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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瞧玉啊,迫不及待得很,谁敢挡她,就是她的仇人。
“话是这么说,可好歹我也算是你的随从,让我跟着,相信蒙府的主子不会太在意才是。”廉硕惴惴不安,就怕自个儿骇惧之事会成真。“不过是多个人罢了,天经地义得很。”
“你又不是我的随从,你是大姐的贴侍。”一双澄澄水眸直瞅着门板,就等有人开门引她人内,教她瞧心爱的玉石。
“三小姐,你说这话岂不是要我难受吗?”他廉家世世代代都是范家的奴才,范氏这一代有三位千金,而他廉家只有两个壮丁,分散照顾,定是会有缺失,她怎能拿这话来堵他?
他真心想要尽忠职守,她怎能不给他机会?
范涛恼火地瞪着他,如羊脂玉的粉拳紧握。“啐,我是来赏玉的,你当我是来作啥的?我会教人给欺了,还是教人给吞了?”她啐了他一口,拍在门板上的力道不禁又加重了一些。
谁能欺她?谁要欺谁还不知道呢。
她有武功底子,一般的武师她是不放在眼里的,要自保更是绰绰有余,哪里需要他担忧?
再说,她现下满心只想瞧玉石,才不管等在眼前的到底是毒蛇还是猛兽……哼!管他是什么,只要帖子上头写的是赏玉宴,她就非得要瞧见玉石不可;倘若诓她,可有得瞧了。
只是,她直瞪着依旧掩紧的门板,心底有些急得发恼。
人哩?怎么还不开门?她可是依着时间来拜访,没早更没迟,没道理无人迎接她啊,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三小姐……”廉硕不放心的轻唤。
话说要赏玉,但为何要挑在晚上?难不成就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赏吗?
夜深心思杂,天晓得蒙府的主子盘算些什么?
说不准是看上三小姐的天香国色,一时起了歹念,打着赏玉的旗帜,引诱她上门,欲对她为所欲为。
“不要吵。”范涛眯起水眸瞪他。
没瞧见她双眼急得都红了吗?她想要瞧玉石,想得心都发紧了,现下可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再挡着她的路,她可是要六亲不认了。
早知道就将帖子给藏好,省得教他发现,硬是跟在身旁细喃碎语,吵得她耳根子不清净。
廉硕睇着她微变的神色,只好乖乖地闭上嘴。
三位千金里头,首推三小姐的性子最好、最温吞,啥事都好说话,然而,只要一遇上玉石,她的执拗可是八匹马都拉不动,谁要是有胆阻挡她,就得要有心理准备迎接她的怒火。
她的火一升上来,可是丝毫不逊于大小姐的……
廉硕轻微地叹口气,却突地听到门里传来脚步声,他一抬眼,见着大门顿开,一名老者走了出来。
“敢问是范家三千金吗?”蒙家老总管莫老恭谦地问。
“正是。”范涛将帖子交给莫老。
“你在外头守着。”范涛从廉硕手中取走木匣,小声地向他交代了声,压根儿不睬他到底愿不愿意,迳自跟着莫老往里头走。
“我家主子在大厅外的园子等着,请随我来。”莫老引领着她。
一路上,从石板穿堂往碎花板阶走,树上皆悬挂灯笼,里头燃着烛火,照亮整座园子,依稀可见园子里头百花争艳,美不胜收;然而范涛却没有半点欣赏的心思,只想赶紧瞧见她想瞧的玉石。
最后,穿过一扇拱门,踏上石阶,她瞧见一抹身影伫立在人工湖泊边的亭子里……咦,这背影瞧来怎么有几分眼熟?好似在哪瞧过……
她脑海中朦胧的背影比眼前小了一些,有几分真实和模糊范涛微蹙起眉思忖着,然而一双灿亮的水眸却已瞧见亭子里的石桌上已经摆上不少稀奇少有的珍宝。
她心一急,几个纵步横过莫老身旁,轻飘飘地跳上亭子,压根儿不睬蒙前的招呼,只是一个箭步的冲到石桌旁,双眼发亮地瞪着满桌的奇异玉宾,将手中的木匣随意地搁在旁边的石椅上。
“哇……”她发出赞赏声。
玉瓷、玉炉、玉壶、玉砚、玉棋盘……饕餮玉盘、虺蛇玉坠、虬龙团环……老天,天底下的珍宝都在这儿哪。
有墨玉、血玉、翠玉、羊脂玉……色泽千奇百怪,甚至同一块玉上头,出现七八种深浅幽绿,仿若是南京花雨石般艳绝,真是教人心痒难耐,几乎忍遏不住地想要击昏他,抢走这一桌子的珍宝。
唉唉,八成是体内山贼之血在躁进吧,竟教她兴起了抢掠的念头。
“范姑娘。”蒙前扬手要莫老退下,缓步走到她身旁,瞧她一双澄澈的水眸直盯着满桌的玉石。
敢情是没发现他的存在?
这堆玉石会比得上他?尽管这批玉石皆居上上之品,可若是无他在后头推动,她哪里瞧得见这些玉石?
“范姑娘?”看她没打算把眼转到他身上,他不禁横过手,硬是挡在她眼前。
“搞什么……”怒语一出口,范涛随即机伶地噤声,勾起满脸笑意地看着他。“爷儿,你不是要我来赏玉的吗?”
忍忍忍……他是个好心人哪,搬出这般多的至宝供她欣赏,她该要感激的了,只是,她还想要多瞧个两眼,可不可以不要拿他的大手挡住她的视线?
“是要赏玉,只是咱们应该先到一旁歇着,让我善尽主人之职,先让你喝杯凉茶,爽心后再来赏玉。”蒙前眯起黑眸,仿若想要探进她的骨子里,挖掘出她的真性情。
方才,仅仅只有一刹那,但他似乎瞧见她的杀气……是错觉吗?这般柔弱的姑娘家、如此娇弱的身躯,能打哪儿冒出杀气来呢?
“我不渴。”范涛努力地扬起笑,粉掌掩在身后紧握成拳。
她要赏玉啊,他瞧不出来吗?如今她除了玉石,什么都瞧下进眼,倘若他再打扰她……啊,不成、不成,险些又要忘他是主人,这些玉石全都是他的。还好她离开卧龙坡离得早,稍称改了性子;要不若像以往那般莽撞,真不知道该怎么得了。
“但是……”他有些哭笑不得。
“不如这样吧,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把事说清楚,再让我好好的赏玉。”她可受不了这心头发酸的欲念再三被打断,她可真的会忍不住动怒的。
“哦?”有意思。“既然范姑娘都这么说了,那么……”
“木匣子我带来了,但你只能瞧,这些玉石全都是我的,你可不能动它们。”看在他邀她赏玉的份上,她也可以大人大量的借他瞧一眼。
就只有一眼而已,他甭想要整个带走。
就算他想来硬的,她也不见得会成全他,遂还是先把话说清楚,省得一旦动手,往后她就没机会再瞧见这些至宝了。
“范姑娘真是聪颖过人,猜着了我的心思。”他勾唇一笑。
她这般明白事理,倒是教他省去不少功夫。
“客气了。”她拿起木匣打开,紧捧着木匣。“就这样瞧吧!”
瞧她戒备得紧,蒙前不解地微蹙起眉,方要探手拿起玉石,她却把木匣一转。“范姑娘,你这是……”
“我说了,只能瞧。”她淡道。
“可这十来件包裹在缎布里头,又叠在一块儿,倘若不拿开,我如何瞧得见底下的?”他不由得苦笑。
“你是在找东西吗?”倘若不是找东西,又何须拿开7。“可以这么说,我正在找一件救命的玉宝。”
“救命的玉宝?”她微挑起眉。
这可奇了,她怎么从不知道玉宝也能够救命?
“是一件与人定情的玉宝,我亟欲找回。”蒙前不禁低叹,面。露痛苦地道:“约莫四年多前,京城的分铺掌柜不问自取了一些上等玉石离开,连带地将我的定情之物也带走,教我现下…”
“难不成是你要迎亲之用?”哎呀,这可真是很糟糕的事了。“可是,我不记得里头有什么可当定情之物的。”
她随即将木匣搁回石椅上头,一个个解封套,排列在匣子上头。
“咦?”蒙前微眯起深沉的黑眸在玉石上来回梭巡。
“有吗?”范涛抬眼睇着他,见他微拢眉头。
“范姑娘确定只有这几件玉石?”全都是玉坠,为何不见玉簪?
他明明记得甫到北京,便将那根玉簪搁在里头的,而后管赋道将整个木匣连玉一并带走,如今寻回,怎么……
“我是个惜玉之人,我自然知晓里头究竟有多少件玉石。”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仿若恼他不信她似的。
“当初那位爷儿,当了整个木匣所有的玉石,我是整个收下。这几年来,顶多拿出来把玩,不曾掉过。”
“可是……”为何唯独缺了最重要的那一样?“他有无其他的当物?”
说不准管赋道已取出,额外再典当……
“这个嘛……”范涛不禁沉吟。“时间有点远,一时之间我也想不起来……那时我只记得我一瞧见这整匣的玉石,心里开心得紧,而后……”
看她摇头晃脑的思索着,他的心不由得沉到最谷底……难不成他真得依言迎娶那贼婆?
第五章
“管二,往这儿走,对吗?”
蒙前一双深沉的黑眸看着崎岖不平的山径,察觉到愈来愈荒凉的栈道和山中景致,不由得微微挑起眉,年轻俊尔的脸渐渐绷起。
“没错。”管赋道走在前头,回头睇他一眼,神色微变。“那片玉矿确实是在这附近,是京城张爷挖掘的,由咱们全数吃下。上一回我来探巡过,只要再一刻钟便到了。”
“再一刻钟?”蒙前眯起黑眸直盯着管赋道有些古怪的举止。
从平地走到山路,爬过一座山头,而从日正当中走到现下,山上已经飘起淡雾,甚至还下起小雨,天色渐暗,眼看着日头就快要西沉了。
不太对劲!
管赋道是莫老举荐的年轻人,是从其他玉铺挖来的人才,瞧他的本事好似不差,干起差事也挺有模有样的,遂他才将京城这家分铺交给他经营;然而,他同他却是压根儿也不熟。
管赋道同他说京城有位阔气的张爷挖了一处玉矿,已拿了分铺的银两买下,如今要带他巡视旷为何他从未听说过这太行山上有什么玉矿呢?眼前的管赋道,隐隐透着一抹教他不安的气息?
究竟是哪儿出了岔子,老教他觉得不对劲?
不成,这儿的路他并不熟稔,倘若管赋道有二心,而他还傻傻地跟着走,岂不是要逼自个儿走人险境?
不能怪他不信任他,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蒙前蓦地止步,不动声色地道:“管二,咱们先歇会儿吧。”
管赋道身子一僵,缓缓地转过身,略微瘦削的脸上扬着吊诡的笑,“就只剩一小段路了,咱们不如先赶到那儿再休息;要不若是雨势作大,再加上天色都快要暗了,不赶紧走怕有危险。”
听他这么说,他才觉得危险哪……
蒙前眯眼打量着他,不着痕迹地往旁站一步,孰知天雨路滑,脚下一个没踩稳,身子随即往崖边掉;千钧一发之际,他的大手抓着了山道旁的野草。
“蒙爷!”管赋道忙奔向前。“蒙爷,把手给我,我拉你。”
蒙前咬牙不吭声,单手紧抓着野草,却见管赋道扳动他的指,不由得气恼地眯紧黑眸。“你别动我!”
混蛋,这是哪门子的帮法?
这根本是要他的命吧……该死,再这样搅和下去,他可真是要不明不白的死在他的手中了……这山径根本杳无人烟,就算他喊破喉咙也无人听着;难不成,他真是注定要命丧此处?
这教他如何甘心?
他还未将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