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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似的,获得一种微妙的满足感。
也许,他想得到她的念头从来没有消失过,心里的某个角落也一直期待着能有机会再像这样与她亲近,触碰那曾令他腹热心煎的美好,所以才会不假思索的追到台湾来,为了见到她……
「这家的花枝羹分量十足,我们合吃一碗好不好?这样待会儿还可以多吃几样东西。」她在摊子前向他提议,脸颊还泛着未褪尽的淡粉色。
他点头,没有意见。暗自收敛自己脱缰的绮想,回到正轨。
他们找了一处空位坐下,等着店员送上一大碗花枝羹,开始太快朵颐。
两人围着小圆桌边吃边聊,有说有笑。店员又托着四碗羹走到他们身后,端给坐在他们后面的那桌客人。
黎真希低头吃了口花枝,后头却出了状况——
其中一名女客人可能是因为说话时的动作太大,一挥手就打翻了还留在店员手上的最后一个碗。
「啊——」众人同声尖叫,因为那碗羹有一大半都飞洒在辛维克的右肩背上。
他动作敏捷地护住黎真希的背部,挡掉那个大碗,却闪不开倾斜而下的羹料。
黎真希看了吓一大跳,赶紧帮他脱掉身上的外套,好险他还穿了件薄外套,浓稠的羹汤又渗透得慢,否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对不起,先生,你有没有怎么样?有没有烫伤?」那女人和她的朋友们都靠过来向他道歉。
「我没事。」他的手臂上沾了些热烫的羹汤,但没有灼痛感,应该不碍事。
常常一个人赴外地出差、旅行,培养出他在面对突发状况时的临危不乱,处之泰然。即使真的受伤了,他也不会表现得太慌张。
「真的没事?你确定?」问话的是黎真希,她看着他的眼神比那个害他无故遭殃的女人还担心。
他朝她笑了笑。「真的不要紧,我看我的外套比较严重。」他从她手里拿回沾了半边花枝羹的外套,稍微抖了抖。「这老板用料真实在。」
她面露瞋色地瞅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笑。
「先生,对不起,我赔你清洁费好了。」那女人拿出钱包,表示愿意负责。
「没关系,我自己处理就行了。」见那女人态度客气,他也不想跟她计较这点小钱。
从他待人接物的小地方,就能看出这男人的胸襟与气度。
「这样太不好意思了,我对你会很过意不去。」
「真的没关系……」他再度推辞,但那女人还是想把钱塞给他。
「我看这样吧,小姐,清洁费就不用了,不然我们这碗花枝羹就让你请好了。」眼看他快顶不住台湾人的热情,黎真希便主动站出来帮他「乔」一下,也让那女人有机会减轻对他的歉意。
「没问题,这是应该的。」那女人马上答应,又向他们道了一次歉,这件事终于顺利落幕。
而后,黎真希带辛维克到附近的加油站里清理他手臂及外套上的羹汤,又找了个袋子来装那件弄脏的外套。
她站在洗手台旁边看着他俊朗又有个性的侧脸,心里有着第一次见到他的赞叹,也有一份意外的感动……
「维克,你刚刚为什么要靠过来帮我挡?」若不是他及时出手,那碗羹一定会直接淋在她的背上。
「看你有危险,我能坐视不管吗?」他边冲水,回答得很理所当然。
「可是你也可能会受伤。」
「当时担心你都来不及了,哪有空想这么多。」他微微一笑。当时连「想」的时间都没有,身体就直接作出反应。
无庸置疑的,他想保护这个女人,即使说不出个具体理由,但他下意识里怕她受伤还胜于关心自己,所以不能容许她在自己的面前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听他这么说,黎真希反而更受感动,因为她知道并不是每个人在遇见危险的第一瞬间都会这样出手相救,况且她前天才毫不客气的数落了他一顿而已,他现在还愿意为她挺身冒险……
短暂的相处中,她已经在他英姿迈往的外表下看到随兴旷达、宽宏大度、见义勇为等优点,对他的印象分数很难不急遽拉高。愈看愈觉得他真是个内外兼备、名副其实的「极品」。
「这件外套我帮你拿回去洗吧。」她想帮他清洗这件代她受难的衣服。
「不用了,我回饭店一起送洗就可以了。」他都不肯收那位小姐赔给他的清洁费了,怎么可能要她回去帮他洗衣服。
「没关系啦,我住的地方洗衣服很方便,你不让我对它负责,就换我对你过意不去了。」她的良心又出来喊话了。
他看她一脸诚恳,就知道自己如果不答应,肯定又要在这里耗时间了。
「那好吧,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她笑咪咪地回答,有机会「报恩」,她还挺高兴的。
看着她喜眉笑眼的模样,辛维克炯炯有光的眼底也蓄满笑意,因为她笑起来很真、很美,散发出一种自然又迷人的魅力,让他移不开目光。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她的美丽就像一道颜色丰润的彩虹一样,每次见面都能释放一层新色,呈现出不同的风貌,让他过目难忘。
他欣赏着她的美好,又忍不住想探索更多。对她……总是不满足……
「接下来要吃什么?」
「你还要继续逛夜市吗?」她以为他的兴致都被那碗羹给浇熄了。
「当然,我的胃还空得很,你不是也没吃几口。」他们刚刚才合吃了半碗花枝羹而已,根本没有半点饱的感觉。
「是没错,不过我们还可以去别的地方吃,这样就不用再进去人挤人了。」她怕这个「外国人」没法适应这种处处纷杂喧闹的夜市文化。
「没关系,我喜欢逛夜市,我们回去吧。」别傻了,他怎么可能舍弃这种可以光明正大亲近她,又不会遭人白眼的大好机会,就是「人挤人」才好啊。
「喔,你高兴就好。」现在她是主随客便,完全尊重他的意见。
他们走回头,再度挤进比肩继踵的夜市进里「续摊」,边走边吃了蚵仔煎、葱抓饼、大肠包小肠、卤味、烤玉米、烧酒螺、拔丝地瓜、糖炒栗子、包心粉圆……
拜这个不挑食又好胃口的男人所赐,黎真希一口气尝遍了众多平常不可能一次塞进胃里的美味。
他们在灯火通明的夜市里走走停停,笑闹不断。纵然周围的环境混乱吵杂,但两人的笑声却始终维持在同样的频率上,不时交会着彼此的目光……
她承认,她喜欢跟他在一起的感觉,聊起天来无拘无束,嘻闹时也不必太顾忌形象的包袱。所以她也相信他们在这段期间里一定可以相处愉快,让他快快乐乐地度完假,她也顺利赎回自己的良心。
晚上,他们站在她家楼下道别,她第一次体验到单独被男人护送回家的感觉,心里升起一阵轻飘飘的喜悦,甜甜的……大概是女人的浪漫意识在作祟吧,她想如果真的跟男朋友恋爱约会,八成就是像这样的感觉了。
望着手里那包各分一半的糖炒栗子,他们在各自的归途上不约而同地微笑着。没说出口的,两个人都对这个夜晚感到意犹未尽……
第六章
星期六——
同样的黑夜,同样的人声鼎沸。
黎真希站在一盏路灯下,开口问辛维克:「你确定要这么做?」
「嗯。」
「真的要进去?」
「当然,我都来了。」
「好吧,反正准备的钱够多,加你一个也没差。」她从皮包里拿出红包,走向收礼金的红桌,签下自己的名字。
今天下午,她带着辛维克一起搭火车到屏东参加朋友的喜宴。
本来他并不在她的计划之内,但当他前一晚听到她隔天要去喝喜酒,不能陪他出游时,他立刻就发出不平之鸣,并且要求要跟她一起来,对于这种坐在路上吃饭的「流水席」表现出相当浓厚的兴趣。
一开始,她还有些犹豫不决,但后来想想,其实有他陪着一起来也好,因为这场婚宴里她只认识新娘一个人,自己坐在这里吃饭也挺孤单的。
「这里跟我之前看过的一模一样耶。」入席后,辛维克一边嗑着桌上的瓜子,一边跟她分享他曾在高雄市区见过的景象。
红色棚子、红色桌巾、没有靠背的铁椅,几十张圆桌上都摆着零嘴、饮料和排成圈的杯碗筷,一群人挤在同一边忙碌烹煮……
「流水席差不多都是这样吧。」她也吃起桌上的开心果,等待「开桌」。
「待会儿还有表演看吗?」他见到宴席的另一头搭了一座金光闪闪的绚丽舞台。
「呃,对,有时候主人家会请歌舞团来唱歌,跳舞,炒热气氛。」这种歌舞团在南部的喜宴上很常见,至于歌舞女郎们穿得是多是少,通常愈到乡下,尺度愈宽。
一会儿后,外头传来噼哩啪啦的鞭炮声。侍者们开始上菜……
「这是什么?」辛维克动筷子挟了一片黄澄澄的薄片,低声问她。
「乌鱼子。你没吃过吗?」
「我只吃过鱼子酱和鲑鱼卵。」
哦!她忘了他是「美国人」。
「那你尝尝看,可以配上蒜苗,或沾点酱油一起吃。乌鱼子可是流水席里的固定班底,通常第一道冷盘里都少不了它。」她吃了一口,顺便向他说明。
他也尝上一口,味道的确不错。
接下来,美味佳肴陆续端上桌,海鲜羹、红蟳米糕、焢肉……道道都是色香味俱全的宴客料理,每道菜他都吃得津津有味。
同时间,远处的歌舞女郎也开始在台上载歌载舞,随着快节奏的电子音乐扭腰摆臀,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下愈唱愈起劲,愈跳愈清凉,掀起台下一阵鼓噪,男性宾客纷纷拍手叫好,连老阿伯都吹起响亮的口哨。
可恶的是,连辛维克也看得目不转睛,两只眼睛发出亮晶晶的光芒,直盯着台上仅套着薄纱的比基尼女郎……
「呵,你们在喜宴上的表演都这么火辣吗?」这样意想不到的表演内容令他目瞪口呆,大感惊讶。
在美国,这种喷火撩人的余兴节目通常是安排在结婚前夕的单身派对上,不会在婚宴里上演,考验新娘的肚量。
「是啊,很好看吧。」她酸不溜丢地说,筷子大力「凸」起碗里的那块炸物,塞进嘴里,用力咀嚼。
经过几天的相处,她原本还觉得他这个人虽然偶尔会耍耍嘴皮子,使点小无赖,但大致上还算是个嵚崎磊落、行为刚正的人,结果——
哼,食色性也,这条定律大概没几个男人能例外,包括他在内。
不知何故,他大大方方观赏清凉秀的举动就是令她莫名不爽,心头冒火。
明明全场的男人都看,前几桌的男人还站起来和女郎共舞,伸出咸猪手直往她们身上塞钞票,可是她却只想动手遮住他的视线,挡住他看「热闹」,而且——
「喂,你干么一直吃我剥好的虾子啊?」她小声质问,口气超差。
刚端上桌的虾子她剥一只,他吃一只,比嗑瓜子还顺口。
「虾子剥好就是要吃的,别那么小气嘛。」他笑嘻嘻地回嘴。
「卑呷后醒,嘎里哈。」她送了一句台语俗谚给他。意思是「要吃苍蝇,自己捕」,别指望坐享其成,占人便宜。
「你说什么?」又是他听不懂的话。
她暗叹一声,又忘了他是「ABC」,只有中、英文灵光,还因为工作需要学了一点德、法语,但台语拢总听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