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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军好记性。”郑琰民欣赏的瞧了她一眼,三年没回京还记得这里曾是绸缎铺子,说明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确实,这里曾是李记绸缎铺。大约两年前才换成酒楼,挂了天下第一楼的牌子。”
“天下第一楼?这店家竟如此托大,当时就没人来砸招牌么?”朱樱笑了起来。
“谁说没有,不过这天下第一楼虽说名字略夸大了些,却也算名副其实,来闹事的人最后反而折服了,帮它做了宣传,如此一传十,十传百,不多久,这里就成了帝京最有名的酒楼,每日宾客如云,如今楼里只接待提前订位的客人。”
朱樱想起进来时,一楼大堂里座无虚席,立时相信了郑琰民的话。
“你别看这里东西似乎不起眼,每一样却都不是凡品。”郑琰民继续说道:“就说这墙上,挂的画都是随着季节更换的,去年冬季挂的是一幅前朝松鹤子画的江雪独钓图,是存今唯一的真品。”
“还有,你手上的白瓷,虽不是贡品,却也是最好的官窑出的最好的薄胎白瓷,不比贡品差多少,你杯中的茶,是吴中新运来的春芽,除了宫中,是吃不到的……”
第24章 相谈()
朱樱咋舌。
她很清楚,郑琰民说的这些,决不是光有财力就能办到的。
如她们侯府这样的门第,有权有势,也不是人人都能吃得上梅山云雾这样的好茶,更别说只有宫中才有的松鹤子的画。就是苏老太傅的,当年父亲不知费了多少周折,才得了一幅真迹,如今一直当宝贝似的收在书房里,等闲不与人看。
可这天下第一楼,随随便便的一间厢房里,就有这样稀罕的东西,不得不让人好奇它背后的东家是谁。
“这里的东家很是神秘,从来没有人见过。”
“连你也不知道吗?”朱樱有些吃惊。
郑琰民摇摇头,“说来惭愧,我虽没有刻意去查,但也曾派人了解过其来历,竟一丝端倪也无。”
朱樱更是吃惊,以郑国公府的势力竟也查不出这天下第一楼的背景,这背后的东家该是何等厉害的人物?
两人正说着,外间传来小二的声音,“客官,您的菜上齐了。”
郑琰民笑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少将军,请。”
朱樱也没有客气,点点头,随他到外间分宾主坐下。
正东张西望的青茉见了朱樱,忙垂首作老实状,虽低着头,却挑着眼角偷偷打量给自家姑娘下贴子的人。
见对方长得又俊,举止又文雅,待少将军又是那般的和气,比表少爷不知强了多少陪,心中不觉乐开了花。
正抿嘴偷笑,突觉几道视线向她射来,顿时吓了一跳。
却听那俊俏公子吩咐也不知何时进来,站在她身旁不远的黑衣木头人,“冷月,带这位姑娘下去用膳。”
那黑衣木头人面无表情的答应了一声“是”。
说完,转头望向她,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姑娘请。”
青茉忍不住抚抚手臂,果然是个木头,又冷又木,他不应叫冷月,叫冷木才对。
却一时没有反应他话中的姑娘是指自己。
朱樱扶额,果然应该带青苹来。
“青茉,你随他下去。”得了朱樱明示,青茉才反应过来,乐滋滋的随着冷月退了出去,闻着桌上的香味,她的五脏庙早敲起了锣鼓,听说天下第一楼的菜肴特别美味,今日可要好好的大吃一顿。
屋中只剩下朱樱和郑琰民两人。
因在军中呆习惯了,朱樱也没有单独与男子相处的别扭,而且她身着男装,以她想来,大约对面的人也没有将她当成女子。
郑琰民拿起酒壶,给两人的杯子满上。
“这是窖藏了二十年的女儿红,你尝尝。”郑琰民端起杯子,朝她举了举。
酒味香醇,入口些微浓烈,过后却是滋味绵长。
“好酒。”
郑琰民笑着放下杯子,又用布菜的银筷夹了一箸菜,放于她的碟子上,“这道牡丹鸭脯,最受姑娘们的欢迎,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牡丹鸭脯,是将野鸭胸脯上最嫩的肉片成片,放于牡丹挤出的花汁中浸上三天三夜,待其色粉红,再佐以其它佐料烹制而成。
这道菜色泽艳丽,酸中带甜,确实合姑娘们的胃口。
朱樱咬了一口,不得不说,天下第一楼的厨艺,让人无可挑剔。
郑琰民见她吃得满意,又将其它的菜肴各夹了一箸放于她的面前。
她与他本不熟,若是别人未免过于刻意,可偏偏他做来,是如此的自然随意,仿佛两人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彼此无一点隔阂,倒叫人说不出任何不字,只觉他的殷勤是如此的熨帖。
朱樱不觉感叹,这人长得好,待人又细致温柔,怪不得帝京的女子都想嫁给他,若自己心志差些,怕不也要陷进去。
几杯酒下肚,朱樱面色不改,郑琰民赞道:“少将军好酒量。”
朱樱也笑了,“酒量也是练出来的,以前我可是喝一杯就倒,现在许多人却是喝不过我。”
心中不由的就想起那个陪伴过自己无数个孤寂夜晚的少年,若不是他,自己恐也没有这样的好酒量吧。
借酒浇愁愁更愁,忧伤未去,人却成了半个酒坛子。
脸上的笑渐渐变得苦涩。
拿起杯子,再饮了一大口,借机掩去脸上的落寞伤感。
这样细微让人难以察觉的变化,不知为何,郑琰民却感觉到了,心中不觉一动,仿佛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忍在心中流荡。
放下杯子,朱樱已恢复常态,笑道:“倘若你每日喝上一碗大雍关未兑水的烈酒,你的酒量会比现在更好。”
郑琰民看着她,“我倒是想喝上一回,也不知有没有机会?”
“你若是喜欢,下回我带几坛子回来送你,只不过你若喝醉了,可别怪我。”
郑琰民哈哈大笑,“放心,决不怪你。只是你说话可要算话,别让我等太久。”
“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两人相视一笑。
这一刻,竟有一种无法言明的默契,彼此之间竟觉亲近了许多。
这顿饭也不知吃了多久,朱樱只知桌上的菜吃得差不多,酒也喝了两壶,当然大多进了她的肚子,席间两人一直相谈甚欢,没有冷场的时候。
可能是自回帝京,还没有如这般畅畅快快的与人喝过酒,一时有些酒兴上头,难免话多了些。
可直到席散,最重要的话题两人却提都没提。
他没问是否是她相救,她也没说救人的是她。
似乎都忘了原本想要互相试探的目的。
回府的马车上,吃得直打饱嗝的青茉一路叽叽喳喳的,说着天下第一楼的菜肴如何如何美味,酒是如何如何的香醇,还有木头是如何如何的象个木头,自始至终一动不动,只看着她吃,害得她都吃撑了。
“木头是谁?”朱樱听得云里雾里,闹了半天她还没明白,她说的是谁。
“就是冷木啊,噢,不对,冷月。”
朱樱想起来了,是跟着郑琰民的那名黑衣护卫,朱樱一眼就瞧出,那人是个难得的高手。可这样的高手,在青茉的眼中,却是木头,朱樱好气又好笑,又有些忍俊不禁。
“少将军,今日那位,可是郑国公府的大少爷?”
“嗯。”
青茉咂咂嘴,“那位大少爷可比表少爷强多了。”
朱樱一时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郑大少爷与表哥有何可比性?
转眼见青茉贼兮兮瞟来的眼光,顿时醒悟,也不呵斥,只伸出脚,一脚将青茉踹下马车。
第25章 原形()
街上的路人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从一辆青布马车里跌出一个着皂衣小厮打扮的人来。
不由诧异望去。
只见跌出的那人还未落地,就麻利的一个侧翻,稳住身形,待再见时,已好好的站于地上。
而那辆青布马车却仿如不知有人跌落,继续一路往前,毫不停留。
青茉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望着离去的马车,委屈得直撇嘴。
本以为少将军回了帝京,总得多装几天姑娘家的样子,没想到,这才几日,就现了原形。
想起青苹说的那日在宁府,面对表姑娘的不依不饶,少将军都只挥鞭打落一只麻雀,青茉顿时好怀念那挥鞭只打雀子的少将军。
再转念想想,又觉庆幸,今日她只将自己踢出马车,没有挥鞭子打人,已比大雍关不知好了多少倍。
看着那马车跑得飞快,转眼已不见踪影,青茉垂头丧气的跺跺脚,无法可想,只好用两条腿往侯府走去。
走了一会儿,倒也给自己找了个绝佳的借口。
吃撑了,权当消消食。
再走一会儿,开始细思她落得这样下场的原因。
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
刚刚,她说什么了?
怎么就惹着少将军了?
她不就说了句郑大少爷比表少爷强多了,这又不是什么坏话,不但不是坏话,而且还是句最实在的大实话。
难道少将军心里还有表少爷,不喜欢人说他的不是?
可听青苹的意思,上回少将军说得那样决绝,不应该啊。
那,她这么大的反应,难道是……
不说青茉越想越乱的思绪,却说朱樱回了府,走进竹翠轩。
青苹正坐在廊下,拿着针线笸箩,就着午后的阳光,在一件天青色的长衫上细细的绣着几杆翠竹。
那是帮她做的衣裳。
她止了正要行礼问安的小丫头,不让她出声,自己悄悄走过去,斜靠在一根廊柱上,看着青苹低垂的眉眼出神。
她原本是如此温婉的一个女子,若不是跟着她,也不用在刀山血海里挣命,她这一生可以过得安乐平和,嫁个平凡的男子,过夫唱妇随的生活。
可因为她,她不得不去了军中,整日与一群不懂风情的糙汉子在一处,恐怕连她自己都忘了,她原是个贤良的柔弱女子。
她比自己还大一岁,今年,应该二十了吧。
还有青茉,也已十八。
再过几年,如花的年纪就过去了,就象那凋谢的花儿,容颜不在。
自己不想嫁人,可她们,不能再耽搁。
心中不觉有些愧疚,自己对她们的关心实在太少,也不知她们心中有没有中意的人,也许这一次该将她们留在帝京……
绣好了一片竹叶,青苹揉着发酸的脖子,抬起头,这才发现朱樱不知何时回来了,正依着廊柱瞧着她似在出神。
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还没走过去,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少将军这是喝了多少?小红,快去大厨房,让她们熬一碗醒酒汤送来。”
守门的小丫头答应一声,快步去了。
“放心,我没醉。”朱樱醒过神,笑了笑。
虽然知道朱樱的酒量,青苹还是不踏实,上前扶着她,又往她身后看了看,“青茉呢?她不是跟着您么,怎么没见她人影?”
朱樱没有回答,望着她略显普通的眉眼,“青苹,你想嫁人吗?”
嫁人?少将军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青苹低下头,没说话,一丝红晕爬上她的脸颊,将她那略平凡的眉眼晕染出一抹神采,突然就变得耀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