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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咆哮着，任泪水从眼眶里奔涌而出。浑身抑制不住的轻微颤抖，连精致的五官都揪成了一团。
她也曾无数次的想象过母女相认的画面，但不管是哪一种都不应该是现在这样。即便他们没有给她一个拥抱，可也不要直接泼一盆冷水。程雨萌、程雨柔是她的女儿，难道她张晓曦就不是吗？
他们给了她生命却没有抚养她长大，她没有怨言；他们不能像别的父母一样对她关怀备至，她也不在乎。可最不该的是，他们怀疑她！她承认当初顶替程雨柔完全是出于一己之私，但也是情势所逼无可奈何。
她后悔过无数次，怨过自己无数次，所以她尽力的扮演程雨萌的角色，尽她所有的能力保护这个家，这个家里的每个人。她没奢望他们会感恩戴德，但至少不是冷眼相加。
“是我错了，妈妈知道自己错了。你姐姐没错，你更加没有错，要恨得话恨我们好了。以后，我会尽最大的能力弥补你。你告诉妈妈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姐姐又去哪儿了？”程夫人胡乱地摸了摸眼泪，从地上站起身。
“一开始我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我来这里是跟别人做了交易。至于真正的程雨萌在哪儿，我不知道。”她吸吸鼻子，擦干脸上的眼泪，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算了，随便程家人怎么想她吧。把她想成报复的恶魔可以，想成下三滥的人也可以，她不在乎。反正从来没有在一起生活，徒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算什么。在这世界上，她只有小淳一个亲人。她姓张，不姓程。
一个人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游荡，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前面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她只顾着一直往下走，却不知道要到哪里。巨大的空虚和寂寞感像一股股热浪，不停地朝她袭来。
她是被困在沙漠里的逃荒者，不管往哪个方向走都看不到希望，她注定无路可逃。这个城市这么大，大得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遇不上。但又是这么小，小到转身就能碰到。
她在这片土地上到底算什么，可能只是一粒小小的尘埃，随风而来，随风而逝。没有人记得住，更没有人在心里为她腾出一角。有时候，人才是世界上最悲哀的。因为有七情六欲，所以悲哀。
“夫人，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司机老王将车停在路边，急忙跑到张晓曦身边，为她撑起雨伞。
“我想一个人静静。”她神色恍惚，连看都没看老王一眼，只埋头向前走。
“不行啊，眼看着就要下大雨了。您快上车，老夫人他们都在家里等您。”老王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将伞撑在她上空。
“可我现在不想回去。”
她现在的心情糟透了，就想好好的淋一场雨，最好再生一场大病，起来什么事都忘得干干净净。没有所谓的亲生父母，没有大恶魔，也没有讨人厌的罗刹花梓皓。生活一切如常，陪在她身边的只有弟弟。
“小少爷醒了，老夫人很开心，说是今晚上一起好好吃顿饭。等会儿少爷也该回去了，夫人，您看时间也不早了，就不要让我为难了。”
“知道了，我们走吧。”她扭头看了老王一眼，眼角的余光触到了他发间几缕银丝。这才想起老王年纪也不小了，当下人本就不容易，自己就更不该为难他了。
坐在车上，老王不时地嘘寒问暖，她要么点点头，要么嗯一声，情绪实在不高。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车子在别墅面前停了下来。她刚探出头，一把黑色的雨伞浮在上空。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迟安泽性感的薄唇微微一呡，伸手将她从车里扶了下来。
“没事，妈妈兴致比较高。你也知道，女人是天生的购物狂。”她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漫不经心地朝屋里走去。
“是吗，那你怎么什么都没买？”敏感的迟安泽准确地抓住了她的异样，继续追问道。
“我眼光高，很多东西看不上。”
“总裁，你的东西忘拿了。”他们刚跨出几步，小宋急忙赶了上来，将一个信封递到了迟安泽手上。
“是什么啊？”张晓曦瞥了眼信封，狐疑地看了迟安泽一眼。
“没什么，我们先进去吧，奶奶该等急了。”迟安泽狭长的桃花眼闪出一丝精光，唇角的笑意若有似无。
待会儿就让他给这个小女人来个惊喜，保证这个小女人的心情会好很多。
“小泽，萌萌，你们可回来了。张妈把饭菜都做好了，就等你们两个了。”沈碧云笑意盈盈，急忙迎了上来。
“哥。”站在一旁的迟宸顿了片刻，小声地喊了句。但他始终低着头，不敢看向迟安泽。
“小宸，你身体好点了吗？”她见迟宸脸色泛白，担心地问了句。
“我没事了，谢谢嫂子关心。”迟宸摇摇头，稚嫩的脸色挂着淡淡的微笑。
“这里有张度假券，是盛天旅游公司的总裁给的。说是有个新的度假村要开业，给了我免费的VIP券。”迟安泽拿出了手里的信封，摆在张晓曦面前。
“小泽，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吗？”沈碧云抬头，眼里满是期待。
“我明天没有事。”迟安泽随口说了句，目光落在了张晓曦脸上。
“其实，我……”她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抬头对上迟宸的眼睛，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第67章 出游（）
这样的机会对他们兄弟来说实在太难得了，尤其是迟宸。她看得出来大恶魔有心改变现在的状况，她怎么能如此扫兴。再说出去转转心情也许会变好，总是一个人闷在那里胡思乱想，什么都改变不了。
“一会儿吃完饭要早点休息，养好了身体明天才能痛痛快快地玩。”她笑笑，柔和的眸光落在了迟宸的身上。
“我没什么大碍，打完点滴已经好多了。”迟宸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像个纯真的孩子似的傻笑着。
“你跟我上来。”迟安泽面无表情，拉着她的手就往二楼走。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迟安泽带到了卧室里。
“怎么了？”张晓曦一脸茫然。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吧，你到底怎么了，难道是程家母子欺负你了？”迟安泽突然逼近，一张俊脸在她面前无限放大。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没有啊，可能是逛了一天，太累了。”
她不想跟大恶魔告状，毕竟这件事是她的家事。就算告诉了他又能怎么样，恶魔也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程雨萌的死跟她没有直接关系，也有间接关系，这些都是她该受的。要是大恶魔听了之后不高兴，派人对付程家，她心里也不好过。
“老王说找到你的时候一个人在路上淋雨。”迟安泽步步紧逼，微陷的桃花眼紧紧地盯着她精致的小脸。
他不过就是想知道这个小女人为什么不高兴，好帮她出口气。但是这个女人永远这么抗拒，抗拒他的好意，他的真心，甚至是他的一切。他承认一开始的方式有些过激，现在不是在慢慢弥补吗，这个小女人却不给他机会。
他对她好，她只要懂得接受就行，甚至不必要感恩。可是每次面对他，这个小女人都像是受惊的兔子。他的一个动作，哪怕是一个眼神，都会让她害怕、畏惧、不敢靠近。
他们要么就是冷眼相对，要么就是吵来吵去，他已经厌倦这种相处方式了。他想要慢慢地打开这个小女人的心扉，然后光明正大的住进去。
“真的没什么。”张晓曦执拗地摇头，目光闪烁不定。
迟安泽垂在两侧的手有一瞬间握紧，随即快速地松开，将面前的小女人楼进了怀里，“你要是不想说的话就不要说，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从现在起，我想要你留在我身边，当我的妻子。”
“你……你说什么？”她本能地想要挣脱迟安泽的怀抱，但听到这番话时，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没听错吧，大恶魔说要她当他的妻子。他不是恨她入骨吗，不是想要慢慢折磨她直到厌倦吗，他们不是被谎言捆绑在一起有名无实的假夫妻吗？他为什么要跟她说这番话，难道恶魔爱上她了？
不可能，大恶魔明明说过一辈子都不会喜欢她。那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她还有所谓的利用价值？
“你听我说，以前我觉得自己是生活在黑暗里的人。看似风光无限，可内心却是一片荒原。周围的人都在奉承我，却没有人真正的了解我。我不知道怎么去关心别人，越是在乎的人反而越会被我逼走。”迟安泽将她抱得更紧，在她耳边低语。
“直到遇见你，你倔强、善良、单纯，拥有所有我没有的东西。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何时发生了变化，也许是看到你的第一眼，你就已经吸引了我。我想要靠近你，但却怕你伤害我。我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怕自己陷得太深，最后无法自拔。”
“那现在呢，你不怕了吗？”她抬头凝视着迟安泽的双眼，那黑如深潭的眸子里竟然点滴泛着星光。
“不怕了，因为某人说过凡事都要跨出第一步，我想要改变我们的关系，所以必须要跨出这一步。”
他累了，这么多年依靠仇恨生活真的累了。他拼尽全力地隐藏自己的真心，可最后却让自己活得不快乐。反正都是不快乐，何不尝试改变现状，主动去追求幸福。人生总是在面临选择，聪明的人会把伤害降到最低，可他就想当一回蠢人。
“也许我到最后还是会伤害你。”她翦眸垂落，不敢迎向迟安泽炙热的目光。
“我知道，但这一刻我只想确定你是否接受了我的心，愿意陪我一起到老。”
“这个决定对你对我都很重要，你让我想想。”
扪心自问，她对迟安泽是有感觉的。这样一个耀眼的男人，是个女人都没有办法抵抗吧。可她爱这个男人吗，非常非常的爱吗？她不知道。
迟安泽的告白太深情，打得她措手不及。但她知道迟安泽说出这番话不容易，必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她若是答应了，便是做好准备衷心地对这个男人，直到老去。这份责任太重大，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因为一个交易被迫缠在一起。这到底是姻缘还是孽缘，没有知道。她承受了太多，心里积攒了太多，一下子没有办法完全放下。她要对自己负责，更要对迟安泽负责。
“我给你时间，等从度假村回来之后告诉我答案，好吗？”
“嗯。”她点点头，挣脱掉迟安泽的怀抱，转身走出了房间。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出现在客厅里。
秦牧天俨然跟个主人似的，跟迟宸和沈碧云打成了一片。最搞笑的是，连一向话不多的张妈看到他也是有说有笑。
不得不承认，这个秦牧天真是厉害得很。上到老人下到小孩都能哄得团团转，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过，他怎么突然来了？
“泽，几天没见，你又帅气了啊。”秦牧天几步上前，顺手拍了拍迟安泽的肩膀。
“你怎么来了？”迟安泽微微蹙眉，摆起了一副臭脸。
这小子上回跟他打完架之后就玩起了人间蒸发，怎么这会儿突然出现了。还是不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