自己岂不知道他们的心思。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难临头几人“忠”()
久别重逢,还是自己的老部下,一起出生入死过,一起共过患难,无论如何都应该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但此时却分属两个阵营,张勇神色复杂,听完邵梦凯的话,久久无语。
“大人,是做满人的死忠,还是反正为汉家江山出力?只在您一念之间。”邵梦凯虽然是劝降,态度也还算恭敬,神情面貌却已经与以往大不相同,见张勇踌躇,又劝说道:“大人向来体恤部下,难道真自己的虚名,忍心让这两千多兄弟殉葬?”
张勇突然冷笑一声,说道:“以死报国,又何来虚名,殉葬之说?你当旁人都如你这般贪生怕死?”
“贪生怕死,大人说得是。”邵梦凯淡然一笑,老实承认,转而又说道:“因为我的贪生怕死,近万的甘陕健儿没有埋骨他乡。他们有的从军,为故国而战;有的退伍安居,娶妻生子。我倒觉得亏了贪生怕死,才做了一件对得起甘陕同乡的好事。当年跟随您出陕征战的甘陕健儿用鲜血和生命为大人换来了顶戴花翎,不知大人为他们做过什么,如今您身边还剩下多少?”
张勇握住了腰刀,手背上几条青筋迸起,羞恼交加。曾经的下属,邵梦凯虽然口称大人,却不再自称属下,而是用“我”这个称呼。话虽说得较委婉,但也直斥其只想着用部下的生命垒砌官位,却不考虑他们的死活。
邵梦凯故作平静地望着张勇,不紧不慢地说道:“大人是汉人否?曾为明将否?那时怎不想着以死报国?若说那时明廷昏庸、**,大人是择明主而伺;那么现在呢,岷殿下英明神武,皇明中兴有望,想必您也不会否认。那清廷呢。一个八岁的小儿登基,四大满臣顾命,满汉一家岂不是自欺欺人?大人征战经年。满兵满将跋扈骄横,又何尝珍惜汉兵汉将之死活?大人死忠清廷。是想着死后被抬旗,不做汉人了?呵呵,抬旗了好啊,倒是有自称奴才的资格了……”
“闭嘴。”张勇怒气勃发,抽出腰刀便要砍杀邵梦凯。
“大人,息怒。”“大人,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几个将领上前又拦又抱,阻止了张勇。理由说得不错,但张勇心中哀叹,军心散了。都是为自己打算,在明军已兵至城下之时,不敢触怒明军。
吴三桂老奸巨滑,给张勇留下的既是老弱,又是杂乱武装。在此危难关头,张勇真正能指挥动的,不过是数十名亲兵。这些将领官职都不高,统领的人马也不多,各有心思。组成了这两千多守城部队。各人都心中清楚,既然是已被抛弃的棋子,又何苦白白去死,以死报国,屁话!你张勇想做忠臣,可别拉着咱们垫背。
眼见着众将已经敢半公开的抗命拦阻,张勇心中忿恨,却又不敢马上发作,以免这帮人狗急跳墙,立时发难。
邵梦凯心中明了,有这么多人保护自己,性命无忧,便又直着嗓子冲张勇喊道:“大人,您便以这金钱鼠尾去见列祖列宗吗?不知道地下的先人会不会认您这个子孙呢?”
张勇如遭雷击,剃发易服,是汉人最大的耻辱,平时不去想也罢了,今被邵梦凯触到了心中之痛,羞愧、愤怒等情绪交杂,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众将七手八脚地推拥着邵梦凯离开,竟已不再等张勇下令。张勇咬牙切齿,招来亲兵,布置下去,还要最后挣扎一下。
回到府里,张勇独坐在已堆好柴火的厅堂中,独酌伤怀。他知道众将必然会开城投降,强加阻止力有未逮,所以暗中在西城门之下埋了火药,明军入城时由亲兵暗中点燃。只要轰然一响,明军必然以为是诈降。战斗打起,那些欣欣然投降的清兵清将固然难逃被报复杀戮的下场,却也不会束手待毙。
待厮杀开始,他便点起火头,周围房屋中已经堆好易燃之物,大火烧起蔓延,虽不知效果如何,但只要能给明军带来些麻烦,张勇便觉已经尽力了。因为他只不过是吴三桂扔下的名义上的统领,要的就是他死。在现在这种时候,他也没有更大的力量,办法。
时间过去了很久,依然没有听到预期的巨响,更没有喊杀之声,张勇已经有些醺然欲醉,眯着眼睛犯起了狐疑。
一阵脚步声急响,张勇霍然站起,身子晃了几晃,使劲摇了摇头,才清醒了一些,一手拿起灯烛,一手握住腰刀,凝目注视。
几名亲兵面带惶恐,急奔而至,不等张勇开口询问,便有人率先说道:“不好了,大人。明军尚未入城,各部兵将已经降敌,城门下埋的火药亦被发现,张千总,张千总——”
“他如何了?”张千总是他的亲兵首领,与他最为亲近,张勇心神一震,急着询问。
“他,他被叛军杀了,首级就挂在城门上。”回话的亲兵又靠前一步,说出了这个噩耗。
张勇脑袋轰的一下,最后的布置也完蛋了,最信任的人也死了,这个打击不可谓不大。突然,就在他失神的瞬间,身体被人死死抱住,耳旁响起一声呼喝,“还不动手。”
几个亲兵一拥而上,抓臂搬腿,将张勇摔倒在地。张勇的武艺虽然较高,但事起仓促,全没准备,全力挣扎也无济于事,被死死按在地上,绳捆索绑。
“混蛋,你们也敢叛我?”张勇头发散乱,张口怒骂。
“大人要为满人死忠,或许会得身后荣名,家人亦有抚恤。”率先动手的亲兵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冷笑道:“我们呢,又为何要陪着?邵大人说得对,你的顶戴花翎都是无数弟兄们的血染红的,到了最后,你依然不为大家考虑。自私自利如此,我们叛你又如何?”
“到时会让大人入土为安,也算是对得起你了。”一个亲兵抽刀将辫子割下,扔在了张勇的脸上,“想来你是舍不得,便留着你的金钱鼠尾到地下见你张家祖宗去吧!”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光复昆明()
光复昆明,政治意义巨大,朱永兴的声望又上了一个台阶,皇明中兴的势头在民众印象中也将更加明显。
让晋王李定国率军先入昆明,把这个荣誉给了他,也算是朱永兴的一个小手段。一来偿了李定国的心愿,补上其败退昆明的遗憾;二来也有考察之意,看李定国是不是还有所保留。
一阵得得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夏日的疾雨打在芭蕉叶上,踏破了难耐的寂静。
“来了,来了。”道路两旁的百姓纷纷跪倒,点燃香烛,负责维持秩序的明军士兵也如临大敌,警惕的目光四下扫视。
朝廷留守,宗室亲王,这样的身份,以及目前朱永兴的威望,移跸省城,无论如何都是一件重大的事情。昆明百姓遮道相迎,焚香祷拜。
只见一队手持旗帜的戎装甲士迅疾而来,穿过城门洞,当先的是两名手持红色令旗的骑士,紧随其后的是四名并排而行的骑士,手擎着清道旗。那些骑士显然经过了精心的挑选,一个个都长得高大、虎背熊腰,身上盔明甲亮,看着煞是威风。
“殿下有旨,孤至昆明,勿分军民老幼,皆可仰首观觇,低语谈论。”几名骑士放慢了速度,伴随着嗒嗒的马蹄声,齐声高喊着向前小跑。
喧哗声从围观的百姓中依次响起,片刻后皆伸长了脖子,期待的望着城门处。
旗帜过去之后,又随行军士手持着引幡、戟氅、金瓜、节钺等器物作为引导,缓缓行过,亲王仪仗虽然经过删简,但还是让百姓们赞叹不已。
在两排亲卫的保护下,朱永兴顶盔贯甲,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出现在城门处。身后是李定国等一众大臣。
百姓们瞬间的激动过后,都屏住呼吸,大睁着眼睛。望着朱永兴含笑而来,甚至还向周围的百姓们招手示意。
百姓们交头接耳。议论声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孤零零的喊叫。
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如同池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