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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基已成。
叶齐睁开眼时,身上翻滚沸腾的气息逐渐平息下来,身上的灵气层浑厚无比地缠绕着,没有再露出一丝波动。
他眼中的冰冷与无情一点点褪尽,重新变回原本少年人的澄澈平稳。
但这筑基时的感觉毕竟不是那么容易忘怀的,所以在感受到了那刹那间的日月苍老,万物枯荣后的永恒之景后,筑基这个他期盼已久的大好喜讯如今终于成真,叶齐心中也不过勾起了微星的波澜罢了。
这近似乎神明一般无情无欲的感觉虽被抑制住了,却是没有那么容易就能完全消退的。
叶齐闭眼间,地上的红纹便在他的一念间黯淡无光下来。
他迈出一步,不用伸手推门,甚至无需神思的特意探出,门“吱呀”地一声就缓缓打开,外界正午热烈无比的阳光便倾泻进来。
叶齐走出时,身上如沉渊一般深沉的气息便陡然如冰一般融化起来,世间万物,微风阳光细草摩擦的声音,与以往相比似乎有了很大的不同,单调的声音中万物都活了过来,在哪怕细微的响动中都带着极其活跃的生机与以前从未感受过的充沛活力。
叶齐摊开手,千米外的溪流中打着旋的一片树叶便无声地消失,然后带着一点湿意出现在他掌心之中。
叶齐抬起头,万米外的山顶处,一头嚼着叶子的雪鹿警惕地抬起头,不安地仿佛感觉到了来自什么地方的窥视,让它无从躲开。
雪鹿警惕地抖了抖耳朵,一片带着雪花的绿叶便从它耳朵上落下。
它望着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叶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慌地退了退,然后惶恐地跑进了松林当中。
叶齐的目光掠过山林,溪流,略微在山中的一群滚滚间缓了一会儿,便移向脚下的村庄,纤毫毕现的人群百态,哪怕是泛着香味的佳肴盛宴,他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仿佛近在咫尺,触手可得。
叶齐平静地收回了视线,他突然明白了为何叶府每一位筑基弟子的洞府,都建在不同的山峰之上。
因为筑基之后,整座山的万象万物他都能收于眼底,而这山中的生灵万物,都供他予取予求。
道人仍不知道他担心害怕会发现他的那人已将目光在他身上扫过,他嘴里不干净地骂着,手上扯着笨手笨脚的粗憨少年拼命往城外赶去。
待看到早已在路旁等待的马车时,道人方才松了一口气,他忙不迭地上了马车。
到了这时,粗憨少年的眉头猛然皱住,他粗粗的两条眉毛扭着,不解地往回路望了一眼。
车厢中的道人伸出头骂了粗憨道童一句,粗憨少年方才如同一个背了重重的龟壳一般地手脚并用地爬上了车,上车时他纳闷地往回路望了一眼,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我怎么觉得有人在看我?”
说了这一句后,他马上把自己说的东西忘下了,粗憨少年笨拙地弯着腰,艰难地挤进了马车中,瓮声瓮气地喊了一句。
“师父,我还饿。”
在车厢中道人中气十足的喝骂声与粗憨少年唯唯应诺着的答应声中,马夫习以为常地驾起了马车朝城外驶去。
第83章 四问道人()
道路上;一位红光满面的老者快步走着;明明是十几里的道路,他简单地跨一步;便从眼前之路走到了凡人能望见的视野尽头。路边的农夫见了;诚惶诚恐地跪下;小心抬头再望时;却也再也觑不见以为的仙人踪影。
老者来到了山脚下,看到山脚下写着山名的巨石,没有再动半步;如同入人家需征屋主同意一般;他极其自然地在巨石上敲了三下;然后朗声喊道:“道友;可在家?”
山脚下的行人众多,见着老者动作怪异;纷纷绕道而行,不敢靠近。
老者旁若无人地接着问道:“道友;可喜酒?”
“道友,可喜乐?”
“道友;可喜棋?”
老者问完四句话,没有得到山林中任何一人的回答,在行人更加怪异的眼光中,老者不慌不忙地将这四句话又问了一遍。
山脚下有一群人围着老者远远地聚在了一起,不敢太过靠近,但彼此间已经纷纷议论起了这个老者的言行。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有人凑近了想看个热闹,听了老者的几句喊话后转头就走,有人却在猜测到了老者的身份后,眼中流露出殷切之情。
一人听老者来来回回都是这句话,不禁觉得有点烦,于是声音不大不小地发了一个牢骚:“怎么来来去去都是这四句话啊?就不能换个花样吗?”
说完这番话,那人才在众人神态不一的注视中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人群中一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脱口而出一个贵人间人人都口熟能详的名字。
“四问道人?”
不甚明白的凡人听着这名字,便觉得老者是仙人无疑,当场热切地涌上去求老者收弟子,或者救命治病的人不在少数。
有个富贵打扮的中年人听闻这个名字,只觉得有些耳熟。犹豫之余,看到人群中刚才喊出四问道人这个名字的书生面相之人要离开,富贵之人毫不顾惜地扯下画扇下的玉坠塞在书生手中,拉住书生态度殷切平和地问道:“这四问道人到底是何人?”
书生看了看手上玉坠的色泽,将玉坠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后,方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好心地劝说着那富贵之人。
“无论你有什么有求于他,都还是断了这个念头,另谋它法吧。”
望着那富贵商贾似懂非懂的神色,书生摇摇头,说道:“四问道人如今只会问这四句话,做一件事情,如果你不是那修道之人,他一概是不会理的。”
富贵之人还欲再问,那书生扭头钻入人群中,却如同入了水的鱼儿,再也望不见踪迹了。
被众人远远围着的老者仍兴致高昂地喊着,他周围似乎一层看不见摸不清的隔膜隔开,众人想尽了法子,都不能再进一步,也因此吸引到了更多人的围观。
屋中的叶齐听着山脚下的谈话,也方才在记忆的叶府奇人异事书籍中,找到了有关四问道人的记载。
传闻四问道人年轻时俊逸聪慧,才智高绝,让人倾慕,便是当时让无数女子梦中的如意郎君,做学时触类旁通,才识出众,便是当时的一代大家,无数清俊人杰皆叹服不已,为官后清正廉明,施政有方,更是成为朝中德功显着的肱骨能臣。
他作为凡人的前六十年一切如意,步步高升。却在步入修炼一途时,用尽了半辈子积蓄才能勉强感受到灵力,辞官退隐直到一百二十岁时,用尽朝中留下的门人同门的人脉方能洗髓,三百七十岁时方才能引气入体,最后在八百岁引气入体寿终时终于晋入筑基。
最后百年修炼,修为却再不得寸进,家人同门纷纷离世,最终只剩他孤寡一人,形态慢慢便癫狂了起来。
平日里再不修炼,只是漫无目的地在天下周游,若听闻有人筑基,便兴高采烈地上门庆贺,若那人答应,便与筑基的那人饮酒赋诗作乐,一天便请辞离去。若晋升之人不理,便要不止不休地问上这四句话一整天,最后怏怏而去。
最初时有人怜悯他的才华,还是愿意和他游玩上一天,对于那些拒绝他的人,他也不恼怒,他癫狂的名声逐渐传开,人人避他如虎,往往都不迎他入门,干脆让他自己一人在外喊上一成天,四问道人的笑谈之名便从此传开了。
而四问道人当时留下的词篇名赋如何沉博绝丽,脍炙人口,他的言说逸事如何响彻天下,让人叹绝,如今在这反差极大的对比之下,后人都不愿在学,所以他的名篇学问也大多不再流传。
门人弟子越少,再加上他从不报复那些多嘴闲说之人,而在人迹熙攘处多有现身,口口相传之下,世人心中的一代才俊也逐渐变成了如今小儿口中取笑的无事取乐,只知四问的四问道人。
如今很少人能将四问道人,与当时那个光丽耀眼,留名青史的人物再相提并论了,四问道人也逐渐成了癫狂的四问道人,他光耀的前半生仿佛就这般被遗忘,或者抹去了。
叶齐叹了一口气,面上显出了些许不忍。
若不是他曾在书房的几本残卷当中,看到过这位外人眼中癫狂痴玩四问道人的文章,只怕他也不会信这四问道人竟有着与他前世读过的文学大家之作相比,毫不逊色的汪洋广博之才。
他虽然不浸淫文学,却还有些欣赏的能力在,因此这一世虽不用专研什么学说文章,也是对四问道人的才华也是极为敬佩的。
叶齐一步步走到了山脚之下,心中已经打好了腹稿。
望着屈指认真扣着巨石的老者,他脸上没有显出和旁人一般的惊慌或嫌弃之色,恭敬地施了一个见师长礼,然后抬头,认真地说道。
“我不喜饮酒,不喜奏乐,不喜下棋。”
老者露出了一个顽童般的笑容,说道:“那你为何朝我施礼?”
叶齐平静道:“我行礼向陈子柯,与四问道人何干?”
老者脸上的顽童之笑陡然凝滞下来,他的脸上再没了笑意,眉宇间甚至隐隐有躁郁之意现出。
“陈子柯已死,这世间只有一个四问道人,你找死人做什么?”老者最后的语调甚至如同青年一般带着讽刺的高昂,让人隐隐能遐想他当时意气风发的年少时是何等的气度。
但很快的,老者重新挂上了没脸没皮的笑容,这笑容绵和得像一团搓不烂的面团,如今只能在这张老态尽显的脸上看得到苍老与磨平棱角的圆滑。
“还提这些过往前事做什么,道友筑基初成,我上门贺喜,怎能这般赶人?”
叶齐料到了老者这般的回答,却没有想到他回答时竟连往昔都没有丝毫顾惜,只是简单地提起后便轻易地一笔带过。
他望着老者,眼中毫不掩饰的淡淡失望与失落之意弥散开。
“这世上有千千万万个四问道人,我只知道一个陈子柯。你既不是那人,就勿扰我洞府,去别处寻乐吧。”
叶齐眼中的诸多情绪重新沉回一湖静潭水,再也没有,似乎也不愿再为眼前之人浪费多余的一丝精力。他平静地收回了视线,转身进了山中。
老者一向红润的面庞陡然失去了血色,他的笑意从脸上褪去,转身而走时脸上是近乎木然的沉默。
因着叶齐有意地用神思隔绝开两人的谈话,旁边的人看着四问道人的神色,纷纷好奇揣测着叶齐说了什么,才让对讥笑折辱都习以为常的四问道人露出这般神色。不少人还讨论起了老者和少年谁才是真正的仙人。
“真是句句戳人的心窝子啊,如今的少年人真是不得了,一开口就有他爹的三分。”
一位身体壮实的猎户打扮的男子揉了揉他头顶上带着的皮帽,明明是壮年的外貌,眼中的苍老一闪而逝,却是无人能看到。
“能骂醒也好,也好啊”
他提着厚厚的野兽,轻巧地从人群中走出,人们恍若不觉地为他让出道,却是连半分注意力都没有停留在那男子身上。男子轻巧地提起体型四五倍大于他的猎物,一步迈出时,再没了半分行迹,百姓热烈讨论着老者和少年谁是仙人的人,却是半分都没有察觉他们之中站着的一位异人。
场中之人谈论声不息,只是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