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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被掳走的女儿安然归来,丁元喜强忍眼泪,紧紧抱着她;丁夫人则是喜极而泣,双手合掌喃喃地念着老天保佑,然后再抱着女儿大哭一场。
冷漠表现出难得的耐性,他和梵轩站在一旁,像观赏连续剧般的看着这感人的一幕,直到丁元喜拭去眼角的泪水,朝他们走来。
丁元喜向从未谋面的梵轩歉然一笑,梵轩了然地避到一旁;丁元喜这才开口对冷漠说:
“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感激,冷先生——”丁元喜握着他的手,又说:“我只能说我很庆幸雇用了你,我一直相信你能把柔柔安全地带回我们身边,而你真的做到了。谢谢你,真的非常谢谢你,这分情我们一家人会一辈子记在心底。”
“你言重了,丁先生。”冷漠淡然道。他虽然依照约定把人带了回来,但立刻又得带走,如此夸大的赞美及感激不是他所应得的。“丁小姐人是找着了,但意图对丁小姐不利的人却还逍遥法外。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再度重演,我想,就把抓绑匪的事交给警方去办,我则和我的朋友带着丁小姐暂且离开此地,丁先生以为如何?”
丁元喜思索半晌,最后痛下决心。
“就依你说的去做吧!我一定要警方找出绑架柔柔的家伙,让柔柔能安心地重回我们夫妇身边。”
冷漠点头。
“那么,夫人和令嫒那边就麻烦你去说明。请不要耽搁太多时间,我希望能立刻出发。”
“立刻?”丁元喜非常惊愕。“马上就要走吗?那么——冷先生,你们要带着柔柔到哪儿去?”
“很抱歉,这点现在还无法告诉你。”冷漠道:“我只能要求你全然的信任,并请你多体谅。”
丁元喜盯着冷漠看了良久,再次握紧他的手。
“带柔柔走吧!冷先生,我相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柔柔好。我会和警方合作,尽快将绑架柔柔的犯人给揪出来,在这之前,小女就麻烦你了。”
这样的信任是冷漠在人界从不曾体会过的,虽然他依然面无表情,心里却不能说毫无动摇。
“请放心,我会照顾她的。”最后他这么说,并示意丁元喜前去将此事告知妻女。那势必得费一番唇舌解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宁可交给别人去做。
趁着丁元喜走向妻女,冷漠拉着梵轩到一旁等候;他倚着树,闷不吭声。梵轩看着他,几次想开口问又都作罢;一直到丁元喜拉着妻女进屋去,才终于举手推了推冷漠。
“喂!在想什么?是不是在考虑怎么带她回冥界交差?”
“带她走没问题,我已经和她父亲说好了。”冷漠回答。
“说好了?”梵轩颇讶异。“人家真的肯把女儿交给你带走?”
“他说信任我。”
“那么,你怎么回答?她这一走,只怕是无法再回来了。”梵轩道。
冷漠没有答话,他的神情不变,但梵轩知道他并非表面看来那般无动于衷。
“你知道吗?梵轩,我一直都怀疑撒旦给我的资料是不是错的。”在一阵沈默之后,冷漠再次开口,而这一开口就吓呆了梵轩。
“怀疑?如果不是有某种程度的把握,王不会把资料给你,并命你出这趟任务。”
“资料有可能出错,否则,我们又何必花时间确认目标无误?”
“但方序来过了啊!王要他告诉你丁秋柔正是我们此次任务的目标,应该错不了吧?”
“和她接触了几天,她的行径举止完全不像一个逃犯。你也看见过的,她可以毫无惧意地面对你我,你觉得那看起来像装的吗?”
“的确,要装得不认识我们可不容易。”梵轩纳闷地皱眉。“怎么会这样呢?难道真是撒旦王弄错了?”
“不,王没弄错,错的是我。”冷漠说,声音寒冷而绝情。
梵轩闻言又蹙眉了,他被冷漠矛盾的言辞搞得莫名其妙。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摊开双手问。“刚刚还说怀疑,这会儿又说错的是你……你做错了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冷漠冷冷地笑了。
“我错了!错在相信她那无辜的表情,她睁着双大眼睛就教我忘了女人的诡计多端。”
“女人的诡计多端?”梵轩哈哈一笑。“少来了!你这对女人不屑一顾的家伙,对她们又了解多少?”
“够多了!”冷漠扯扯嘴角。“一辈子让人背叛一次就该学乖了,而我,居然笨得差点再次上当。”
梵轩无可奈何地叹息。
“算我笨,领悟力太差!不明白你说了这么一大串究竟是什么意思,能不能就请你直说,别让我再伤脑筋了?”
“哦?你不懂吗?”冷漠扯扯嘴角。“我的意思很简单,正如撒旦王要方序告诉我的,丁秋柔就是我们这次任务的目标。”
梵轩眨眨眼。
“是吗?怎么这会儿你又这么肯定了?”
“我认得她,她是我一个老朋友,很老的朋友了。”
“啊?”梵轩一脸怀疑。
“是真的,只是我一直没想起来。”冷漠讥嘲地说,头一抬,刚好看见丁秋柔臭着张脸,心不甘情不愿地朝他们走过来,丁夫人则是一脸不放心地在一旁紧拉着女儿的手。
梵轩一瞧,好笑地摇摇头。
“看见没?她那张嘴噘得老高,在上头挂什么都没问题。”
“我们要上哪儿去她心知肚明,又怎么装得出笑脸?”
“那么,她带着行李做什么?”梵轩皱眉。“怎么办?到现在我还是觉得她不像个逃犯,她看起来是不开心,但可没有紧张不安的样子。”
“那就是她厉害的地方。”冷漠说着,离开了大树。“走吧!老弟,我们的任务即将结束了。想起来,真教人开心,不是吗?”
第九章
冥界这一任的统治者是个极端英俊的恶魔。他有浓密如子夜的漆黑长发,有双冷峻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他的嘴经常是紧抿的,而头上的一对长角则代表着他在这个世界至高无上的权势。
冷漠一回到冥界,便亲至冥府向撒旦王请安,而由于冷漠并未随着方序归来,撒旦显然已因等待而略具怒意;倘若对方不是冷漠,也许这会儿已被吼出门外了。
“为什么耽搁了这么久?我以为这椿任务比起你以往办妥的那些要容易多。”撒旦半躺在长椅上,懒懒地问,并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下吧!我们之间用不着这么客套。”
“你是冥界之王,而我是你的臣子。”冷漠动也不动地回答。
“哦?我是王,而你是臣子?”撒旦朗声大笑。“你真是这么想吗?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心口不一?”
盯着撒旦看了半晌,冷漠的脸上出现恼怒和压抑。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就是娜茵?”
“先坐下来再说。”撒旦挥挥手。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说,先坐下。”撒旦皱着眉重复。
冷漠怒眼相向,终究还是听话地坐了下来。撒旦让人送来了酒菜和水果,然后遣退了所有的小鬼。
“实在难得,居然能看见你生这么大的气。”撒旦拿了食物,往嘴里送。“我说冷漠啊,逃犯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以前你从没在乎过这个,不是吗?”
“我现在也不在乎,但是,你至少应该先跟我说一声。”冷漠咬牙道。
撒旦抬头,看了他一眼。
“注意你的态度!我不须要任何人来告诉我——我该做什么。”
冷漠沈默,半晌后再度开口。
“请你原谅,不知道为什么,知道她就是娜茵之后,我的情绪一直不受控制。”
撒旦点头,表示接受了他的道歉。
“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我记得当时你对娜茵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就连她藐视我的赐婚和小鬼胡来,你依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我还以为你对婚事告吹深感幸运呢!”
“是那样没错!”
“那么,你这会儿又是为什么跟我大发脾气?”
冷漠不知如何回答,乾脆来个闷不吭声,撒旦则在饮了酒之后,叹息道:
“知道娜茵的无耻行径后,我非常忿怒,因为她不仅背叛了你,还违抗了我的旨意;于是,我下令将她打入人界,要她在人界做一只终年发情的母狗。结果,她叛逃了,我命人调查,发现她藉着某位女使的帮助,逃入人界,化身为有钱人家的独生女。”
“那么——丁元喜夫妇真正的女儿……”
“那对夫妻没有儿女,两个都是不喜欢小孩的人哪!”
“不喜欢小孩?”冷漠闻言,非常诧异。那对夫妻对女儿的爱,他是见过的,既真诚又无私,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情不愿,那是绝对无法伪装的啊!“真的是这样吗?为什么我所看见的……”
“是娜茵,我说过她借助某位女使的力量,帮她布好了叛逃之路。”
“所以,她为自己预设了一个角色,在人界扮演受宠的富家千金?”
撒旦点头。
“没错,就像你们出任务时所经常做的。”
“原来是这样。”冷漠喃喃道:“她倒是为自己的逃亡做了妥善的安排。”
“还有更了不起的呢!”
“什么?”
“和以前的逃犯不同,娜茵在逃入人界前,喝下了‘失忆水’。”
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原来娜茵喝了“失忆水”,难怪她能完美地化身为丁秋柔,并以无惧的单纯眼神注视着他。
“你能说她不厉害吗?”撒旦微笑着问。“将有关冥界的记忆全部消除或许会让她在人界全然没有警觉心,但换个角度想,没有警觉心也就代表着她能将一个无辜者的角色发挥得淋漓尽致。告诉我,冷漠,你是否曾被她的眼神所迷惑,因而怀疑我给你的资料是错误的?”
“有几次。”冷漠保守地回答,惹得撒旦哈哈大笑,而撒旦的暧昧神情又让冷漠备觉恼怒。
撒旦以饮酒压下笑意,好一会儿之后,才能用正常的语气说话。
“你知道吗?冷漠,娜茵和你是完美的一对,我若不是这么想,就不会将你们凑在一块儿。”撒旦说着,叹了口气。“在你们的婚事告吹之后,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认为是一椿绝配的姻缘,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愈想我就愈不甘心,这么多年来,这件事始终是我心里的一个疙瘩。”
“这又何必呢?事情会变成这样,并不是你的责任。”
“我没说要负什么责任,我只是不相信自己的直觉居然会出了差错。”撒旦皱眉,接着,稍稍前倾看着冷漠。“现在,我的直觉又告诉我一件事,你终于爱上她了,是不是?在经过这次的任务之后。”
冷漠大胆地瞪了他的王一眼。
“你的直觉果然是经常出错,冥王。”
撒旦不悦地耸起眉。
“胡说!你为了她的事大发脾气,而且大胆地对我咆哮,把惯有的冷静、自制全抛到一旁去了,这不是恋爱的徵兆是什么?我的直觉不会错的!至少不会在同一个人身上错第二次。”
冷漠有点哭笑不得,他们的统治者向来非常谨慎而严厉,但偶尔也极端不务正业。
“你应该把精神放在冥界其它的事务上。”他告诉撒旦,结果惹得冥王更加不开心。
“你对我的治理方式有什么不满吗?”他问冷漠。
如果不干涉冥使的感情生活就十全十美了。这话冷漠自然是不敢说的,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没有这回事。”结果,他只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