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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难堪的静默中一点一点流逝,城下的麻衣武士们开始骚动起来,大有一种群情激愤之色。南智丘趁势发作道:“宁兄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请速速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不然小弟立刻掉头就走,从其他城门入城。届时郡守大人若要治我延误军机之罪,在下定要向妳讨个公道!”
宁悬流尚在犹豫不决,赖临泽却有点受不了了。除了寒冷刺骨的天气外,不想待会儿面对那位出名难缠的长津郡守石板井,也促成了他的抢先发布打开城门的命令。
“嘎嘎嘎——”伴随着两扇巨大的城门缓缓开启,滚滚的车流一辆接着一辆有条不紊地驶入了清州城。这些运粮车体积远远超过普通马车,若以每辆可搭载一百二十石粮食计算,总重量将臻达六千石大关,当初运出清州城的就是这些数目。
宁悬流幽幽地瞄着车轮的印记,恍惚间仿佛抓到了一丝线索,偏偏它又像泥鳅般总是逃脱着他的掌握。眼看着车队已经驶入大半,不经意地一抬头他猛然捕捉到了那个破绽,不禁声嘶力竭地吼叫道:“小心,车里有人!”
凭借曾经担任过军需官的经验,他在最紧要关头,蓦然想起了装载箭矢和人员时,车轮印记的显著不同之处。瞬息间,整座清州城西门上下隶属灵光郡第二千人队的麻衣武士们统统都愣住了,他们疑惑不解地望向宁悬流,有的甚至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
剧变陡生。
“呼!”数十辆马车上,那一块块巨大的伪装用帆布不约而同地被高高掀起,随后数以千计的矫健身影从中车棚下窜射出来,手中疯狂挥舞着锋锐的刀斧,虎入羊群般杀向四周的敌人。促不及防下,城门附近的麻衣武士们统统在一个照面下就被砍翻在地,随即剁成了肉酱,更有甚者连敌人是谁都没看清楚就眼前一黑魂游地府了。
一时半刻间,没人能够清楚分辨敌我,因为敌人的武器装备、穿着打扮皆与麻衣武士们一模一样,要在刀光剑影中一一区分开来简直难如登天。
宁悬流气得暴跳如雷,连声下令道:“第一、二、三百人队去左面堵住甬道,第四、五、六百人队去右面守住塔楼,第七、八百人队射住阵脚,不要再顾忌城下的弟兄了。传令兵快敲警钟啊,妳***还傻愣着在那儿干什么,找死啊!”
一旁的赖临泽早被吓得魂不附体,浑身颤抖如筛糠一般,哪里还有半分片刻前颐指气使的模样。他只顾可怜兮兮扯着宁悬流的衣角,断断续续地道:“我们……我们现在……应该怎么……怎么办啊?”
宁悬流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若非时下战况非常紧急,他真想马上拔刀干掉赖临泽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不过考虑到稳定军心的重要性,他强忍鄙夷和愤怒,镇定地道:“警钟一响,城内援军顷刻即到,郡守大人毋庸担心。”
不过他说归说心底却一点把握都没有,看到城下那帮勇猛强壮的奴隶兵一个个悍不畏死拼命往上冲的架势,能否守住城楼还是一个未知数。更可怕的是,他们的武器装备一点都不比己方差劲,而阵势、武技、士气却莫不远远超越己方,人数也臻达整整六千名之多。
正当清州城西门陷入一片混乱不堪的境地之时,城外突然传来“呜呜呜——”三声低沉雄浑的号角长鸣,接着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响起。
眨眼间,从泥泞中,从土坑里,从水渠下,从山坡上……猛然站起一列列一行行的奴隶战士,他们疯狂呐喊着一个“杀!”字,玩命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冲向清州城西门。这些曾经满负屈辱的战士们黑压压地覆盖了整片城西平原,有如一道土褐色的滔天巨浪,把每一寸土地都塞得满满当当,其威势之盛简直所向披靡。
城头众人顿时感到喉焦舌燥,恐惧的情绪紧紧攫抓住了他们脆弱的心灵,使其士气全丧,濒近于崩溃的边缘。这一刻,他们彻底忘记了昔日在奴隶兵们面前飞扬跋扈的身姿,只知道无论怎样欺凌都逆来顺受的奴隶兵们,现在变成了另一副完全陌生的模样,有如一群要将他们生吞活剥的洪荒猛兽般狰狞恐怖。
宁悬流沉痛地瞥了一眼城外汹涌澎湃的兵潮后,缓缓地闭上了双眸。一招棋差,满盘皆输,当赖临泽下令打开城门的一刻,这一战就已经万劫不复了,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逃脱乱刀分尸的命运。
“该死的赖临泽,该杀的南智丘,该剐的奴隶兵……”宁悬流歇斯底里般低声嘶吼着,语音中充满了极度的懊悔和愤恨。“如果城门未失守,如果早一步觉察敌人的阴谋,如果不是一只超级菜鸟当权……”无数个可能性在他脑海里走马灯似的盘旋飞舞着,快要将他折磨得疯掉了。
忽然,他听到身后一个软弱无比的声音,嗫嚅地道:“宁千户,我们……我们逃跑吧!”
宁悬流闻言旋风般转过身来,恰见赖临泽吓得面如土色,两腿像弹棉花似的不住打颤,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锵然擎出腰刀恶狠狠地刺向他的心脏。赖临泽怎都未想到一直对他唯唯诺诺的奴才,胆敢作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举动,躲闪不及下立时被一刀了帐。
“啊——”伴随着他凄厉绵长的惨叫声,目睹此景的守城城灵光郡士兵们,精神堤防终于彻底崩溃了。因为他们在窥见到郡守被千户刺杀,这种荒谬绝伦的景像出现的同时,也发现了城下漫无边际的敌人,正铺天盖地地掩杀过来。
刹时间,原本就危如累卵的西门防线,马上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般引起连锁反应,一个接着一个地倾塌于无形之中了。兵败如山倒,没有人能阻止士兵们的恐慌性溃逃,包括一直以来都极受他们爱戴的千户宁悬流也无法力挽狂澜,阻止事态继续恶化。在宰掉赖临泽这块绊脚石的同时,他亦丧失了士兵们最基本的信任感,沦为与南智丘同级的内奸和叛逆的代名词了。
“不要逃,不要逃……妳们***给老子站住,去守城,我们的援兵马上就到了!”宁悬流徒劳地叱骂和劝阻着逃兵,可眼下这等兵荒马乱的时节,谁又有兴趣听他瞎掰什么呢?无可奈何下,他毅然挥动腰刀干净利索地宰掉了跑在最前方的三名士兵。宁悬流打算靠杀戮来阻止一下颓势,哪怕只能阻止一小会儿也好,因为只要能够多抵抗一刻,这些人的生命就也将多延续一分。
可惜没有人明白他的苦心,被阻挠的士兵们在鲜血刺激下更是杀红了眼,他们纷纷舞动长刀劈砍向逆流而上的宁悬流。哪管后者武功高强,也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在汹涌澎湃的人潮中,在数百柄战刀无孔不入的斩刺下,浑身浴血奋战不休,最后颓然倒地。
宁悬流死后犹然怒目圆睁,冷眼旁观着溃逃中的士兵们。他看着他们在不听自己劝告下,惨遭随后掩杀而来的“光头佬”们鸡鸭般宰割着。那完全是一边倒的大屠杀,鲜血遍染整座西城,并顺着城墙和甬道潺潺流下,看起来就像一张血泪斑斑的巨大脸谱,充满了悲伧无奈的情绪。
当战斗暂时告一段落,南智丘意兴阑珊地缓缓登上西城楼指挥塔的时候,不由得心底五味杂陈,连自己都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曾几何时,他做梦也未想过会以叛军的身份,残酷地杀戮昔日的战友,并在事后践踏着他们的鲜血一步步走上城楼。可是这一切就在短短的半天时间里突然发生了,那么意外,那么猛烈,没有留给他哪怕是一丝一毫准备承受的时间。
观瞧着城下一队队奴隶兵们在集结、整合、并布署新的作战目标,他才幡然醒悟地呢喃道:“原来这就是战争,而且才刚刚开始呢!是的,我们不过攻克西城门罢了,敌人的主力依然毫无损伤地驻扎城内,所以战争必须继续下去,无论谁都不能无法逃避的!”言罢他忽然又为“我们”和“敌人”,这两个倏然转换位置的字眼儿沉思起来。
正午的清州城战云密布,在西门被攻克后,却万分意外地陷入了短暂的休憩状态。因为双方都在等待最佳的作战时机,只不过一方士气如虹,另一方却胆战心惊而已。
这一刻,所有人都已刀剑出鞘、箭拔弩张,默默感受着大战前最紧张的气氛。
暴风雨即将来临。
两侧的海岸线像两条细长的臂膀向左右斜伸出去,又像是大鹏展开的双翅,飞在云雾里翱翔。港湾外面的两个小岛犹如乌龟和螃蟹在那里斗法,岛上不知有什么,远远地望去,那是另外一个世界,使人产生一种幻想,希望能长出翅膀来,飞到那里去看看。
此刻巨鲲湾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霾,岸边渺无人烟,只有蓝色的海水拍击着岛岸,给岸线镶上了一圈白沫组成的边。
第四章天壤
我、莫琼瑶、索佩罗和数十名陆战团长,怔怔地伫立在“纵横号”的五层舰桥上,目瞪口呆地遥看着远处壮观无比的景象。
绕过岛边一座突出的石崖,眼前赫然出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桅杆组成的茂密森林,那是数以百计的大、中型三桅方帆战船的标记,它们静悄悄地停泊在港湾内,无声无息地恍若一支沉睡中的幽灵舰队。
各人都有点紧张,索佩罗惊呼道:“我的娘啊,四郡联军真是下了血本了,这里停靠着足足十二艘‘狂鲨’级大型战舰,一百八十多艘‘海豚’式中型战舰呢!我看他们是把全部家当都转移到清州郡来啦!主公果然神机妙算,竟然能够预料到敌舰停泊的确切位置,索佩罗佩服得五体投地。”末了那句话语里充满了诚恳无比的意味,显出这位七海舰队的著名骁将,这一刻真的是彻底服输了,甚至连一点点较量的潜意识都消失殆尽。
我瞅着索佩罗面上有点尴尬的表情,淡然道:“其实本王也是随便猜猜而已!试想整整十四万人马若从陆路侵入清州郡,哪怕是瞎子聋子都会知晓的,必然难以逃脱守军的耳目。所以,这种情况下,海路将是他们的唯一选择。再根据地理位置分析,只有三嘉郡的领地比邻清州郡,可以迅速杀奔主战场,故除它之外,其余三郡都必须通过海路行军才能达到兵贵神速,不打草惊蛇的目的。”
莫琼瑶微笑道:“不错,只要推断出以上几点,敌舰聚集之处就呼之欲出了——巨鲲湾。因为除了清州港之外,乾罗左角最适合停泊船只的深水港只剩下此地了,不是吗?”
此言一出,诸人眼眸中皆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神色,并由衷地钦佩起柳、莫二人的智计来。霎时间,五层舰桥上静得坠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和莫琼瑶身上,等待号令。
我极目望去,背后是怒涛汹涌的高唐海,在满天乌云下波澜起伏,眼前是无遮无拦的清州城,有如被凌辱中衣不遮体的女子般瑟瑟颤抖着。不知不觉间,一股凌云壮志悄然从心底升起,我意态豪雄地环顾群雄一眼,沉声道:“我命令,现在起立刻执行‘雀巢’行动!”
“是!”诸人轰然应诺,随即井然有序地离开了舰桥,急忙赶赴各自隶属的舰只。
不一会儿,二十五艘大型战舰上缓缓垂下足足超逾四百艘的登陆艇,黑压压地逼近了海岸两翼。很快艇上那两万名装备精良的陆战士兵就兵分两路,一路“水鬼”悄无声息地潜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