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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层血腥之气。
“段大人,难道只有这些肉脚来保护你吗?未免太不珍惜生命了。”
欧阳皓洁轻笑一声,身子飞旋,手中长鞭随意地施展开来。
不过在谈笑的片刻之间,就再也没有人阻挡在她的前面了——地上躺倒了一大片,刚刚那些拿着刀剑凶神恶煞般冲上来的人,现在却一个个捂着伤处呻吟着瘫软在地。
“段小姐,这下可以让我看看你的花容月貌了吗?”
她缓缓地靠近马车,调笑的语气有些些不怀好意,有些些顽皮调侃。
皮制面具上的凤纹镂刻在阳光下在她的脸上投下一抹阴影,带着一种黑暗的危险气味,复杂的弧线花纹又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而悠远的故事。
带着皮制护腕的手优雅地伸了出去,用粗糙的鞭把抬起了那张娇嫩柔白的娇颜。
段小姐睁大惊惧的眼睛,愣愣的望进那凤尾纹中眼睛。那双幽深晶莹黑瞳,正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赤裸裸毫无遮掩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天荒地老,仿佛宇宙昏黄。
段小姐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好一个国色天香!果然让人忍不住想采撷收藏。”
“他”笑得淡若清风,手腕一转手指居然抚上那张吹弹的破的脸颊,那轻佻的动作像极了一个风流成性的花花公子,却又带着三分怜惜。
四周众人顿时都变了颜色。
段未德煞白了脸,拉着女儿的手一直在抖,石秀的脸色则有些发青,她其余手下更是一个个暗暗瞪圆了眼,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现在看到的一切。
只有段小姐反应算是最正常的:她那秀丽的脸颊整个变成了玫红色,从被触碰的地方一路红到了耳根处。
“不,不要”
仿佛被火钳烫了一下,她嗫嚅着向后躲闪,身子却困在马车狭窄的空间中,闪躲之间上半截身子已探出了失去了箱体的车外。
欧阳皓洁脸色一变,手中长鞭一展便向她的肩胛处抓去。
就在此时,从官道一旁山坡高处的树林之中,突然飞出了一道白光,直向飞卷在空中的乌黑色长鞭急速飞击而来。
那鞭子仿佛自己有意识一般,一碰上那道飞掠而来白光,便卷住来物又翻卷而回。
欧阳皓洁身子向后一跃,手腕反转,把鞭子一抖,只听得“叮咚”一声,一把无柄的飞刀便落在了地上。
几乎与此同时,一道白色的人影从那树梢的高处飞跃而下,犹如一只白色的大鹏鸟,驭风行来,瞬间落在了官道的转弯之处。
“欧阳皓洁,不要动段小姐。”
欧阳皓洁眼睛刹也不刹地看着来人,过了好半晌才重又开口说话,声音飘渺的像是来自遥远的地方。
“卢渊,你果然就跟随在不远处,刚好赶得上英雄救美啊。哈!”
听到那熟悉的轻声一笑,卢渊的身子不由得一僵。那“英雄救美”四个字似乎刺中了他某根敏感的神经,怕她误会,本能地想要张嘴否认,一时间却又找不到话来反驳她。
然而,又为什么一定要反驳呢?为什么他要怕她误会呢?
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彼此早晚要面对此时这般敌对的立场,却因为隔着一张面具,少了些许直接面对的震撼和刺激。
她,真的是欧阳皓洁吗?真是那个月下相识,相伴一路的潇洒“少年”吗?
此时的她,头戴那诡异的面具,身着墨黑色的衣袍,手握乌黑的长鞭。那一身冰冷幽暗的气息,犹如一个来自暗夜的精灵。
此时的这个“他”,哪里有一点点之前那个欧阳皓洁的影子?
“你是她吗?”
深秋的风卷起落叶飞飞扬扬地抛洒着,周围一片万物凋零的萧索气息。
周围的一切都成了黯淡的背景,天地之间,只有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相对而立。
“我,自然是我,始终是我,不曾改变过。”
家住剑池山的欧阳皓洁,她居然不曾向他隐瞒过丝毫真相——除了不曾说明的。
远处官道的拐弯处是一条并行东流的大江,隐隐有人马的嘶吼声传来。
她突然又轻轻地笑了,那笑却不曾让人感到丝毫的暖意和开心。
“你不会是单刀赴会,狂妄地以为以你捕神之名,就可以一个人在虎口中夺食吧?”
好戏连台,怎么能缺了观众?
“自然不是。”
“既然如此,同来的朋友们何不现身?”
说到“现身”二字,她的声音突然拔高了许多,声音随风传出很远,几十丈外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地上的小草无风自动,大树也仿佛不易觉察地晃了晃。
她的话音刚落,那高处的山坡上便闪出十几条人影,个个身形矫健,显然武功都不俗。随后一颗通信的霹雳弹升上天空,不一会,在官道向北的方向上也有一颗同样明亮的霹雳弹升上天空。
第二十四章 人质()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卢渊的那个“你”字刚落,欧阳皓洁突然单臂一振,旋身飞起,长鞭随手展开,如一片黑雾漫漫,旋转着罩向马车一旁。
于此同时,另一道白影也随风而至,紧逼过来,与那黑色的雾影稍作纠缠,一击而退。
众人眼前一花,只见那黑影和白影已各自分开,飘落在相反的两边。
黑雾稍霁,欧阳皓洁已经轻飘飘地落在了半倾的马车之上,她的一只手臂,正缠着盘成环形的长鞭,而她的怀抱之中,赫然正是花容失色的段小姐。
她随手一带,一只手臂将段小姐整个拢入怀中,随后发出了一阵清亮的笑声。
“卢渊,你抢到一个老的,我抢到一个小的,也算是坎坎打成了平手。佩服佩服,承让承让!”
卢渊一脸的肃然,又有些无奈。
退回原地的他,手中夹着的正是段未德。
“你让你的人攻击我的手下,我带着段小姐远走高飞?如何?”
她说着,揽着段小姐腰身的手臂紧了紧,在段小姐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那举止轻佻地像个好色的登徒子。
段小姐轻轻啊了一声,身子躲无可躲,顿时整个人羞得面红耳赤。
虽然明知道她同样是个女子,这样做分明是在对他挑衅,卢渊却依旧觉得这一幕非常地刺眼,再开口,他的声音也冷得象冰一样。
“你想怎样?”
“很简单,只需让你的人退后一里,让我的人带着东西离开,而我呢,就完整地把段小姐还给你。”
“我凭什么相信你?”
为什么而生气呢?那一个多月与他相处的欧阳皓洁本来就全都是假的,只是一个凭空捏造的虚无之人。
而眼前的这个刁钻狠辣,无所不用其极的女盗匪才是真的,才是她真正的本来面目。
“噢,虽然强盗是不用讲信用的,不过好像就目前的状况,你也只能选择相信我吧?”
她的语气是十足的调侃和无可不可。不知为什么,卢渊竟然觉得她似乎对自己有些莫名的恨意。
咬咬牙,卢渊向身后挥了一下:
“我的人退后十丈,你的人可以带东西先走,段小姐和你却不能离开。否则,大家也只有鱼死网破。”
没看出他做什么手势,官道上已经逼得很近的兵马,以及山坡上的那十几个人,都纷纷向后退去。
他在赌,赌她即使是个强盗,也不该真的是个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即便她是由那个传说中穷凶极恶的“豹子”养大的。
人可以伪装成千百个不同的面孔,可是人性中最深处的某些东西,却是丝毫伪装不来的。
人心或许叫人看不透,人性却有种种很寻的痕迹。
两个人的目光都在打量着对方,似乎能够探视到对方的内心深处。对峙而僵持的目光凝固了周围的空气,新一轮的较量中各自占据着有利的上风口。
“好!一言为定。”
欧阳皓洁似乎突然放弃了,转头向石秀使了个眼色,石秀把手放在嘴边,吹出了一声声调尖利而奇异的口哨。
卢渊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脚下的土地仿佛开始翻动。
那口哨声陡然一个转弯,顿时,地动山摇,官道两旁的土地和树木也都仿佛开始动了起来,长高移动,倒下。
片刻之间,从地上黄土中,树木中,钻出数十个人来。
“老大,土遁组,树遁组前来报到。”
为首的两个人,一个身材矮小浑身黄泥看不出真面目,一个浑身绿色的枝叶,瘦长的象根树木枝条,齐齐来到欧阳皓洁的面前,弯腰行礼。
那样子,好像是一个小土堆和一根半截的树枝突然活了过来,在地上行走跳跃弯腰行礼一般,非常的滑稽,又有些说不出的诡异和奇怪。
在自己的身边和脚下,埋伏着数十个人,却不自觉。即使那些官兵和山坡上的捕快不退后,混战中如果对方突然袭击的话,毫无防备的官兵和捕快们真的能有把握打赢这场仗吗?
卢渊突然有些不寒而栗了。
在他十多年对付盗匪和黑道的经验中,还从没有过如此的不确定。
或者,正是因为他十年来从未遭遇到真正厉害的对手,才使他一路顺风,成就“神捕”的虚名?
难道这才是“豹子”真实的实力,才使得当年的白道们屡战屡败,最后不得已而使用那些特殊的手段?
欧阳皓洁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卢渊,手都没有抬,轻声说了一个字:“撤!”
只那一个字,仿佛在展示兵令如山的神速,呼啦啦一阵,那几十个土人和树人,裹夹着那六辆满载的辎重车辆,如一阵狂风卷过一般,迅速消失在密林之中。
欧阳皓洁看向石秀,石秀稍稍迟疑了一下,一挥手,带领着那些刚开始时跟随他一起来的属下,也尾随而去。
转眼之间,周围只余下几辆载人的马车,倒在地上的家丁护院,还有倾倒的马车上,以及挽着段小姐站在原地的欧阳皓洁。
“欧阳公子,你的人都走了,东西也都给你了,现在可以把我的女儿还我了吧?”
那些被拿走的东西虽然是他半生积蓄的金银细软,不过好在人都没事,而老家置办的田产房产也足够一家人富裕地生活一辈子的了。
欧阳皓洁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卢渊身上,没有回答段未德,也没有去理睬那些越靠越近的官兵和捕快。对此刻的身陷重围似乎丝毫不介意。
那目光,在述说着什么,在探询着什么。
难道她不担心走不了嘛?
卢渊皱皱眉头,刚要开口,她却先说话了。
“你果然很有进步!”
她突然夹着段小姐向他扑了过来。
第二十五章 暗度陈仓()
转眼间,欧阳皓洁夹着段小姐已经来到卢渊面前。
她正面攻来,碍于人质挡在两人中间,卢渊不但不能挺刀相向,反而把持刀的手向后撤去,欧阳却并不乘隙进攻,而是把段小姐向卢渊丢了过来,卢渊只来得及接住段小姐,然后她便飞身直掠而去,从他的身后脱身而去。
这个包围圈,就数卢渊的这里是最为强势的,也反而成了最为薄弱的一环。几乎其它所有的人都选择从其他方向进攻,卢渊身后围攻的人反而是最少了。
卢渊只听得身后一声清咤,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