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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en,你出来一下好吗?有客人找你!”
店员话才说到一半,门市那边便传来一阵呼喊声,店员只得先去应付。
“对不起,我先到前面一下,很快就回来。”店员一脸歉意。
“没关系。”翁雨曦一点都不介意。“你先去忙,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了。”
“我马上回来。”店员再次道歉后离去,留下翁雨曦一个人无聊的拉扯婚纱、看着穿衣镜。
镜中的人影高挑美丽,如珍珠般亮透的肌肤在白纱的衬托下,升华成为皇冠上的钻石。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她都是个完美的新娘,但这时候镜子却产生了异状,跑出另一个她。
你到底在干什么?
镜中的自己似乎在向她抗议,要她赶紧停止这愚蠢的行为。
你明明就不喜欢侯康泰,为什么还要跟他订婚,甚至结婚?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只会害了自己,也害了他?
镜中的自己对她极度不满,几番探出头来对她控诉,她却只能愣愣地看着镜中的倒影。
她是不喜欢侯康泰,但他能帮她分担责任。而且如果她不嫁给他的话,她能嫁谁?反正结果都一样……
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的身影,否决了她的想法,那深邃的双眸,似乎在嘲笑她,嘲笑她愚蠢的决定。
夏世希!
翁雨曦用手捂住双唇,不敢相信他居然出现在她身边,正想转头面对他的时候,他却消失了,是个幻影。
雨曦!
他低沈沙哑的呼唤,像是最浓醇的咖啡,每每吸引她细细品味,她真的好想他。
冲动之余,翁雨曦双手撩起婚纱的裙襬,冲到旁边的椅子拿起皮包,从里面翻出手机,寻找夏世希的行动电话号码。
……
过了一分钟,她茫然合上手机,不晓得自己在干嘛?她就要订婚了,而且夏世希在这件事发生以后,从没有来过一通电话,她这么做,只会自取其辱。
她颓然将手机放回皮包并看向镜子,发现镜子里的自己,一点都不美。
炎熟的六月天,是最讨厌的季节。
太阳高挂在天空,底下的行人被晒得昏昏欲睡,爱美的女性不得不撑起一支支洋伞抵挡灼烈的阳光,免得漂亮的肌肤被晒伤。
炎热的六月天,也是最受恋人们喜爱的季节。
六月新娘的魔咒,透过媒体的渲染,形成了光晕效应。不管是相识几个月或几年的恋人,都喜欢赶在这个月份完成终身大事,各家饭店的婚宴场次几乎都被订光。
“恭喜呀,翁老太太。恭喜您的孙女,终于要订婚啦!”
翁雨曦搭不上六月新娘的列车,倒也勉强吊车尾,赶在六月的最后一天举行订婚典礼,多少弥补当不成六月新娘的遗憾。
“可不是吗?我终于也等到这一天了!”翁老太太笑嘻嘻,到处跟人打招呼寒暄。
翁家是国内企业界有名的大家族,亲朋好友自是不少,光打招呼,就足以耗去不少时间。
“恭喜啊!”
“恭喜恭喜!”
每个来宾都喊恭喜,绝口不提前些日子八卦杂志上的新闻,“夏世希”三个字已经被遗忘。
“婚宴马上要开始了,请里面坐。”
偌大的礼堂,座无虚席。
布置得高雅大方的礼堂,充满了浪漫气息。
自国外空运来台的上千朵粉色玫瑰,排成心型的花圈,挂在礼堂的各个角落,感觉上有些刻意,彷佛在掩饰什么。
翁老太太想掩饰什么?
在座的来宾心照不宣,但彼此都很清楚。翁老太太之所以会这么早让翁雨曦和侯康泰订婚,恐怕和夏世希脱不了干系,泰半是为了怕夜长梦多,不得已所下的决定。
只是大家都是老江湖,非常了解商场上的运作。有些话只能私底下讲,甚至连偷偷讨论都不行,谁知道话何时会传到对方耳里?还是谨慎为妙啊!
既然不能公开讨论,宾客们只好东扯西扯打发时间,或干脆跑桌四处敬酒,整个宴会现场,显得热闹非凡。
“哈哈哈……”
婚宴还没正式开始,宾客就像嗑了摇头丸似的一样high,相较之下,新娘这端就显得沈默许多。
“我先出去招呼客人,等一下正式开场前,再来接你。”至于担任新郎的侯康泰,心情也称不上太好,毕竟自从他们决定订婚以来,她就是这副死德行,连带影响他的心情。
“你去忙吧,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就行了。”事实上,她还巴不得能够一个人独处。
“我先出去了。”侯康泰叹气,不晓得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恢复昔日生气,她跟以前真的相差好多。
“待会儿见。”翁雨曦随意向侯康泰挥挥手,便转头看窗外。今天的天气真好,她却像犯人一样被关着,至少她的心境是这样……
“喀。”
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开门声,显示有人进来。
“忘了拿什么东西吗?”翁雨曦头也不回的问来人。
很显然地,翁雨曦以为是侯康泰,但对方却没有反应,引起她的好奇。
“康泰──”她一面回头,一面呼喊未婚夫的名字,却在看清对方的面孔后僵住。
开门的人不是侯康泰,而是她日夜思念的幻影。他仍旧是一身黑衣,深邃的双眸漆黑得跟子夜一样,朝她深沈注视。
翁雨曦呆了,也坠落了。曾经她以为他已经彻底把她遗忘,他却选择在最后一刻出现。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为了防止闲杂人等闯入,她祖母聘请了多位保全把关,没有邀请函,根本无法参加婚宴。
翁雨曦的讶异全写在脸上,然而夏世希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将她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打量到头,看得她好紧张。
“你要跟我走吗?”然后意外的迸出这一句。
“什么?”翁雨曦以为她听错,眼睛眨巴得跟洋娃娃一样。
“你要吗?”但是他认真的表情,坚定的口气,在在说明她没有听错,他也没有开玩笑,他是真的要她跟他走。
翁雨曦不禁回想起他们第一次在展览馆见面的那一天,他问她要不要跟他一起殉情?她因为太过突兀而无法回答,那个时候他像烟一样的消失,这次她若不好好把握,他会不会又像上次一样,消失在地球的另一端?
“我!”思及此,她冲动的站起来,看着他、看着他伸出来的手。
门外这时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其中有男有女,全朝这个房间冲来。情况相当危急,但夏世希的手始终伸得笔直。
“我──我跟你走!”翁雨曦终究还是将手交给他,天涯海角陪他一起沈沦。
夏世希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带着她从另一个通道离开饭店,两人一起失踪。
“音乐响起了,快去接雨曦。”翁老太太不知道心爱的孙女,已经跟着她的死对头私奔,嘱咐忙昏头的侯康泰。
“我马上去。”侯康泰拉拉领带,冲到休息室准备接未婚妻出场,未料休息室内空空荡荡。
“雨曦?”他困惑地对着空无一人的休息室,呼喊未婚妻的名字,得到的只是无意义的回音。
“雨曦!”接着,他跑到宴会大厅,向翁老太太报告这个消息,只见翁老太太脸色倏然转白。
“什么,雨曦不见了?!”
一场盛大的订婚午宴,当场从喜乐变成凄凉的挽歌,大家都不知怎么办才好。
翁雨曦失踪了,而且没有人知道她被何人带走、又被带到什么地方。
阳光、大海,闪耀的爱琴海光芒。
从高处俯视,爱琴海的颜色就如同一桶不小心打翻的油漆,豪迈地在地球的另一端撒开,上面并点缀着许多游艇及帆船,景色非常美丽。
希腊是全世界最适合失踪的地方。
广阔的上地四周都是海,要逃很容易。
希腊也是全世界全容易藏匿的地方。
又因为境内有两干五百座小岛,所以很难找,一旦迷失在希腊海域,很可能再也回不来。
夏世希和翁雨曦两人,就在希腊。不过他们并非迷失,而且非常清楚自己的方向,他们要去茫茫大海中的其中一座小岛。
“累了吗?”体贴地帮翁雨曦头上的白色帽子调整好位置,夏世希的眼底尽是关心。
“不累。”翁雨曦伸手压住被风吹乱的帽子,呼啸的海风并不冰冷但强劲,她已经不断伸手压住它好几次,但老是被吹掉。
“再忍耐一下,我们很快就能到达目的地。”她嘴巴上虽然说不累,但他看得出她其实已经累垮,只是佯装坚强。
“嗯。”翁雨曦点点头,感觉好窝心。
自从那天他们决定私奔以后,就不停在赶路。他们先由饭店回到翁雨曦的家,收拾好简单的行李以及护照,然后直奔机场搭机到美国,再由美国办妥签证转机到希腊,中间几乎没休息。
“来了。”
他们一到达雅典,还没来得及参观名胜古迹,夏世希就带着她直奔港口,眺望蔚蓝海湾。
“什么来了?”宽阔的港口,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船只,其中大部分是游艇。
“我的船来了。”夏世希指着刚下锚的游艇,那是一艘浑身雪白、吨位适中的中型游艇,外型并且非常优雅。
翁雨曦愣愣地看着夏世希的游艇。在别人眼里可能是大玩具的高级游艇,在她眼里却成了白色巨塔,紧紧关住她的恐惧,瞬间她感觉无法呼吸。
“我们走吧,还有更大的惊喜在等待我们。”夏世希无从了解她的恐惧,握住她手心的力道是那么坚决,她只得跟上去。
不要怕,翁雨曦。
她拚命安慰自己。
你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不要怕。
翁雨曦尽可能地表现得从容,但冰冷的手其实已经在无意中泄漏出秘密,然而夏世希只是奇怪的看她一眼,没多说什么。
游艇的甲板上,早已站着一个男人。一看见他们走近,便很兴奋的跟他们挥手,翁雨曦满脸疑问。
“那是我的游艇管理员,Tony。”在希腊拥有游艇的富豪不少,不是每个人都有空天天来报到,于是就有这类的管理公司产生。
“我知道了。”翁雨曦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越是靠近游艇她就越紧张,越是不能呼吸。
“Stan!”他们才刚靠近游艇,Tony就跳下甲板,很热情的跟夏世希握手。
“Thank you, Tony。”夏世希一开口就是道谢。
“You are welcome。”Tony连忙将游艇钥匙交给夏世希。
“Have a good time。”Tony先看看翁雨曦,再看看夏世希,接着露出会心的一笑,话中的意思不言可喻。
“You too。”夏世希微笑回应,Tony随即做了一个潇洒的手势离去。
Tony走了以后,夏世希再度牵起翁雨曦的手,要带她上游艇。翁雨曦虽早有心理准备,双脚还是忍不住僵硬,花了很大力气,才踏上甲板。
她种种不寻常的反应,夏世希都看在眼里,却还是未多说什么。翁雨曦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一点也没发现自己早已露馅,依然表现出一派自在。
夏世希的游艇是义大利Ferretti Yachts制造的。Ferretti Yachts是一家专业的游艇制造公司,其制造的游艇在国际间享有盛名,夏宇希也是他的客户。
这些在男人圈中被热烈讨论的大玩具,翁雨曦没有兴趣、也没必要了解。她害怕游艇,更害怕航行。茫茫大海对她不是美丽的天堂,而是吞噬她双亲的地狱,就连她自己,也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