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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秦默不作声,走进那个曾经属于他的房间。看得出孟离笙一直在整理它,虽然床单有些泛黄,上面淡蓝色的棉被却叠得非常整齐。他拉开衣橱,里面有一套他曾经的睡衣,展开来,衣服溢出香樟气味,带着潮湿的触感。他发现如今这套睡衣已经不合身了,相比曾经,他健硕了非常多,监狱里充实的劳作使他成长得十分迅速,长时间的搬运打磨也让他四肢肌肉变得饱满,然而营养的缺乏,他的脸颊看上去还是微微凹陷着。
他拿了一条宽松的四角裤,打开门向浴室走去。
孟离笙脱下外套,穿着里面的青绿格子衬衣,瘫坐在沙发上,衣服领口开得很大,滑向一边,露出黑色的内衣肩带,是非常累的神色,他皱了一下眉,心中隐隐在痛。
“你很累?”他走到沙发上坐下来,帮她将滑落的衣服穿好,触到她光洁的锁骨,有些微微的凉。
孟离笙睁开眼,推着额头,摇了摇头。
“我去帮你拿浴巾。”她起身走到房间里去,脚步虚着,小小的身子汲着有些大的拖鞋,江秦有那么一瞬,压抑着上前抱住她的欲望。
她把浴巾丢在沙发上,并不多看江秦一眼,出来的时候换了一件厚实的黑色风衣。她的皮肤有些暗黄,黑色显得她枯槁又没有血色,她已经变得非常瘦,在风里摇摇欲坠。电视正开着,整个房间传来嘈杂又尖锐的女声。江秦感到一阵烦闷,拿起她的浴巾走进了浴室。
年久失修的墙壁泛着灰白的泥尘,他摸到开关,声响过后,昏黄灯光应声而亮。江秦开始脱衣服,浴室立着一面裂了口的镜子。他赤条条地站在镜子面前,五年来第一次审视自己的身体。
或许是光线的黯淡,他觉得自己变得黑而瘦。曾经稚嫩的年纪里,他有非常好且白皙的皮肤,始终带着一丝奶油气,多少是个孩子。然而如今,他注视着镜子里的男人,成熟男性应有的一切都蔓延到了他的身上,这是他最好的年岁。镜子里他看上去意气风发,似乎有着完整而圆满的人生,除了那双眼睛,他知道,那双像极了母亲的眼睛,有着比起五年前更深的阴郁,他打开水阀,头顶纷纷扬扬洒下来的水把他的视线隔断,只剩一片模糊。
他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什么,就在客厅传来的嘈杂以及那些不断倾洒的水花声中,他听到窗外有猫在叫,从小他就非常怕猫,那些叫声像是有人在哭,惹得他非常恼。
09。一梦如昨()
江秦把水花开到最大,让自己能够听不到窗外的叫声,他变得烦躁起来,觉得无来由地想要发泄,于是用一颗旧的浴球使劲地擦洗身体,坚硬的泡沫在他的皮肤上摩擦,发出嘶嘶的声响,一阵快感过后,是无边无际的落寞,直到他觉得皮肤火辣辣地疼,才终于关上了水阀。
窗外的猫叫也戛然而止。
他扯过孟离笙的浴巾裹住身体,贴近鼻间时闻到了那股来自她身上特有的青草香味。他一阵燥热,觉得包裹在身上的浴巾,仿佛是孟离笙瘦小干瘪的身体。他冲了一会儿凉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整个浴室弥漫着压抑的气息,逼得他有些疯了。他很快用浴巾擦干净身上的水滴,走了出去。
她在沙发上睡着。
电视依然在播放中,里面的人影晃动着,传来许许多多的声音。他走过去,把电视关上,非常轻地将她抱进卧室,然后默默关上了门。
桌上有一些便签,他拉开椅子坐下,将纸笔抽出来,刷刷写下几行字迹,许久不碰笔,他的字难看得厉害。揉掉之后,他又非常慢地重新写了一张,将它放到了卧室的桌上。
孟离笙依然睡得很熟,眉头深皱着,江秦感到一阵心悸,像有些空洞的送别。他走进房间钻到被子里,使劲嗅了嗅上面阳光的气味,尽管并不困,他却希望自己能够睡到天昏地暗。
江秦总是会做梦,从五年前开始。
那时候他开始睡不好,轻微响动就能将他弄醒,然后整夜地无法入眠。他会做各样奇怪的梦,只是人物的面容交错,他谁也看不清,而光线是很亮的,晃得他无法睁开双眼。梦里有很多的人在他身边围绕,嘈杂着,热闹着。偶尔半夜惊醒,他触动身边冰冷的墙壁,漆黑一片的牢房,安静得叫人心怯,又暗沉得让人以为盲了双眼。紧接着,就是压抑过来的一整片的焦躁,闷得他想沉进无边的海里。
而今江秦睡在房间整洁的双人床上,依然保持着不敢翻身的姿势,蜷缩着他修长的双腿,一动也不动。
是叶青。这一次他觉得四周非常安静,他们坐在曾经的家里,她把修长纤细的双腿翘在江秦父亲昂贵的古董桌上,用一把小刷子往上面涂抹艳丽的红色,将她本就白皙的皮肤衬得更加白嫩。江秦笑得很大声,被电视里一幕单口相声吸引,不时发出爽朗的大笑,叶青白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专心摆弄脚趾。然后他觉得电视变得越来越远,声音也像卡带了一般拖得变了形,他醒过来,看到窗外大亮,阳光照在他的腿上,把弯曲的膝盖投射成一个好看的弧度,门外是一阵阵食物倒进热油里的滋滋声响。
他就这样躺了许久,才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
即使已经五年没有烟草的麻痹,他还是很快又依赖上了尼古丁,找到香烟点起一根,他才觉得安心多了。
10。物是人非()
门外炒菜的声音渐渐低下来,他竖着耳朵,听到孟离笙在向他走来,脚步声落,她大概是在门外站了一小会儿。紧接着是开门的吱呀声,他看到她站在门口的瘦小身影。
“你醒了。”她脱下一只橡胶手套,随手抓着凌乱的头发,很艰难地挤了挤嘴角,对他说:“起来吃饭吧。”
他光着上身,坐在床上抽烟,腹部肌肉轮廓分明,她像是被触了电,又镇定地转开脸,说完话便关上门。江秦坐在餐桌上,觉得此情此景太令人伤怀,那都是曾经的样子,她下班归来,花了心思做出满桌琳琅,催促他吃饭。
她安静解了围裙,在他的对面坐下来。
是他曾经最爱吃的四色小菜。
孟离笙低下头,长发绾在脑后,脸上油油的,她皱了皱鼻子,似乎被呛了一下,发出很小的一声轻咳,只是在喉咙里缓缓摩擦了一下,就恢复神色继续吃饭。
江秦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抽着烟,筷子也不动。
“怎么不吃?”她被看得不适,低声问。
“你一直是一个人?”他问。
烟雾把视线模糊开,他看不到孟离笙脸上的表情。
她被问住了,停了半响,终于点了头。
“你三十五了,应该找个人一起过日子。”他装作毫不在意,轻飘飘地吞云吐雾。
孟离笙嚼着嘴里的饭,机械地一张一合,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只是夹着菜,放进碗里,又把头整个低进去大口往里扒着饭。
他被她的冷静激得有些不安分了,他是故意要气她,要让她开口示弱,他受够了她极好的自控力,能把一切情绪收得一丝不漏,而他永远在他们这段不被正名的关系中欣喜若狂或跌入谷底,进退维谷,她每一次都要逼得他无法安宁。
江秦抽完一支烟,并没有再多说话,而是开始非常安静地吃饭。孟离笙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她已然发现他有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变化,他失去了往日的轻狂以及爽直,变得这样隐忍沉郁,他竟然开始有些像她。
她觉得心里一阵钝痛,这是她最害怕的,这个曾经明朗的少年,原本能够顺着水游向四面八方,他有自由又不被羁绊的灵魂,有一天他会远离她然后发光,甩掉活在泥淖中的孟离笙,她这种逆来顺受的人,天生就注定是生长在底层,褪去所有色彩活进人群中去的。然而他,他竟然学会了她的抑制,她引以为耻的抑制。
“江秦。”她坐在他的对面叫他。
他放下碗筷,直直地盯着她,眼睛像要涌出血来。
这瞬息即停的沉默,飘在他们中间意味不明的气息,将整整五年的钝痛都一一展览开来。
“你坐会,我去洗碗。”她沉默了半天,终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将他提起的一颗心一击即落,拉回来的希望又被整头浇熄,她起身,想要逃。
“孟离笙,你给我站住。”他气得咬牙,手臂上的青筋凸起。
她停下脚步,也不敢再往前走,回过身来,又把碗放在桌子上,坐下了。
11。不可辩驳()
“江秦,我欠你的,这条命也是你的,你要就拿去。”她的声音打着颤,冷冷清清。
“你欠我什么?”他问。
“你想要什么?”她强压住心里翻涌的情绪。
江秦满意地看着她有些扭曲的脸,这失控竟让他有这样的快感。
“我想要知道你要什么。”
孟离笙开始有些颤抖,她咬着唇,希望能从江秦面无表情的脸上读出些怜悯,却徒劳无功,他从头至尾这么看着她,看得她发怵。
“你不要问我,你不要问我。”她哭起来。
“孟离笙,为什么要来找我?”江秦发着抖,问她。
她继续哭,含糊不清地,只是一遍遍问:“怎么了,你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江秦就这般凝视她,坐在桌前无言,心里一阵一阵的揪痛,看到她抬起手去抹脸上的泪,另一边肩膀的衣服就滑下来,她失魂落魄地坐着,只是不断地哭。
“我原以为再也不用见到你。”他红了眼。
“你不必一次次给我希望,我没有奢求过你,你也不用来可怜我,你以为我是什么?孟离笙,我已经去蹲了五年的牢,我没有责怪你,你毁了我,我也没有怪你,你只知道我这样爱你,所以来肆无忌惮地招惹我。你以为我的失望无足轻重,让你可以视若无睹,我回到这个地方来,丧家之犬,没有归属,你可以就此炫耀你的高尚了?”
“你该知道的,这五年你本应该躲起来,出来之后我也不会再找你,你反正对我已没有留恋,为什么还来?”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的。这样把所有最坏的预想都抛给了她,他不过想听到她的反驳,要听她说来找他不过是因为想念他,想要见他,他到底还是只有向她乞求爱情的份,一直如此。他激动得站起来,手上暴起棱角分明的青筋,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无法控制的愤怒,一种歇斯底里的狂躁袭来,要把他击倒。
“江秦,你不要与我说这些,失望与希望,你尽可看不起我,我可以这样不堪地孑然过活,因为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活法,你还有大好人生可挥霍,我自惭形秽,不过想要见你一面,你既然是这样不愿见我,你自然可以去向别处,若是你还有别处可去的话。”
她已被逼至绝境,话说得利落悲烈,他许多年不曾见过她这样。
他潸然站在桌边看着她,是的,他无处可去,那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她一戳就破,她也是知道的,知道他这些年里,对她有太深的企盼。他感觉四目相对,时间也停下来听这般沉重说辞,只觉得心里的事太沉了,上前去剥她的衣服。她被拉起来,只感到他力气变得这样大,仿佛要将她扯断。
她干瘪的身体,像骨架一样瘦,他开始激烈地亲吻,抚摸。她轻易是被他点燃了,触到他身