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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双腿才着地,她的身子也跟着变得软绵绵的,若非关云扬再次伸出援手,只怕她身上的伤又要多上好几处。
奇怪了,刚刚下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才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她就全身无力?
用力撑起她摇摇晃晃的身子,他从她的眸中看出她的疑惑。
“这林子有沼气,我们可能中毒了。”
“那……怎么办?”后有追兵,他们又中毒!
面对这种险境,轻烟向来冷静的心思也不由得乱了。
此刻的她六神无主,心乱如麻,只能忧心地望着连站都站不稳,却还伸手稳住她的男人。
她心里头记挂、担忧的不是自己的安全,而是他的安危。
他带着她出宫,替她治脚伤,又背着她赶了一天的路,这份情她慕容轻烟都记在心头了。
至于她自己,要不是基于对东亭哥的承诺,她只怕早就魂归离恨天了,所以此时若死,她对人世倒也没有什么眷恋。
“即使中了沼气,但是以你的内功修为,不带着我应该可以走得了,你快些走吧!”她迭声催促着,即使不能用力,她的双手仍不停地推着他,要他离去。
“我不会扔下你的!”昏眩的感觉渐盛,即使颀长的身躯也缓缓地开始失去力气,但他仍挺直的站在原地,不论她如何努力地想要赶走他,他依然像座山一样,不容撼动半分。
“你……”终究是个姑娘家,也没有他雄厚的武功修为,轻烟在一番的施力之后,逐渐气力尽失。
双眼开始变得迷蒙,整个人已经瘫软在关云扬的怀中……
“原来这就是你喜欢的姑娘,手无缚鸡之力,哼!”
一记冷哼划破夜的寂静,繁星点点似的火光将原本的黑暗拂去。
这骤临的火光也让关云扬终于瞧清来者是谁,他一见是她,随即怒目一扬,喝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面对他那咄咄逼人的质问,一身劲装的罗星月双肩一耸,一副毫不在乎他怒气的模样。
“我当然是来带回我的新郎啊!”对于他的愤怒,罗星月视而不见,她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以为用这样的方式,我就会屈服吗?”
“如果只有你一个人的话,或许不会,但现在……”
正因为她知道关云扬是条汉子,不论性格或样貌都堪称人中之龙,所以她才这般执意于他。
“所以你已经跟着我们很久了?”
“我派去的人从你们一出京城就跟着你了。”所以她会知道他们在这里休息。
想来这里的沼气,也在她的算计之内。
星月的性子或许跋扈,但能统领一群亡命之徒,足以说明她不是个草包,会选在这儿动手,必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两道浓浓的剑眉几乎拢成了一条线,他语气不耐的再次问道:“你这么大费手脚的究竟想要干什么?”
以她的聪明,不会不知道强摘的果子不甜的道理,那么她究竟是在执着什么?
“我要的是什么,一开始我就说得很清楚了。”
她要他,即便不择手段,因为唯有这样昂藏的男人才足以匹配她罗星月。
“你不像是会要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新郎倌的女人。”他相信她有她的骄傲,没道理这样不讲理。
“如果说爱你是唯一可以这么做的理由,那么它就是我的理由。”
“你……”简直是从有话劝到现下无话可说的地步。
到底是他说服人的功力变差了,还是星月太过固执?为什么他总觉得他们之间是在鸡同鸭讲,永远没有交集?
眼看着他脸上那种挫败的表情,罗星月的心中忍不住泛起一丝丝的快感。
从以前到现在,不管在任何一方面,从来不曾真正胜过他的她,终于也有能让他哑口无言的一天。
“好吧!我知道凭你的武功,想要独自离开很简单,看在以往情谊的份上,你若要走我也不会拦你。”
“那她呢?”他若会单独离开,方才就不会留下来,既然已经留下来,怎可能又舍轻烟而去。
再说罗星月这个麻烦是他招来的,也是冲着他来的,所以他没有理由要轻烟代他受罪。
“至于她嘛,就留在黑风寨里做客好了,等到有一天你想通了,愿意和我拜堂时,我自会毫发无伤的将她还给你。”
“你……”两潭宛若深泓的眸子冒出熊熊的火光,关云扬愤怒的瞪着她。
但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罗星月却是毫不在乎,她语气轻快的说道:“选择在你。”
说完她纤手一挥,几个持着火把的手下便迅速的上前,依着她的指示从关云扬的怀里接过轻烟。
面对这种情况,关云扬哪里肯依,他化拳为掌想要反击,可那掌却软绵绵的没有丝毫足以伤人的力道。
“该死的!”力不从心的他恨声咒骂着,只能眼睁睁地瞧着轻烟落入她的手中。
而他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能踉呛的跟着他们,即使这种自投罗网的行为很令人难以接受。
她……终究是皇上亲手交付予他的责任啊!
第五章
喉头干哑得像是火烧,浑身酸软得几乎使不上半分的力气。
甫从昏迷中悠悠转醒的轻烟,面对身体上的种种不适,唯一能做的只是从苍白的唇办中逸出几丝浅浅呻吟。
“真是个娇弱的姑娘,搞不懂为什么关云扬会看上你这种女人,你根本不足以匹配他。”
刚醒过来,一入耳就是这种毫不留情的批评,弄得还搞下清自己人在哪儿的轻烟一头雾水。
她用力睁着自个儿的眼皮,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一入眼的不是昏迷时的树林,而是一间还算雅致的厢房。
房间中央,站着一个英姿勃发的姑娘,正冷眼地盯着她瞧。
“你……”发现自己身处于陌生的环境,轻烟第一件想知道的事,便是自己在哪?
其实她更想知道的是,她是不是终究还是拖累了关云扬?
可她才想开口,喉头那烧灼似的疼痛就毫不留情地再次袭来,让她只能闭上眼,等待那疼痛过去。
“怎么,这样就受不了了?真是软弱。”
罗星月冷眼地看着她身体上的不适,甚至连杯水也不肯帮她倒,敌意完全不遮掩。
那是一种女人对女人的敌意,只会出现在两个女人爱上同一个男人的时候。
这样的眼神她在皇上的后宫里瞧过太多了,所以她能够一眼就瞧穿那样的敌意。
可她不懂的是,她与眼前这位姑娘可以说是素昧平生,她为什么会对自己存着这样的敌意呢?这样的冷漠其实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有点像是以前她还在慕容家时,人人冷眼相待的日子。
为了不让她看轻自己,她勉强撑起虚软的身子,踩着踉跄的步伐,几乎是用扑跌的方式将自己移到屋子中间的圆桌旁,然后替自己倒了一杯水。
那已冷的茶水宛若甘霖,滋润她似被火烧灼的喉头,也让她能够顺利的开口说话。
“关云扬呢?”一开口,原本应该探问自己身在何处的她,最关心的却是关云扬的安危。
“呵,你倒是有情有义啊!还真不枉他这般为你牺牲。”
其实在胜利的感受褪去之后,她很清楚自己这一仗赢得侥幸,要不是这姑娘成为她手中的一颗棋子,依关云扬的性子,只怕宁死也不会接受这样的污辱。
“告诉我,关云扬他人呢?”
即使脸色苍白,身躯虚弱,声音嘶哑,但是没有得到答案的轻烟不愿就此放弃。
她浑身上下隐隐地散发出一股傲然,而也因为这样的坚持,让罗星月蓦地对她刮目相看了起来。
她原本以为她会像全天下娇弱的姑娘一样,用眼泪来博取同情,但她并没有。
反而在她的冷言冷语中,自然地散发出一种慑人的气质,一双眼睛更是写满坚持,仿佛清楚的告诉她,若是没有得到答案,她不会罢休。
“为什么只担心他,难道你都不担心自己吗?”因为她出人意表的表现,罗星月忍不住地竟也对她感到好奇。
“我……”轻轻地勾起一抹虚浮淡然的笑容,轻烟说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对生死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为什么?”
“因为我爱的人已经离开人世,我活着不过是为了遵守对他的承诺罢了,若是你要我的命,拿走便是,我不希望你为难关云扬。”
“可是……你和关云扬不是相爱的吗?”她爱的人不该是他吗?
从出城后的一路上,不是瞧着关云扬对她呵护备至吗?那时她还妒火中烧,以为他们相爱。
也正因为心中的那一抹嫉妒,才让她不顾一切,发誓即使用绑的、用架的,也要逼关云扬和她拜堂。
怎么现在看来,事情却好像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姑娘不但不如她所想的那般娇弱不堪,她和关云扬之间的关系,似乎亦不如她所想的那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不。”含笑摇头,她诚实无讳的说道。
“那就是他爱你喽!”总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有一种情感是她和关云扬之间从来没有过的。
既然不是相爱,她已有所爱的人,那么唯一的答案就是关云扬单方面爱着她。
“你真的是误会了,我和他之间,顶多只能算是他对我有恩。”
看着眼前这姑娘如此执着于她和关云扬之间的关系,很显然地,她对他一定有着独属于女人家的心怀。
“才不是呢,他若不是对你有情,怎可能对你那么好、那么温柔?”罗星月酸意十足的说道。
认识他那么久,别说是背了,就算要他出手扶她一把也是很困难的事,结果这些事情他都为她做了。
“只不过是一种责任罢了。”
“责任?”罗星月水漾的眸中泛着浓浓的不解,为什么不是爱,而是责任?
难道说关云扬欠她什么吗?
“我只不过是旁人对他的一种托付,照顾我也是一种责任。”
“只是这样吗?如果只是这样,他为什么这么紧张你,甚至还愿意为你服下七日软筋散?”
她还是觉得他们之间不仅仅只是一种责任的关系,至少关云扬对她的在乎已经超出了常理。
他们回到山寨后,她就拿了七日软筋散让他吃下,免得一旦他运气将沼气逼出体外,在成亲之前回复了功力,那么她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他……”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她曾听纪大哥说过,对于练武之人而言,武功是他们一生的心血,对他们很重要。
可是他竟然为了自己而服下七日软筋散,那么在这七日之中,他不就毫无自保的能力?
“所以就算你对他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但是他呢?”
再怎么英姿飒爽,举动再怎么像个男人,罗星月终究还是个姑娘,对这些事也有一定的敏感度。
关云扬对轻烟的在乎已经胜过曾经在他生命中出现的任何女人,包括她这个与他自小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
“所以这段时间就要委屈你在寨里做客了,等我和他成了亲、拜了堂,我就会让你离开。”
事情已经进行了一半,没道理不继续下去,就算说得再多,她的决心也不会动摇,所以她也懒得再说,随意地交代了一番,便转身离去。
“你……”望着罗星月坚决而去的身影,轻烟的心竟起了圈圈的涟漪,那姑娘想做什么,以她的聪慧只消前后想想,马上就猜得出来。
是她拖累了关云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