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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虚掩的宫门,毫无人迹的庭院
鲜血!
他心中一突,一瞬间,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被那可怕的想法凝结住了。他几乎要用尽全身的力量,才能努力把持住自己。
“来人!”
清冷的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四周,却无人应声。他又向前踏出了两步,脚步竟然有些踉跄不稳。
紧随在他身后的贴身侍卫看到皇上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忧地想要扶住他,手伸到半途中,又缩了回去。
“有人吗?来人,接驾!”
深更半夜,四周一片肃杀的静寂。虽然现在吆喝着让人来接驾有些滑稽可笑,可是惟有这样,才能舒解众人几乎无法呼吸的紧张气氛。
看看皇上的样子就知道了,若是不出事则罢,若是这里出了任何事情,只怕未来的日子没有谁会好过的。
就在此时,一个人拖着没穿好鞋子,揉着惺忪的眼睛,慢腾腾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正是坤安宫看门的宫人。
“谁啊?三更半夜的鬼叫?”
他一抬头看清了来人,吓得煞白了脸,扑通一声跪倒了雪地里。
“皇,皇,皇上!?”奇怪哦,皇上怎么突然冒了出来?
不是几乎全皇宫的人都正在湖对岸狂欢吗!而且皇上也已经好久不曾来过了呢。
“你们都干什么去了,怎么没人守门?”
“今儿个是除夕夜,娘娘放了我们的假,并且每人赏了一坛子美酒和佳肴,大伙儿就都,都”喝醉了!
后面的话没敢说出来,因为皇上的脸已经变成了铁青的了。
“都跑去喝酒了?哦。”
李昊天冷哼了一声,点点头。那哼声,似乎很轻,却冰冷地让所有人的心都吊到了半空中。
“皇上休怪,是娘娘准我们喝酒的。娘娘还说,大家都留在宫中,除夕夜也不能够回家团圆,自然都很难过。不如大家一起过个快乐的团圆年,每个人都要不醉不归。”
眼中的她无论碰上任何事情,从来都是怡然自得,坦然从容。
原来她也会难过。可她的难过,是因为不能回家团圆,而她心中的家,自然没有他的存在。应该是相府吧。
血液哗然又开始流动,心却又被揪了起来。目光投向灯火明亮的屋内,却有点近乡情怯的迟疑。
“好,我不怪你,那么大门又为什么开着,地上又是从哪里来的血?”
“血?”
他顺着皇上的眼神,看到一棵树干上和地上一行很不起眼的血迹,想了想,一拍脑袋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
“噢,那是刚才大伙抬船的时候,转弯的时候,小五子不小心被挤到那棵树上,夹到了手。”
“大门呢?”
“刚刚老谢说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所以”
他自然不敢说,那家伙输光了,不知道跑去和哪个相好的借钱了。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个天大的乌龙?还是说整个儿都是个可怕的阴谋?
今夜皇宫里出了刺客。”李昊天的声音平静无比,目光却开始变得犀利了。
“刺客?”那人傻傻地眨了眨眼,艰涩地努力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字眼。
“你敢肯定没有人跑到坤安宫来吗?”
“奴婢,奴婢不敢肯定。”
“贵妃娘娘可好?”
“好。不,不好奴,奴婢不知。”
喝醉了,不知道算不算好。
“混账,什么都不知,那你还在这里啰嗦什么?”
那看门人呆呆地看着皇上气愤地甩袖而去的背影,好半天才清醒过来。
刚才到底是谁在这里啰啰嗦嗦地问个不停?
回头再看看那位侍卫大人,谁知侍卫大人也只对他丢下冷冷的一哼,便丢下他跟了上去。
奇怪了,他们今天都吃了枪药吗?
对了,皇上刚才说有刺客?
刺客,刺客唉!
“我的天哪!”他后知后觉地惊叫出声,冲过去“哐”的一声,关上门锁死,然后又一溜烟不知跑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剩下的侍卫也都没再理他,迅速地四下散开,隐入夜色之中。
不一会儿,整座宫苑便像沉睡的人一下子被惊醒了一样,四下开始渐渐有了人声。
第一百零五章 觉醒()
刚踏入坤安宫的大殿,那周围似曾相识的情景,便让李昊天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仿佛害怕惊醒一段难舍的梦景一般。
那灯火,那荷花,
整个大殿中鳞次摆放这几十盆瓷器的水盆,水盆中盛开着错认了季节的荷花。只见那层叠的绿色叶子铺展开去,连成一片,衬托着上面朵朵绽放的荷花,争芳斗艳,舒展着枝叶,抖擞着花叶,毫无保留地将花蕊绽向着四周灯火。
在荷花之中,停着一艘小木舟,小舟打造得精致而坚固。虽然不是簇新的,上面有被经常使用过的痕迹。可是保养得宜,看起来竟有九成新,显然是使用者非常心爱之物。
那木舟停在荷花丛中,承托在层层荷叶之中,两侧船桨摆开,而那舟上,分明还有一个人,静静地倚着船桨,竟然给人有一种荷塘中泛舟的错觉。
只见她一只手臂扶在船舷处,一只手臂松松地垂在身侧,仰面向后靠在固定在船侧的船桨上。眼眸紧紧闭着,嘴角浸着一点笑意,那被酒浆染红的双颊上因为这笑容而显出一对极淡极淡的酒靥来。
她分明是已经睡着了。
随着摊开的手脚,两只宽大的衣袖向两侧舒展开去,长长的衣裙也四散而开,几乎铺满了大半只小船。
李昊天慢慢地靠近过去,只见豆蔻沉沉地睡熟在香甜的梦中,对周遭的事浑然不觉,灯火摇曳着投射在她的脸上,留下或深或浅的的阴影,让那如画般的眉目,空添一种梦幻般的不真实。
外面为了突然闯入的刺客闹翻了天,而她如此毫无防备地醉卧花丛,却不知有人为她忧心如斯。
吊在半空中的心慢慢地回到原位,李昊天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么的紧张,多么的惶恐不安。
在刺客出现的那一刻,他担心的却唯独是她的安危。
那一刻让他明白,她占据的岂止是他的心,她比他的江山社稷,比那满屋子的皇室贵亲,娇妻美妾,甚而至于,比他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三十几年的风风雨雨,经历了多少刀光剑影,尔虞我诈,失去了母妃,失却了父皇,失去了那么多,却从未如此刻这般,叫他有种惶急无措的感觉。
想到失去她的可能性,心就如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攥紧了而骤然疼痛难忍。
她没事,她好好地在这里!还是当初那个刚进宫时纯真无暇的豆蔻。
虽然被他刻意地染上了这宫廷的种种气息,可是,她还是他的那个出污泥而不染豆蔻,宛若两旁越季盛开荷花,绝不是哪个人起一个“荷花”的名字就能代替的!
李昊天伸出手轻轻地抚摩着豆蔻的脸颊,宛如触碰着世上最珍贵的最易碎的瓷器般的小心。
突然他的手停顿了一下,缓缓地收回来,放在眼前端详了很久,手指上的濡湿痕迹,在灯光的照射下微微闪烁着光泽。
低头看去,却见她那翻卷的眼睫上站着点点泪痕。
她哭了?这泪又是为何人而流?是为了不能回相府去也家人团聚,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他曾经那么地,想要撕开她那几近完美到令人抓狂,平淡无波的外表,想要拨开她的躯壳看到她的真心,等到她果真把脆弱的一面展现到他的面前时,却又叫他不忍和怜惜。
舍不得叫她哭,舍不得叫她难过,舍不得让她如此孤独凄凉的一个人,却又一次次地,近乎于孤注一掷地伤害着她。
伸手揽住她,轻柔地抱在怀里,手臂越收越紧,直到深深地把她锲入怀里。
对她的爱已经如涓涓细流无声地流淌,在不知不觉中汇聚成了一条大河,直到滔滔不绝的江水,至此时已能泛起滔天的巨浪。
罢了,认输就认输吧,既然她不肯去找他,他来找她不是吗。即便他贵为九乘之尊又如何呢,在她面前,也只不过是个为情所困的男子罢了!
不管她曾经做过什么,不管她将来会做什么,不管她在意别人是否比在意他更多些,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怎可放过她!若是注定要被那巨浪淹没,就让她和他一起沉沦吧。
他俯下头去,一点点地吞噬着她的鲜美,她那似桃色的唇瓣在经过他细腻专注的润泽下显得愈发鲜红欲滴。
睡梦中的豆蔻仿佛突然被一只火把点燃,从唇部开始,迅速想四肢百骸一路烧过去。
她在无知无觉之中,发出一声嘤咛之声,下意识地伸抓住他的衣襟不放,看到她的娇态,他的唇不觉勾出一道柔和的弧度,呼出的气息就像是宠溺的喟叹。
她的眼睛眨呀眨的,终于睁开了,眼中有一层朦胧的雾气,焦距显得有些涣散。显然她并没有完全摆脱酒意的控制。
“昊天,是你吗?”
她的眼睛终于看清了头上的这个人。他背着光,光线勾勒出他的轮廓,高大的犹如来自天上的神祗。
是神来托梦吗?为什么会化身为昊天的样子呢?
“是我。”李昊天凑近了些,让她看清自己的面孔,伸手抹开她微蹙的秀眉。
豆蔻慢慢恢复了一点意识,看了看周围,这荷塘,这船,这明亮的夜,还有身边的人。似乎又想起前先和小玉的对话来。
“今天是十五日没错的对吗?你来陪我划船?”
“没错,我来陪你。”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坚持今天是十五日,可是她看到他时那毫无掩饰的欣喜样子让他转不开目光,也无暇去深究。
“真的吗?你说过的,以后的每个十五日月圆日,都要陪我的,可是你却忘记了呢。”
豆蔻的眼中浮现出一点淡淡的失意。眼前的梦境稍纵即逝,他哪里能记住她的话。
李昊天心中一痛,比痛更多的是懊恼。
“我不会再忘的。”
“以后的每个月圆之日,我都会陪你。好不好?”
“好。”
豆蔻回了他一个甜甜的笑,毫无伪饰,毫无掩藏。如此坦坦然然的快乐和欣喜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那醉红的双颊,那殷红而润泽的双唇,那梦幻般的眼神,在在吸引着他,勾起他压抑很久的男性的欲望。
低下头,压紧她的双唇,印下一个霸道的吻,双臂一紧,抱起她,大步向内室走去。
“不对啊,昊天,船在那边。”
“我带你去划另外一艘。保证你会更喜欢”
低喃之声远去,听不清都说了些什么。
可是,到床上划船?还更那个什么什么,这也像一向严谨端正的圣德皇帝说的话吗?
门外伺候着的人纷纷低下头,别开脸,存耳不闻。存耳不闻,向来是他们这些侍从,宫人的生存之道。
夜未央,好梦正酣。
这一方的安宁祥和,丝毫没有被整座皇宫中的肃杀之气所干扰。
第一百零六章 真相()
第二天,雪后初晴,一缕阳光穿透云层,透过薄纱似的床帷洒落在床上,好似顽皮的孩童,撩拨着床上人的紧闭的眼瞳。
床上的人儿悠悠转醒,举起手挡住那缕阳光,翻身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