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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阳公怔怔的望着教授。
“不错,柳一叟正是‘留一手’,江湖上都知道独臂教授,却猜不到柳一叟这个名字的真正含义,阳公老贼,你今天死在我这只从未露面的小手之下,应该是虽死无憾了。”柳一叟说道。
“你中我毒痰竟没有受伤?”阳公疑惑的说着,眼球渐渐的呆滞,眼光也在一点点的涣散。
阳公脖子上的小手松开了,并翻转过掌心,粉嫩的掌心中沾着一块青绿色的痰冻……原来是那只小手接住了射过来的粘痰。
小手甩了甩,将豆腐状的痰冻撇在了雪地上,厌恶的在教授的棉衣上擦了擦,然后缩回到衣襟里面去了。
阳公“咯喽”一声,颈中喉结处的大窟窿里涌出大量红色的血和青绿色的痰液,然后眼睛一翻,向后重重的摔倒在雪地里。
阳公死了,死不瞑目。
短暂的惊愕之后,寒生走到阳公的尸体前踢了踢,确认其已断气,眼泪静悄悄的流淌下来,一滴滴的落在了雪地上。父亲、兰儿的娘,大仇得报,你们终于可以瞑目安息了……
寒生转身到柳教授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柳教授爽朗的一笑,说道:“寒生啊,不必谢我,只要你别辜负了丹巴喇嘛的一片苦心才好。”
寒生一脸刚毅之色,郑重的说道:“寒生既已答应了丹巴老喇嘛,定会生死不移,请两位恩人放心。教授前辈,可否让寒生再看一下那只小手?”
柳教授微微一笑,胸前衣襟一分,那只白白胖胖的小手伸了出来,连手腕也是肥嘟嘟的,都是细嫩的肉褶。
“教授,你中了痰毒了,切不可动真气。”寒生摸着小手掌心,冰凉寒气彻骨。
柳教授闻言顿感头脑微微眩晕,他的这只小手直接自前胸膻中穴任脉内生出,是为阴手,奇凉无比,是世上极为罕见的发育畸形,自懂事时起,他就深藏不露,即使是金道长和丹巴等人也都蒙在鼓里,俱不知情。
“痰毒有的治么?”柳教授平静的声音问道。
“可以,趁痰毒还未冲上脑部,待我先以银针放毒,但千万不可运行真气。”寒生叮嘱道,正欲自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盒。
“筱艳芳,既然来了,何不索性露个面呢?”金道长突然抬高嗓门朗声说道。
第二百四十四章
晦暗的天空,云隙中清冷的月光洒下,静寂而萧瑟。
筱艳芳和一个手拄拐杖的青年男子蓦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村上武夫?”寒生认出来此人就是山海关饭店里的那个日本记者。
村上武夫冷冷的瞧着地上阳公的尸体,没有做声。
“道长和教授都在啊,嘿嘿,原来柳一叟教授竟然还留了‘一手’,连我筱艳芳都被蒙在了鼓里,可惜我们还是多年的朋友呢。”筱艳芳嘿嘿道。
“筱艳芳,是你勾结了泰国降头师谋害了丹巴?”金道长冷冷道。
“道长,这只能怪丹巴喇嘛始终不吐口,最后不得已想要逼出他的秘密,可惜他至死宁肯相信这个素未谋面的农村憨小子,也不告诉我们这些多年的老朋友。”筱艳芳说道。
“你的幕后指使人是谁?”金道长的声音越来越冷。
“这你就别操心了,透露给你一点儿,这是党和国家的最高机密。”筱艳芳蔑视的撇撇嘴道。
“阳公也和你们狼狈为奸在一起,竟然还有日本人。”金道长恨恨道。
“阳公?”筱艳芳不屑一顾的说道,“这家伙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敢垂涎于我的美色,哼,死有余辜。”
“废话少说,寒生,跟我走!”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村上武夫突然冷冰冰的说道。
“干什么?去哪儿?”寒生盯着这个日本人没好气儿的说道。
“到那儿就知道了。”村上武夫冷冷道。
柳教授伸出独臂将寒生揽到身后,自己挺身挡在了前面,朗声说道:“想抓走寒生,先要过了我这一关。”
“教授,万万不可动真气!”寒生急道。
柳教授仰天长笑,胸中平生出一股浩然豪气,大声道:“道长,今日你我兄弟遇上了强敌,柳一叟今朝血溅荒原,也要力保寒生兄弟周全。”
金道长自那日本人出现,便已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杀气,这是自己在江湖上数十年来从未遇到过的,这是来自异域的、令人不安的一种气场。
“教授,你我与丹巴情同手足,贫道今夜将为丹巴拼死一战。”金道长面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村上武夫依旧面无表情,上前一步,对着教授和金道长二人鞠了一躬,随即后撤了一大步,按动拐杖上的暗销,缓缓抽出一把寒气森森的长刀,拐杖丢掉,另一只手中又多了一把锋利的短刀。
二刀流,日本宫本武藏的旷世绝学将要与中原江湖高手浴血一搏。
宫本武藏是日本德川幕府时期的一位剑术家,武士中向来有“真田的枪、宫本的刀”的说法。此人自幼钻研剑法,遍游各地,遇各派剑客,比试六十余次,从不曾失利。除剑术外,他还是手里剑和体术(徒手格斗)等多种武术的顶尖高手,二十来岁已经开创了号称“圆明一流(圆明流)”的流派,写下剑术书《兵道镜》,并于宽永年间完成二刀的兵法,号称“二刀一流”。晚年,宫本武藏隐居灵岩洞至死未出山,因日本列岛已再无敌手。
日本是一个崇尚武力、崇尚刀剑的民族,刀剑被认为是武士身体的一部分,哪怕是无意间跨过对方的刀,也被视作是极大不敬与侮辱。宫本武藏死后,日本历代天皇即位时的三件宝物中,就有一把“天业云剑”,正是宫本武藏的佩刀,此物传说曾经在一次宫廷动乱中沉到了大阪的海底,不知所踪。
村上武夫手中的长短二刀,正是遗失数百年之久的宫本武藏佩刀——天业云剑。
这些,金道长和柳教授并不知道,但是当天业云剑一出鞘,两人均大吃一惊,两道森森剑气好像有灵气般,一阴一阳,霍霍欲试,仿佛嗜血成性。
“碧潭沉宝镜,剑本空之道。”村上武夫吟道,那是武藏剑道之髓。
金道长闻言深知遇上了平生仅见的世间高手,古时中原剑道也有‘术至极而空’的说法,即是剑术高到了极至,已不再需要剑招了,人剑合一,水火既济,单凭意念便可驱使剑气伤人,难道这个日本人竟能达到如此之高的境界么?
金道长不敢怠慢,一股全真教天罡之气自丹田缓缓涌入奇经八脉,自全身汗毛孔中散出,在体外形成一个气幕,并向柳教授蔓延过去,力图将他也屏蔽在罡气之内。
可是柳教授却是性格倔强暴烈之人,心想自己已中痰毒,决不能让道长为顾及自己而分散了功力,那样的话绝难有胜算,何况一旁还有筱艳芳在那里虎视眈眈,自己不如索性拼全力一搏,趁对方还未举刀之际而攻其不备。
教授身形骤然暴涨,如大鸟般扑下,独臂迅雷不及掩耳的砸向了村上武夫的天灵盖,而胸前的小手则悄无声息的抓向他颈上的喉管……
村上武夫纹丝未动,歪着脑袋,紧闭着双眼,右手中的长刀呈通体白色,约有二尺七、八寸,背厚刃薄,如菖蒲之叶,柄如鱼骨节,左手的短刀则通体青黑,薄如蝉翼,天业云剑周身充盈着剑气,闻得风声已至,阴阳剑气竟剧烈的躁动起来,发出龙吟之声。
柳教授独臂未至,皮肤表面已感到锐厉的剑刃之气凌空切割过来,顿时大惊,但他牙关紧咬,并未闪避而是依旧硬撞了上去,而那只小手则已经马上就要掐上了村上武夫的咽喉。
阴手长自任脉,乃是纯阴之气生就,并非热血之躯,因而嗜血的天业云剑的剑气竟未能觉察得到,以至于这只小手有机可乘,完全出乎了村上武夫的意料之外。
“当心小手!”筱艳芳突然大声提醒道。
说时迟,那时快,听得“咔嚓”一声脆响,教授的独臂瞬间从中断为两截,鲜血四溅,而阴手也几乎抓上了村上武夫的咽喉……
正是由于筱艳芳的一声断喝,才使得村上武夫刹那间躲过了小阴手的致命一掐,纵是如此,脖子前面已被小阴手抓出了两道血痕。
村上武夫紧闭着双眼,此刻正在全神贯注以意念驭剑,筱艳芳提醒的恰到好处,不但使他瞬间避过了小手的一抓,而且刚刚来得及反击,他不愧为是二刀流日本列岛的第一高手,抓着了这个机会,左手青黑色的短刀剑气划过,那只胖胖的小手竟然齐碗而断……
“啊!”教授闷哼一声,倒退了数步,浑身是血的摔倒在了金道长的脚下,双手已无,胸前任脉真气尽泄,他强忍着疼痛,顽强的仰起脸来,歉意的对着金道长喃喃道:“道长,对不起,柳一叟尽力了。”说罢气绝。
金道长轻轻的叹息着,说道:“唉,教授的脾气至死也不改。”
筱艳芳在一旁拍手道:“太好了,教授一死,就剩下个老瞎子了,村上君,赶紧干掉他就大功告成了,老太婆功力已经传给了明月,如今是废人一个,小寒生,你上次唬住了我,这次可绝对跑不掉啦。”
村上武夫举起手中双刀,凌厉的剑气径直攻向金道长布下的罡气幕墙,“砰砰”两声,剑气倒撞了回来,攻无不克的天业云剑剑气竟然折在了全真教的罡气之下。
寒生在一旁急得浑身热血贲张,可惜自己身无武功,根本帮不上忙,柳教授为护卫自己而死,是自己的无能而连累了大家。
正在悔恨之际,忽听王婆婆急呼:“寒生,快跑!”
寒生定睛一瞧,原来筱艳芳见有机可乘,正悄无声息的朝自己扑来……
金道长面对强敌,决不能有半点分心,但是寒生肩负着丹巴喇嘛的重托,更是不容有失,无奈之下,只得于千钧一发之际,纵身而起,回护寒生。
筱艳芳知道金道长全真天罡气的厉害,不敢硬碰,便闪身避开,以自己绝顶的轻功游走于外围,伺机扰乱道长的心智,为村上武夫创造机会。
如此一来,金道长不但要催动罡气抵挡天业云剑的凌厉剑气,而且还要时不时的提防筱艳芳的骚扰,顿时顾此失彼,险象环生,急出了一身冷汗。
不行,如此拖下去,即使没有一点疏忽,最后真气总有穷竭的时候,那时可就晚了,常言道:兵不厌诈,得想点办法才是,金道长心中盘算着。
这时,筱艳芳突然灵机一动,对村上武夫喊道:“全真天罡气,攻击越猛,反弹越烈,以刀轻而缓慢的进入罡气中,便可穿入,况且道长是个瞎子,只要足够的缓慢,即使刀尖顶到了鼻子下,他也觉察不到!”
“筱艳芳!你这个中国人的败类!竟然泄露贫道秘密给日本人,你还有丁点良心的么?”金道长勃然愠怒道。
筱艳芳自知理亏,便不再吱声,跳到圈外,自怀中掏出一面小镜子,对着淡淡的月光补妆。
村上武夫久攻不入,正在焦急,闻筱艳芳所言,顿时心中大喜,睁开了眼睛,意念收回剑气。心想长刀可能会容易被道长感觉出来,遂撤于身后,左手持着那把薄如蝉翼的短刀,刀尖向外,然后小心翼翼极缓慢的探进罡气之中。
短刀顺利的进入了罡气幕墙,村上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