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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忍不住地为她泛起一丝丝的疼,他的掌一次又一次地轻抚过她苍白的容颜,向来刚硬的心,似乎也这么硬生生地为她塌陷了一块柔软。
“傻瓜,别哭了。”
忍不住对着还兀自陷入昏迷中的轻烟这样哄道,即使明知道她可能听不见,但他还是希冀能够安慰她。
“他不能疼你,是造化弄人,换个旁人来疼你不好吗?”
“嗯……”仿佛是被他的声音给惊扰了,轻烟的唇再次逸出一句轻叹。
关云扬边说,手还是不停地拂去她颊畔滑下的泪珠儿。“你啊,傻呼呼地就去替我挡刀子,这一挡,后遗症可不少啊!”
那日虽然他冒险替她吮出了不少的毒血,但在没有解药的状况下,她的身体内还是残留了不少的余毒。
若不赶紧想办法解毒,只怕一生都要受苦。
想到这儿,关云扬的心一紧,握着她还显冰凉的手,一种想要照顾她一生的念头猛地在他的心里浮现。
但这样的想法才出现,他都还来不及细思,就冷不防地对上她还闪着水光的眸子。
“你醒了!”他见状大喜过望,忙不迭起身倒水,轻柔地将她扶起,然后细心地喂着她喝水。
“你……”看着四周还算熟悉的景象,轻烟知道他们还待在罗星月的山寨中。“没事吧?”
“我没事,有事的是你,你为什么这么冲动,替我挡那一刀?”他瞪着她质问。
她究竟知不知道她的冲动,差点就让她香消玉殒啊?
“我……”虽然他的话语中带着深深的责难,可是轻烟却很清楚,他之所以生气,其实是出自于关心她。
心头蓦地漾起一抹温暖,轻烟笑了,那笑挂在她此时苍白而无血色的脸庞上,显得更加美丽叫人心怜几分。
可看在关云扬的眼里,更是揪扯着他的心绪。
“现在不是没事了,我还好好的不是吗?”试着平息他的怒火,她说道。
她好心好意安慰他,可他听到她的话脸色却更沉了。
“你真以为没事了吗?”
“不是吗?”
“当然……是。”他原本冲动地想将实情说出,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缩回去。
罢了,还是下要告诉她,既然她认为没事了,那就让她这么认为吧!反正他会照顾她,不只是因为皇上交托的责任,其实从那把刀刺进她腹中的那一瞬间,他已经很清楚,就算没有皇上的托付,他也终究没有办法再将她抛下了。
“既然这样,不就好了吗?”
不是没有察觉到他脸色的异样和沉重,还有他说话时的吞吞吐吐,可是轻烟完全不愿深究。
或许她的伤势并没有想像中的轻微,也或许现下她还能坐在这儿和他说话,只不过是苟存的生命,但……那又如何呢?
在生与死之间,她的选择未必是生呀!
“不好,一点都不好,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不在乎?甚至就连对生命也一丁点都不在乎?”
因为她的淡漠,关云扬忽而激动了起来,不在乎是因为她的心压根就不在自己的身上。
若不是那个誓言的牵绊,只怕她早已经追寻纪东亭而去了吧!
她难道就真的那么在乎纪东亭,即使这么多的日子过去,她依然割舍不下,连心都还因为他而一片死寂吗?
不行,他不能再放任她这样下去!
“有什么不好呢?生既然无可眷恋,那么死就一点也不可怕了。”
“就是不好。”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从他额际浮现的青筋,可以看得出他心绪的波动之大。
“你……”
轻烟失了血色的唇蠕动着,仿佛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他却快一步地说道:“嫁给我,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宛若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同时震慑了两人,尤其是轻烟,脸色如同见了鬼般的惊骇,整个人更像是中了定身咒似的完全不能动弹。
他疯了,她也疯了,他们一定都疯了!
轻烟简直不敢相信,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样。
他们是疯了吗?
看着圆桌上摆放的凤冠霞帔,她真的有一种快要发疯的感觉。
她真的以为那天关云扬说的话是玩笑,也以为就算他因为内疚所以提出这样的建议,想要照顾她一辈子,可是以星月那种刚烈的性子,她应该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但她真的没有想到,星月不但答应,甚至还要求与她一同嫁给关云扬,而原本对星月很排斥的他,竟然连这项条件都一并答应了。
这绝对是一出闹剧,更是一场恶梦。
“姐姐,你试穿看看嘛,这霞帔虽然是我让人赶出来的,可绣功绝对很精细,一定能将姐姐雪白的肌肤衬托得更美。”
精不精细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好不容易才从一个牢笼逃出来,没有理由再将自己送进另一个牢笼。
罗星月迭声催促,可是却不见轻烟有任何的动作,于是她连忙又问:“姐姐是不是不喜欢这套霞帔,不然我再替你选一件好吗?”
“我……”该怎么说呢?
这两个人这两天好像都把耳朵给缝起来了似的,不论她怎么坚决反对,他们就是不肯听进耳去。
“姐姐,你别不好意思,以后咱们就是姐妹,要是有什么不满意或不舒服的地方,尽量告诉我。”
面对她的热情,轻烟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略微思索一番,然后才谨慎地开口,“罗姑娘,我不是不喜欢这霞帔,我是不想成亲。”
“为什么呢?是因为我的存在吗?”听着她的话,罗星月兀自臆测着,脸上表情十分受伤地问,“难道说姐姐不愿和我共事一夫?”
“我是压根不想要有丈夫!”轻烟很是没好气的说道。
纵是再冷静的人,碰上这种荒谬的事,只怕也很难再冷静得起来吧!
她的丈夫只会有一人,而那个人早就已经下在人世了。
“姐姐为啥会这么想呢?咱们的夫婿关云扬,不但在朝为宫,还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这样的男人一生为伴,那可是许多女人求都求不来的事耶!”
要不是因为关云扬这般优秀,再加上她对轻烟其实心中有愧,只怕轻烟以后都要在残毒的折磨下度过后半生了,否则她也不会同意让他同时迎娶两个新娘子,她甚至愿意屈居为小。
“他很优秀我知道,可是我不爱他啊!”
她的心早已死寂,她或许对关云扬很感激,甚至曾经为他挡刀,但这并不是爱,那只不过是为了报恩罢了。
“姐姐真的不爱他吗?还是只是在说服自己不爱他?”
罗星月的性子或许跋扈了一些,但女人家该有的心思她不是没有,或许轻烟的嘴中说不爱关云扬,可是她总隐隐觉得,他们两人之中似乎有着一种莫名的牵系和情愫。
“我当然不爱他。”轻烟说得很肯定。
“如果真的不爱他,你在看到他有危险时,不会这么轻易的拿命相护,如果对他没有一丝丝异样的情绪,那么你更不会心心念念都悬系着他。”
“我没有。”
“真的没有吗?你自从来到寨里之后:心里头想的难道不全都是他?”罗星月的语气咄咄逼人,几乎让她难有招架之力。
“他只是我的恩人。”
“真的只是恩情吗?到底是恩,还是情,姐姐可要想清楚。”她说着说着,语气骤缓,全然没有了刚刚那样的逼人气势,“姐姐,很多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你何必如此执着?”
“我不是执着,只是……”除了这份思念,她真的没有想过其他的任何一种可能,即使是在深宫里,也不曾为那昂然的九五之尊动过任何的心绪。
所以她应该也不会对关云扬动心绪吧,应该不会!
星月只不过是想说服她接受关云扬的照顾罢了,这几天,她多少也知道自己体内的余毒末清,而那种毒一般大夫也解不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两人才对她产生了愧疚吧!
愧疚,都是愧疚……
只有纪大哥是那么真心的对待她,没有任何一丝的愧疚。
“如果我是你心爱的那个男人,我想我也会希望你能过得幸福、过得快乐,不是只抱着回忆过日子,或许关云扬就是他在冥冥之中带到你身边的呢!”
是这样的吗?
真的希望她幸福吗?
幸福两个字似乎在东亭大哥走的那一天,就已经离她远去了。
既然他带走了她的幸福,又怎还能奢求她幸福呢?
一抹饱含着思念的苦笑在轻烟的唇角微微扬起,“快乐”这两个字似乎已经离她很远很远了。
如果说,关云扬真的是纪大哥带到她身边的,那么纪大哥为什么不让自己再重回她的身边就好了?
“又在想什么?”
瞧她远眺着月色,脸上溢满思念神情,关云扬其实很清楚她在想什么。
她的心只怕还在那个死人的身上吧!
为了他,她心灰意冷:为了他,她一心想要长伴青灯古佛;为了他……什么都是为了他,她甚至还为了他,直到如今还不肯点头跟他成亲。
想到这里,关云扬的心没来由地掀起一阵又一阵透着酸气的迷雾。
深邃的鹰眼直勾勾地觑着轻烟,在此刻,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跟一个死人一争长短,更不知要怎么解开她的心结。
“我没事。你来得正好,我真的很想跟你好好的谈谈。”
“你应该去休息了,有什么话咱们可以以后再谈。”她的脸色不好,难道她自己都没发觉吗?
关云扬心中泛起不悦,颀长的身影骤然向前移,大手一伸便将她单薄的身躯揽进了怀中。
“你……”他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让轻烟的心倏地向上提起。
她不自在地在他的怀中挣扎着,可是关云扬却宛若一座不容撼动的大山一般,完全没有让她挣脱的机会。
“你快放开,我们这样是不适当的。”轻烟气急败坏的抗议着,就连平时那清冷如水的语调也掺上了几许的着急。
“我们之间似乎没有适不适当的问题,因为我们就要成亲了。”一抹魅惑的笑容浮现,他完全不将她的抗议放在心里。
灵眸圆睁,轻烟简直不能相信他是这般不讲理的人,为什么他总将她的拒绝当成耳边风呢?
她的拒绝那么明显,明显到任何稍稍有风度的男人都应该立即停止婚礼的筹备,可是他偏偏还是这般一意孤行。
“我不会和你成亲。”她气急败坏地重申自己的立场。
“你会的。”关云扬肯定万分的相信她一定会与他拜堂。
“你……”也不知道是不是急怒攻心,她的气才扬起,心窝儿就猛然窜出一股剧痛,那痛,仿佛是要蚀人心骨似的,原本颊畔还残存的血色在转瞬间全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骇人的雪白。
几乎是立即的,关云扬就发现她的不对劲,扶着她的双肩,着急地问道:“你怎么了?!”
“我……”苍白的唇办颤抖着,轻烟甚至必须咬紧牙关才能阻止自己呻吟出声。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双眸布满了浓浓的着急与忧心,他一把横抱起虚软的她,“你先忍忍,我要人替你找大夫过来。”
透着因为疼痛而泛起的泪雾,轻烟的眸光不经意地扫过他那满布心疼与担忧的双眸,一时之间,那对深邃的眸竟然在转瞬间与记忆中那一双她永远难以忘怀的温柔眸光相印合。
纪大哥总是这样望着她,他总担心她在慕容家会被人欺凌,会过得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